47、番外三 然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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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暮寒坐在台阶上抽烟的时候，听见一声钢镚落地的声音。
“谢了啊。”他笑着对裹紧自己外套匆匆路过的女孩子说了句。
一根烟还没抽完，又有人来了。
“你好。”
声音倒是挺好听，纪暮寒饶有兴趣地抬头，看到这人戴着个黑的鸭舌帽，五官在昏暗的路灯下看不太清，但是他是笑着的，纪暮寒很肯定这一点。
“晚上好。”纪暮寒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乐器，“要听点什么？”
吉他旁边摆着二胡，这个世界可能只有一个人会这么搭配。
“能即兴来首吗？”那人问。
纪暮寒觉得自己拿起二胡即兴来一首可能会被居民楼的人泼冷水，还是拿起了吉他。
曲调渐成，他偶一抬眼，看见在他面前蹲下，脸上的笑十分灿烂。
长得也挺好看，纪暮寒想。
“抬头看一看月亮
它对你吐舌
还会叮嘱你
不要乱跟人走
要是丢了心
它不负责”
他唱完这六句，又弹了一会，才放下吉他，看着前面的人笑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笑得十分开心。
他问：“真的是即兴？”
纪暮寒点头：“是的，都这么不押韵了。”
其实半真半假，曲子是他早先就写好的，词是他现场编的。
那人从他的吉他盒里拿了两个一块硬币，站起身拍了拍腿，说：“走吧。”
纪暮寒也没问他想做什么，就收拾好东西也站了起来。
那人递来一个硬币，说：“车费。”
纪暮寒接过，耸肩道：“谢了。”
两人一起走过很多条街，路过了很多个公交车站，没有人停下，也没有人说话。
纪暮寒抽完第三根烟的时候，他身边的人终于开口问：“你多大啊？”
居然不是问名字啊。纪暮寒想。
“十九岁。”纪暮寒说。
那人立马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眼神和刚刚完全不一样，好像醒了过来。
“怎么了吗？”纪暮寒笑了，“看清我长相了？觉得很丑吗？”
身边的人拧着眉看他，说：“没想到你还这么小。”
“已经成年了。”纪暮寒皱着眉头，他最讨厌别人把他当小孩。
“回家吧。”他说，“下次再见。”
“明天见吧。”纪暮寒掏出手机，递了过去，“号码。”
那人看了他一会，还是接过，输入了一串不知是真是假的号码，还有同样不知真假的名字。
纪暮寒毫不犹豫地拨打，看见他拿着手机一脸诧异，才挂掉电话笑起来：“方先生，再见。”
已经错过末班车了，他是走回家的。
那么长的一段路，他走到尽头，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留下名字。
而他知道对方叫方然。
出租屋的隔壁是个祖宗，不会做饭，天天来蹭，宵夜也不放过。
“你说你学学做饭会怎么样啊？”纪暮寒皱着眉看对面的人吃面，抽了一张纸嫌弃地递过去，“擦擦嘴角。”
纪景明笑了：“好难，不想学。”
纪暮寒冷笑一声，拍桌而起：“不想学就别吃。”
“你是不是要找工作啊。”纪景明突然提起这个，“我打工的地方在招驻唱。”
纪暮寒又坐了下来，看着他，不确定道：“酒吧？你在酒吧打工？不是便利店吗？”
“都有啦。”纪景明舔了下勺子，“去吗？工资比我高就对了。”
纪暮寒点头，又拿了一罐养乐多给他，看他一饮而尽忍不住皱眉：“大晚上别吃这么多。”
纪景明吞下嘴里的东西，问：“你今晚回来得有点晚，出什么事了吗？”
“哦。”纪暮寒看着桌子，“遇见了一个人。”
“遇见？以前朋友吗？”纪景明瞪大眼睛，“你不是说你没有亲朋好友吗？”
是啊，他没有亲朋好友，却用了“遇见”这个词。
“嗯。”纪暮寒模凌两可，“就是遇见了。”
以前可能也见过吧。
隔天晚上要去打工的纪景明带上了纪暮寒，并且成功说服他把二胡留在了家里。
“没人想一边喝伏特加一边听你拉二胡。”纪景明一脸认真，“相信我，真的，这就跟你一边喝可乐一边吃地瓜粥一样。”
纪暮寒迟疑地问：“……不好吃吗？”
纪景明白眼都懒得翻了。
酒吧的名字叫“然后呢”。
“然后呢？”纪暮寒坐在吧台前，“然后呢？”
“然然然然你个头。”纪景明把柠檬水推给他，“老板要来了，你等会会死啊？”
纪暮寒吐了个舌头，低头玩了会手机，直到有人敲了敲桌面，他才抬头。
纪暮寒迷茫地看着他。
“你要应聘驻唱歌手是吗？”方然笑了。
纪暮寒点头。
“有什么薪资要求？”方然坐到他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纪景明把杯子放到方然手边，方然喝了一口，全是空气，马上转头看他。
“不知道您喝什么。”纪景明眨眨眼，“您自己调呗？”
方然都给他气笑了，但是注意力还是在纪暮寒身上，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我没有要求，能让我唱就行了。”他说。
方然了然地点头，打了个响指，把他带到了台上。
“晚上好。”方然拿过麦，“今天呢，我们酒吧来了一位新的歌手，但是啊，我还没打算让他通过应聘。”
纪暮寒马上抬头瞪他。
方然笑着继续说：“让他给你们唱一首，大家觉得好，我就留下，好吧？”
“觉得不好就嘘咯。”底下有人哄笑。
方然笑得意味不明：“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
而纪暮寒真的没给他们嘘他的机会。
他这首歌是早就准备好的，就是词做了改动。
临时改的，歌的名字叫做“然后呢”。
“点亮了蜡烛，然后呢？
照亮了多一点空间，但比不过你的笑容
多走了一段路，然后呢？
健胃消食的那些时间，我更想和你一起过
我见过了白天和黑夜，
再然后，是你口袋里的火机和手里的烟
然后呢？
然后烟雾缭绕，我们还有更多然后”
“今天的也算是明天见了吧。”方然看着纪暮寒走下来，递了杯水过去，“辛苦了。”
纪暮寒接过，笑道：“嗯，没想到您还记得啊，我要是不来也不知道方老板愿不愿意见呢，毕竟方老板连我的名字都没问过。”
方然尴尬地摸了一下下巴，纪暮寒倒是一点没有揭穿别人的爽快感受，只是用手指指节敲了敲桌面，让纪景明瞪了他一眼，也吸引了方然的注意力。
“方老板，我们还要很多个明天要见啊。”纪暮寒笑起来，“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有然后。”
他说：“我叫纪暮寒。”
方然从兜里掏出一个硬币，笑着放在他手心：“会有的。”
“然后呢？”他抛了一下硬币，“什么意思？”
方然莫名其妙：“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纪暮寒觉得他真是很有意思，歪头问：“方老板还想借什么呀？”
“借你的火机和烟呀。”方然说，“再借一些然后。”
“然后呢？
然后你见到最初的我，
我们偶然见到，
才有了这些然后。”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番外三 然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