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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车架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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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例太子车架由八匹御马齐拉,位于车队正中间,前后各有四百守兵。其余车架分成对等两拨,位于太子车架前后。总之一句话,太子要保护好…
可这次出行却微有不同,马车几乎全部调到太子车架之后,守兵却都调到最前面。现下太子车架前面只得几辆府中良娣、妃子的车架。出发前,因着府里一位侧妃身有不适,禹珏尧临时换了车乘,直接留在那侧妃的车架里。且这一切都是临时安排的,出发前一个时辰才通知到。
年华同公羊晴乘坐一辆在车队最后面。谋士幕僚,说到底也是下人。这府中除了太子,其他的主子也还是有的。车队一行大概百来辆马车,既是代天子,讲究的就是一个气派。可行走就缓慢了,晌午时分才出城,又过了一个时辰才走到一处狭窄山地。
这地方,前后都宽阔,单就中间极窄。
公羊晴半路被唤去前面,只剩下年华一人一个马车,很是霸气。这窄地一次只能通一辆马车,以是后面的人都在等。但通到一半时,又传来原地整休的命令。年华在车里实在是坐不住,几次下来透气。
过一半,留一半。窄地后方只剩下像年华这样的闲散车架,没有了守兵。周围其他的人也都是小声抱怨,这安排显然是糟到了公愤。年华心里有些不安,莫名其妙的。
果然,没有等来继续前行的命令。倒是等来另一个消息。前方太子所乘车架遇刺了!刺客人数极多,从四面八方涌来。前面兵士已经应敌,让后方的车队保持镇定,切莫乱自行动。
年华算术还是不错的。进前府不过两个月,太子便遇刺两次。单就一月一次来算,一年是十二次。太子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娘的,这是遇刺了三百次才能成长到如今这般茁壮啊。
守兵全部都在狭地那边,这边足足有几百闲杂人。听到消息后周围都慌乱起来,那打斗声隐隐也能传来。但队伍不算是太过恐慌,年华想这可能是历练过那三百次才有的成就。
她开始还坐得住,但那打斗声音越来越近,周围境况也是越来越糟。既是选择此时刺杀,刺客的数量一定不会少。自己先躲躲,一会儿结束了再窜回来。但若是原路返回,这里人数众多,她又不是居于最后,这些人没有太子的命令恐怕不会轻易放人的。
她脑子一动,便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太子换乘,次序调整,车队分裂…好像都是计划好似的。
她心头一惊。不对!这是个局!
车队次序调换还能说是有心人为之,但太子临时换车架,就只能是他自己的主意。原地休整的命令也确确实实是太子的下达的。
是他!他必是知道会遇刺,早早做了准备,否则一切怎么会这么巧。那么此时他会在哪里?这又是一出什么戏?
禹珏尧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既是早就料到了,不可能只单单防备。年华自入前府来,每次见他决断命令不留一丝情面,刚正严明之余,心中万千计量,城府极深。
渐渐有种可怕的念头萦绕在心头,禹珏尧必是有什么计划要进行。车队被分裂,他们这边的三百号人…
恐怕是他的弃卒!
年华看周围惊慌的人群,愣愣站在原地。她原本只想自己躲起来,但若是明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将…惊吓一跳,却不知是谁突然从背后拍一下,将她从沉思中拉回。
“是你?”她疑道。张方钦,齐阁老的徒弟,亦有才学之名。阁老此次未随行,他倒是来了。不过看来也是这群弃卒中的一员。那太子倒也舍得,下这么大血本。
“想必你也猜出来了。”张方钦一脸凝重对她道。
年华点头,自己能想到的事,这人必定也能想到,只怕虑的更深。非常时期,非常朋友。
张方钦和她在府中仅是几面情分,此时却也不说客套话,直接道;“如今情况未明。殿下…倒是不知年姑是否虑到自己。”
年华一听这话,就明了他暗指什么。坚定道;“我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若是还有转圜的余地,年华也想努力争取。”
张方钦放心一笑道;“年姑娘果然好胆识,张某佩服。只是不知年姑娘心中所想与在下是否一致。”
“城门守兵!”两人异口同声说出。
如今之势,前方的守兵必是寸步不离太子车架。行刺之人在那里找不到太子,必会来后方寻找。到时候,这里所有的人都跑不了。此处离城门不远,若是骑马快跑小半时辰就能赶回。那里有守城门的士兵。前面的人若是能拖延半个时辰左右,就能搬来救兵,救下这三百来人。
张方钦与她商议一番,他留与原地安抚众人,年华骑马回城。他在府中时间长,自有些威信,暂时能镇得住场面。他也吩咐下去,让后面一众人放行。走的时候,年华问他一句。
“你是否决定好。此举若是成功,我们是能自救。但恐怕也会坏了殿下的计划。”
张方钦鬼魅一笑道;“不,你不了解殿下。”
“你若是信你家殿下,便不会来找我了。”她说完骑马离去。那张方钦留与原地,只脸色难看。不知是为了眼下险境,还是年华的话。
只狂甩马鞭,如今她身上担着的是三百人性命。仿佛又回到那年舂陵之战,她请缨守城将整座城池都压在自己的身上。那张方钦处境和她一样,走也不得,留也不得。这人倒是可交,毕竟他要想离开会比自己轻松很多。
她故意挑了偏径,只愿没有人埋伏。可几十位黑衣人突然冒出来且吓得她滚下马来的时候,突然就明白那三百人一定没有命活着。若说之前种种都是猜测,可便连这退路也都是绝命路的时候,就不用过多思虑了。
她从道旁斜坡滚下,慌乱间跑进了一处林子,只是这林子不密,还不能很好隐藏。她草草判断了方向后,便朝林子深处奔去。后面追的人似乎很受林子限制,追的不快,一会儿竟是不见了人影。
她却不管不顾,只拼命逃窜,还用上了太虚步。突然,前方林子出现一人。年华迅急隐在树后,却还是来不及被人发现了。
“谁!出来!”一招凌厉掌风从她脸庞蹭过。
原来这人也会武功,却知高低如何。年华怯怯从树后露出半个脑袋来。不是没有看清是谁,正是因为看清了,才下意识躲起来。果然如她所料,设局之人自不会在局中,所以那些黑衣人根本不会在车队中找到他,太子殿下!
禹珏尧着一身劲装,干练硬朗。看到她时,微皱的眉头松了下来,只是脸色微冷。
年华慢吞吞从树后出来。即便是山野之中,这人也依旧夺目。大概有些人无论出现在哪里,周围一切都会成为背景,无关风月,气质使然。只是,这样的人,怎配为君。
“你怎会在这里?”
“殿下又怎会在这里?”她笑着反问,又道;“殿下既然在这里,想必那些来势汹汹的黑衣人是找错地方了吧。”
“你似乎对孤很不满意,有诸多意见?”他冷笑问道。
她本想说不敢,却没他快。
“说说吧,到底想了些什么。莫要骗孤!”语气明明轻淡,却是不容人退缩。那眼神,也是让人颤栗。
“那些人找的是殿下,殿下既然在这里,岂不是让人找错了地方,害错了人!”她冲口而出,恨恨看他。
“你的意思是孤就应该被他们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写文,有点卡。 本文男女主属于日久生情的。 期间会夹杂权谋智斗,因为本人不是太喜欢小白文。 我希望能写出,嘻嘻闹闹之余,又令人深思的文章。
《驸马登基》片段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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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僖姊步入内殿,就见她曾经威严高大的父皇,此刻躺在那张金漆龙床上,左右内侍捧药喂食,竟觉凄惨可怜。
“儿臣拜见父皇。岭南事杂,未能及时赶回在父皇身边侍疾,实乃儿臣之罪。”
刘僖姊行大礼于床榻前,一丝不苟的匍匐在地上,尽着她作为臣子,作为皇女应有的礼数。
床榻上,皇帝斜靠歪倚,挥手示意,左右内侍宫女尽数退下。
“喜儿回来了,一路可还劳累?”
皇帝开口,语气没了惯常的威严,反而多了些慈父的温和。他重病缠身,两颊凹陷,面色已无神采。
“谢父皇挂心,儿臣无碍,太子于岭南道尽心平叛,夙夜殚精竭虑,当是辛苦第一人。”
刘僖姊抬头挺胸,却仍旧未起,只安分的跪在皇榻前,恭谨回话。
刘僖姊,僖者,乐也。她的小名是喜儿,从前长辈皆唤,现如今这天下只有一人可以这么唤她了。而她也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么亲切的称呼了,竟然有些陌生。
听到太子,皇帝的眼中方显难得神色,又道:“朕走以后,你三弟的性子还需你多多提点,他这太子,朝中没有几人是打心底里服气的。”
皇帝说话微喘,气息不平。冯盛给他下的毒很烈,若非御医及时发现,恐怕他早已不在人世。但这一条命到底还是留不住了,不过挨着日子受苦,一碗一碗汤药灌着,身心渐颓。
“父皇福泽连绵,儿臣与众大臣都等着父皇好起来重掌朝权。”
刘僖姊垂下睫毛,自始至终她的神色都很平静,眼神亦无波无澜。
皇上静默看她,突然不再说话,可喉结滚动,又分明有话要说。许久后,他才沉沉开口。
“你幼时与姑胥孟家定亲,先惠孝皇后极为看重这门婚事,可惜她命薄福短。父皇听说那孟家嫡孙孟玊乃当世无双人才,仪表甚佳,故已命尚功局为你准备嫁妆。你乃大靖嫡长公主,自当隆重以待。过些时日,朕便派礼部侍郎去往姑胥,为你商议亲事,你可愿意?”
皇帝的每一句,听起来都是为爱女打算,殷切诚恳,好不慈祥。刘僖姊却听得心中冰凉,发寒发冷。
古有杯酒卸兵权,今有她刘僖姊嫁人让权,倒是相似,皆是一张帝王画骨谋皮,着实心寒。
“儿臣不愿”
她拒绝的没有丝毫犹豫,谁人不知,长公主重权,岂会甘心如此被削。
内殿的黑色大理石倒映出这一对父女,一个帝王心思,一个城府极深。
皇帝脸色渐僵,愈发苍白。他紧紧盯着她,失望、冰冷、悔恨,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良久后才低声开口。
“朕且问你,岭南道军营哗变可是你背后一手安排?”
此话出口,皇帝立刻连连重咳,拿帕子捂嘴,黄帕上鲜血刺目。
“难道在父皇心中,儿臣就是不顾国家百姓安危,只图一己私利之人?岭南道军营何其重要,其乱国必乱,儿臣没有这个胆子。”
刘僖姊也直盯盯的看着他,迎上这帝王骇人目光,明亮的眸子透着真挚与倔意,不屈服,不埋怨,亦无丝毫愧色。
皇帝与她直视,又半晌无言,眼神越发深沉,幽邃的像是一汪深潭。这个女儿,实在耀眼,夺目逼人,从小如是。他作为父亲是自豪的,可作为帝王他是忌惮的。
“你一举灭东党,平哗变,又逼得你皇叔四处逃命,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天衣无缝,令人细思极恐。此番进宫来,是要逼宫了吧。朕未立你为皇太女,你心中怨愤不知多少。如今十六卫尽在你手,满朝文武皆信任你,这个龙椅你是想坐就能坐了。”
“儿臣惶恐”
刘僖姊再次匍匐请罪,身体却显僵硬。她知道纵使辩解,父皇也定不肯信她。所有的罪名都要她背负,她做过的,没做过的,将来可能会做的。
“惶恐?朕不久于人世,若留你在世间,将来太子如何登基?”
皇帝这句话说完,瑞华殿外便一阵骚动,兵刃磨砺之声。
“父皇,儿臣有一句话想问。儿臣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逼得他非杀不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他如此厌恶。刘僖姊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面前这个人,是她的父皇,却不再是记忆中和蔼可亲的父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皇帝只回了她一句话,道尽了所有的父女、君臣情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其可笑,何其可悲。刘僖姊笑了,笑着流下两行清泪,过往种种终于释怀,云崖山皇寺内日夜缠绕的噩梦如云烟消散。
“既如此,父皇不会当真以为我全无准备吧。这些年我杀的人亦不少,怎会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瑞华殿外的禁军今日若动我一分一毫,明日东宫太子暴毙岭南的消息便会传至京师。国无储君,永无宁日。”
“你!咳咳!你……逆……咳咳!”
皇帝气急,吐出满嘴鲜血,眦裂眼眶瞪着跪在榻前的刘僖姊,那样子像是要将面前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刘僖姊却是淡漠,诡异的笑意挂在嘴边,开口道:“父皇以为我为何不带兵入京师,反留兵岭南?我又怎会蠢到给自己留下世人口诛笔伐的把柄。我走之前,已命人将太子请至军中做客。若我今日身死,他自然也不用活了。”
“滚!给朕滚!你滚!”
三声‘滚’字,皇帝榻上尽是鲜血,抽搐不停,哪里还有分毫一国帝君的风姿仪态。他抓起手边硬物,一扫挥下,直朝榻边人狠狠砸去!
刘僖姊额头被砸,顿时鲜血留下,触目惊心的一道伤口。可她仍旧未动,脸色未变,任凭皇帝打骂。等到皇帝再无力气,她方才起身,掸掸身上灰尘杂物,可怜的看了一眼榻上的人,转身朝殿外走去。
走至门口时,她却又突然停下,转头最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皇帝。
“你若信我,何至于此”
君君臣臣,父父女女,你若信我,江山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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