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情》袁姻

37、告白

　　李敏敏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之后，就成天开始操心宋宜家的个人问题。一天到晚游说宋宜家去相亲。
　　这一天在办公室，正值午休时分，办公室没什么人。李敏敏挺着肚子，凑到宋宜家桌边：“哎，我这里有个男的，很不错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很靠谱的，你又是我最好的姐们儿，不好的人我是不会介绍给你的，你相不相信我？”
　　“那还用说嘛，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宋宜家抱着胡萝卜玩偶说道。
　　“那我就给你说说。对方比你大4岁，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在一家建筑师事务所工作，做设计的。个子么就1米75，是不算太高，但也过得去了——主要是你太高了，跟你相配的人真不太好找。你要不见见？”
　　“唔，行吧，见就见。大不了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了。建筑设计师，感觉是个很酷的职业呢……可是，我今天穿这身不太合适吧？我头发都两天没洗了很油的，还有这身衣服也不好看。”
　　“哎哟哟，又不是叫你今天去看，这么着急啊？”李敏敏打趣道，“对了，我这里有张照片，你先看看，就是是证件照。”
　　宋宜家凑过去一看，那就是一张身份证，上面的人脸有些方，但五官端正，流露出一股正气。
　　“怎么样，还行吧？入得了眼吧？”
　　宋宜家点点头：“证件照能拍成这样，说明本人很耐看了，真的不错了。就是年纪稍微大了点。我还是喜欢跟我差不多的，不过问题不大，先见见面再说吧。”
　　“照片拿来我看看。”季蘅之前一直只是坐着听，没发表什么意见，这时候突然主动站了出来。
　　“哎哟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李敏敏笑道。
　　季蘅仔细看了几眼之后评价道：“这个人眉毛又粗又浓又杂乱，应该是为人刚硬、性格比较火爆，不适合你。”
　　“哈哈，你什么时候转行做算命师傅了。”
　　“没事啦。”宋宜家摆了摆手，“见一见又没什么损失，又不是一定会成功。”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季蘅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隔了几天之后，中间人李敏敏提前通知了宋宜家当晚要去相亲。为此，宋宜家挑出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之一准备去相亲，还趁中午午休的时候去理发店吹了个头发，又去美容院画了个淡妆。
　　“哎哟喂，小宋你还捯饬了一番哈，还挺好看，晚上相亲这么重视啊？”
　　“那可不~这是我第一次去相亲，当然要重视了。不管成不成，我可不能给你们丢脸啊是不是~”

　　结果宋宜家终究还是没去成相亲会。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距离相亲还有一段时间，宋宜家干脆留在办公室刷论坛打发时间。谁想到，这一留，就给自己找了事。
　　鲍主任突然出现在新闻中心，看到宋宜家，眼前一亮，赶紧走了过来：“小宋啊，现在有个突发新闻，你要去现场做报道。”
　　“可是主任，我晚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鲍主任匆匆打算，他面露焦灼：“是个大新闻，有一处民房倒塌，现在事态紧急，你有什么事情都先放一放好吧，赶紧去现场！”
　　“是！我马上就去！”宋宜家正色道，赶紧收拾东西，跟着摄影李希辉一起赶赴现场。在路上的时候，她还不忘给李敏敏打电话。
　　“敏敏，我临时接到个采访，晚上去不了了，你帮我跟那个谁说一声改个时间吧，不好意思啊。”
　　“不是吧？都这个点了，你什么采访啊？”
　　“有个房子倒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压死人，我得赶紧过去了解情况。这个事情肯定要成明天各大媒体的新闻头条了。”
　　“房子塌了？那你去现场可要小心点啊，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啊，先干活。”

　　事发地是老城区的一处老房子。看着周边的建筑，这一带的房子至少都有30年历史了。
　　宋宜家赶到的时候，现场正是一片凌乱。房子倒塌一片废墟尘土飞扬，现场有警察拉起了警戒线，有消防员进进出出抢救伤者，有大量的围观群众指指点点、互相议论。
　　宋宜家赶紧掏出笔记本开始采访，向周围的目击者了解情况，见缝插针地向有关部门了解此次事故的基本情况和人员伤亡情况。
　　与此同时，季蘅正坐在直播间，等待晚间新闻开始。鲍主任已经知会过了，说稍微晚点会现场连线一个突发新闻，叫他做好准备。
　　季蘅坐在台上正在整理稿子，突然眼皮不受控制地开始抽动。他只好伸手揉了揉眼睛。
　　今天的搭档夏婷见此，关心地问他：“你没事吧？”
　　季蘅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眼皮突然跳了，很奇怪，待会儿直播要是还跳的话就麻烦了，不过应该看不出来吧？”
　　“我看看……还好，看不出来。你是哪只眼睛在跳？”
　　“右眼。”
　　“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看来你今天可能会有些麻烦，你要小心点。”
　　“这是迷信吧？”季蘅不甚在意地说道，“我估计可能是对着电脑手机太久了，眼睛疲劳了。”
　　“也许吧。”
　　对面的玻璃房内，导播已经开始倒数秒了。
　　五，四，三，二，一。
　　“各位观众，欢迎收看今天的《高川110》，我是季蘅。”
　　“我是夏婷。”
　　……

　　当天的节目原本应该是进行得顺风顺水——如果不是中途切了现场连线的话。
　　宋宜家打电话给鲍主任说采访完毕，已经准备好了现场连线。鲍主任通知导播，导播通过耳机告知季蘅准备现场连线。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就在半个小时前，老城区一处民房发生倒塌，我们现在来连线一下前方记者宋宜家了解一下事故的最新情况。”
　　镜头瞬间切换到了宋宜家。
　　她依然是准备去相亲的装束，显然是没来及更换采访服装。她身后是一片兵荒马乱。在这个时候，季蘅不合时宜地想着，所以她没能去相亲吧？真好。
　　“现在急救队已经从废墟中救出了8名伤员，据了解，这幢大楼一共有12户人家，住户26名。现在仍有18名人员失联……”
　　轰——
　　宋宜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她身后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一瞬间吞噬了所有，现场直播画面在亮了一瞬之后，瞬间一片黑暗。
　　所有看着直播的人都愣住了。
　　导播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马上切了广告画面进来。
　　当天的值班主任鲍主任赶紧赶到导播间现场指挥，一边给现场记者宋宜家、李希辉打电话，可是两人都没接。
　　夏婷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神智，怔怔地转过身来看着季蘅：“刚才那是……爆炸吧？那他们在现场的人……”
　　电视里的广告还在继续。
　　季蘅突然毫无预兆地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鲍主任当时正一手拿着手机，眼睁睁地目睹了这一切，他正焦头烂额，看见季蘅这突然的举动，只觉得无名火起。
　　打开导播间的门，大喊：“季蘅你在干什么！现在还在直播！”
　　可惜飞奔而去的人连一个回头都没有给他。
　　“鲍主任，现在怎么办？”导播可怜兮兮地等待指示。
　　“还能怎么办！待会儿就一直切夏婷近景！”鲍主任捏了捏眉间，觉得格外头痛。他打开麦克风知会夏婷，“贾婷，你今天撑一下，等下剩下的部分都由你一个人来完成。季蘅不知道怎么了，等他回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
　　夏婷觉得轮到今天当班的自己简直是太倒霉了。

　　季蘅一口气跑到传媒园区大门口，他从来没觉得车有那么难打，从来没觉得如此焦躁不安。他忘了自己正身无分文，也忘记了自己完全可以自己开车去。
　　他站在门口，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溜走，几乎快要崩溃嘶吼。
　　这时候，大门口开出一辆车。车窗摇下来，探出一张明丽的脸，是张玉燕。她笑着跟季蘅打招呼：“嗨，季蘅，你还没走啊？”
　　季蘅一见她，二话不说就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快！送我去老城区！”
　　张玉燕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看他那么焦急的样子，二话不说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车子在路上奔驰。张玉燕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季蘅的脸色：“你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季蘅手肘支在窗玻璃上，手掌捂着嘴，掩藏了部分情绪。他似乎正神游天外，没有回答张玉燕的问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死死地看着前方，车子又一次遭遇了红灯，被迫停了下来，季蘅焦躁地捶了一下玻璃。

　　老城区并不远，但是路上还是花了20分钟时间。
　　季蘅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时间，漫长得无法忍受。
　　张玉燕把季蘅送到的时候并没有急于开车离开，她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一贯高冷的他如此方寸大乱。
　　站在事故现场，周围的人来来去去，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一脸焦躁不安，有人忙着指挥，有人忙着抢救，有人忙着疏散，每个人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可季蘅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感到束手无策。
　　他真后悔。
　　他应该希望她去相亲的，那样的话她或许还坐在暖意盎然的咖啡厅里，吃着她喜欢的巧克力蛋糕，聊着她喜欢的话题——即使对象不是他。那样至少她还会是好端端地活着，会一如既往地笑得淘气又可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死不明。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可能只有短短一瞬，也可能很漫长。
　　直到有个人差点撞到了他：“小伙子，你没事不要站在这里好吧？挡着我们救人了都。”
　　这时他仿佛突然被点醒了一般，抓着那位大叔的手就问：“师傅，之前有电视台的记者过来采访的，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他急切地需要答案，又害怕听到答案。
　　然而对方只是摇了摇头：“我忙都忙死了，哪里知道？你问问别人去吧。”

　　“阿姨，你刚才有看到电视台的记者吗？”
　　“我刚到一会儿，我也不知道哎。”
　　“你知道吗？”
　　“我看记者倒是来了好几拨，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台的。”
　　季蘅抓着人就问，一连问了好多个，都没什么头绪。
　　这时候张玉燕走过来了：“原来你是在找宋宜家他们……”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语气笃定，“应该说，你在找宋宜家……”
　　季蘅垂下头，双手捂住了脸，肩膀似有千斤重，压弯了他的腰：“我……”
　　张玉燕等了半天，没等到季蘅的第二个字。

　　“季蘅，你怎么在这里？现在直播结束了吗？”宋宜家下意识想抬头看看腕表，却冷不防被人抱了个满怀。
　　因为抱得太紧，宋宜家几乎都要窒息了。她从这近乎禁锢的拥抱中，感受到了季蘅剧烈波动的情绪，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予他安抚：“怎么了？”
　　可季蘅一句话都没说。
　　但她好像就是明白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担心我？没事，我好好的呢。就是你送我的表坏了，就是我18岁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礼物，好可惜啊，我好喜欢的呢。”
　　说完，宋宜家也环抱住了季蘅，语气温柔地：“没事了，没事了啊。”
　　“我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刚才爆炸的时候，宋宜家被气浪炸飞了好远，幸好今天为了相亲，穿了自己新买的大衣，相当厚实，才没有受伤，只是昏过去了一会儿，现在头还有些晕晕的，有些恶心，急救医生建议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她刚准备走，就看见季蘅像个无头苍蝇似地乱转。她只好先过来跟他打声招呼，自己现在还晕乎着呢，季蘅明明好好的，脸色却格外苍白，她只好反过来，跟哄小孩子似的：“不会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还有件事我怕来不及说，索性今天一并说了吧，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什么！这个消息比爆炸还惊人！
　　宋宜家脑子瞬间就炸了。这下是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