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蓁蓁（GL）》子车赋

43、卌二章 狩猎

　　大约是看到穆倚乔能引来漂亮小娘子共舞，其他尚未娶亲的小郎君们也似乎忘了自己以前的想法，纷纷跃跃欲试，想趁此机会也把自己的婚事定了。穆倚乔看在眼里有些无语，好好的秋闱怎么突然变得跟相亲大会一样，不过也是因为自己开的头，怪不得别人。

　　她同圣人说过话，突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有些茫然地退到离篝火稍远的地方，仰头望着帐后的枫树。

　　“六郎，”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穆倚乔回过头来看向声源处，“过来，跟你说些事情。”穆倚笙就这样笑嘻嘻地看着她，全然不似以往那般骄纵。她叹了口气，悠悠走了过去。林语蓁坐在穆倚笙旁边，看到穆倚乔过来突然不安地攥着衣角，显得有些拘谨。

　　“来坐。”穆倚笙往林语蓁那边挪了挪，拍拍身旁的空处。穆倚乔屁股还没着地，就被她下一句话直接吓在地上了。

　　“阿林说她喜欢你。”

　　林语蓁和穆倚乔听了都是一脸红霞，前者急忙拉住穆倚笙道：“五殿下不可胡说啊！”

　　“诶我可没胡说，瞧瞧你俩的样子，脸红跟什么似的，若说你俩之间没什么怕是没人会信。”

　　“六郎对阿林也是有情的吧，这些年来除了皇后娘娘和三娘就没见你对谁还笑的那般开心过，”见穆倚乔要张口说话，她又赶紧打断道，“别说只当她是姐姐，我可不信。”

　　穆倚乔的唇张了又合，半晌才嗫嚅道：“不是姐姐，是闺中好友总成了吧……”

　　“噗！”她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穆倚笙指着她突然大笑，“六郎你这话，说出去会笑死人的哈哈哈！自古只有红颜知己，哪会有男人说跟女子成了闺中好友的！”

　　穆倚乔听了直憋屈，又不能告诉她自己本就是个姑娘，只好一口气憋得脸通红，穆倚笙还以为她是羞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栽在她手里，穆倚乔决定就这么让她误会着吧。她转头看向林语蓁，后者还是一副拘谨的样子，现下连眼睛都不敢看她，穆倚乔这才觉得有些过火了。

　　没准林语蓁真当她是个小郎君喜欢着呢，若是这样，自己岂不是要负了她。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帐了，二位殿下也、也要早些休息可不能误了明日的进程。”

　　林语蓁撂下这句话直接跑回了营帐，穆倚笙还没从刚才那股劲中缓过神来，穆倚乔看了看二人，只好摇头冲着穆倚笙道：“五娘你啊，净调戏阿蓁姐姐，都把人吓跑了。”

　　“啧，若不是你二人相互有情，我何必做这红娘。”穆倚笙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不过说真的，阿林是个好女子，她现在喜欢的是你，你娶了她可是沾了不少便宜呢。”她突然又笑着眨眨眼，“倘若你娶了她又对她不好，我可饶不了你。”

　　“八字还没一撇，你想那么远作甚。”

　　穆倚笙听了挑眉，不以为意地说道：“不瞒你说，阿林说你一定会娶她的。”看穆倚乔瞪大了眼睛，又道，“别问我，我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说了，不过看她的样子，我突然有种你不娶她将来会后悔的感觉。”

　　不顾呆愣的穆倚乔，穆倚笙已经跑开一小段，边跑还边回首笑着：“你可得想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傍晚谈论了太久娶嫁之事，穆倚乔晚上就做梦了。梦里的自己满身血污，却是笑着对林语蓁说：“若此番我能活下来……阿蓁……我娶你可好……”林语蓁握着自己的手，满脸泪痕，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看着意识越来越模糊的自己才挤出一个字来：“好……”

　　这导致第二日穆倚乔起来后一直眼神古怪地看着林语蓁，弄得她后背发毛。结果天命注定，抽签组队狩猎又恰巧抽在一起，昨日本就出尽风头的二人现正接受着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洗礼。

　　二人心里其实都不想在一组的，不仅是为了避嫌，也是想更冷静地对待一下感情之事。

　　现在可好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山上去，一路上两人都各怀心事，谁都没说话。穆倚乔是骑射的好手，而敢来参与狩猎的小娘子自然也不差，更何况林语蓁本就是伴读，二人不过是随便走走，就已经捕获了几只兔子和獾。她们来秋闱的目的不同于别人，其他人是为了得到圣人的赏识和丰厚的奖励，穆倚乔则是因为年岁到了不得不来，林语蓁却是莫名其妙被林硕儒丢进来的。

　　“阿蓁姐姐，”穆倚乔实在嫌弃这气氛太尴尬，忍不住出言道，“你……缺不缺狐裘？”

　　“嗯？”林语蓁明显没从安静地气氛中回过神，有些懵懵地支吾了句，“不缺。”

　　然后穆倚乔就闭了嘴，面上更尴尬了。耳边突然安静，林语蓁才回过味儿来，敢情穆倚乔是在找话题呢，自己刚这么一句话，直接给她堵死了。于是复又开口接着道：“不过去年阿娘做给我的那件似是小了，正想再做件合身的来。六殿下要猎狐狸么？”

　　“是啊，尚衣局每年都会进新的料子，其中自是不乏上好的兽皮，但我还想亲手给阿娘和阿姐猎几件好的。所以正好，若阿蓁姐姐也同样有需求，我便顺手多猎几只。”

　　林语蓁垂了垂眸，眼中的光稍稍暗了些：“如此……不过山上生灵有限，大多数猎物都不像兔子那般繁殖得快，还是少猎些好，”她抬起头朝着穆倚乔笑笑，“我就不要了，六殿下还是给娘娘和三殿下把最好的弄到手吧。”

　　穆倚乔察觉出她情绪有些低落，不禁开口问道，“怎么了，姐姐不开心么？”见林语蓁摇摇头说没有，她又无奈地继续道：“你也知道我阿娘现在的状态，痴若稚童，可圣人还留着她皇后之位。圣人爱护她关心她不假，可后宫哪个女人愿意看到一个傻子统领她们？我总担心她叫人暗算了去，所以才想自己动手，多为阿娘做些事的。”

　　她大概是以为林语蓁在伤感段琅若的事，又安慰道：“不过别担心，我会保护好阿娘的。”

　　“嗯，我自是相信六殿下的。”

　　林语蓁的声音依旧有些低沉，还有些轻柔，让穆倚乔不禁担心她是不是病了，问她许多次得到的都是无碍的答案才稍稍有些放心下来。

　　第一日黄昏统计猎物时，众人都很期待的等着结果，然而二人成绩平平，让那些眼睛发亮的人都忍不住失望地叹息一声，只有穆倚荀面带嘲讽。穆倚乔见状，低头悄声问林语蓁：“你后悔么？”

　　林语蓁摇摇头：“风头出得太多，该是熄火的时候了。”

　　穆倚乔会心一笑，笑得极温柔：“果然还是阿蓁姐姐懂我，什么都不用说，只一个眼神就够了。”

　　被夸到的人面皮子上一热，不自然地扭头到一旁去，被上次见过的褐衣少年眼尖瞧见，忍不住叹道：“六殿下与林二娘关系真是好啊。”

　　话音刚落，原本被引开的目光又被引了回来，穆倚乔心中略觉尴尬，但只淡淡笑道：“林二娘在五姐姐身旁做伴读多年，我们兄弟姊妹几人自是朝夕相处，林二娘性子又温和得很，因而我们已将林二娘当做红颜知己，自是愿与之亲近的。”

　　她的话中直接连其余几个皇子公主都带上了，让人挑不出毛病，倒也算是稍稍安顿了一下众人八卦的内心。

　　接下来的几日二人都是猎一些不轻不重的猎物，偶尔心血来潮还会兴致勃勃地去山脉间的林子捕只鹿，以此来保证自己既不出太多风头也不至于垫底，同时还注重了一下二人间的距离。

　　秋闱第九日。

　　这日两人没有走前几天走过的路，而是开辟了条新路径，行进难度自是更大了些。会武的二人还好，走着不费什么力气，只是苦了跟随的侍卫，满额头的汗却什么都不能说。

　　几人越走越偏，穆倚乔心下有些疑惑，便转过头来问那侍卫：“这里离猎场围栏有多远。”

　　侍卫喘着粗气，磕磕绊绊地回道：“回六殿下，不远啦，再走个百来布就要出猎场了。”

　　林语蓁闻言，看着穆倚乔道：“殿下，不如咱们回去吧，猎场外自然不安全，倘若真遇上个什么凶猛的野物怕是不好对付的。”

　　穆倚乔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调转方向就要往回走。

　　“咻——！”

　　一声尖锐的笛声响起，让二人都竖起耳朵来。侍卫一脸紧张，原本就因为爬山路而沾满汗水的脸颊此刻已经像洗过一般。几个人都静静的，不敢动一下或出一声，生怕错过了未知的危险。

　　过了那么一小会儿，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出现，几人便微松了口气，打算继续行进。而转过身来的穆倚乔突然就像雕像一般傻在那里，林语蓁见她不动，先是叫了她两声，发现还是没反应才向前看去，然后眼中也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