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舍友同居的日常》功名半纸

77、番外三：毕业后（一）

　　高考分下来的时候，沈逸正抱着手机看动漫。
　　因为在线联网有广告，所以他都是下载完了之后关网再看的。所以完美错过了班群里炸锅的消息和扣扣上的轰炸。
　　直到下午三点多，看得津津有味的沈逸才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
　　他还懵呢，就听见班主任噼里啪啦的问他:“高考考几分啊班群里怎么不说话，唐泽问你你也不回！”
　　“啊？不是说要下午四点才能查分吗？”
　　“中午十二点就可以了！赶紧的快快快！”
　　沈逸挂了电话，脑袋有点晕。
　　因为日期特殊，父母全都在家。又害怕刺激到沈逸，啥也不敢问。那抓心挠肺的。
　　看沈逸老神在在的，他们也表现得一如往常。
　　真到了临头，沈逸说不紧张是假的。他拿钥匙刮掉了动态口令卡的那层灰色膜，有点手抖，登上了京南省的招生教育考试院官网。因为现在已经过了刚出分的时候，所以网络并不卡，他一下子就登了上去。
　　语数外396分，物理A+,化学A+。
　　沈逸几乎有些瘫在了椅子上，良久，才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个成绩比自己预估的还要高一些。
　　此时，抓心挠肺的父母才看到儿子的成绩，沈逸还没哭，父亲先哭了。父亲哭了，母亲也哭了。
　　沈逸被抱得喘不过气来。
　　接着，三个人就是开始疯狂的轮流回信息打电话，沈逸这才发现扣扣早就炸了，一个个看过去回复过去，才看到唐泽的消息。
　　唐泽考得和他差不多。
　　班群里炸得厉害，但是总体来说沈逸还是能看出来班里稳定的，甚至是超水平的发挥出了成绩。
　　真好。
　　*
　　一本二本分数线也下来了，沈逸对比往年的成绩和分数线，预估自己的分数上京南大学没有问题，甚至还要高不少。
　　遥想高一的时候，自己先是觉得能保持上辈子那样，或是稍微好一点就可以了。后来去了京南理工夏令营，又重新认识到自己应该有更高的目标。高二的某一天，在秦雪离开以后，他忽然从她身上认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人永远不安于现状。
　　所以他做到了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成绩。他知道，他以后还会有更好的成绩。永远学习，永远成长，永远前行。想学习科学，想读研，想做科研，想学习日语，想要出国……一个个模糊又幼稚的目标会慢慢的落到实处，未来是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而它正缓缓铺陈。
　　他会变得更好。
　　*
　　毕业聚会定在了报学校结束之后。
　　这是个微妙的时间，成绩好的都通知完了，成绩不好的也都平静了。也不再因为学校焦头烂额。
　　出于保守起见，沈逸第一个学校报得是首都的大学，这个学校比他的分应该略高些，可能性不大。第二个是京南大学，第三个保底，第四第五就没啥意思了。
　　这一年报学校要比他上一次从容很多。一方面自己有了经验，另一方面母亲是大学老师，能提供很大的帮助，是以他报完学校之后就无所事事，想了想，听了爸爸的话去报了个驾校。
　　真聚会那天，他最初有一些情怯。高考完之后一段时间不和同学们见面，好像遥远的像上个世纪的事情了，又让人有些空落落的。
　　在母亲的强制要求下去理发店做了造型，又换了身新衣服，接着，竟然还给他修眉，在沈逸的坚决制止下，才放弃了化妆的想法。
　　终于知道自己妈妈为什么那会儿更喜欢表姐了。
　　尽管如此稍微打扮了的沈逸也显得精神很多。他刚满十八岁，已经成年。这年龄充满了矛盾，既年纪轻轻，又因为他的成熟染上了一丝别样的魅力。
　　帅得他想和自己结婚。
　　为了方便大家，聚餐的地方选在学校附近，一家中档的餐厅。日头很足，沈逸从车上下来，下意识的遮了遮眼睛。
　　看见了等在门口招呼人的唐泽。
　　“几点来的啊？”沈逸随口问。
　　唐泽觑了他一眼，一边扇风一边说:“十点多，这不等你们，怕你们迷路吗。太热了你先上去吧，在二楼。”
　　沈逸虽然也热，但不是很着急，“都来了几个人？”
　　“一大半吧，在里面打牌开黑呢。”
　　“喔。”看来是没有自己容身的地方了。
　　时过境迁，再看他的脸，心情也很不一样。
　　他也成熟了很多。
　　沈逸递给他一张纸巾，啥也没说就上楼去了。
　　唐泽擦了擦汗，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往里看了看。
　　他早就上去了。
　　*
　　毕业聚会一片混乱。
　　沈逸很想借口大姨妈躲避饮酒，但是很显然兴致颇高的同学们，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
　　一开始还都嘻嘻哈哈的，菜一上来就来是打架，男生开啤酒开雪碧，班主任甚至还带头开了白酒。
　　幸好沈逸来得晚，坐不上班主任那桌，不然一定是会被灌的。
　　“你喝热水吗？”沈逸悄咪咪的问旁边的刘玉。
　　刘玉一怔，脸红红的，气若蚊哼的说嗯。
　　刘玉的经期很准时，沈逸记得特别清楚。这几天刚好是经期，她有一点痛经，所以沈逸才问了一句。
　　给她倒热水的空隙，他顺便悄咪咪的给自己杯子里的啤酒掺了水。
　　真难喝啊。
　　“咳咳，咳咳。”看到沈逸小动作的女生挤眉弄眼。
　　沈逸老神在在的假装不知道。
　　他们这桌女生多一些，而且都是比较安静的那种。所以气氛比较祥和。而班主任和唐泽那桌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男生们粗野的本性暴露无遗。
　　“沈逸，我也要热水!”班里一个比较活泼的女孩子说。
　　“好。”沈逸作为桌上的劳力担当（剩下几个男生都抱着酒杯串桌搞外交去了），当仁不让的站起来给女孩子倒水。
　　说实话他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被女生需要什么的……
　　“沈逸，我也要!” 　　“好的。”
　　“沈逸，我要喝雪碧!” 　　“等一下下。”
　　“沈逸，嫁给我吧!”
　　“好……不对……”
　　沈逸无奈了。
　　桌上女生抱着肚子笑成一团。
　　他可从没见过班里女孩子这么柔弱的一面，话说平时都很独立自主的好吗!
　　一坐下来，就对上刘玉带着幽怨的眼神。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有点心虚。
　　*
　　或许是没了束缚，女生们都变得很大胆。
　　言语上的调戏不够，甚至还有女孩子强迫他喝酒，羞耻play，还有挨在一起什么的。
　　沈逸:“……”
　　感觉自己要被玩坏了。
　　有个女孩子穿一件蓝色的雪纺衫和牛仔短裤，衣服比较透，内衣特别明显。她喝多了，抱着酒瓶子非要和沈逸对吹。沈逸不肯，她退而求其次，反正不依不饶。
　　沈逸没有办法，陪她喝了点假酒。
　　她一边喝一边漏，眼睛亮晶晶的。
　　雪纺衫湿了一大半。
　　可想而知，沈逸在她面前受到了多大的冲击力。
　　他搞得特别不好意思，任劳任怨的把自己当防晒衫的白衬衫给她穿上了。
　　连牛仔裤都盖住了。
　　对着她的眼睛，沈逸很没骨气的说:“我喝多了，去个卫生间先。”
　　沈逸落荒而逃的一瞬间，那女孩子诶了几声，没叫住。
　　剩下一桌子心照不宣的笑容。
　　*
　　变成男生三年，沈逸极少去公共卫生间，有时迫不得已，都是目不斜视的进去，然后找个空隔间把自己关进去。
　　所以在里面看见唐泽，他还是挺懵的。
　　幸好唐泽已经解决问题，看见沈逸，他顺口问了一句:“我看见姚真去你那桌了，你怎么跑出来了？”
　　“再不跑就出事了。”沈逸翻了个白眼。
　　唐泽也挺懂，姚真对沈逸是挺有意思的。但沈逸不能耽误人家啊。
　　他身边玩的比较好的也只有刘玉一个女孩子。
　　唐泽的脸红扑扑的，沈逸问:“你喝多少？”
　　“三瓶啤酒吧，还有一杯白的。”
　　“我的天。你少喝点吧哥。”
　　“这才刚开始。”唐泽无奈的叹了口气。
　　作为班长，唐泽不旦是班级的中心，而且向来人缘极好，身边不断人，再加上班主任是个老酒鬼，结果可想而知。
　　上高三之后，唐泽就不住宿了，理由是妈妈心疼他，回家伺候着。沈逸妈妈也问他搬不搬出来，被他拒绝了。他家离学校太远了，浪费时间。
　　宿舍里就剩他一个人，仿佛又回到上辈子那会儿，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倒也不是很寂寞。
　　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空荡。甚至在一开始习惯性的叫唐泽的名字。
　　一年没住在一起，两个人之间那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消散了不少，唐泽的成绩也重新稳定下来。唯一让沈逸意外的就是他开始问他借书，就是沈逸平时看得乱七八糟的小说或者散文或者诗歌，凡是沈逸最近看的，不管唐泽原先爱不爱看，他随意就借走了。
　　有时候还回来，能看见他的只言片语，落在他的笔记旁边，很认真的样子。
　　沈逸就有些涩涩的。
　　*
　　唐泽本来可以灌他酒的，但是他没有。反倒是喝得醉醺醺的班主任飘飘忽忽的走过来，非要让沈逸和唐泽，刘玉，一起给他敬酒。
　　刘玉端着白开水，班主任眯着眼睛数落沈逸:“你看看人家女孩子都能喝白的，你看看你，太不给我面子了。”
　　要是被他知道这杯啤酒里还掺了半杯雪碧，估计会被班主任打死。
　　所以沈逸选择了沉默。
　　等一顿饭散伙，男生女生都醉的差不多了。保持清醒的都在少数。
　　酒不醉人，人自醉。
　　沈逸被搞得有点难受，虽然他自认为是情绪控制的比较好的一个。
　　外面晒，刘玉和几个女孩子打出租。沈逸扶着摇摇晃晃的唐泽，无奈的开他的小电驴。
　　他喝了半瓶白酒，四五瓶啤酒，光厕所就跑了好几趟。沈逸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扶他出来。等会儿去KTV还要玩一波。
　　唐泽半靠在沈逸身上，走路有点不稳，却还说:“我没醉。”
　　“我知道，酒驾是不对的。”
　　唐泽说不上话来。
　　他也许是有些醉了，无赖的靠在沈逸的背上，弄得他汗涔涔的，脑袋贴着的地方全都湿了。一边骑车，一边还和他说话。问沈逸的志愿，问他想去哪里，以后想做什么。唐泽不太经常给沈逸发消息，有也是有公事。偶尔借着沈逸发的说说或是其他的什么契机，三言两语的聊几句。沈逸也回，像老朋友。
　　KTV里的凉气冰得人战栗，一群人开了个最大的包厢还没盛下，无奈开了俩。活跃的人两个包厢乱窜，也有些坚守阵地。这群平日里紧绷绷的孩子们都变得有些散漫过头了，闹哄哄的。沈逸跟着闹了一阵，接过话筒唱了一首广播里常放的《凤凰花开的路口》，温柔细腻，又带着抹不开的惆怅。有人跟着一起唱起来，沈逸就有些哽咽。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有喝醉的女生嚎啕大哭。
　　*
　　原以为饭桌上就已经是结束战斗了，没想到KTV里才是拼酒的地方。一群无聊的人玩疯了，搞起了真心话大冒险。又因为班主任和几个老师都已经走了，所以大家很嗨。沈逸本来是事不关己的，不过唐泽注定逃脱不了战斗。酒过三巡，喝高了的唐泽终于输了一把。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男生兴奋的问。
　　“大冒险吧。”唐泽撑着桌子说。
　　“咳咳，那就罚你……”正想说话，旁边的女生掐了他一把，凑在他耳边说了一个提议。
　　男生很是为难，最后还是决定听女朋友的坑班长：“罚你吻在场任意一个男生三十秒，亲脸不算。”
　　罚你吻在场任意一个男生三十秒。
　　沈逸一直都有关注那边的动静，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咯噔一下，抬头朝那边望去，对上唐泽醉意朦胧的双眼。尽管隔着那么多人，他还是一眼就看出唐泽在凝视着他。
　　沈逸抱着脑袋缩了缩，对刘玉低声说了一句：“我去洗手间一下。”
　　刘玉点点头。
　　沈逸一米八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瞬移到门外去。但是显然对方不打算放过自己，就在他借着人群的掩护顺利到达门口，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时候，唐泽长腿一迈，就立马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没打算放过自己。
　　沈逸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唐泽醉了。
　　清醒时的他会尽他最大的努力保持正常。
　　眼见唐泽已经选中了沈逸，包厢里开始起哄。
　　唐泽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着沈逸，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脸，让他不得不抬起头看他。两个人离得这样近，沈逸很慌。
　　包厢里男生吹口哨，女生尖叫了。
　　唐泽醉醺醺的凑过来，沈逸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唐泽的嘴唇擦过了他的脸颊。沈逸的脸红的通透，犹自挣扎道：“这样就行了吧，你们不要太过分啊。”
　　唐泽本人却拆台说：“三十秒，嘴对嘴。”
　　大家笑得肚子疼。
　　沈逸想哭。
　　唐泽捧着他的脸，虔诚地像对待整个世界。沈逸在他的眼神里，投降了。
　　他们靠近门边，远离众人，唐泽低低的对他说：“你欠我的。”
　　沈逸僵住了。
　　唐泽趁机吻了下来。
　　旁边的女生开始数秒，沈逸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他带着酒精味道有些苦味的唇瓣柔软的摩擦着自己的触觉，和去年今日的感觉相差甚远。如果说那一次是薄荷味的，清醒的疼，这一次就是酒味的，温柔中带着缠绵的痛苦。像火焰一样，越温暖就越痛。
　　很难说清楚哪一次更疼。
　　他的舌尖试探性的舔了舔沈逸的嘴唇，轻轻地探了进来，摩擦着他的牙齿，在沈逸放弃抵抗微微张开时送了进去。
　　触到了沈逸的舌头，却又慌忙的退了出去。
　　“哇哦哦哦哦！三十秒满了！！！班长真男人哈哈哈哈哈。”
　　读秒一到，唐泽就马上放开了他。
　　晕乎乎中，沈逸听见唐泽在他耳边说：“扯平了。”
　　扯平了。
　　可他们又互相亏欠着什么呢？又真的只是两个吻就能算得清的吗？
　　扯不平的。
　　沈逸在这一刻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在一段感情里，永远都没有谁掌握谁，因为在你开始产生了感情时，你就已经在付出了。并且这种影响永远都不会消失。永远。
　　永远都扯不平。永远都互相亏欠。
　　沈逸极快的嗯了一声，冲他微笑了一下。转身紧紧地抿住嘴，打开了包厢的门。
　　他不想让自己在唐泽面前太难看。毕竟说好不回头的是自己，那么该忍受痛苦的也有自己一个。
　　“哇哇哇，害羞了害羞了，恼羞成怒了班长，你不去追人家还在这杵着干嘛？”
　　唐泽也笑了，颇有些酒入豪肠，我本楚狂人的意气。他说：“要玩就玩不玩滚蛋，别哔哔。”
　　“哈哈哈哈哈！”大家笑成一团。

作者有话说

　　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