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两个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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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是一个很美好的季节。
但是并不是太阳下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美好的。
“你上网没有啊，学校的论坛贴吧还有微博全都沦陷了！”
“啥？不知道啊。我昨天十一点就睡了，哪来的时间上网。”
“好像是我们学校一个女生闹出丑闻了，高二的一个学姐吧。”
“丑闻？”
“就是和他们班主任搞在一起，被发到网上去了。照片特别清楚。还有他俩的聊天记录。”
“真的假的！！！太可怕了吧？这个班主任是变态吧。”
“不知道，反正那个女生应该也有责任吧。最可怕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你猜她是谁？”
“连名字都被扒出来了？”
“对啊，人民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嘛。她可是那个特别有名的年级第一，叫秦雪的，还长得特别好看。”
“卧槽？这年头都流行这个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冷不丁被揪着脖子问话，那本来因为同伴吃惊不已而得意洋洋的女生吓了一跳，再一看是个长相挺好看的男生，也顾不上生气了，小声说道：“就昨天晚自习的时候，一起发到网上的。”看男生的表情，她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是晚自习的时候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学校介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些记录和截图都被发出去了。”
沈逸撒腿就跑。
*
等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五班门口，五班一片骚动，原本负责看早读的班主任不知所踪，英语老师正头疼的管着这帮平时安静如鸡现在炸锅的优秀人才。
秦雪不在里面。
看着里面那不同寻常的氛围，沈逸的心慢慢凉了。
到了班上也是一样。
迷茫的，还带着睡意的同学被一脸兴奋的所谓知情者八卦着网上的情报，然后，就像滚雪球一样愈演愈烈，产生了骚动的效应。班主任拿着竹竿子进来眉头紧锁，生气的敲了敲讲台，那不同以往的严肃让这帮兔崽子们齐齐噤声，但是那种沸腾还在继续。
一下课，角落里一个素来喜欢高谈阔论的胖子唾沫横飞的向其他几个男生讲述着秦雪和班主任的龌龊事，他越讲越兴奋，慢慢的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轨道，其中不断夹杂着对秦雪本人的谩骂和攻击。旁边也有女生听不下去，但是大家都保持了沉默，没有人想在真相并不清楚之前发声。
刘玉担心的看着指节攥得发白的沈逸，又不住地朝那几个口出秽语的男生望。正当她坐立不安甚至鼓起勇气想要出声的一瞬间，沈逸推开凳子，冷冰冰地站起来说道：“闭嘴。”
胖子愣了，沈逸是出了名的温和好脾气，和他们这几个男生几乎从来没有交集。当然，和秦雪一样，他也是他们几个平时偶尔会攻击的对象，毕竟过过嘴瘾还是可以的。
出于尊严和平时就有的说话风格，他立马回击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老子说话关你屁事。”
沈逸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想死是不是？只会在背后恶心人是不是？你知道什么东西就在这里肆意的攻击她？有本事当面骂啊？想打架就直说啊，去你妈的垃圾！”
沈逸第一次说脏话。
班里因为这边突然剑拔弩张的气氛而变得十分安静。
每个人的目光都来回的在沈逸和胖子之间游移，刘玉紧张的抓住了沈逸的衣袖，她看见他在微微的发抖。
胖子脸涨得通红，他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口不择言道：“你他妈有病吧，是不是跟她也搞过啊，这么维护她。死娘炮真恶心，别他妈天天出来恶心人，看见你那鸟样我就想吐。”
大家愈发的安静了。
沈逸简直出离愤怒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从来没有交集的人怀有如此巨大的恶意，甚至不惜编造扭曲事实，就为了满足自己恶心的自卑。他没说话，但是他动了。
直到这时候，沈逸才觉得做男生还是有好处的。
他挥起拳头就朝胖子恶心的嘴脸打去，胖子虽然胖但是却没什么力量，一拳头被沈逸打蒙了。
一边打，沈逸一边骂道：“我去你妈的人渣垃圾渣滓妈的迟早弄死你们这群人整天只知道出来祸害别人死吧去死吧！！！”
他愤怒的拳头挥舞得虎虎生风，胖子被他摁在地上口齿不清的对骂着，被沈逸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旁边的懵逼群众立马拉架，可沈逸就像疯了一样不为所动。几乎展开了无差别攻击。唐泽先是拉了他一下，沈逸没理他。唐泽又叫了他一声：“沈逸！”
沈逸被他冰冷又严肃的声音召唤回了现实，他转头，恍惚地看着周围这群表情各异的人，突然间觉得浑身发冷，连愤怒也失去了力气。他从胖子身上起来，在胖子踉跄着想锤他之前给他补了一脚，然后看着唐泽哈哈大笑。
他哭了。
沈逸抹了把脸。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教室。
唐泽从没见过沈逸那么孤独的背影。
*
“回去吧，班主任在找你。”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沈逸没回头。
清早的阳光很舒服，早晨八点，露水还没退完，沈逸的脚踝有点潮湿了。他坐在石凳上，一动也不动。
唐泽从身后抱住了他，抚了抚他的头发，对他说:“你明白的，呆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沈逸这才回过神来，仰起头看他的脸。从这个角度看，世界一下子变得滑稽起来。唐泽的脸后面是很蓝很蓝的天空，蓝得透明，漾着微微的冷。沈逸伸出手，迷惘地想要触及，却在半路上被唐泽握住了。他的手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暖厚实，曾经带给他无限抚慰的温度仍在。沈逸慢慢地问他:“班主任在办公室吗？”
“嗯，他在等你呢。”唐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上午的课，我帮你请假了。”
“谢谢。”
沈逸说完，就闭上眼睛靠在他身上没动了。
唐泽想，或许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读懂过沈逸。
他的孤独，他的脆弱，他的悲伤，他的愤怒……原来他有好多种情绪从来没有表现过。他有好多个想法从来没对自己诉说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年轻的孩子会有那么沉重，甚至让他遍体生寒的眼神。他没读懂过他的孤独。唐泽想道。
就像他从来不去尝试阅读沈逸看的那些书，不会在他对着书本露出悲伤表情的时候试图理解，也不会看他做的乱七八糟的读书笔记。原来不知不觉间，从思想上来说，他已经很难读懂他了。
沈逸站起来，放开了唐泽。他说:“你回去上课吧。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嗯。”唐泽有些怔然的看着他一个人走远，他的背影看起来没有方才那么激动了，但是比方才却显得更远了。就好像每走一步都不能再回头了似的。
唐泽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点恐慌。
*
“早上为什么打架？”
沈逸不吭声。
“哑巴了？听说今早挺能说的啊？”班主任绷着脸说道。
沈逸抬起头觑了他一眼，继续沉默。
“不吭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说出了和唐泽类似的话，班主任继续说:“你不说出口没人知道你想什么东西。”
沈逸动摇了。
一直以来，哪怕是重活了一次，加起来的这些年，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潜藏着一种命定般的孤独。很多时候，他并不相信有人能理解他的想法，也从来不试图去表达。就算是此刻班主任对他说，不说话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什么，沈逸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叙述自己的想法。或许，就连他自己也很难确切的去描述自己的内心。
权衡了一会儿，他尽量用正常的语言对班主任说道：“他侮辱人。”
“怎么侮辱了，侮辱你了？”
“他，侮辱了女同学。而且说的话很难听，不堪入耳。”沈逸回想起早上，仍然感觉愤怒。
“你英雄救美呢是吧？人家骂了几句你怎么就上去打架了？把你能的。”
“不是。如果您在，您也会想揍他的。”
“你看看你，什么德性。”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沈逸则是在他愤怒又带着责备责备又带着心疼的眼神中彻底败下阵来。
“我老早就知道，你跟唐泽两个人，唐泽看起来是能说能做的，实际上闹不出事儿来。你，平时乖呢，不吭气，真做什么事情能把个人气死了。犟啊，死犟。你们一个个的，还把我气死了呢。”
沈逸看着班主任的脸，鼻尖微微地酸楚起来。
班主任对他很好，因为太好，沈逸才觉得愧疚。他后悔自己早上在班上打架吗？再来一百次他也不后悔。但是他唯独受不了班主任包容又责备的眼神。里面的关心常常让他觉得无所遁形。他的性格就是明明知道身边的人会担心他，还要坚决的去执行自己想做的。在不回头的固执中，他也感觉内疚。
即使告诉自己所有后果一力承担，仍旧会牵动身边人的心。这是沈逸最不想看到却不得不看到的事情。
“你晓得人家在哪呢啊？”
“啊？”
班主任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拿起竹竿就敲他的大腿，摆摆手赶他：“去去去，校长办公室等人个去。”沈逸一脸蒙圈的转过身子，班主任越想越气不过，又朝他屁股来了一下。
沈逸来不及说谢谢，拿出了运动会的架势一往无前的向前奔跑。
很久以后回想起当时过于年轻冲动的自己，沈逸仍可对那时的他说一声问心无愧，他不后悔。
*
沈逸跑到行政楼才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校长办公室在哪里。
问了一个老师之后，他又火速的跑到了三楼。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大白天的连窗帘都拉着，显得阴森森的。沈逸不能贸然进去，平静了一下呼吸，就靠在楼梯口等她。
平静一会儿之后，沈逸开始思考自己今天从七点钟开始都在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作为一个即将升往高三的学生，他不但毫无理由的请了假，还说了人生中第一句脏话，打了人生中第一次架。他第一次因为打架被叫到办公室喝茶，还逃课到校长办公室外面等女同学。沈逸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掉了。也因此再来什么疯狂的事情他好像也能毫无负担的接受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就这样吧。她再糟糕的事情，他都能接受。
他只是不想看一个人，不再是一个人。他害怕，因为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冷漠，世界上就会消失掉这样一个原本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他做不到无动于衷。更何况，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舆论对一个人的压力真的能到那么可怕的程度，换个角度，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他也不可能一己承担。
你不可能医治好成长路上和你擦肩而过的每个人，但是也不是一个人都不能医治好。
他想，救她，哪怕一厢情愿。
*
不知道等了多久，办公室的大门才缓缓打开，沈逸有点紧张的看着出来的人。
是秦雪。她没穿校服，而是穿着去年夏天那条白裙子，套着一件薄薄的米色开衫，小腿裸露在外面，看起来有些清冷。她的头微微低着，长发披散，化了妆，很正式的样子，沈逸忽然觉得很荒谬。她看起来早有预料一般的，从容的来到了学校。
看见等在楼梯口的沈逸，她并不惊讶，而是浅浅地露出了一个称得上安详的笑容：“你来啦。”
她的笑容让沈逸毛骨悚然。即使是化了妆，也不能掩盖她苍白的脸色。她笑起来眼神很死寂，仿佛全然的没了生气，美丽中包含着死一般的绝望。
沈逸什么都没问，而是叹了口气，说道：“和我走吧。”
“好。”秦雪什么都没问，就顺从的答应了。
她的衣衫单薄，五月的温度还没有那么高，沈逸自然的用手背碰了碰秦雪垂在身侧的手，不出意外的凉。他脱下了校服，递给她：“穿上吧。”
“你不冷吗？”秦雪说。
“得了吧，我早上气得浑身是汗。”沈逸翻了个白眼。
秦雪一愣，捂住嘴笑了。她接过沈逸的衣服，乖乖地套上了。沈逸的号码是180的，自己穿都嫌大。更何况是套在只有一米六几体型纤瘦的秦雪身上，校服一直拖到了大腿，更衬得她娇小。她的手也一起缩进了袖子里，突然感觉没那么冷了。
只穿着单衣的沈逸一手拎着自己的校服袖子配合着秦雪缓慢的步伐往校门口走，模样活脱脱怕秦雪自个儿走丢的糟心家长。
到了门口门卫自然是不能直接让他出去，沈逸无奈的打了个电话给班主任，班主任倒是配合的说他已经请假了。去送女同学去医院。门卫一看秦雪的脸色的确不大好，也就直接放人了。
公然逃课，最为致命。
站在人来人往的学校大门口，沈逸咳嗽了一声，尴尬的转头对秦雪说：“出来的急，啥也没带。”
所谓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倒在了没带手机充电器上，大概描述的就是现在沈逸的心情吧。既没带钱也没有手机，沈逸突然悲催。
秦雪又被他逗笑了，她笑起来非常动人，虽然带着不切实际的虚幻表情，仍旧美得要命。她说：“我带钱了。”
“enmmmmm……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我去借一辆自行车。”沈逸又牵着秦雪去马路对面了。
学校对面的文具店沈逸早就和老板混熟了，他找老板借了他的凤凰自行车，一脸得意的对秦雪说：“上车吧，带你兜风。”
“这个点，是要带我呼吸尾气吗？”她调侃道。
秦雪侧坐在沈逸的后座上，沈逸许久不背人，还有点不习惯，歪歪扭扭了一阵子才正常起来。十字路口边遇到了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车子，沈逸慌忙的刹了车，秦雪猝不及防，只好抓住了沈逸的坐垫。
沈逸平衡好以后，转头对她说：“你可以抓住我衣服，我车技不是很好。”
他的表情很坦荡，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平淡和成熟。秦雪点点头，想了想，两只手轻轻地环住了沈逸的腰。
这个城市很热闹。秦雪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出去过，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她看到了一个仿佛全新的世界。原来身边司空见惯的东西也可以给自己全新的感受。她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子一样，观察着一切。
沈逸的白衬衫鼓着风，秦雪又抱紧了一些，衣角总算没有调皮的翻起来了。
两个人各自带着生命中不同的沉重，却一同轻松的穿行在城市中央。
穿过了好几条街，沈逸才停下来。
大白天，活久见，致远情侣上课时间公然外出虐狗。关键女孩子还那么漂亮。再也不想给人活路了。槽点太多简直无法吐槽。奶茶店的小哥哥一脸苦逼的调好奶茶，递给了沈逸。
“拿我的钱请我喝奶茶？”秦雪咬着吸管说道。
“我有会员卡，报号码就行。”沈逸解释道。
“所以，能和我说说什么情况吗？”
“啊，就是你知道的情况呗。我和班主任在一起的事情被发到网上去了。哦对了，我还怀孕了。”
“噗……”沈逸一口柠檬茶立马喷出去了。
他朝眼神莫名的奶茶小哥哥望了一眼，起身抓住秦雪往外走:“算了算了，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秦雪被他牵着手，哈哈大笑。
沈逸推着自行车，和她一起走在街道上。
秦雪慢慢地说:“你也知道的嘛，很早以前我就和他有那啥。然后之后发展的比较快，嗯，我这个月例假没来，去医院，算起来怀孕一个月了。”
“不是。我现在有点慌。”沈逸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儿？你喜欢他？”
“喜欢？”秦雪反问了一句，说:“世界上最恨他的人可能就是我。”
那个人有多爱他，她就有多恨他。
“那你……”
“为了打击报复，哈哈哈。”
“非得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我等不及了啊。客观分析，我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拿什么才能最快的搞垮一个事业有成的已经三十多岁的人呢？我一没有背景而没有钱，最大的资本就是自己。”
“就那么肯定他会上你的当？”
“啊。你不了解他那个人，自私，贪婪，道貌岸然。一个道德有弱点的人，在其他方面也是通用的。”
“我觉得，和他失去的相比，你付出的东西要宝贵的多。”
“还好啦。你想，我只用了一天，就把他三十多年的人生和努力都摧毁了，你不懂这种破坏的快感，爽爆了。”
沈逸对她的逻辑无奈了。
“网上那些，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对啊。我找人了，同一时间，微博，贴吧，论坛，微信，还有一些网站，我都找人发了。保证学校不可能压的下去。”
“你就不担心他换个城市重新开始吗。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最喜欢包庇。”
“没关系的。我做好充足的准备了。你看，淮城最好高中最好班级的美女学霸年级第一竟然和自己的班主任搞在一起，这个卖点很快就会像病毒一样扩散。你是不是没上网啊？我准备的照片超好看的。”
“你真棒。”沈逸扶额。
秦雪抿着嘴笑了。
平心而论，沈逸承认这样的女生把心思花到什么方面都能干出点大事儿来。
“你怀孕了。也在你预料之内？”
“嗯。他用的可是我给他的安全套。个脑残。”秦雪毫不留情的毒舌起来。
“你要知道，任何终止妊娠的方式都会对母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没事。我并不打算生孩子。繁衍，对我来说就是个错误。怀孕，只不过是让事情无法收拾的最后一根，也是最有分量的稻草而已。”
“你的……孩子，怎么办呢？你也，想好了，决定好了一切吗？”
“就，扼杀在摇篮里？”秦雪笑了，她的眼底一片迷茫:“我真的想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只有这一件，我没有办法面对自己。”
沈逸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秦雪低头看了两人交握的手一眼，偏过头低声说:“我脏。”
但她没有挣扎。
“洗个澡就好了。”沈逸轻松地说。
“洗个澡就能洗干净吗？”她仰着头略显天真的问。
“嗯。先洗个澡，再睡个觉，第二天一起来，窗帘一拉太阳照在头顶，你一看，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似乎是被他所描述的那种太阳照在头顶的光景所感染，秦雪握紧了沈逸的手，将头轻靠在了他的肩膀，温柔的笑了。
就算全世界都背离了自己，自己也选择了背离全世界。也仍然会有一个人和她同向而行，这就足够她有勇气继续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两个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