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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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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thout You
仙道咬著筆桿看著窗外,有些出神。
今天是日本國家青年隊和美國青年隊的邀請賽,不知道現場該有多激烈?可惜他這個備考生此刻卻無緣現場,只能在家溫書。
還好彥一說會去錄現場回來,他有些欣慰地想,起碼還能第一時間看個錄像。
不過......還是現場更有感染力啊,何況還是有流川的比賽,必然有極強的觀賞性啊。
想到流川,仙道不禁彎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不知道這個內心比臉更幼稚的傢伙這一個月在國家隊混得好不好?
說起來,他們兩個也是做過隊友的。
去年的IH大賽后,湘北高中雖然無緣名次,不過流川還是被選入了國家青年隊集訓了一個月。
其實那次集訓開始不久,仙道作為後補人選也進了青年隊的集訓。
說是後補,無外乎就是第一人選出現狀況不能參加青年隊時的後備人選。那一年的第一名單中有澤北榮治,然而輸給湘北以後澤北提前出發去了美國歷練,因此名額空缺了一個。
仙道是在集訓開始的那天才得到教練的通知,於是匆匆忙忙地他就隨便從衣櫃撿了幾件衣服拎起包就赴訓了。
仙道不咬筆了,他開始轉筆。
他還記得流川看到他的時候,他剛在第一次分組練習比賽中完成一次搶斷之後的暴扣。落地的姿勢很瀟灑,扣籃的動作很漂亮,仙道忍不住鼓掌。
流川回頭看到他的時候,表情突然變得很呆,顯然他不太能理解為什麼這個時候仙道出現在集訓場地,不過他的呆樣落在仙道眼裡覺得特別好玩。有點可愛呢,仙道心裡冒出一個念頭。
“你怎麼在這裡?”流川式的問候,似乎總是有點沖,不過好在仙道已經習慣了。
“流川君可以在這裡,我為什麼不可以?”仙道壞心眼地故意曲解流川的問話,他笑得眉眼彎彎,看起來好像有點挑釁。
“白癡。”流川翻了個白眼丟下這句話就去撿球了,所以仙道不懂流川究竟懂不懂自己在開玩笑?
“喲,你和這個新來的刺猬頭關係挺好啊!”仙道聽到有人和流川笑說。
“大白癡。”流川依舊面無表情地丟下這句真言,所以仙道還是不懂流川究竟是在罵問他話的人還是在罵自己?
好像流川的社交技能增強了?那個混血的爆炸頭搭著流川的肩膀,好像和流川很熟?
不知為何,仙道對那個爆炸頭沒有眼緣,第一印象,便,不喜歡他。
後來他們一起度過了集訓的一個月。
哎呀,這麼一說,好像是“同居”的一個月呀。仙道轉著筆突然想。
是的,他們兩個被分到一個宿舍里。
但是,
這是個四人間的宿舍。
那是青年隊集訓的第一天下午,仙道來晚了只看到練習賽的最後幾分鐘。
隨著流川一個壓哨三分球,流川所在A組卻依舊以一分的差距輸掉了這場練習賽。
爆炸頭Robert在終場前五秒搶到一個隊友投失的前場籃板球,在三秒區內試圖補籃,卻遭到對方三人包夾。在嚴密的防守之下,Robert用強壯的身體頂開身後的防守,拔起做出轉身強行投籃的姿態,在防守球員紛紛跳起后,卻出人意料地側身將球傳給了三分線附近的流川。
流川接球后起跳試圖引誘犯規,然而對方卻遠遠地將手躲開。最終也不過是順利地在計時器歸零前投入了壓哨三分球。
流川的姿勢一如既往地漂亮得像一幅畫,然而仙道在場邊卻暗暗皺眉,集訓以輸球開始,不知道那個要強的流川會不會有些難過?
不知怎的,仙道有些生氣,他發現那是一種“除了我他可不能輸給別人”的霸道情緒,甩甩頭,仙道甩開這個令他自己有些詫異的念頭——教練在吹哨集合了。
這次的集訓教練並非是哪隻學校球隊的教練,而是專門從美國請來的教練,Ivan Trump,前NBA球員,退役后專注在青少年籃球培訓領域,是一位高大嚴肅的巧克力膚色壯漢。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面前一字站開的年輕的球員們,眼裡是一閃而過的讚賞,不過卻什麼都沒說。
用英語簡單地介紹了自己之後,便宣佈第一天的訓練到此結束,之後直到就寢,都是自由時間。
這讓一眾以為會遭受地獄式訓練的少年們有些愣,這難道就是美式風格?
晚飯時間,青少年們不免互相討論起來,新教練究竟會怎麼訓練,什麼風格,對於大家今天的表現又持什麼看法,怎麼也和流川似的一副冰山臉?!
話題一本正經討論到這裡的時候,就聽到仙道“噗嗤”笑出了聲,那個Robert滿臉嚴肅說出最後一句感慨的模樣,令仙道對他之前莫名的惡感減少了幾分。
仙道笑完第一件事便是回頭看看流川的臉,別人眼裡依舊面無表情的白皙臉頰,在仙道眼裡卻讀出了一絲生悶氣的意思,明顯扒飯的速度都快了三分,一副小孩子低頭吃悶飯的樣子。仙道看著流川,眼里不自覺地露出幾分柔軟的笑意。
青年隊的競爭自然是激烈的,個中自然也有名利計較是非得失。
一個自己球隊連全國大賽都沒打進的天才,先不說自身能力還沒有被所有人認可,光是“天才”這個光環就足以令同樣出色的同齡人羨慕嫉妒恨,隨之而來的便是——無視孤立。
一周的基礎訓練過去了大半,然而稱得上和仙道熟稔的,卻只有流川,Robert和森重寬而已——他們四個是舍友。
Robert是日美混血,典型的自來熟,喜歡自稱天才——這讓仙道想起了紅頭髮的櫻木,都是外表顯眼自信心爆棚的人——不同處在於Robert非常喜歡流川,他總喜歡黏著不愛說話的流川問東問西,好像能令流川開口讓他有莫大的成就感。
森重寬話不多,有著與外表相符的穩重,以及與外表不相符的和善細心。
Robert曾替仙道打抱不平,他說,你這刺猬頭明明人很不錯,為什麼其他人會孤立你?說完也沒忘記轉頭問流川,流川楓,你說是為什麼?
仙道也轉頭看流川,他會怎麼回答?
流川瞇著眼睛靠著床柱似乎快要睡著了,黑色的腦袋帶著蓬鬆的頭髮一點點開始往下墜了,突然聽到Robert的大嗓門點了自己的名,被嚇得倏地一下抬起頭,細密的劉海也隨著動作在額前跳躍,瞇起的眼睛眨了兩下,滿眼的迷茫落在仙道的眼裡格外的可愛。
什麼?流川努力端坐身體打起精神,聽Robert重複了問題。
白癡,無聊。憑著往日里一對一積累下的對流川的了解,仙道覺得這四個字的答案大致在自己的意料之內。只是他還是追問了一句,為什麼?其實仙道并不在意這些人的態度,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好像很在意流川的想法,是想聽他說些什麼維護自己嗎?
流川朝天翻了個白眼,似乎對仙道的問題嗤之以鼻,但卻又隨即轉頭看著仙道的眼睛,很認真地回答:
仙道,你是你,他們怎麼看你不重要。
猶豫了一秒,流川加了一句:
你的實力我了解,不需要其他人的評判。
說完他倒床就睡。
仙道覺得那瞬間好像心尖尖上有什麼在跳動,噴薄而出的感動混著感謝,還有些別的什麼,流過自己的眼眶,暖暖的,可是好像又有一絲澀澀的。
他轉頭看窗外掩飾自己的失態,再回頭卻看到森重寬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
比起陵南高中的地獄,這裡沒有累到只想死的訓練,於是腦子似乎特別願意消耗這些多餘的體力。仙道在熄燈后躺在自己的床上,卻怎麼也沒有困意,閉上眼總發現流川說話時專注盯著自己的黑色瞳孔里淺淺印出的自己的影子。那瞬間的悸動,讓仙道有些明白,自己對流川的感覺并不是對手或隊友那麼單純。
除此之外,還有不曾對別人有過的心動。
這個認知,讓他心裡有些煩躁。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能接受自己是少數派這個事實,然而那個人呢?
苦惱的人通常只關注自己的苦惱。
(下)
第二週訓練的開端,依舊是一場分組練習賽。
仙道和流川分在A組。
仙道小前鋒,Robert大前鋒,森重寬中鋒,而流川,暫時只是板凳球員。
不過流川很平靜,不知道前一夜Ivan教練單獨將他叫出去談了許久究竟談了些什麼。能讓流川這麼平靜地接受板凳的現狀,仙道突然佩服起Ivan教練。
想著想著,仙道突然好奇,教練平時都帶著翻譯和他們說話的,昨天來宿舍叫流川的時候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那他們能溝通嗎?
不是仙道懷疑流川,首先這是一個別人說十句話只能換來一個“嗯”或者“白癡”的人,這一點長幼不分,估計膚色國別也不分吧;再者,聽說上一次湘北的球隊主力差點在期末考試全軍覆沒,最後還是教練去求情才給的補考機會,畢竟流川同學也在其中以四科紅燈亮瞎了仙道的眼睛呀。所以擔心流川的口頭表達也是人之常情吧,仙道安慰自己。
“仙道彰!”助理教練一聲獅子吼讓仙道回神,順便想,這吼聲和田岡教練有的一拼,“你又在發什麼呆!”對比助理教練的恨鐵不成鋼,身後還有些不和諧的嗤笑聲。
仙道無辜地撓撓頭,耷拉著眉毛,老老實實地回答:“在想流川......”
“What!? Really?!”耳邊莫名其妙傳來Robert的大嗓門。
“......為什麼坐板凳。”仙道講完了。
“What?! Are U kidding!”仙道覺得爆炸頭有點煩,為什麼一驚一乍的。
“拜託你能一口氣說完一句話嗎?!被你嚇死了。”Robert滿臉不忿地抱怨,仙道覺得他惡人先告狀。
“好了好了,開始比賽吧。”教練發聲了,大家迅速地上場站好位置只待哨響爭球。
流川安安靜靜地坐在教練身邊,一眼不眨地看著場上。
然而仙道始終覺得,流川的目光好像一直盯著他,專注中似乎有點別的什麼,但是仙道不確定是否只是因為自己心有所思才過分解讀了流川平均分佈在場上球員身上的目光。
不過心思開了個頭就再也收不住了,仙道覺得自己越來越游離在比賽情緒之外了,取而代之的都是流川扣籃的身影,落敗時看著分數牌的微不可查的失落表情,被人取笑后低頭生悶氣的樣子,生硬安慰他時的郝然......他控制住不將自己的目光向場外的某人身上放,只是勉勵自制的結果,便是場上再也無法做到游刃有餘。
“仙道,球!”在Robert提醒下,仙道攥緊差點接失的球,收穫控球後衛鄙視的眼神一枚,若不是Robert和森重寬被B隊重點防守,他才不想傳球給這個有點失魂落魄的“天才”——所謂“天才”不過是在一群無能者中的佼佼者而已。
第一節結束。
仙道拿到了7分,包括一個罰球,投籃十投三中,助攻2個。
在群英薈萃的青年隊,只是個平庸的表現。
哨聲響起大家下場的時候,仙道將頭轉開不敢看流川,他知道第一節自己的表現糟透了,不但沒有刷新其他人對他的認知,反而坐實了“徒有虛名”這個“罪名”。
眼神游移中,仙道看到Ivan教練、Robert和森重都看著自己。
天才如仙道也有些茫然,為啥那幾個人,眼神怎麼看都是如出一轍的戲謔?
被自己的表現打擊到的天才,打開腌檸檬的餐盒取出一片檸檬,正準備含進嘴,冷不丁耳邊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一把將那片檸檬搶了過去。仙道回頭,看到一張被檸檬酸得五官都要軸成一對的臉,卻抿著唇不出聲,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寫著生氣兩個字。
這兩天仙道都不敢看流川,因為他怕自己的眼睛將他的心動明明白白表現出來,那些什麼雲淡風輕高深莫測,左右不過不曾心動而已。
聽到教練叫自己,仙道趕緊逃開,此刻他更加不敢面對流川。
第二節開場哨響,所有人重新上場。
教練將兩隊的人員都做了調動,A隊流川上場打小前鋒,仙道改打大前鋒,Robert中鋒,森重寬下場休息。
A隊的後衛準備邊線發球,流川和仙道開始跑位。經過仙道時流川飛快地說了一句,“給我認真打,仙道!”
仙道那瞬間飛快地在心裡回憶,流川幾乎不曾叫過他名字,不是“喂”就是“白癡”,難道這是“物以稀為貴”嗎,自己竟然為了這麼點事高興!
嘴上還是認認真真地回了一句“好!”
無意間瞥到場外,為什麼覺得教練難得的微笑意味深長??
第一場流川的三分球出人意料,這次一上場就被對方貼身防守,流川在三分線附近連續跑動也沒有擺脫防守。球被傳進內線的Robert手上,然而Robert作為中鋒沒有任何身高優勢,195cm的身高在對方210cm的中鋒面前似乎沒有太多投籃的餘地。一看沒有十足把握,Robert瞥見一旁的仙道擺脫了防守正在零度角三分線附近游移,也不知是對方漏防還是壓根對仙道不放在心上。來不及多想,球傳到了仙道手上,仙道接球后沒有絲毫猶豫地起跳,在防守球員剛起跳時球已經提前出手,在所有人驚詫的注視下,空心入網,完成了一個完美的三分球。
這種跳投球看著簡單實則難度不小,一球入后,所有在場的人都有些吃驚。
只有流川,默默地走近仙道,一言不發地抬手與他擊掌,轉身地瞬間仙道聽到耳邊輕輕地飄來一句“投得漂亮!”
不知是進球或是其他,令仙道重新振奮起來。
此後的表現就像換了個人,搶斷,助攻,籃板,投籃命中率也穩定在極高的水平。
更令眾人刮目相看的,卻是他和流川的配合。
進攻過程中的擋拆配合,快攻時的長傳,甚至空中接力,似乎兩個人在任何時候都知道對方的站位,不論什麼樣的傳球都能恰如其分地掉進對方的手中,連Robert這種大老粗也有些感慨,籃球從這個人手中到達那個人手中,精準地仿佛順著一根連著兩人的線。
中場的二十分鐘,仙道和流川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A隊休息區喝水休息,Ivan教練依舊不言不語,對任何人的表現不置可否。
Robert剛挨著流川坐下,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跳了起來,嘴裡不知嘟囔著什麼坐開了兩個身位,喝了兩口水緩口氣,便開始喋喋不休地誇獎起兩人的配合,末了說:“果然有流川在就是不一樣的,是吧,仙道?!”
仙道愕然轉頭,看到Robert對著自己擠眉弄眼,面上不動聲色地微笑不予評論,心裡卻“咯噔”一下,有一種心事被人看破的危機感。也不知道這個爆炸頭到底看出多少,偏偏卻是個大嘴巴,唉......
“Robert,少說兩句吧。”森重寬站在Robert身後,溫和地提醒他,“大實話不能到處宣揚。”
仙道覺得被補了一槍,沒想到穩重如森重也會拿他開涮,難道他的那點小心思真的就那麼明顯嗎?!
小心翼翼轉頭看流川,卻無意間捕捉到他一閃而過的淺笑,腦袋里的靈光一閃,仙道開始有些相信,有些事情也並不是只有他一頭熱而已。
人一旦看到希望,精神似乎就變得特別亢奮。
下半場,森重、Robert都回到場上,原來的後衛被換下一個;Ivan教練出人意料地讓仙道打控衛,流川知道,教練是看過了IH縣大賽上陵南和海南的那場比賽。
仙道似乎又回到了縣大賽上那個能夠掌控全場卻讓人捉摸不透的仙道了,不拘一格的傳球,開闊的視野,或是通過精妙的傳球調動對方的防守,在隊友沒有機會的時候就用極強的個人能力突破防守。
然而因為沒有事先配合過,除了流川,自己的隊友們都常常無法知曉球會從哪個角度何時傳到自己手裡,甚至還出現了漏球的失誤。
而隨著隊友們出現接球失誤,球被越來越多的傳給了流川。
流川甩開防守球員從底線附近高高躍起,一顆橘色的籃球就在流川到最高點的時候恰如其分地出現在他的手邊,流川手腕一翻單手扣住籃球,右臂后揚再往前用力摜下,劃過一個美麗的弧度,將球大力扣進了籃筐。伴著落網的籃球,流川也輕輕地落地,微長的劉海向後飛揚,露出漂亮的額頭,那瞬間仿佛身後有一對翅膀扇動。
伴隨著這個出人意料的空中接力,A隊最終以5分的優勢贏得了這場隊內練習賽,同時一舉刷新的仙道在青年隊內的口碑。
之後的集訓似乎乏善可陳,如同所有人一開始沒想到的輕鬆那般,後半段的集訓又是大家都預料不到的艱苦。
沉重的訓練負擔下,Robert這個對於“寢室夜談”上癮般愛好的人也扛不住每日沾床就睡。
關於仙道的那點八卦,這張沉不住氣的大嘴巴也始終沒有機會向當事人問問清楚。
其他人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仙道也沒心思想那些關於流川有的沒的,流川更慘,不知為何被教練盯上了,隔三差五被拎出去。也許放在最初還會有人羨慕嫉妒恨,然而在這種高強度下,大家對流川竟然還生出了幾分同情。連Robert這種好奇寶寶都似乎想不起來去猜測下為什麼教練盯著流川,他們又額外練些什麼。
人想得少了,時間似乎就過得快了。
仙道驚覺明天已經是集訓的最後一天時,他才開始後悔都沒好好感受一下和流川同學的“同居”生活,此刻他也只能感慨時光不等人。
好在他還有個人室友叫Robert。
晚間熄燈前的時間,Robert拉著室友們“夜談”,因為“大好青年的集體活動中怎麼能少了夜談這項活動”,何況“明天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總要“珍惜最後的時光好好聊天”,森重寬依舊溫和地笑笑,碩大的身形就“啪”地往Robert床上一坐,伴隨著床板“咯吱咯吱”的慘叫聲,他毫不留情地戳穿Robert:“你就是終於又有體力八卦了而已。”話雖如此,他自己卻也坐得穩如泰山還隨手倒了一杯水,一副“隨時等你們開始”的模樣。
難得最後一天的訓練教練大發慈悲,仙道也好心情地端起水杯,還順手切了一片檸檬扔進去,施施然在下鋪自己的床沿坐下。
流川還沒回來,也不知是不是又被教練拉去單練。
“你們說為什麼教練會盯著流川不放?”仙道拋出一個問題正式開始了夜談。
“因為教練和他有裙帶關係唄,啊哈哈!”Robert朝著仙道擠眉弄眼地笑,看到仙道眉毛一緊的表情就開始樂不可支。
“我說,仙道,平時天塌下來也當被蓋的人,怎麼一碰上流川的事情就總是這麼沉不住氣?”森重寬也一改往日“看破不說破”的精神,笑瞇瞇地擠兌起仙道,“明明是個看不出情緒的天才,好像碰到剋星就變成了一喜一悲都寫在臉上的呆子了?”這話卻是明明白白告訴仙道“不用裝了,我們都知道了”。
仙道老臉一紅,下一秒倒又泰然自若起來,反正都知道了不如大方點唄。
“嘿,也沒那麼明顯吧。”仙道伸出食指撓著下巴,這是他不好意思時的下意識動作,“何況我自己也才發現......”後一句嘟囔換來對面兩人哈哈狂笑。
“我說刺猬頭,難怪流川罵你白癡,這麼說來是有一點。”Robert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剛來的時候是不是特別看不慣我?看我的眼神都是敵意,後來我總算想明白了,是因為流川。”
“恩,第一週流川安慰你時激動得眼眶都紅了,這可逃不過我們的法眼。”森重寬也笑著接上,“誰叫我們是室友呢,別的人可就沒發現啦!”
“不覺得惡心什麼的嗎?”
“仙道彰也是會考慮這些的人嗎?不是聽說是個極度任性的天才嗎?”Robert樂不可支,“你看人家流川楓就從來不想這些有的沒的,所以還是流川可愛。”
“我......”仙道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誰在說我可愛!”幾乎都能聽到流川牙咬得吱吱響的聲音了,果然孩子氣的流川最可愛啊,仙道偷偷地想。
Robert嚇得從床上彈起來腦袋磕在上鋪的床沿上痛得嗷嗷直叫,回過神來才發現流川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喲,教練,今天什麼大好日子讓你親臨?”Robert作為日美混血,英語自然也是母語之一。語言優勢和性格使然,令他在集訓期間相較而言和教練混得更熟。
教練微笑擺手算是招呼,眼睛卻看著流川,眼裡的疑問清晰可見:“你沒提過我嗎?”
流川撇撇嘴:“沒必要。我又不是因為你才在這裡。”言下之意就是我可不希望別人認為我是靠裙帶關係才能進青年隊。。
房裡三個人都是第一次聽到流川流利的口語,又是難得的長句,嘴巴瞬間都成了“O”型。
“流川,你......”顯然仙道能說會道的嘴皮子已經感覺不太利索了。
“哈哈,你們這個樣子有點好笑。”Ivan笑著接過去,“不過我也能理解。聽說小楓在學校里的成績——呃——非常糟糕,差點連IH都不能打。”冷面教練忽然化身和藹鄰家大叔,這個變化帶給三位的震動并不比流川的開口好多少。
“但其實小楓從小在美國生活,國中才回到日本。”教練繼續解釋道,“我和他父親關係很好。前一陣子聽說小楓想到美國來打球,剛好有機會我就來日本看看他咯。”
優等生仙道同學聽力無憂,日美混血而Robert同學更不在話下,剩下以為森重寬同學,一臉懵懂地看著他們幾個聊天,滿臉的黑人問號——怎麼突然感覺自己就被排除在八卦聊天之外了呢?!
“哦,原來真的是裙帶關係!”Robert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恍然大悟地向夢遊狀態的森重用日語“總結”他們的談話內容。
“混蛋!”流川抬眼瞪著Robert,“不准說‘裙帶關係’!”這次換不動日語的教練一臉迷茫。
仙道在一邊微笑不語,心中卻是喜憂參半。有人支持流川的夢想,他離自己的夢想之地也越來越近,自己也為他高興。然而......他真的就要去美國了嗎?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大洋彼岸的國度呢。
仿佛聽到仙道的心聲,流川從和Robert的憤怒對視中抽空轉頭看他,“白癡,又不是現在就去。”
“那是什麼時候?”
“打敗你之後。哼!”
“哈,那我可要努力不被你打敗才行吶。”這樣你就不會離開了嗎?
“白癡!又不是見不到。”流川翻個白眼便轉頭逐客去了。留下仙道想,難道流川是屬蛔蟲的?
“你快回去吧,麻煩!”流川對著教練也絲毫沒有半點尊老的自覺。
“麻煩?小楓,當初我聽你說了那麼多關於仙道的話都沒嫌麻煩啊!”Ivan大叔壞笑著結過話頭打趣流川。
“閉嘴,不准說!”流川氣勢洶洶地叫停,卻依舊掩不住過白的膚色上泛起的一絲絲微紅。
“哈哈,不說就不說,仙道同學,你要好好自行體會哦。”
教練倒是爽氣地走了。
只是這樣快速的親切變臉嚇得幾位同學一身冷汗,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教練啊!
然而教練離開了,Robert可沒打算放過流川。
“作為你隱瞞我們和教練關係的報復,我要告訴仙道君那天你說的話。啊哈哈哈!”Robert得意洋洋地叉著腰在宿舍最中間站著,高大的身形佔據了一大半過道,囂張大笑的模樣氣得流川準備衝上去來一場青年隊的“狐猴大戰”!
不過不幸的是另一邊坐著森重寬。同為一年級的森重,坐著像座小山,力量像頭小象,更難得的是反應迅速動作靈敏,所以霸佔籃下幾乎無人能敵。此刻他將自己的敏捷、力量和八卦心都發揮到了極致,流川一動他便立刻撲上去一把攔住了流川,難得露出的狡黠笑容像是給了Robert莫大的鼓勵。
“反正你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對吧流川。”森重穩如泰山地擋在流川前面,“Robert,你快說。”
少年人的調皮勁頭起了個頭,連仙道也開始越來越好奇流川到底說過什麼話是不能讓他知道的,便也調皮地向Robert眨眼睛:“我可是迫不及待了,你還不快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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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門口傳來的大力敲門聲打斷了仙道的思緒,他想大概是彥一拿了錄像過來了。
仙道喊著“來了來了,不要著急嘛”,一面慢慢悠悠地將盤著的長腿放下摸索著拖鞋穿上,又懶懶地伸了個腰,才蹭著去開門。
開門的同時又開始低著頭找客用拖鞋,都來不及看來人一眼,嘴巴里還念叨著“彥一你可算回來了,比賽結果如何啊?”
“輸了。”
耳邊傳來的這個清涼的聲音幾乎讓仙道一哆嗦,忙不迭地從鞋櫃上抬起視線,卻一下子掉進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里。眼睛的主人此刻正不忿地微微嘟嘴,這是流川不服氣時會出現的小表情,不過因為幅度太小,通常只有仙道才會發現。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唄。”仙道一面接話一面拿出流川的拖鞋放在他面前,又結過流川的外套和包隨手放在鞋櫃上面,轉身匆匆地去廚房想把早上剛買的水果拿出來。
“白癡,先看球。”看著忙忙碌碌的仙道,流川毫不領情地丟下真言二字訣,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一張碟片扔給仙道。
“咦?!”
“那個叫什麼的小個子給你的。”那個啰嗦的小子叫什麼來著。
“哦,他人呢?”
“走了。”被我趕走了。
“哦,那我先洗點水果邊吃邊看吧。”
五分鐘后仙道從廚房出來,不意外地發現流川已經坐在地毯上靠著沙發睡著了。耳邊還掛著他的音樂播放器,隱隱地從裡面傳出音樂聲。
仙道沒有叫醒他,輕輕地在流川身邊坐下,打開電視播放比賽錄像,拿起一隻耳機塞進自己的耳朵。
意外地發現流川將這首歌曲設置了單曲循環,伴隨著音樂聲,他看到他的流川在場上奔跑飛翔。
他們在場上的默契也帶到了場下,仙道想,這首歌也正是他想對流川說的。
Without you without you
Without you without you
I can’t win I can’t reign
I will never win this game
Without you without you
I am lost I am vain
I will never be the same
Without you without you
I won’t run I won’t fly
I will never make it by
Can’t erase so I’ll take blame
But I can’t accept that we’re estranged
Without you without you
I can’ quit now this can’t be right
I can’t take one more sleepless night
Without you without you
I won’t soar I won’t climb
If you’re not here I’m paralyzed
Without you without you
I can’ look I’m so blind
I lost my heart I lost my mind
他想起剛才的回憶。
Robert說,某日仙道不在宿舍時,他好奇地問流川,你知道仙道對你?
流川瞥了仙道的床鋪一眼,語氣冷淡沒有一絲起伏地說,知道。
那你呢?Robert追問。
一樣。流川眼簾微垂毫不在意地承認。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他,他看上去很苦惱。
那個白癡。
仙道聽完驚喜交加,也沒顧上去幫一幫被流川追著打的Robert。
自己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自己,原來真的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仙道看到錄像里的流川飛起一個扣籃,漂亮得就像他的偶像飛人喬丹。
肩上突然負重,仙道知道是流川睡著睡著將腦袋擱在了他的肩膀上。自從在一起后,流川就喜歡靠著他把他的肩膀當枕頭。
仙道轉頭看一眼那蓬蓬的黑色腦袋,心裡泛起一絲甜蜜。
他還沒有告訴流川,去年的集訓結束時教練曾單獨找仙道,告訴他,流川曾向教練說,有一個人的存在對他而言是特別的,不光是要超越的隊友,也希望是能攜手贏得比賽的隊友。當教練問流川是否僅此而已時,流川沉默著不說話,只是那雙黑亮的眼睛變得更亮了,停頓了許久,他才不忿地接上一句,“那個白癡什麼時候才會意識到我喜歡他!”
噓!仙道偷偷地樂。教練特別交代要保密的,若是流川知道他難得的坦白已經被教練用來做順水人情送給了仙道,又要暴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