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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为谁风露立中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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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被爹妈强制着被二十四节气,有这样一句话:十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
之前在家的时候,一到小雪节气,妈妈就会去超市买糍粑,说起来,倒是很想念那糯糯软软的口感。从前经常有的吃反而不觉得多珍贵,现在吃不到了,心里真的是抓心挠肝得想念。
也不知道今天的北京城,会不会迎来今冬的第一场雪。
我呵了呵已经冻得冰冰凉的手,又揉了揉自己从大早上醒来就跳个不停地右眼皮。
这个卿玉的身体竟跟我原来一样,天一凉下来,手啊脚啊就怎么也暖不热了。还记得当年高中的时候,初恋小男友趁没人注意悄悄地拉着我的手帮我暖着,还说我是上辈子折翼的天使,所以手才总是这样的凉。突然想起十几年前的往事,那样青涩的自己,我轻轻地笑出了声来。
“幸亏你不是这宫里的,不然也不知道你得挨崔姑姑多少训。”
正在一边将双手浸在凉水中洗菜择菜的依云扭过头来,对着正发呆的我打趣道,我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得笑了笑,继续抱着木柴将它们从小木车上卸下来,堆到永和宫小厨房边的廊檐下。
现在的日子,每天都不像过去那样奔波忙碌了,只是,又有点太闲了,就很容易想起过去的事情,一想起那些日子的自己,又总是会忍不住得欣喜或者低落。
“两个死丫头,又在那儿嘀咕我什么呢?”
刚开始,我还以为崔姑姑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因为她总是板着个脸,跟那两个老巫婆的臭脸也有得一拼,总是很严肃得要求着所有的细节。后来,依云告诉我,崔姑姑其实就是面冷心热,看起来凶凶的,嘴上也狠狠的,但是她的心还是挺暖的,每年入了冬后都会去太医院问太医讨些防冻裂的药膏方子给依云。
我和依云看崔姑姑从小厨房里走了出来,互相看了一眼,调皮得吐了吐舌头便都继续着自己手上的活儿。
“奴婢给十四爷请安。”
听见崔姑姑的请安声,我和依云也都赶紧站起身来给他请安。
“嗯。”
我低着头,看不到十四的表情,但是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这哥们的心情,有点不太好啊。
我的天啊,希望今天右眼皮一直蹦哒不会是因为他这个瘟神才好。
“小厨房脏乱,十四爷还是……”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
十四不耐烦得打断了崔姑姑的话,弄得崔姑姑不便再多言语,只是让我和依云继续手上的活。
我和依云尴尬得对望了一眼,便就又蹲下做着自己手上的活。
十四踱着步子在这小院子里晃悠着,晃到依云身边的时候,惊得依云一下子就打翻了刚洗好的一碟子苹果,连忙跪到地上,全身哆嗦着请罪。崔姑姑还没来得及训斥她,十四就开口说了句“无碍”,然后从她身边走开了。崔姑姑连忙过去把地上的依云拉起来,带着她赶紧再去给德妃娘娘备些水果。
我十分同情得撇了撇嘴,估计依云这几个月的月钱又要没有了。
不一小会儿,十四就晃到了正弯着腰要将木柴卸下来的我的身边。
“这都已经堆了这么多木柴了,你怎还日日来送?”
“回十四爷的话,各宫主子的小厨房都会多备些木柴,以防特殊情况时木柴不够使。”
我怀里抱着木柴,低着头对着面前的十四轻轻屈了屈膝,然后又绕开了他将木柴叠到了廊檐下的木柴堆上,再回到小车边,准备再抱一怀木柴。
“怎么,十三哥送你的红狐手套舍不得用?”
我一惊,手一哆嗦,快要入怀的木柴就掉了满地,不少根还钻到了小木车下。
他怎么知道这事的?我不可思议得抬头看向他。
今天的十四穿了一身袖口和领间裹着白毛的宝蓝色蟒袍,他本就不黑,这个颜色更衬得他的肤色极其健康有魅力。我抬眼看他的时候,他也正挑着眉毛用他黑黑的眸子定定得锁着我。这双眸子当真是与他亲哥哥一样的黑且深。该死,我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冷面冰山男。
四目相对,好歹也活了快30年的我竟然看不懂这个不过未及20岁的少年眼神里的意味,这件事情本来就够讽刺的了,我还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讽刺,好像还有点不屑,又好像还有点气恼。
十四又用那双迷人但是此时此刻又让我有点讨厌的眼睛扫过我呆在半空中的两只手,我连忙将自己冻得发红的手藏到了背后,有什么好看的,换你每天好几个时辰在室外待着还不能戴手套试试,没长冻疮就是好的了。
“哎呦!卿玉啊,你,你这……”
我本来正有点不开心得藏着手撅着嘴低着头得翻白眼,听见刚从小厨房里走出来的崔姑姑的惊声呼叫,这才反应过来要赶紧收拾残局。
“奴,奴婢该死。”
我扑通得就跪了下来,别会错意,我不是在跪十四,我只是跪下来去捡那些滚落了的木柴而已。跪在地上将没在小木车下面的木柴都拾了回来,我有点为难得看了看小木车下面的那几根调皮到家的,又瞥了瞥还站在一边没挪脚的十四的靴子,有点不爽得撇了撇嘴。
这小木车的设计本就没那么合理,虽然巧妙地应用了杠杆原理,将手把拉长的同时将轮子挪到了小车的前半段,这样虽然可以使推车的人减少用力,但却很大程度上得降低了小车的稳定性。本科阶段上了一学年机械设计和机械制图的我,早在头几回使用过程中就发现了这一弊端,却无奈对该实际问题有心而无力。
为了拾到小木车下的那几根木柴,我只能将身体趴下,撅着屁股努力地去够。我知道,我这个动作很不雅观,但是,我又不是在这儿相亲,无所谓啊!
果然,这个动作收获了那个立在身边只知道抱着胳膊看热闹的某人的朗声大笑。
够了半天好不容易将大部分的柴火够到了,但还有几根实在是滚得太远了,够不到,我无奈,只能支着地又站起身来,绕着十四走到小木车把手的位置,再跪了下来,将剩下的那几根拾了起来。
本来心里就已经不爽了,刚刚那个笑声更是刺激到了我的某根神经,我急冲冲得抱着好不容易才够着的几根柴火要站起身来,想要恢复自己窈窕淑女的身姿,却不想,起身的时候太着急,估计错了小木车的位置,便狠狠地一脑袋磕到了木车的长把手。这一磕不要紧,不说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整个木车立马失去了平衡,眼瞧着要向另一边倾过去。
我哪里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说时迟那时快,当时还维持着跪姿的我立马将怀里的柴火抛开,伸手摁住把手想要稳住小木车,却不想,杠杆原理又在此时发挥了效用,也许真的是我用力过大了吧,整个小木车上的所有木柴都瞬间向我扑了来。要知道,这永和宫是第一站啊,这些还带着倒刺的木柴可是好几个宫的啊。
我惊呆了。
我呆呆得看着向我扑来的那些木柴,惊呆了。
额头有一丝痛感,大概第一波木柴强力波已经到达了。
一时间,大脑已经停止了正常工作,只有几个字在反复闪现:完了,这次改成被木柴扑死了。
蓦地,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压着向后仰去,我下意识的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但还没来得及像偶像剧里的女主角那样害怕得闭上眼睛,就已经被一具身体压着倒在了地上。
那个身体的主人一手紧紧得搂着我的腰背,一手抱着护着我的脑袋,将我的身体完完全全得护在他的身体下。
我不知道那些木柴到底是什么时候砸下来,或者说,是什么时候砸到他身上的,我只听见了一声闷闷得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声音。
我被吓得不敢动弹,只是盯着眼前的那枚领间的盘口。
身上的人放开了抱着保护我脑袋的手,支着身子,低下头来打量着尚在惊恐之中的我。
“没事吧?”
我下意识得抬眼看向那张脸,也许是在隐忍着疼痛吧,他的脸色有些微微地泛红。我呆呆得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
我能有什么事啊,该有事的是他自己吧!
他眼角含笑得看着我,嘴角慢慢地勾起着。
“这,便是你刚说的‘特殊情况’吗?”
看来砸的还不够狠啊,十四竟然还可以轻笑着与我玩笑。
就在我还傻着压着十四的一只胳膊躺在地上时,周围已经炸开了锅。先是崔姑姑和依云尖叫着唤人过来,然后是别的宫女太监尖叫着唤着太医,唤着娘娘。
然后?
然后十四就被别人扶了起来,架着离开了小院子,我也不知道被谁扶了起来。
我在后面看着众人的背影,我看见十四的衣服上都划拉了几个口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内伤外伤,严不严重。
再后来,就没人管我了,我一个腿软,又摔坐到地上,呆呆得看着满地的木柴,不知所措。
希望十四千万不要有事啊,不然,真的不知道他的额娘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宝贝儿子而要了我的小命。
应该不会有事的,历史上他还要跟雍正皇帝抢皇位呢啊,肯定不会有事的。
额头有点疼,我随手一摸,发现手指上竟然沾了些血迹,完了完了,这刚刚还不确定能不能保住小命呢,现在又要担心会不会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