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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谢谢爱我 ...

  •     养心殿内,皇上望着元绾,虽然是生母,可是多年未见,这其中的感情自然并不深厚,元绾多年来礼佛,对于亲情感情之类淡薄不少,故而并不强求什么,今日能够进宫而来,实则是为了婳燕,不然这辈子,元绾都不会已生母的身份来见皇上。

      莞太妃看着一时之间有些失神的皇上,想了想该说出自己而来的目的,莞太妃望一眼十二爷,十二爷点点头,莞太妃才上前几步“皇上,说起来,哀家还记得当初格格曾见过幼时的你,那时候,你还曾于格格打赌,赌你会不会忘了格格,如今一看,这赌,是皇上输了,而这罚也来了。”

      “年幼时?”皇上呆愣的问道。

      莞太妃只是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又发问道“皇上可还记得,你自幼便携带在身上,刻有名字的玉佩?”皇上想了想点头,突然之间想起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莞太妃“她就是当初皇阿玛所说的姑姑?原来是她...”

      “是,那枚玉佩是格格所赠,甚至哀家知道,若是没有格格,便没有如今的皇上。”莞太妃继续言语道“当年先帝临幸一宫女,此后宫女有孕在身,先帝却想杀人灭口,若非格格相求,此子定不会降生于世。”

      皇上后退几步,眼神四处缥缈,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从不知道,莞太妃看着自己的目的达到,叹口气,她本不想做这恶人,可是婳燕所托她不得推辞,如今全都说出来,其实对皇上,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只是这件好事是在痛苦之上建立的。

      十二爷对着莞太妃使个眼色,莞太妃微微后退几步到一旁,而十二爷看一眼皇上,冷笑一声“如今让你知道,不过是因为不想让恶人得逞,太后钱氏三翻四次危害婳燕,她念着养育你之情,从不曾计较,可是皇上,却和太后利用她的心软,而加以利用,如今她不在,是时候惩治恶人了。”

      “她为什么不告诉朕!”皇上质问道。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难道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大清的皇帝,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奴才所出吗?为了你的地位,为了你的以后,她只能忍,忍着太后对她的嘲讽,忍着所有人对她的嘲笑,她都不曾在意,她依旧一心一意的跟在你身边,你带给她的是什么?全部都是痛!也许一开始,她救你就是一种错!”十二爷如今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悲痛,他早就想这么质问皇上,你若是爱她,为什么就不能护着她一辈子,反而是最伤害她的人。

      “是朕错了...是朕错了..”皇上低着头喃喃自语着。

      元绾看着这样的皇上终究是于心不忍,走上前,双手合十,无声的道一句阿弥陀佛,从衣袖中拿出一枚护身符,递给皇上,这时候水山在旁解释道“这是当初格格亲自求的护身符,让元绾带着,如今交给皇上以解相思之苦,同时,格格会保佑皇上,安泰无忧。”

      皇上颤颤巍巍的接过护身符,看着泛黄的符纸“她不在,朕如何安泰无忧。”

      “皇上一直追问格格生前可曾留下过遗言,奴才如今可以告诉皇上,格格希望皇上可以守护大清江山百年,子嗣繁多,国运昌盛。”竹雅好似看出皇上心中所想,半跪在地上道。

      “什么?”皇上有些听不明白的看着竹雅,竹雅抬起头颇为认真的说道“格格曾言,爱新觉罗家出痴情种,格格怕皇上得知真相后,随她而去,故而求皇上,长长久久的守护大清江山,求皇上儿孙绕膝,求皇上好好的活着,不准皇上寻她找她,若是皇上不答应,格格曾对佛祖起誓,于皇上永世不见。”

      “她...她真的这么说?”皇上深吸口气,双眼通红的看着竹雅,竹雅点点头“皇上若不信,大可试试。”

      “永世不见...好一句永世不见!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是吗?你走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值得留念的事情,可是你却逼着我留下,让我受着一生的痛苦!”皇上跪在地上仰头大喊,如今他痛的撕心裂肺。

      “这就是她对你的罚,当初她那么高兴,可以有属于你和她的孩子,可是你却听信钱氏之言!这一次,甚至都是钱氏下的药,若非如此,她兴许还能坚持几日!”十二爷看着痛苦不已的皇上接着在他的伤口上撒盐,皇上闻言抬起头看着十二爷,十二爷哼笑一声“那一碗碗催命药,要了她的命!呵呵,这样也好,她就不在受苦了,她这一生,受过多少苦,她为了你,求先皇,你一句,想要皇位,她拿着可以要了她的命的遗诏,去求先皇将当年立弘皙的诏书废掉,立你为太子,她跪在乾清宫一整夜!让先皇对她产生隔膜,你却想着她与先皇之间有染,问她为什么不离开先皇,还不是怕,最后那遗诏上写的不是你的名字!不是爱新觉罗·弘历!你以为三阿哥和五阿哥就那么好心,你以为那箭就是真的射歪了,你以为那棕熊就是意外?你能走到如今,那些伤痛,那些危险都是她为你挡去,这皇位是那么容易就得到的?先皇九子夺嫡,多少血雨腥风,反而你却顺顺利利的登基,这其中的辛苦与血水,你曾去想过吗?”十二爷顿了顿,缓口气“你总以为她不够爱你,她曾于十五、十七有过那么一点点的情,可是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你,你那么伤害她,她却从未离开你,理亲王一事,她从最初就派人去阻拦,只为了让你省心,可是最后你却误会她,人人皆知帝王家,绝情地,她却一如既往飞蛾扑火。皇上,我多希望,她能分出一点点的心神不在你身上,哪怕就一点点,她都能活的轻松一点。”

      “我曾错过她,是我的遗憾,可是你得到了她全部的爱,却还放开她的手,皇上,臣为她不值!”十二爷握着拳头盯着皇上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句话都是插在皇上心头的一把刀,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那都是鲜红鲜红的伤口。

      自从那日几人而来,皇上秘密下旨将太后钱氏,慎妃处死,并将钱氏家族株连九族,至此朝堂之上再也没有钱氏家族的身影,皇上照常的上朝,好似与平常一般,可是只有亲近皇上的人才知道,皇上他变了,变得更加沉稳,更加不近人情,此前的选秀并未停止,既然婳燕让他做好皇帝,守住江山,那么他就为这天下而活,她想他子孙满堂,那他就广纳妃嫔,开枝散叶,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留下的只是躯壳,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已经离开,而他的心也随她而去。

      寝殿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模样,竹雅与青巧站在屋内收拾着东西,皇上看着她们,走上前抬手按住青巧想要将婳燕最喜爱的棋盘装下的手,青巧一愣回过头看着皇上,皇上微微松开手“不要将这些都从朕身边带走,好吗?”皇上恳求的看着青巧,青巧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青巧求救般的看一眼竹雅,竹雅叹口气“皇上,东西可以留下,只是又有什么用呢?皇上新人换旧人,也许过不了多久,这棋盘便不知被扔在哪里了。”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皇上看着棋盘喃喃自语道,竹雅看一眼这样的皇上,也不想在说什么,对着青巧使个眼神,青巧撇撇嘴转身收拾别的东西。

      “能不能都留下,这样...她就仿佛还在,这样她回来,就不会觉得生疏了。”竹雅与青巧一顿,转过头看着皇上,只是皇上的眼中带着依恋,竹雅她们对视一眼,放下手上的东西“皇上若是能保证不动,奴才乐意放着,只是等日后皇上不想要了,请皇上归还给奴才,奴才不想让别人糟蹋了格格的东西。”

      “朕不会,朕怎么舍得...”

      “皇上若不舍得,又怎能会有今日。”青巧忍不住说道,皇上茫然的抬起头,如今的他仿佛隔绝了一切,甚至将婳燕的死都隔绝开,只当婳燕出了一趟远门而已。

      竹雅看着这样的皇上,无奈的叹口气,抬手拉拉青巧“既然如此,奴才也无甚收拾的东西,奴才告退。”说着竹雅与青巧欠身打算离开,皇上抬起头看着她们的背影,急忙问道“你们日后就要留在静心阁吗?”

      虽然莞太妃提议将婳燕曾经的奴才收在身边,只是她们都未同意,只有青阳、清夏、素节、安宁和三夏、三秋这几个年级稍小的奴才被安排到寿康宫,跟在太后身边学学规矩,其他她们五人都留在静心阁,同时偶尔为皇后做事。

      “奴才要等格格,静心阁是格格最留恋的地方,奴才要为格格守好守住。”说着青巧等人微微欠身离开,皇上闻言只是一笑“我也等你回来,等你在见见我...”

      晚间,皇上静静的待在养心殿,屋内的一景一物都是婳燕离开前的样子,哪怕是养心殿,皇上都不准任何人动这里一丝一毫的位置,这样仿佛婳燕就在的样子,皇上坐在桌案前,看着手中的画像,他每一夜都难以入眠,唯有看着婳燕的画像才能找到一丝的安稳,吴书来看着皇上又陷入沉思的样子无奈的叹口气“万岁爷,夜深,该歇了。”

      “吴书来,你觉得,朕这幅画,画的像不像?”皇上收起御笔,聚精会神的看着画像。

      “奴才瞧着,九分神似格格。”吴书来斟酌着回道。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左看右看,突然眉头一皱“这眼神不对,不似她。”说着抬手拿起御笔想要修正,笔尖正准备落下,却一顿,想了想放下御笔“在如何画都不是她,画的再多,她也不在。”

      “万岁爷...”吴书来看着皇上颓废的样子,心中叹口气。

      “吴书来,这就是报应,她在时,朕不在意她,如今她不在,朕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皇上慢慢坐在软椅上,抬手揉着额角,想了想又望向吴书来“你觉得她会原谅朕吗?”

      “奴才瞧着格格与皇上一路走来,奴才不怕死的说一句,格格付出的要比皇上多得多。”吴书来看着她们分分合合,最是明白婳燕的艰辛,如今冒着大不敬之罪也要说出口。

      “你都看的明白,却笑朕看不透。”皇上苦笑的看着吴书来“说起来,你其实也是她安排在朕身边的吧。”

      吴书来抬眼看一皇上,看起来皇上并未有责怪的意思,轻轻点头“奴才虽是格格安排,却无半点不忠于皇上之心,格格让奴才跟着皇上,便是让奴才忠心于皇上,奴才一直谨记,不敢有半点马虎。”说着跪在地上,表面忠心。

      皇上看一眼吴书来,抬手让他起身“朕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突然之间,朕觉得朕,很是无用,这一路都是她安排好的,朕却忘了,这一路有多么的难,多么的艰辛,朕从未懂她,如今她罚朕,用余生去偿还,去懂...”说着皇上看一眼月色,低眸看着桌案上的画卷,轻轻一笑“将画卷好生收好。”说着站起身往寝殿走去。吴书来看着桌案上的画卷无奈的摇摇头。

      皇上一路走着,前面有着宫人掌灯,照亮着夜间的路,皇上他明白婳燕的想法,她一直容忍不发,其实不过是因为太爱,她不说不代表她不想,可笑曾经的自己,却用这些一步一步的逼向她,让她走到深渊,而推她的人却是自己。他才是这最自私的人,既想要真心却又想要无情。没有任何人都可以站在原地等着谁,她已不会一直纵容自己。她临死前不愿见自己,不愿留下任何话语,这是她对自己的怨念,她可以喝下太后下的药,她想用她的死来罚自己,她做到了,如今皇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种痛苦,坐拥天下,不过是想与她执手白头,不受天下人嘲笑,可惜,最后却是他嘲笑她最多,总是用她的痛处去伤她百遍。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以为这对他而言,是个玩笑话,可是事实证明,都是对的,他是最无情之人,他不记得小时候婳燕为他挡剑,不记得为他讨好圣祖爷,不记得为他挡下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只记得她的冷漠,她的谎言,可她的冷漠与谎言到最后,无非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些谎言那些冷漠,她将苦楚吞下,她从未说过苦,说过累,只因是为了自己。

      皇上低着头走着,每一步都那么沉重,他的世界再也没有捧着一颗真心,一心一意只为他的人了,而他要用虚假的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抓住她的手,对她真心实意的说一句,谢谢你。谢谢你,一路走来不离不弃,谢谢你,为我忍受的苦楚,谢谢你,那么爱我。

      乾隆五年,四月初,崇庆皇太后钮祜禄氏从五台山回宫,居寿康宫。

      乾隆六年,皇五子爱新觉罗·永琪出生。

      乾隆七年,八月济南,夏紫薇出生。

      乾隆十三年。三月十一日富察皇后离世,帝亲定谥“孝贤”。

      .....

      乾隆二十三年夏,宝月楼。

      一抹粉红的倩影追着一道坠楼的白影飞身而下,抬手抱住了白影,而那抹倩影却重重摔在地上,皇上刚刚赶到宝月楼瞧见此景,顿时心中一痛,脚步急促的走上前,抱住那抹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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