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燕传》深情的宇宙文

271、除夕回府

　　一眨眼，辞旧迎新。也许是临近新春，婳燕的病情反而微微好转，皇上喜极而泣，但是李太医与常寿等太医却不荣乐观，这脉象稳健，可如何看都已是到了病入膏肓，无药可用的阶段，也许是皇上日夜祈福，让佛祖庇佑，又也许是婳燕的回光返照，可是无论怎么样，对于皇上还是婳燕来说，这都是一个新的一年。自从那日婳燕与皇上泪目对言，曾许诺皇上可以恢复如常，二个人虽表面如常，可是存在的裂缝是早已添补不够，虽然皇上日夜照顾自己，说是一丁点恻隐之心都没有，那纯属是在骗自己，可正如婳燕所言，若说原谅，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做到。皇上心中也明白婳燕所想，只能尽己所能让婳燕开心，而皇后也时而前来照顾婳燕，顺便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传达给她，让她心情舒畅一些。

　　乾隆四年，十二月二十九，婳燕靠在软榻上，一手拿着书籍，可是眼神却望向燃着熏香的香炉，皇上刚进屋时便看到如此发愣的婳燕，疾步上前，一手抽出婳燕手上端着的书卷，一手轻轻揽着婳燕的肩膀，坐在她的身边，婳燕作势靠在皇上身上“方才在想什么？”

　　“明日就是新春了，一想，这么多年，都没有时间陪在额娘阿玛身边，我算什么孝子。”婳燕静静靠着，慢悠悠的说着，只是皇上却是一愣，侧过头看一眼婳燕，婳燕却依旧望着香炉，皇上心中叹口气“你若是想回府，那我明日陪你回去可好？”

　　“明日除夕夜，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可离开，若是不行就算了吧。”皇上看着婳燕好似无欲无求的样子，手下一紧，最终咬牙点头答应“那你一定要回来，我不会让你走的。”

　　婳燕笑了笑“走？我这残破的身子，能走到哪里，我只是想回家...”婳燕慢慢的闭上眼睛，她真的太累了，可是她真的好想回家，从前的她没有家，如今的她却是有根有家的人，她早就知足了。

　　“明日我让博明入宫接你回府，答应我，十五那日一定要回宫，我想与你一起过十五团圆夜。”婳燕轻轻点着头，慢慢进入到了梦乡，皇上看着婳燕平稳呼吸浅眠的样子，心头一跳，这样的日子他既是幸福却又害怕，仿佛是一脚踩在棉花上，一脚踩在刀剑上，又甜又苦。

　　除夕，皇上如前日所说，让博明前来接婳燕出宫，皇上依依不舍的看着婳燕坐着銮驾离开养心殿，他甚是想要送婳燕出宫门，可是他又怕，只能目送着婳燕离开养心殿，博明一路跟在銮驾旁，亦步亦趋，突然面前出现一群人，而来者华贵精致，正是趾高气扬的慎妃。

　　雪青微微掀起窗幔对銮驾内端坐着闭目养神的婳燕轻言道“格格，慎妃拦住了轿子。”

　　婳燕慢慢睁开眼睛，低头一笑“不必理会她，继续走。”说罢又闭上眼睛，雪青也仔细的放下窗幔，生怕刚才寒气进到轿子内，随后让奴才们继续走。

　　慎妃看着众人不在意自己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婳燕！我知道你这个怪物看到我了，这几日我就让你在威风威风，等过几日，我定让你哭着给本宫认错！”

　　一旁的博明听到此言有些忍不住，好在婳燕突然扬声回道“我拭目以待，希望你能梦想成真。”说着婳燕的銮驾轻飘飘的过去，慎妃今日才看到婳燕，这段时间皇上将养心殿看的跟铁桶似得，可今日婳燕虽出来，可这身边都是皇上的人，自己不可太过放肆，只是太后前几日曾说婳燕撑不得几日，就让她在蹦跶几天，等她走了，这皇上和后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你为何非要这么说？”博明靠近銮驾问道。

　　“让她得意得意，等到摔下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疼！”博明点点头，若是论起狠，恐怕自己还真不是这丫头的对手。

　　等出了神武门，婳燕下了銮驾换乘马车，这马车是皇上特意吩咐博明安置的，内有火龙，暖烘烘的，婳燕刚坐上去便有些昏昏入睡，博明看着婳燕靠在软垫上沉睡的样子，心中一疼，当初那个张牙舞爪的燕儿，怎么会被折磨成这幅模样，谨慎小心的让他都舍不得说她一分，若是知道让她入宫是这种下场，当初就是拼了命也会阻拦住她。

　　婳燕这厢睡着，车夫是皇上安排的，一路上行进缓慢却毫无起伏，倒是让婳燕这一觉睡的够长，等婳燕悠悠转醒时已经到了府门旁的小路，显然大家都是在等婳燕清醒在往正门去“怎么没有叫我？”婳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瞧你睡的正香，怎么舍得叫醒你，再者，一会你要见额娘，若是精神不好些，额娘该担心了。”婳燕了然的点点头，又转过头看向雪青，雪青急忙抬手端着镜子递给婳燕，婳燕仔细的瞧着面容“会不会有些太白了？”

　　“你少说也要在家中住几日，额娘迟早是要瞧见的，放心，我们不会嫌弃你的。”婳燕放下镜子对着博明笑了笑，又抬手扶扶发饰，觉得没有不妥之处才打算起身，而一旁的博明无奈的叹口气“回家又何须这般。”

　　“真是因为回家才要最好。”婳燕回头对着博明一笑，可是在博明眼中却是那么的讽刺，明明那么苦却还会笑的这么甜，她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楚，才能做到如今的坦然面对。

　　婳燕不在等着博明先一步下了马车，博明还想拦住婳燕，不如让马车入府，她本来身子就弱，若是被寒风吹伤就不好，只是婳燕却不答应，本就是不孝之人，怎么可以没了规矩。

　　好在门外二个幼弟都在候着，瞧见婳燕出了马车就上前拿着大氅走过去“姐姐可算是回来了”说着将大氅递给雪青，雪青随即放在婳燕的肩头。

　　“你们可等了多久了？”婳燕笑着问道。

　　“从姐姐的马车到街角就候着了，总算是将姐姐从马车内盼出来了。”博良笑着回道。

　　“倒是让你们苦等了。”婳燕低着头回道。

　　“就算是等上一天能等到姐姐回来，这就值得了。”博良嘴上抹了蜂蜜似得嘴甜，惹得婳燕一笑，顿时心情舒畅许多。

　　婳燕抬起头望着房檐下高高悬挂的牌匾，终于是回家了，时隔多年，终于可以在家中过着春节，往年不是陪着几任皇上在乾清宫用晚膳，便是在养心殿自己的小屋内与奴才们喝酒守岁，而今年终于又可以在家中，只是可惜少了阿玛与姐姐，这到底是一种遗憾。

　　正厅，佟佳氏听见掀起布帘的声音时，急忙抬眼望着房门口，守门的婢子瞧见是八爷她们回来急忙说道“六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等姑娘等了许久呢。”而她身后的婢子急忙上前为婳燕换手中暖炉，去去身上的寒气。婳燕只是让奴才将肩头上的大氅取下，微微暖了几分手便往屋内走去。

　　佟佳氏闻声时便已让身边的儿媳们扶着起身，婳燕才进屋就看到自己的额娘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婳燕鼻头一酸，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磕头，佟佳氏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婳燕，婳燕却一直低着头不愿起身，佟佳氏哭着说道“快起来，你不心疼你的身子，额娘心疼。”婳燕抬头看一眼额娘，点点头，由雪青扶着站起身，只是到底是身子不中用，只是跪了那么一会便有些腿痛脚软，婳燕不想额娘发现，只好咬着牙靠着雪青硬撑着起身，而身边一直看着婳燕的博明却是眉头一皱。

　　“回家就好，回家就好。”佟佳氏一手拉着婳燕一手含泪的说着这句话，婳燕不忍告诉额娘只住这几日，便也没有说。

　　“多年未在家中度过新春，今年倒是可以得偿所愿了。”婳燕今日很是开心，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今天额娘特意吩咐厨房做你最爱吃的，今日可要吃的好好的。”佟佳氏如今也年迈，有时候也跟小孩子似得，婳燕难得一见这样可爱的额娘也是笑着点头“定会吃的肚子圆溜溜的。”说罢屋内的各房夫人与兄弟们都笑了笑。

　　婳燕转向视线看向一旁的十二弟的媳妇，因着十二弟世袭马齐爵位，如今这富察府其实是十二弟做主的，虽然八哥等人都早已分府，可大家时常在府邸议事以及庆祝节庆，而原本应该十二弟他们夫妻二人坐在侧主位，只是她们很是在意孝道，让几位嫡亲兄长和嫂嫂都坐下，自己却站在一旁，尤其是十二弟的媳妇身怀有孕都挺着大肚子站在，让婳燕心头一热，好在这个家这么多年都没散过。

　　“十二弟的孩子若是出世，我可要好生想个名字才好。”

　　“那博良替我这未出世的孩儿谢过他的好姑姑了。”博良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而他夫人带着笑的微微欠身谢恩。

　　“你也莫要费神，上次我听博明说，你还要为旁支们都起名，这事废脑子。”佟佳氏有些不乐意婳燕如此费心思，倒是让十二媳妇嘴角一顿。

　　“不过是让他们送上了几个名字我来选，耽误不了多久，在说十二弟是我的亲弟弟，我又无甚子嗣，便让我过过起名的瘾头吧。”婳燕靠着佟佳氏的胳膊笑呵呵说着，佟佳氏这才点点头，只是这么一来气氛倒是有些低迷，几位嫂嫂与弟妹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巧，博明已婳燕一路辛苦，再者额娘等了婳燕许久，本来的午睡都迟了许久，便让大家都散了，而婳燕好不容易在家一次，伺候着额娘就寝后才退出来。

　　屋外八哥和十二弟以及他媳妇都在“怎么没有回去？”

　　“我还有些话要同你说。”博明回道。

　　婳燕点点头又看向十二弟，十二弟与夫人对视一眼说道“格格的房间，妾身每日都派人清扫，只是格格多年不在家中居住，不知可缺少什么，若是缺了，妾身即可让人去安排。”

　　“有劳十二弟与弟妹了，方才在屋内额娘也不是有意如此，只是不想我劳累，还望弟妹莫在多想。”婳燕后一句是对着十二弟妹说，毕竟这个弟妹她不过只见过几面，虽然当初她也帮着十二弟择其人选，可是最后还是让他确定，听说额娘是瞧上了另外一家身份显赫的家族，只是十二弟硬是要娶她，如此才娶她进府，如此额娘倒是不喜眼前的弟妹，只是瞧着弟妹眉目不似恶人，婳燕也未听说过她有什么越距的行为，而额娘的性子她还算是了解几分，当初额娘还那么厌恶庶兄们，如今不依旧接触，甚至当年都不让入席，如今都一家人坐在一次许多年了，也许时间久了额娘就会喜欢了。

　　“是，但额娘说的也并无道理，格格身子尊贵，妾不敢劳格格费心。”

　　“既然答应，自然是要办到，额娘的话，你忘了就是，再者，可不许在称呼我为格格，该改口叫六姐或是六姑娘。”还未等十二媳妇反应过来，婳燕说罢就转过头看着十二弟“弟妹身怀六甲正是最要紧，莫在这寒风中站着了，反正这是我的家，我知道怎么找到自己的院子，你今日也等了我许久，带着弟妹去歇歇吧，今晚还有除夕宴，该有你们头疼的时候，趁着现在歇一歇。”十二弟还想说什么，博明抬手拍拍博良的肩膀。

　　“放心，她在自己家中还不会丢，我会送她回去，正巧说些事，你们就回去吧，今天难得六妹回府，这除夕宴可不能马虎！”博明拍了几下就带着婳燕越过他们离开。

　　十二媳妇看着婳燕的背影，对着十二爷问道“格格瞧着气色当真不好。”

　　“皇上安排常寿太医每日为姐姐诊脉，到时候你定要安排好，尤其是厨房时刻熬着药汁，定要派人看好了，莫要什么有心人利用了去。”

　　“爷放心，妾明白，这几日凡是接触格格之物的，都是妾的亲信，而且宫里头也安排了许多奴才，定不会让格格有事的。”

　　“莫要忘了称呼，姐姐她最想回府，在家中她就是六姑娘，不是什么格格。”十二媳妇点点头，十二爷这一天也是提了一口气，生怕紧要关头皇上不放人，好在是回来了，十二爷松口气的同时看一眼自家夫人，刚才被额娘与格格的气魄吓的有些面色发白“你如今身子重，但是今日是除夕，府内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理，辛苦你了。”

　　“没事，能为爷效力是妾的福分，尤其我还是爷的夫人，能嫁给爷是天大的好事了，这点累不算什么。”富察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旁亲有了一个皇后，公家又是三朝元老，再加上一个与皇上关系匪浅，侍奉三朝的格格，别人瞧着她嫁进府还是正房都眼红的狠，虽说这偏房也有，可到底还是宠着她，这么一想，这一点苦，一点婆婆的嘲讽都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