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燕传》深情的宇宙文

269、面见家人

　　因着婳燕想要家人入宫，次日大清早，皇上早朝退后，留下富察家内留京的大臣，三哥博庆十一月初任命为漕运总督前往南直隶淮安府城，五哥博广与八哥博明倒是一直留京，其余嫡亲兄弟和庶出兄弟要么远在外地，要么官位不足以到乾清宫早朝，但皇上因考虑到婳燕心情，特派人请她嫡亲幺弟博良入宫，而其余便是各位兄长家的幼子，甚至连傅恒都一并而来，这当然也是婳燕特意说明的。

　　婳燕这几日虽时而清醒，但好在太医尽职，药材不断，身子舒服一些。皇上同婳燕几位兄长在养心殿用完早膳后才到暖阁，婳燕适才刚刚清醒，奴才们服侍完洗漱穿戴，正准备伺候婳燕用膳，皇上才带着他们进屋。

　　因着病重，婳燕每日少食多餐，日日汤药不断，这暖阁内围绕着苦涩的药香，博明看到骨瘦如柴的婳燕便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是他们几位兄长细心爱护的幺妹，如今却被折磨成这幅模样，博明握着拳头忍着怒火一步一步走到婳燕身边，临到身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伸出手摸着婳燕的发丝，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而其余几人虽没有博明那么宠爱幺妹，可血脉相连，自然心中也是为她而感到心痛。

　　婳燕看着站在面前忍着苦涩的兄长们，抬起头含着泪笑了笑，抬手拉下博明的手掌“八哥，莫要站着了，快快坐下。”顿了顿，越过博明望向其余兄弟侄儿“竹雅青巧，快去备茶，都快坐下，仰着头瞧你们，我都难受的紧。”说话间空着的一只手揉着脖颈。

　　“哪里难受？可让太医瞧了吗？”博明闻言着急的问道，以为婳燕是哪里不舒服。

　　婳燕被八哥这紧张的样子惹得一笑，倒是分出一份心神想到了皇上，这几日皇上便如同八哥这般，自己皱一下眉都要请太医一瞧，这么一想，婳燕嘴角一顿，低眸转眼，抬手拉与博明相携的手心，让自己回过神来“无事，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八哥不必担心。”

　　“我如何能不担心，你瞧瞧你的气色，如今连额娘都比你要康健，方才皇上还说，你想要见额娘，就你如今这幅样子，若是额娘瞧见该心疼极了。”说到皇上时，博明望向房门口，方才皇上还站在这里，如今却瞧不见了，想来是瞧见他们家人团聚便退出去了。

　　博明也发现刚才婳燕分神的样子，而刚才皇上离开时她眼中轻瞥瞧见，她如今与皇上是两看相厌，刚好自己还要与兄长们说些别的事情，若是皇上在，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皇上出去，如今皇上出去正合婳燕心意。

　　“那定要养的白白胖胖在去瞧额娘，不知八哥可否安心呀？”婳燕打趣的说着，博明点点头，既然婳燕不想提皇上，博明也懒得在多费口舌，如今婳燕这幅样子全因皇上，若非皇上是九五之尊，博明非要怒打一番才能解气。

　　这时候屋内奴才已经为各位兄长侄儿们备茶，传膳的奴才也将小桌上摆满早膳，婳燕瞥一眼“留竹雅青巧柳笛伺候就好，你们几人都出去吧，雪青与石青你们二人在外守着门。”屋内奴才们福身道声喳，便低着头退出去，留下的竹雅上前端碗热粥递到婳燕面前，婳燕笑着接过，抬眸看一眼博明“兄长未来之前，我便知晓是在养心殿用的早膳，不知养心殿的早膳可合胃口，若是方才未吃好，不如同我在吃些？”

　　博明抬手止住青巧想要递碗的举动“已吃好，你身子不好，莫要耽误用膳了。”

　　“好，那我就吃着，但这时间我们也莫要耽搁，还需请各位兄长告诉我如今的进展，我这几日都在养心殿，不好接收消息，还不知道各位兄长和侄儿们做到何地步了？”说着拿起玉勺轻轻舀起粥水，这粥少说用了十多种稀奇补药，好在味道清淡，倒是挺合婳燕胃口，如今婳燕是只要不苦就能接受的性格，毕竟这几日，药实在是太苦了。

　　“好。”博明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博庆，博庆最先回道，五哥博庆如今乃正三品大理寺少卿，慢慢将自己这边收集到证据一一简要说明，婳燕便用着早膳听着，三哥说完连十二弟都将自己所寻之事告知，其余几个侄儿也将自己所打压之事告诉，直到婳燕早膳完毕，最后八哥博明也将所有事情都汇报结束。

　　婳燕接过茶杯漱口，又净了手，才回道“最近辛苦各位兄长为我之事奔波，只是如今太后钱氏当道，若是不将钱氏一网打尽，我富察家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可钱氏毕竟是太后母家，皇上定不会让我们如此肆无忌惮打压，往后可该如何做？”博庆一脸担忧的说着。

　　“五哥放心，你们要按我说的，将钱氏家族受贿贪污，欺压百姓等重重恶状收集出来，将钱氏中重要权利牢牢抓紧，等到将钱氏一网打尽之时，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婳燕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博明与博庆对视一眼，点点头，他们对太后之事虽然了解颇多，但是从九弟口中也曾探听到一些密事，只是不过短短几句，总而言之，婳燕与九弟手中有打压太后的最后一棵稻草，这也是婳燕计划的最后，等到一切都准备好，就可以下手。

　　“六妹放心，我们富察家就是拼劲全力也要将钱氏压在手里，以报钱氏毒害二阿哥与诬陷六妹之仇！”五哥博庆气愤不已的说道。

　　“有兄长这几句话，我就安心了，不过，不知几位兄长还需要多久时间，才能收集到我想要的所有证据？”婳燕问道。

　　“最多二月，让太后安安心心度个新年，然后就是我们收网的时机。”博明回道，这些线索最终都是报给博明统计，这些人中只有博明最清楚细节与内容。

　　婳燕点点头，心中思绪几许才转而问起家事“听闻家中喜事不断，几位侄儿又为我添了几位侄孙儿，等我养好身子回府时可要让我瞧一瞧。”

　　说起这事博明缓了下方才压抑的心情，颇为高兴的说着“上次你为家中孩儿起名可是羡煞一帮人等，这几个孩儿如今可还等着你这姑奶奶起个好听的名呢。”

　　“八哥，你可饶了我吧，上次我可是绞尽脑汁的想，如今我费不得神，就请诸位兄长侄儿们见谅吧。”婳燕笑着回道。

　　“也是，如今你的身子最为重要。”说到婳燕的身子，博明一阵担忧，婳燕确实太过单薄，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

　　一提起身体，刚刚缓和的气氛又低下去，婳燕一瞧即可回道“哎呀，是我不好，说的话让大家不开心了，既然这样，我该罚，不如请兄长们每人递上三个名字，我从中选择，也算是我来命名了，不知可好？”

　　“你的身子要紧，这件事就作罢吧。”博庆开口道。

　　“这可不行，我一整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各位兄长就顺了我的意吧，若我这心情不好，这身子就不好了。”婳燕赌气的说着，惹得博明一撇，婳燕委屈的低下头，博明看着这样撒娇的婳燕，与博庆对视一眼只好点头答应“不过事先说好，一切以你身子重要，说起来太医如何说的？”

　　婳燕眼神一暗，好在掩饰极好，勾着嘴唇笑着回道“养一养就好了，放心，太后未倒，我是不会认输的。”博明点点头，毕竟博明不曾了解到婳燕身体状况，只当是禁闭时照顾不周，毕竟皇上瞧着很是重视婳燕，是轻易不会在让婳燕出事的，只是这件事也是因皇上而起，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皇上的枕边人，只是如今让婳燕离开皇上，恐怕首先皇上就不会应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当真不行，就算是拼了命，博明也要将婳燕带出宫来，这么一想博明也压下心中所想，与婳燕又说到一些事情，婳燕又与几个小辈唠唠家常，又提起起名之事，几个小辈应允。婳燕转向傅恒，这日后大名鼎鼎的傅恒，是如今婳燕吩咐兄长们培养的人才，又聊了一会，婳燕也有些困乏，几人对视一眼，便不在打扰，起身打算告辞，婳燕看着几个兄长最终压下心中所想之话，目送着离开。

　　直到在也看不见，婳燕扶着桌椅缓缓坐下，方才聊的许多又想事情，这头又痛了起来，竹雅上前扶着婳燕着急的看着，婳燕摆摆手，突然吩咐道“你去告诉皇上，我明日想要见十二爷一面，请皇上恩准。”

　　竹雅一顿点点头“格格如今还是不要在多想别的事情了，身子最要紧。”

　　婳燕摆摆手，又坐下缓一口气“你查一下，刚才可否有人偷听，我们的计划不得让太后提前知晓，必须要稳。”竹雅点点头让柳笛去做了。婳燕扶着额头实在撑不下去，让青巧她们扶着步到床榻上，褪去鞋袜，婳燕不管头上的发簪沾上枕头便沉沉睡去，竹雅与青巧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褪下婳燕的头饰，皇上刚进屋就看到此景，心中着急，快步走上前看一眼婳燕的睡容。

　　“格格怎么了？”

　　“回皇上，格格与几位大人们聊了许久后有些乏累，便睡着了，并没有什么异样。”竹雅回道。

　　皇上微微放下心，轻轻坐在软榻上看着婳燕，青巧看一眼想起刚才婳燕吩咐的事情“皇上，格格睡前曾让奴才求皇上一件事。”皇上闻言望向青巧“格格想明日见十二爷一面，请皇上恩准。”皇上转过头看一眼婳燕，最终点点头，如今婳燕想见谁，皇上都会不假思索的答应，只要婳燕开心就好。

　　婳燕一觉醒来皇上已经离开，而青巧也告诉她皇上同意十二爷入宫之事，婳燕点点头，将屋内奴才褪去，独自在屋内写起信件，正是明天要给十二爷的。

　　次日，十二爷早朝后稍作休息便由吴书来一路引至养心殿，婳燕为了今日早些见到十二爷，让竹雅早些叫醒她，十二爷也进屋时，婳燕也刚好用完早膳，十二爷进屋后看一眼婳燕，心中一阵心痛，不比昨日博明好受半分，吴书来瞧一眼二位主子上前对婳燕回道“格格，奴才先行退下。”婳燕点点头，又让屋内其余人出去候着，依旧留着竹雅她们三个心腹。

　　“终于盼来十二爷了。”说话间让竹雅将十二爷最喜爱的武夷岩茶端出来“这茶都煮了许久，总算是正主来了。”

　　十二爷看一眼茶水，叹口气，昨日博明等人见婳燕之事他已经听说，甚至博明还将他们谈话的内容告知，今日一见倒是少些疑惑，只是亲眼看到婳燕憔悴的模样到底是接受不了“你无需在瞒我，你实话告诉我，你的身子到底如何了？”十二爷不想在别的事情上绕圈子，今日而来最主要的也是问婳燕的病情。

　　婳燕嘴角一顿“太医说...”

　　“婳燕，我只想听真话，我不是你的兄长，可以随便就敷衍住，无论是阿扎姑还是婳怡，她们病重时我都身边，你便实话实说可好？”十二爷颇为认真的看着婳燕，只是眼中的泪水让婳燕嘴角一顿。

　　“我...我恐怕多则数月，少则...”婳燕还未说出口，十二爷一个拳头砸在桌椅之上，婳燕叹口气，抬手轻轻拉着十二爷的衣袖，十二爷一愣，压下心底的愤怒抬起头看着婳燕“你为何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我倒是想要爱惜，可是身在宫中，许多事我都身不由己，这一次是太后铁心要我的命，我又能如何做。”

　　“你在宫中多年，我不信你就可以被太后轻轻松松的算计住！”十二爷算是对了解婳燕之人，若是别人信她无话可说，可是他不信，当年她被康熙爷贬至辛者库都没有如今短短几月而憔悴。

　　“你实话告诉我，你这一次为什么有了死意？”十二爷压低声音，仿佛是从喉咙中挤压出的语气问着。

　　婳燕看着急迫的十二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一个是四爷，另一个就是十二爷，如今四爷离世，这最了解她的人非十二爷莫属，当年四爷有些事不愿问出口，而十二爷不忍心问，可是到了生死攸关之时，十二爷就是不想问也要问出口。

　　十二爷看着婳燕犹豫的眼神叹口气，抬手抓住婳燕的手掌，紧紧的握着“婳燕，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