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若蓝缎》破璃

5、边城王殿

　　大殿。
　　王座。
　　噤若寒蝉。
　　一个粉面银盔的小将打破了沉默。“这算什么？居然又拿一个冒牌的公主敷衍。我堂堂月下，岂容他如此放纵。待我前去，一把火烧了去。”
　　“齐鹰！”一声喝住。
　　小将不满地退在了一旁。
　　王缓缓地踱着步子。“安达，你说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大男子开了口，“不可操之过急。可令探子再探。”他面庞稍显清瘦，轮廓文弱，却长着坚毅的下巴，一袭青丝飘然在后。眼睛，是宝石的黑。
　　“安达，你是怎么了？上次我们不也烧死了那个假冒的公主吗？你当时也没有反对呀！这是怎么了，婆婆妈妈的，都不像你。”齐鹰忍不住插嘴。
　　安达咳嗽了一声，没有回答。
　　王看了他一眼，“就依安达的。”
　　“王上！”
　　“孤意已决。”
　　齐鹰闭了嘴。他知道，只有当王认真时，他才在他们面前称“孤”。

　　有间国的使团在哈布尔的护送下，缓缓进了边城。
　　司徒月偷偷掀开帘子，观察着边城的市集。月下国的规矩似乎没有有间国的复杂。军队并未清道。挤挤嚷嚷的人群用在道途两边，争相看着送亲的队伍。人们脸上写满了好奇，似乎在揭开一道未知的美味，几乎可以听见他们咽口水的声响。
　　“哎。”司徒月叹了一口气，“好像看猴戏哦。”
　　“公主可是累了。我们一会儿就到了。”墨雨见状安慰道。
　　天知道月下国的王是个什么样子。该不会七老八十吧。对于一个已经死过的人，她倒不介意嫁给谁。只希望，不要太悲凉。墨雨和闻书一路搜集有关月下王的消息，人们总是将他夸得如同神人。可是，这个公主的命运到底是什么呢？即使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以他的后宫数量，怕是月明房空的多。
　　不过，司徒月用指甲在垫子上刻画着，也许这是我的命运了。

　　“宣，有间国晋月公主觐见。”
　　司徒月一袭红袍，头顶凤舞团花红盖头，在墨雨和闻书的搀扶下，碎步进殿。
　　红的一片，眼前是依稀的人影。司徒月只听得自己的呼吸声。
　　齐鹰将目光转向别处。安达静静地盯着眼前这个红得像三月枝头的喧嚣的女子。她悄悄地晃了晃手臂，一根细长的蓝色绸带在红衣里时隐时现，像是红霞天里划过的蓝色闪电。
　　王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嘴角露出了奇怪的笑意。安达收回了目光。
　　宣读长长的仪书，无聊晦涩的词句在大殿的墙内回荡着，一下子撞在了正央的四角青铜鼎上，惊得司徒月从迷糊中重重的醒了过来。她并非有意错过，难得的古代仪式。现在的每一种体验，都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对于让考古学家痴迷的月下国，她此刻居然身临其境，不可不说是一个奇迹。然而此刻的她经过长期的颠簸，实在无力应对繁冗的礼节。
　　就在她不停地换着脚站立，几乎要到下去时，终于听见一声“送公主入住月湖殿”。她几乎要流下泪来。
　　云里雾里，进了屋，她将盖头一掀，见床就倒。
　　墨雨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真是没有礼节，居然说什么要回国都后才能封后成礼。我们公主，难道就这么没身份不成，岂是随便纳妾般打发了我们。”
　　“如果这还叫没礼节，那真的行起了礼不就要了我的命吗？”她混混糊糊地应着。“对了，他长什么样啊？怎么感觉脸红红的？”
　　“公主，你盖着盖头，当然见谁谁红了。”闻书答道，“恭喜公主，王上神勇无二。”
　　墨雨轻轻拍打了闻书一下，“小丫头，你懂什么？”
　　闻书笑着走开了。
　　“王上驾到！”
　　她几乎要睡着了，极不乐意地被墨雨和闻书拉了起来。
　　一个稳重的脚步声。
　　“你们下去吧。”
　　“是。”
　　她坐在床边，实在想不到要她起来的理由。
　　一阵沉默后。
　　“你真的没有睡醒吗？”
　　她将眉一挑，“你最好不要吵醒我。你的伤还没好吧，我觉得我可以轻易再让你流一次血。”她轻轻拔出藏在袖口的匕首。
　　他轻轻一笑，“不好，小虎露出犬牙了。”

作者有话说

　　只是年少路遇少年时，不觉长殿寒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