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若蓝缎》破璃

30、出征前

　　一早醒来，窗外格外明媚，嫣若叫上墨雨，一同游园子。
　　和风煦日，暖春怡人，一扫几日阴霾，也扫去心内的抑郁。闻书已在昨晚连夜走了。这一场，似乎已经结束。只是，她和他之间还会发生什么，她无法知晓。只希望，这样的平静，能一直持续。
　　风愈发大了，掀起了衣裙，撩乱了发丝。紫藤缠起木花架，一点一飘零。随风落下的残花，卷起怡人的香气，似一阵花雨，打湿了嫣若的衣裳。花瓣缤纷，似回忆，模糊了双眼。一片淡紫色的叹息，嫣若仰起头，任花瓣打落脸颊，嵌进发髻。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孩子，它知道天暖天阴，感觉得到喜悦悲伤吗？它现在有多大了呢？听说，胎儿长到一定程度时，母亲可以听到胎音。可惜，这个时代无法满足嫣若出为人母的好奇与惊讶。
　　嫣若闭上眼，默数着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它。腹部什么时候隆起呢？会变得很胖吗？她胡思乱想着，一边又自嘲地笑了笑。真是的，孩子才多大呀，怎么想得这么远。

　　“王。”
　　“可曾吩咐粮草先行？”
　　“已经吩咐下去了。”
　　亚巫抬眼望了一下花雨中的她，沉默不语。
　　“明天王上起驾远征，臣已安排巫士占卜吉凶。”
　　“知道了。”他转身离开。

　　书房。
　　亚巫默不作声地用匕首削着什么。
　　“王。”齐鹰从外边闯了进来，“今天可要再练一次兵？”
　　“要。”他放下匕首，起身弹去木屑，“整理军队，在练兵场集合。”
　　“咦？”齐鹰眼尖，一眼看出他刚刚雕刻好的小人。是木摩诃罗。不解道，“还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现在刻是否太早了？”
　　亚巫没有回话，径自出了门。
　　齐鹰努努嘴，抬眼仔细一看，却发现早有一个精致女孩样的木摩诃罗躺在一旁，憨态可掬，极为喜人。
　　“原来早就料想到了。”
　　安达从一旁走出。
　　“安达，今儿王的脸色怎是阴沉沉的？”
　　安达一边拿起两个玲珑的木摩诃罗把玩，一边清淡地回答，“哦，没什么，只是上午大巫士卜了个凶卦，王担心影响士气罢了。”
　　齐鹰脸上一阵惊慌。

　　“嘿，你站住！”嫣若大喝一声。墨雨吓得变了脸色。
　　“说你呢！问鬼老头！”嫣若一个健步上前，逮住了正想逃遁的老鬼。
　　“啊？啊呀，这不是公主殿下吗？老朽失礼了。”
　　“说吧。”
　　“啊？说什么？”
　　“为什么你会在王殿里，还穿得奇形怪状的。”嫣若打量了他一眼。头戴白巾，一身暗黑，脸抹七彩，腰间别着奇怪的兽牙挂饰。要不是她穿过廊亭时一眼瞧见他手中的酒壶，还真认不出这个月夜里遇见的怪异老头。
　　“这个……”老鬼犹疑了一下，“老朽乃月下王宫的巫士。”
　　“什么？你？”嫣若睁大了双眼，“你不是一个算命的吗？”
　　“不是算命……”
　　“你混得也太大了吧。”嫣若怀疑地看着他，“再说，你一个堂堂的王宫巫士，跑到市井街头去当一个算命先生做什么？”
　　“不是算命……”老鬼晃了晃脑袋，“再说公主不也是以千金之躯，穿行于市井街头吗？”
　　“我那当然是有原因的。”嫣若赶快转换话题，“您老人家跑这来干什么？”
　　“明日我主御驾亲征，老朽自然是来卜测吉凶的。”
　　“结果呢？”
　　“大师傅——”老鬼正要开口，安达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您在这。”
　　“哦，是安大人啊。”老鬼收了话头。
　　嫣若看了看安达，“明日就要起程？”
　　“是的。”
　　“要去多久？”
　　“未知。”
　　嫣若低头想了想，“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了。”
　　“恭送公主。”
　　老鬼狡黠地一眨眼，“未曾射月先坠尘，沙场漫漫啊！”
　　“大师傅！”
　　“大人不必紧张嘛，老朽酒后失言，见谅见谅。”
　　嫣若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老鬼已颤颤悠悠往西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