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若蓝缎》破璃

16、月亮做梦的地方

　　“喂，你等等我啊！”我有些气喘了。可前面的老头似乎走得正在兴头上，拎着个酒壶，哼着个小调，左拐右拐，在林子里穿梭自如，像是飞在树林里的鱼。
　　见他不理会，我索性一个箭步上前，狠狠拍了他的肩膀，“我说，您能慢点吗？我的鞋都快掉了。”
　　他似乎十分震惊，转过的脸，一片死灰，两只眼吃惊得几乎挤一快了，像是两个挨着的惊叹号，“你……你怎么还在？”
　　“什么嘛，你居然把我忘了。”我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哎，是你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害得我一路跟到这荒凉地儿。你该负责解释吧。”
　　“这……这……”他挠着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孜孜不倦地追随，“公主，您就回去吧。再不回去，会发生事情的哦。”
　　“咦！”这回是我吃惊地睁大眼睛了，“你知道我是谁？”
　　“呵呵，这是自然，这是老朽的老本行啊！”他乐滋滋地抿了一口酒，脸顿时红通通的。
　　“你还真是一个算命的啊。”
　　“不是算命的。”他不高兴地纠正，“是策士，策士。”
　　“算命先生，你能算出我的命运吗？”
　　“不是算命……”
　　“我想问一件事，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月下……”
　　他伸手阻止了我，抬起壶喝了一大口，“天机不可泄漏啊！哈哈！”
　　“什么嘛，算命的都来这一套。”
　　“不是算命……”
　　“那你能告诉我，我们这是去哪吗？这个不用算吧，也不是天机吧。”
　　“不是算命……”
　　“这地儿好像很荒凉哦，该不会是乱葬岗吧？有鬼魂出没吗？你是算命的，应该和鬼神很有接触吧。”
　　“不是算命……不是，我说，你别往前走啊！你该回去了。”
　　“你都不告诉我。我问了这么多，你一个也没回答。是你算命的功夫不到家吗？”
　　“不是算命……”
　　“啊，天完全黑了呀。不知墨雨和小奴有没有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不只他们两个吧。”
　　“闻书最近好忙的，叫我教她琴艺，我都快疯了。你能算前程吗？”
　　“不是算命……”
　　“算算我的前程吧。”
　　“不是算命……”
　　“你算不准也不怪你的。”
　　“公主，您回去吧。”
　　“不成。”我停住了，看着他，表情严肃，“我本来只是想出去看看的，天不黑就回。谁知路上遇上一老头，把我骗到了一个荒凉地。居心叵测。”
　　“什么……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回去就这么跟亚巫说。”我装作要走的样子。
　　“得得，就算我倒霉了。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总成吧。”
　　“什么好玩的地方。”
　　“呵呵，天机……”
　　“走了。”
　　“哎，别，我带你去月亮做梦的地方。”
　　“月亮做梦的地方？”
　　“呵呵，跟着走吧！”

　　“这个林子好荒凉啊。说话都有回声。”我大声呼着气。
　　“嘘，小声点，别惊着他们。”老头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擎着暗黄的火把，神色紧张地说。
　　“他们？他们是谁啊？”
　　“嘘，别停，快走快走！”
　　“什么啊？告诉我吧！”
　　“年轻人，别好奇。”
　　我嘟起嘴，“我猜是鬼吧。”
　　老头的肩明显地耸了一下，像是被人从头上浇了一桶冷水。
　　“嘘，别嚷！”
　　“哦，我知道了。”我坏坏地笑了一下，“嘿——我是小月儿——你们是谁啊——”
　　“姑奶奶，您小声点，引来了！”他急急忙忙地制止我，一脸惊慌。
　　我不理会他，踏上一块山石，“嘿——我死了两个月了，你们呢——”
　　老头估计已经吓晕过去了，连喘气声也不闻。
　　“你们认识一个叫嫣若的吗——”
　　我的叫喊惊起了一树的宿鸟，四处响起了拍翅的不满声和美梦初醒的呢喃，整个林子莫名地醒来了。我吐了吐舌头，偷偷笑了笑。
　　“看，那是什么——鬼啊——”
　　一个黑色的巨大身影从古树后倏的一下串出，极快地奔向另一个静谧处，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
　　“啊——”老头发出了惊心动魄的一喊，将刚刚安静的鸟雀在一次惊出巢穴。我险些被吓出魂魄。
　　“你别这么叫，我心脏受不了了。”
　　“那个……真的……是……”
　　“不是啦。”见他似乎真的吓坏了，我赶紧安慰，“不过是一只出来狩猎的黑豹啦。丛林里到处可见的，没什么好怕的。”
　　他深舒了一口气，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劲来。“吓煞吾也！”
　　“哈哈！”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羞，这么大年纪了，而且还是个算命的，居然比我还怕鬼。哈哈！”
　　“不是算命……”
　　“羞！”
　　“再说谁说的算命的老头不能怕些什么的啊。”
　　“咦，不是不是算命的吗？”
　　“我……”老头气鼓鼓的，“你果然不是什么凡人。”
　　“错，我就是凡人一个。有什么算出来了，要告诉我的吗？”
　　“不是算命……”
　　“看，那是什么？”
　　“我们快到咯！”
　　我抬起头，一片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