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瓦古族的蓝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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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系家族的我们认为火可以清除一切罪恶，而水却肮脏不已。——太阳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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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烟蒙紫褐，太阳离开层层艳俗的卷云落下山头。
我叫辛——瓦古族八代酋长的独子，出生在火烈岛上。我的家族在这座岛屿上传承了整整九代人，世袭统治着这片土地。家父常常在夜晚带我登上火烈山,这座小山丘是岛屿上突兀的至高点，海拔不过300余米。但它足以让我仰望明月升上天际，稍稍低头也可俯视脚下庄严雄伟的太阳神庙，和那湾被它环绕的圆形湖泊——火镜湖。
山顶上，家父常给我讲起远古的神话，他说我们是太阳神的神使，家族世代之职就是为神守护那颗与他一同诞生的真源之石。
“辛，看看那些神庙。”他扶住我瘦小的肩头，指向山脚下鳞次栉比的庙宇群，“等你长大了，你将接替我的位置成为第九代太阳神使。”
每每听到这句话，我的眼睛都会被美好的憧憬填满。生活沿着它应有的轨迹前行，我一直被视为未来的神使培养长大。告别童年以后，唯一让我苦恼的是我的体型，它总是呈现出一副病态的弱不经风，我讨厌火镜湖里自己的倒影，它提醒着我离男子汉的行列还相去甚远。但母亲安慰我说现在我是长个子的时候，所以显得不太强壮，况且神使不需要太过强壮，因为有神奴保护他。十四岁那年我长高了一截，个头超过了父亲的耳际，这使我欣喜若狂，我猜想自己用不了两年就能超过父亲，变得强健。
十五岁那年，我的名字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了那些显赫的火系家族里，还不时出现在女人们羞涩的交谈里。她们的眼神在与我相交时会突然变得胆怯而迷惘。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我总是友好的对她们报以微笑。
“你有喜欢上某个女孩了吗？”一天，父亲的问题使我飞快的摇头。说实话我还不懂爱情，况且那些比我年长的女子常常让我害怕，她们喜欢在我身上找些乐子，为此，母亲体贴的为我的房间加了一把锁，以免她们蹭着夜色溜进我的卧室。
我们家族质朴而忠诚，勤劳而勇敢。在所有火系家族里，它绝非最强大的，却是他们最尊重的。每年的太阳祭，各大家族的头领都会前来神庙祭拜，共同的信仰让我们更加团结，更加强盛。
十六岁那年，太阳祭上，拉姆家族的头领缺席了。他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我见过他一次，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听说他死了，不是病死或老死，而是被自己的小儿子给活活气死。我听到各大家族的头领纷纷议论，那也是我第一次听到古拉的名字——那个拉姆家族的小儿子。他勾引自己父亲的小情人，并在跟她幽会时故意让他父亲撞见。就在那个小情人吓得跪地求饶时，古拉却显得泰然自若。他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裸露着上身面对着父亲。他的父亲气得全身发紫，伸手就想甩他一记耳光，而他轻轻一挡，就把他的老手挡在了半空动弹不得。当天晚上，拉姆家族的头领归西了。
那天，在场议论的各大头领无不骂古拉是个孽子，只是他们的诅骂没有维持一年。
在我十七岁那年，古拉杀掉自己的亲哥哥取得了拉姆家族绝对的领袖权，并开始对周边的火系家族发动了大规模的侵略战。同年，神庙祭司得到了一个让所有火系家族陷入恐慌的神谕：火烈者觉醒了。神话里，他是十二圣灵之一的火烈圣灵。现实里，他便是古拉。
不到一年，百万精兵在他的率领下先后歼灭了无数个强大的古老部落。成年男子对他用一抵百的完胜惊叹不已。他的名字很快与神齐名，并获得了各大家族的拥戴，也许是恐惧迫使他们屈服于他。同年，家父匆忙安排了我的婚事。婚礼当天，我与年轻的妻子站在神像前，他以神使的身份宣布我将是他合法的继承人。之后，家父率领族人在岛屿周边建立起了强硬的守护圈，誓死抵抗古拉的淫威。只是再顽强的防备也不抵古拉的燃烧军团。
那夜，残月占据浩瀚的紫空整整三百年。月影中，神庙祭司看到了那颗璀璨的蓝星，他说那才是真正的月亮，来至阿尔西亚。我跟妻子徘徊在神庙里，无心聆听祭司的讲解，一颗心早就飞到了硝烟战场，我担心父母的安危，担心我的族人。
远处海风呼啸，星火燎原。沙石腾飞中我第一次看到那种燃烧至紫色的火焰从裂空中砸下，带来无穷的灰烬和黑暗。我心急如焚，不顾祭司的阻挠脱掉自己的神使袍，准备持剑上战。但在我准备踏出神庙时，我的妻子毫不费力的拦住了我，她说她怀孕了，如果我离开她就自刎。跟她一并请愿的还有在场的所以人。我彷徨的不知所措，只得留下。
“神呀，看在我族世代守护你神石的忠诚上，保佑我们。”彻夜的祈祷和虔诚嘹亮的圣歌在一天后被那群野蛮的闯入者打断了。神奴将我跟妻子护到身后，但我怎能忍心让他们保护我？在我推开他们走出去时，看到的却是父母血粼粼的头颅，特别是我的父亲，他的双眼被人挖空，双耳被人割掉，嘴里没了舌头，而该有鼻子的地方却成了两个血红的黑洞。
“你们这群畜生！”我听到自己如野兽般的咆哮。神庙被杀戮彻底笼罩，族人们相续离我而去。内心的仇恨已经轻易把我抽空，母亲常说我细白的双手不适合拿剑，但为了守护神石，我奋力杀敌。血如雨下，殷红的血沫在我身旁如花蕊般朵朵绽放。不停的挥剑使我体力透支，我痛恨自己那般无力。最后，那个男人出现了。当他站到我的面前时，他的身影整个将我笼罩在了黑暗里。
“辛，放下剑，我保你妻子不死。”理智让我平静了下来，我的妻子已经落入他的手中，他的目光让我示弱，我丢掉了剑，并暗暗发誓只要他给我机会让我苟活，有天我便会杀了他。事实证明，我太蠢了。为了得到真源之石，他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姐姐们惨死在紫火中，而她们在死前有没有被那群混蛋玷污我无从知晓。那天她们绝望的叫声多年以后也一直萦绕在我混沌的记忆里。
“辛，交出真源之石，我绝不让人碰你的妻子。”他得到的当然不是真源之石，而是我的一口血痰。我还记得妻子最后对我投来的微笑，古拉的利剑刺穿了她的肚子。
噩梦尚未结束，独留我一人后，他将我拖到了神庙祭坛上，就在那块冰冷的石台上，他当着神的面羞辱了我。那是一种我从未经历过的耻辱，疯狂的刺入将我的灵魂击得支离破碎。他让我活了下来，那一周对我来讲就像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因为等着我的是无尽的囚牢，等着我的是他心血来潮的折磨。渐渐的，我不再向太阳神祷告，我把他看做是古拉的化身，如果有力量可以让我变得跟他抗衡，我不惜出卖自己的信仰及灵魂。
尸臭开始在岛屿上空蔓延，他们将没有得到焚烧的尸体一具具丢进大海，对于火系家族的我们来说，这是一种公然的藐视，毫无人性可言。我企图自杀，不再等待机会复仇，但他派人时刻监视我，一旦发现我有此苗头，便变本加厉的在我身上发泄□□。我开始变乖，不再反抗，有时甚至会故意讨好的取悦于他，我想过在欢愉时暗杀他，但他显然也知道，并用眼神警告我，我的想法可笑而荒谬。
这具躯体成了保护我的盔甲，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他的战利品，泄欲的玩偶。我开始病态的乐在其中，因为我发现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在乎我的感受了。他畸形的宠爱让我有了一定的自由，我甚至可以单独去父母坟前扫墓，每去一次，心中的仇恨就更深的吞噬我一次。
渐渐的，我变了。嘴角开始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内心的恨意离我远去，好像它根本就属于另一个灵魂，这一切都让我可以更加明目张胆的取悦古拉。当他再也无法从我清澈的眼神中找不到它应有的恨时他认定我把它藏得很深，深到他居然发现我在以一种对待情人的方式对待他，而绝非灭族的仇人。
“古拉，是你让我获得了新生。”当我这样告诉他时，他用一种惆怅的眼神回望着我。
两年后，他建立了姆王朝，吞并了整个东方大陆，改名为“姆”，这是第三纪元人类世上出现的第一个强大帝国。他让我跟他一起出席在公共场合，我甚至可以从他皇后的眼睛里看到一种毫不遮掩的妒意。他对我的宠爱与日俱增，深到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就在我知道他对我不再提防时，我提出让他允许我返回自己的故乡拜祭父母。他答应了。
那一夜，我最后一次仰望星空，银月惨白，而蓝星璀璨。火镜湖的水冰冷刺骨，我将自己整个融入到它的怀抱。
我出生在一个古老的火系家族，最终却没有选择圣火烧毁我的躯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实现了想要的报复。只是在我死后不久，古拉在他庞大的帝国疆域上建了一座城，它的名字叫【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瓦古族的蓝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