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春记之风露含章》清崖兮鹤书

49、《棺材桥》（五）

　　常安虽然性格阴沉，脾气古怪，可这全是家庭环境逼出来的，常安这孩子，比谁都要耿直，且重诺守信。早些随口答应二娃给他抓鱼，这会儿纵然心头惶惶，忐忑惊疑，可还是二话不说就往溪水里淌了下去。
　　渭河的水并不太深，只是水底常年长着各色各样的水草，若是缠住了还是有些危险的。二娃这小胖墩水性不好，常安都没肯让他跟自己一起下水，他拦住了二娃脱靴子的动作，叮嘱道：“你就留在岸上，拿着小木桶随时接应，不然抓着鱼也得给它跑了。”
　　二娃倒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抱着个木桶手足无措：“明明是我拉着你来抓鱼的，结果却让你一个人下水，这怎么行呢。”常安摇了摇头道：“没事，你在这等着我就行。”
　　常安把外衫里衣都脱了，只留着一条亵裤，他用布条把裤脚给略微绑了一下，脱了自己那双磨得破烂也没有换新的布鞋，赶紧利落地扑进了河里。好在五月的河水也不是太凉，尚且能忍受。常安一头潜进河里，摸索着寻找有没有长相稀奇的小鱼儿。
　　好一会儿过去了，常安却没有露头换气，河边的二娃有些急了，连忙唤了两声：“常安哥！常安哥！你还好吗！”可河里却还是没什么动静，二娃见状不妙，慌慌张张地准备去找人下去救常安。
　　可正在这时，水面突然扑腾起一串水花，常安钻出河面，甩了甩湿透的长发，迅速地游到岸边喊道：“二娃！快把木桶递过来，抓到鱼了！”
　　二娃放下了心头悬着的大石头，连忙欢欢喜喜地叫了一声：“哎！来啦来啦！”他扭着滚圆的身子，跑到常安身边，把桶尽量递到他身前。常安把囚在掌心的一条红尾小鱼放进了桶里，还用手舀了几捧水把小鱼给没住了，防止它离水干死了。
　　做完了这些事，常安理了理长发，又准备闪身钻进河里，二娃却拉住了他，担忧地说道：“常安哥，算了吧，有一条就很好啦！不要再下去了，河里怪危险的，刚才你好一会儿没动静，我都吓死了！”
　　常安见二娃这么担心自己，自然也是十分欣慰的，不过常安对自己的水性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玩闹意味地往二娃身上泼了点水，信誓旦旦道：“放心好了，我水性好，不会有事的，再给你抓两条去。”说完，转身又往水里钻去。
　　二娃见常安这么有信心，也没刚才那么慌张了，老老实实地抱着木桶，也不顾着看桶里的小鱼，只紧紧盯着河面，随时注意常安的动态。
　　常安倒是惬意地在水底游来游去，活似一条灵活的鱼。他全神贯注地搜寻着水底的稀奇生物，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脚！糟了！常安忙回过身，试图把脚上缠绕的东西解开，他仔细一看，竟是一大丛带着倒钩的水草！
　　这些水草生得很是狡诈，无数细小尖锐的倒刺牢牢地勾住了常安的脚脖子，若是用力扯，不但会血肉模糊，带着毒性的倒刺扯断在伤口里，会使伤口感染，甚至将毒性蔓延到身体的其他部位，危及生命！
　　常安尽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一根根地拔除尖刺，可毒刺的数量实在太多，常安渐渐觉得头脑发晕，身体无力，连拔倒刺的动作都迟缓了很多。窒息感越来越严重，常安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他犹豫了一下，这样下去不行，很快就会溺死在河里，不然就拼着废一条腿，甚至毒发身亡的代价，扯掉水草先上岸再说！
　　常安的意识渐渐模糊，连思考问题都变得艰难，他茫然地在身前胡乱抓着，本能地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常安偶然地一抓，却摸到了一截衣袖，有人来救他了吗？！
　　突然间，常安觉得自己嘴唇上一凉，有一条柔软的东西温柔地撬开了他紧闭的唇，随即往他体内渡了口气，这气息虽然阴冷寒凉，但却恰到好处激得常安瞬间清醒！他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映入眼帘的竟是孟苍梧精致俊美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