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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青丘主 ...

  •   [第三十八章]

      暮色苍茫。
      田澄取了水返回,半道上遇到了庄嬴,他匆匆赶上前探问:“你怎么来了?你的那位朋友伤得重不重?药够用吗?”
      庄嬴低着头回答他:“他已经走了。”
      “走了?”
      “是,天将黑了,我们也快回邯郸城吧。”
      田澄看到过涂山显遍身染血的样子,在下山的途中,他关切问起涂山显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庄嬴告诉他:“他叫白显,是我在楚地认识的朋友,于楚地救过我,这趟出去,又遇到了他,他听说过有人想要抓我以献给秦国,所以就决定送我到邯郸再走,一进邯郸城,他发现了他的仇人,追出城外与之恶战,虽手刃了仇家,但自己也受了重伤。”
      田澄没有怀疑这番说辞:“原来是这样。其实你还是应该留住他的,他救过你,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理当迎他去邯郸,起码等他养好了伤再让他走。”
      “他是个奇怪的人,不拘俗礼,你不用介意这些。”
      “但他受的伤也太重了,就这样走了,难免教人担心。”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田澄回头望望身后的密林,山腰上的一大片树林都被天火烧焦了,他心有余悸道:“我见到有雷火从天而降,当发现你跑进了这座山林的时候,真是吓得心上直跳,幸好你没有出事。”
      他们往邯郸的方向走,天黑以后,遇到了执火赶来的一队人马。
      骑马在最前面的是苏将军和齐国的使臣,他们见到庄嬴和田澄平安归来,皆急忙翻身下马。
      齐国使臣飞奔到了田澄的跟前,立刻自责地跪下请罪:“臣下有罪,臣下护卫不周,令公子受惊了,请公子重责!”
      田澄说:“我没有遭受危险,你何来的罪?快快起来。”
      齐国使臣战战兢兢起身。
      苏将军打量眼前二人,齐国公子田澄身上有一些细小的伤口,仿佛是被树枝挂伤了,但确是安然模样,倒是他们的公子庄,浑身泥污,衣衫半干,脸上和衣裳上尚有风干的血迹,苏将军悬着心,拱手问道:“公子庄这是?”
      庄嬴说:“我亦无恙。”
      苏将军再细细看过了她,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说:“公子至城门而突然离去,末将纵使疑惑,可公子留了话,末将不得不从,幸好公子澄闻得公子归来,特特追出城,否则,末将心实难安。”
      齐国使臣连忙接话:“就是,就是!可我们公子怕公子庄在城外遭遇危险,是二话不说丢下我等就出城了,我等焦心守在城门口,许久不见公子回来,这才央求苏将军出城来寻的。没事就好,没事就是万幸事!天黑城外不宜多加逗留,还请二位公子快快随我等返回城中去吧?”
      赶来寻他们的人马立刻让出两匹马来,护卫着二人回邯郸城。
      经过了城门,入得城中,灯火通明的街道前,庄嬴沉哑对田澄道:“你也累了,先回城南驿中休息,我入宫去见父君,稍过几日再与你相见。”
      田澄点头:“好。”
      庄嬴又对苏将军道:“将军就送到这里,我自己入宫。”
      说罢,挽起缰绳,夹紧马腹,促马从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过去,身影很快就远了。

      今晚有月亮,不算很亮,挂在夜空中,三两颗星子相伴,显得很寂寥。
      邯郸城中有通明的灯火,而山中什么都没有。
      涂山显捡了很多的枯枝,他烧起一堆很旺的火,火越烧越大,早已足够他取暖,可他还是寻来很多的枯枝断木往里面丢,他心中有沉郁难以宣泄,所以期待耗费自己的体力和精神去做一件事,求得片刻的安宁,哪怕他在做的这件事,根本没有意义——他不怕冷,不怕野兽,生火取暖和保平安,是羁旅在荒野的凡人才会做的事。
      后来,他累了,靠在爬满青苔的石壁上昏昏睡去。

      清晨初升的暖煦金光唤醒了沉睡的山林,鸟雀在枝桠间跃动和叽喳,涂山显被吵醒了。他做了一个混沌而绵长的梦,醒来时有那么片刻,分不清是什么时辰。
      他默坐,深深地呼吸,然后盯着余烬的火堆看了好久,他起身去到溪边,掬水洗净了自己的脸,每一个简单的动作仍旧牵痛身上的伤,他低头看见了缠在胳膊上带血的布,血的颜色还是红的,血没有止住,他动手拆了下来,将布条扔在脚下,转身大步跨上矮坡。
      忽地,有女人的娇笑声传来:“哎呀呀,原来你私离涂山了,难怪我的使者总说不能求见到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你还真是令我思念成疾呢。”
      涂山显一凛,止步抬头。
      潺潺流水旁的浅草坡上,一袭艳红醒目的长裙,身姿窈窕的女人款步行来,她青丝如墨,有张颠倒众生的美艳脸庞,美艳而又富有风情,女人眼角眉梢里都漫着一层慵懒的媚意。
      涂山显厌恶地皱起了眉:“幽真?”
      美艳的女人停在坡上,她单手叉腰,腰肢柔软极了,她居高临下看着他,风吹动她如火的裙角,她媚眼弯弯,悦然笑道:“涂山显,我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
      涂山显冷冷道:“是么?既然你耳目灵通,难道就听不出,我喊你名字时的语气,包含了我其实并不乐意见到你的意思?”
      美貌绝伦的青丘女帝,从出生开始,就如众星捧月般活着,天狐地位尊崇,她自小便被立为储君,天上地下,无论仙妖灵魔,见了她,都是不敢轻易开罪的,无不和和气气好语相迎,唯独一个涂山显,回回见了她都没有好脸色。
      女帝幽真很心堵地唉了一声,道:“你总是这样,不过好在我已经习惯了。”
      她打量着涂山显,抬了抬削尖的下巴,再道:“在雷火大劫中受伤不轻吧?跟我回青丘如何?我那儿有最灵的药,治你这一身伤不在话下。”
      涂山显受够了总被青丘压一头的感觉,他看不惯连个简单站位幽真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他快步也走到了浅草坡上,与那青丘来的天狐之尊站到了平等的位置上,他冷声切笑:“你这话说来滑稽,天地间仙山福地海了去了,难道只有你青丘有灵药?再说了,你就知道我受伤不轻?告诉你,我好得很,用不着你来关心,你有这闲工夫,不如滚回你的狐狸洞,好好遣词造句拟一份招亲书,广之四海求良配,好过死乞白赖缠着我!”
      幽真闻此言,脸色瞬变:“涂山显,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自问对你一向以礼相待,给足了你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真当了本尊没有脾气!”
      “你有脾气,我也有脾气,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根本不合适,你能不能放过我?”
      “合不合适,由我说了算。”
      涂山显气急不由得发笑:“幽真啊幽真,你总爱强人所难,三千年了,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嫁不出去了。”
      戏笑一语,道破堂堂天狐女帝三千年孤独身的凄凉,幽真被触及软肋,立时目露狰狞色:“涂山显,你再敢说一遍!”
      “抱歉,再过一万年,哪怕这世上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和你好。”
      “……好极了。定是本尊对你太客气,今日我便改一改,你不肯随我去青丘,我绑你回去又能如何?”
      “你敢动我试试?别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
      “好,那就试试!”
      青丘女帝出手快而狠,意在一举拿住涂山显,所幸涂山显从一开始就处在防备状态中,他反应够快,招招皆能应对住,根本不留空门给对方。
      浅草坡上的春草遭了殃,蛰伏一冬,才从土里冒出来,就被两股力量搅碎得满天飘,两股风力之劲,震得溪水亦激荡不休。
      在涂山显手底下,幽真讨不到任何好处,她不免疑思他是否真的刚从雷火大劫中熬过来,他那一身血到底是真是假……幽真一心想要制住涂山显,既然出了手,就不达目的不罢休,断不肯收了神通,她瞳孔一缩,打算奋力而战,遂暗中聚起全身真气。
      但突然间,有第三股力量横加介入,冲击了青丘女帝的护身屏障。
      幽真惊骇之下,神力难以续接,法术陡然中断,她被那股突来的攻击力量推开,于被动后撤中急忙点足,方才止住退势。
      白衣人拂袖,朝幽真客气一揖,礼道:“行云见过青丘女帝。”
      ——此人来得正巧!
      幽真满腔不爽,狠狠盯着蓦然出现的涂山大长老,目中冷锐至极:“涂山行云,他根本不在涂山闭关,你胆敢屡次欺瞒于我!”
      青丘咄咄逼人,依行云心性,必然是再三忍让,涂山显心头憋着一口气,摁捺不住,抢言道:“蠢女人,还不明白?这是我让行云说的,因为我根本不想见到你。”
      贵为天狐之主的幽真屡次三番受到言语侮辱,再着意忍让也是到了极限,她脸色几乎铁青,随时有二次动手的可能。
      涂山行云谨慎地护着涂山显想往后退。
      涂山显不动,盯紧孤身的青丘女帝,邪笑挑衅道:“幽真,我的九尾已经长全了,力量非之前能比,况且我们涂山的大长老也在这里,你若执意要绑我去你们青丘,行云岂能坐视不理?二对一,你确定要动手吗?”
      幽真看看他,再看看涂山行云,袖中双拳暗握,纵使再不甘心,却因三百年前的旧伤还未完全好透,不能任由自己因为一己私欲而再去犯险,她恨恨咬牙:“哼,别得意太早,总有一天,你涂山显会落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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