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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回 病尉迟借酒问石碣 小遮拦乘机尝禁果 ...

  •   不说众天罡如何欢天喜地地搬入天罡庄园居住,且说地勇星病尉迟孙立当天搬入地煞新村A座1单元201室后,拿了两瓶杜康酒转身走出家门,面色凝重,头也不回地走出小区,一路曲曲折折地来到了山后低洼水草丰茂处。拔开瓶塞,一骨碌喝了个底朝天。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行清泪从腮上滚落下来。
      想当初在登州做军马提辖时,射得硬弓,骑得劣马,几番草寇临城,都是我一人杀散。海边人见了,无不望风而逃。何等英雄,何等风光,何等自在!后来不合救了解珍解宝投奔梁山,三打祝家庄时奋勇向前,打入敌营立得头功。谁知到头来却两手空空,现在还要住这样小的房子!更可恨的是,那解氏兄弟本领在我之下,无尺寸之功,却双双入住豪华别墅。宋公明做事,奈何如此不公!如此不公!
      想到这里更是愤愤不平,又打开一瓶酒,大口大口地灌着,好像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火。天边的乌云越压越低,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整个人似乎都要燃烧起来。
      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怎能容得下我石头孙立?
      豪华别墅,一室一厅……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称我石头孙立,谓我铁石心肠,缺少人情味,其实那都是世人误我。所谓铁石心肠,也只是临敌对阵之时,对敌人心狠手辣,便是对自家兄弟慈善!我孙立一向爱憎分明,从不拖泥带水。为救解氏兄弟,连官都不做了,弃了富贵跑到这荒山上落草,过这种没有着落的日子——这一点又有谁能体谅,又有几个人做得到?
      一连三天,孙立都是一个人跑到湖边坐地吃酒。渐渐地,酒吃下去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开始他还以为是酒出了问题,便又倾囊而出,买了十几瓶汾酒来喝。谁料酒入愁肠,便化作浑浊的眼泪,一颗一颗从虎目中滚下来。
      望着面前浩荡苍茫的湖水,上下翻飞的水鸟,他突然直起身子,把酒瓶使劲抛入湖中,狠狠地抹了抹嘴巴,扭头就走。不料刚一转身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见是神机军师朱武,不禁又惊又喜,叫道:“哥哥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朱武见他这样说,也是一惊,“贤弟找我做甚?”
      孙立正要回答,忽然想起什么,警觉地问道:“莫非是宋公明让你来找我的?”
      “非也,非也,是我自己要来的。实际上我早就注意到贤弟了。这几天贤弟老是一个人到湖边来吃酒,不知所为何事?”
      “你监视我?”孙立心中一惊,虎目圆睁,逼视着朱武。
      朱武急忙解释道:“贤弟休要误会,你我兄弟一体,都是地煞星,怎么会有异心?其实我心中也正有一事,要找贤弟商量,如果贤弟信不过哥哥,那就算了。”
      “哥哥找小弟商量何事”
      朱武朝旁边看了看,周围尽是镜子一般平静的水面,地势倒也开阔,正是说话的好地方,便拉孙立坐下,推心置腹地说:“贤弟自上梁山之后便闷闷不乐,这点正与哥哥一般无二。其中缘由,我想即便不说,贤弟也该心知肚明。贤弟智勇兼备,胆识过人,别说在我们七十二地煞之中无人能比,就连那三十六个天罡星,也大多不及贤弟本领高强。梁山之上,大伙儿公认卢员外武艺第一也就罢了,其余五虎上将、八骠先锋使等一流高手,与贤弟相比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贤弟使单鞭曾与双鞭呼延灼对鞭三十余合,不分伯仲,应该说是旗鼓相当。谁知石碣排名中呼延灼高居第八,而贤弟却只排在第三十九位,连天罡圈都没有进入!哥哥正为此不平,多次想跟宋头领提说此事,奈何他公务繁忙,总没有合适的机会,以致迁延至今,不了了之。如今尘埃落定,真是令人惋惜啊!”
      孙立见他说得义愤填膺,当即放下心来,也愤愤不平地说:“小弟心中也正有不平不解之事,欲向哥哥讨教,不意哥哥却来了。看来咱们兄弟真是心有灵犀啊!既然你我不是外人,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朱武拍了拍孙立的肩膀说:“贤弟但说无妨,哥哥洗耳恭听。”
      孙立咬咬牙,意味深长地说:“小弟只是一介武夫,名列地煞倒还可以理解。可是哥哥足智多谋,智勇兼备,与那吴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在排兵布阵方面,我看哥哥的本领远远胜过那乡下私塾先生。然而上山之后,奈何甘拜下风,落人之后?”
      朱武一听便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哼,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谁又没有比谁少长个什么,怎会甘心落人之后?只可惜哥哥生不逢时,与那厮专业技能重叠,那厮先我一步上山,抢得先机。又先后搭上了晁、宋两位头领,每天跟在人家屁股后点头哈腰,献计献策,恨不能把自己的爹娘老子都献出去呢!拍马屁的功夫出神入化,自然爬得比猴子都快了。而我本不情愿上山,只因史大郎的缘故才勉强入了伙。上山后更与两位头领毫无交情,自然落人之后了。那宋江以为我做了地魁星便心满意足,那真是小瞧我朱武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武艺低微,落人之后原也不打紧,只是贤弟文武双全,乃梁山第一流人才,受的委屈可就大了!”
      “彼此彼此,哥哥不也是这样吗?咱们兄弟同病相怜,以后可要同舟共济啊!小弟心中有一事不明,还望哥哥指教。你说那石碣天文,究竟靠不靠谱?”
      “难道贤弟真的相信那个石碣?”朱武反问道。
      “莫非其中有猫腻?”孙立一惊。
      “这个石碣能瞒得过大家,岂能瞒得过我朱武?”朱武冷笑道,“这分明是宋江的把戏!为掩人耳目,他私下和吴用先排好座次,令何道士在石碣上镌刻好蝌蚪文字,然后趁着做罗天大醮法事,让入云龙公孙胜作法,假借天意演了这一出戏来忽悠人。哼,不过是为了让大家安分守己,以达到他统治梁山,安安稳稳做草头大王的目的罢了!”
      孙立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又问道:“那他又是依据什么来排名的呢?”
      朱武站起来踱了几步,轻轻地摇着鹅毛扇,不紧不慢地说:“这一百单八将的排名着实讲究,也着实非同小可。宋江能做老大,不能不说是有两下子的。以前我看他,以为他只是仗着挥金如土的散财神功才收买了人心从而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现在看来不仅仅如此,这人深谙世道人情,实乃从古至今第一等通透圆滑之人,心活,眼尖,手快,口滑,舌厉,真可谓八面玲珑啊!特别是他和谁都能交朋友,三言两语就可以称兄道弟,把酒言欢。自古以来,会做人的,跟谁都是朋友;不会做人的,跟谁都是敌人。有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如中知人和。这宋江在天文、地理、人和三者之中,最懂人和。谁需要什么他就拿出什么,好像他都是为别人而活,什么时候都摆出一副观音菩萨的姿态,总能打动别人的心,总能攻破别人的防线,总能成为别人的救星和知己。看起来都是他在付出,实际上他的收获最大。若欲取之,必先予之。他比谁都明白这一点。什么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好名声都让他占去了!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买空卖空,从这家拿银子接济另一家,也就是从有钱人家拿银子送给落难的英雄。如此循环往复,到处都落得一片人情。所谓的及时雨,实际上只是他呼群保义的手段而已。‘义’就是他的紧箍咒,并藉此拘住了天下英雄。他并没有真正付出什么,却借此建立了江湖老大的地位,因人成事,名满天下,不可谓不高啊!实际上,宋江最大的本领就体现在这个排名上了。看懂了这个排名,可以说世上的事,没有你看不懂的。咱们这个社会,自古以来便是等级森严,上下分明。一切都要分他个三六九等,按部就班,以便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来管理辖制,作威作福。宋江这个石碣的排名,首重马军,其次步军,最后是水军。主要依据武艺、出身、和宋江本人的关系这三项来排名。另外还要考虑功劳、资历、派系、长幼、夫妇、尊卑、性情等众多因素,是综合考虑寻求平衡的结果。但一般来说,在同类之中,曾在朝廷做过官的,家庭富裕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武勇的靠前,而那些出身低微,家境贫寒,百伶百俐、多才多艺有技术的偏后。这样更便于人家管理和利用。我想宋江和吴用为了这个排名,不熬他一个通宵,是搞不出来的。这个排名基本上能被大家接受,更说明了它的高明之处……”
      孙立听得急了,摇着朱武的胳膊道:“那就请哥哥解释一下,小弟为何排名靠后。”
      “三十六天罡之中并不都是些名副其实的英雄好汉,也确实有好几个烂人。比如董平霸道好色,杨志急功近利,戴宗势利贪财,刘唐狭隘好斗,李逵贪杯嗜血,张横草菅人命等等。就是其他所谓的什么英雄好汉,也大都是些势利小人!就拿五虎上将之首的关胜来说,一直被视为武将的楷模,可你听他当初兵败被擒时说什么‘人生世上,君知我报君,友知我报友’。言下之意竟是谁对他好他便为谁卖命,有钱便是爹,有奶便是娘。见宋江捉住他不杀他,对他好,便背叛了曾经也对他好过的朝廷,跟了宋江。他上梁山可与朝廷黑暗忠奸不分贤良不用什么的完全不搭界。想当初蔡京把他从小小的蒲东巡检提拔到领兵指挥使的位置上,带兵出征,不可谓不重用也。可他是怎么报答人家的?兵败投降,杀他个回马枪——在他的人生字典中,恩将仇报这个词也许就是这样写的吧。设若下次带兵打仗,一不小心又被谁捉去了,只要留一条命在,自然也从了人家。这关胜乃以忠义著称的武圣关公之后,其为人尚且如此,其他人还能怎么样呢?秦明、呼延灼、董平这些烂人就更不必说了,依哥哥看,都比贤弟差远了。贤弟排名靠后是因为宋江有意打压。若依贤弟的手段和功劳,自然应入天罡行列。只是贤弟有所不知,你们登州那一帮人上山时集体做了一次卧底,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孙立大吃一惊:“老子做卧底,是为了打下祝家庄啊!”
      “贤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宋江最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心里整天想着如何笼络天下英雄好汉,嘴上却常常挂着忠孝仁义这些东东,标榜什么替天行道,仗义疏财,侠肝义胆等等,口口声声都是一个‘义’字,好教别人知道,他是最讲义气的人,其他人都该归依到他旗下。贤弟做卧底,对付的人却是同门师兄栾廷玉,正犯了他的忌讳。更重要的是,贤弟这次行动策划之严密,手段之高明,行动之迅捷,恐怕连宋江、吴用等人也是颇为忌惮的。他们带领那么多人马,三打祝家庄,没有讨一点便宜,反而折了许多人马,而贤弟一出马便轻而易举地拿下了祝家庄,让宋江那一干人心里着实不爽。试想,在这种情况下,贤弟怎么会有一个公正的排名呢?”
      “解氏兄弟也是我登州系的,为何能入得天罡?”
      “宋江打压了贤弟这个头儿,另外自然要提拔登州系其他成员,以示平衡,否则一味打压,他也害怕出乱子。那解氏兄弟是两个阳光后生,毫无心机,最是老实听话,武艺也不错——这样的人哪个领导不喜欢?只要不犯错,自然就抬上去了。不提拔解氏兄弟倒也罢了,一提拔显然就是做给别人看的。好教人知道,在他手下如此这般就能青云直上。这正是宋江的高明之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孙立恍然大悟,心中的疑惑一扫而空。可一想到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不如解氏兄弟“糊涂无为”来的好,便更加有气。
      朱武虽然说得口干舌燥,却也正在兴头上,洋洋自得地问道:“对于排名,贤弟还有哪些不明白的地方?”
      孙立想了想说:“三十六员天罡星之中,前十名我只有一个疑惑,就是霹雳火秦明为何能排到第七位?在众多一流高手之中,只有他打过一次大败仗,二十余合便被史文恭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差点连命都丢了。而他的大舅子,与宋江关系最铁的小李广花荣,武艺与他相当,兼具神箭绝技,从无败绩,为何却排在秦明之后?”
      “贤弟这个问题问得好啊!以前我也反复思量过,好久才看出其中的玄机。先放下这个,且看前面两位关胜和林冲的排名。按说林冲乃梁山元老,资历在众将之中最老,武艺和关胜也差不多,而且从无败绩,为什么却排在关胜之后呢?原来这关胜乃三国名将关羽的后人,身份尊贵,非林冲能比,且林冲号称豹子头,与三国另一名将豹头环眼的燕人张飞颇有相似之处。张飞位居关羽之后,是以林冲也排在关胜之后。再说林冲是晁盖留下来的人,自然需要打压。党同伐异,自古便是政治斗争的核心。这秦明实际也和张飞暗合,或者说林冲和秦明两人的合体便是张飞。更兼秦明是一百单八将中原先在朝廷官阶最高的人,在上梁山的过程中,被宋江等人所诓,害了一家大小的性命。宋江心中颇有亏欠,先便将花荣的妹子许配给他,算是安抚。而这秦明心地通明,忠心耿耿,作战勇敢,最是卖力,这一点又颇似三国时的赵子龙——外形似张飞,忠心像赵云,做头儿的谁不喜欢啊!于是宋江后来便在排名之中抬高他的位置,以示奖赏。当然,也有人说,秦明是宋江收编的第一支正规武装力量,后来收服天下英雄所使用的手段,与收编秦明的如出一辙。先拿秦明操练并逐渐成熟,这一份功劳,记在秦明头上也未尝不可。至于花荣,他和宋江的关系就摆在那里,无论排什么位置都是无关紧要的,反正他都是宋江的影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在排名上做一点让步也没有关系——在这一点上,花荣的境界显然非常人能比。我想,假如贤弟没有才略,只是一介武夫,就跟秦明似的,那排名自然会高出许多,进入天罡自不必说,现在住上豪华别墅也就不在话下了。”
      孙立唏嘘不已,又问道:“在十到二十名之间,扑天雕李应和美髯公朱仝的排名最是离谱,居然排在最厉害的两员步将鲁智深和武松的前面,高居第十一、十二位,这又是为何?”
      朱武笑道:“贤弟有所不知,李应乃富贵人家,和柴进是以出身跻身前列的代表。如果说柴进合的是贵字,那李应占的就是富字了。打破祝家庄,除了贤弟居功至伟之外,就数这李应了。他把万贯家财全部献给梁山,在财力上给梁山以极大支持,后又随小旋风柴进共同掌管钱粮,身居要职。自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钱粮是军队赖以生存的基础和保障,如果不派个重要人物,宋江自然不放心。另外,李应还可以看作是卢二当家一派的人,如果宋江都把自家的人放在前面,卢俊义脸上须不好看。而那朱仝对梁山两代头领皆有救命之恩,相貌又和关羽相似,形象分自然就上去了——领导本来就喜欢相貌好的人嘛。你看那童贯,虽然是个太监,但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皇帝便很是喜欢。这一点鲁智深和武松就不能相比,一个和尚,一个行者,皆是世外之人,能有什么体面,因此也只有委屈他们两个了。”
      “是呀,尤其是武松,我看梁山众将,除了卢俊义,要论单打独斗,别的人我都不怯,唯有这武松,真正惧他三分。”
      “武松是个独行侠,在众步军头领中从无败绩。不过他最厉害的倒不是武功,而是冷血无情。在这一点上,恐怕连李逵也要输他三分。只是在二龙山时,他来的迟,做了三当家的,因此上山之后排在大当家的鲁智深之后,也还算合理。”
      两人说得甚是投机,眼见天色已晚,只是不肯回去,坐在湖边草丛中越发聊得风生水起,浑不知腹中早已空空如也。朱武这些天心里正不自在,却又无人诉说,今日恰好遇见同样郁闷的孙立,正是同病相怜。一个是地煞中智谋第一,一个是地煞中武艺第一,惺惺惜惺惺,不禁大有相交恨浅、相知恨晚之感。
      晚风习习,孙立心里好受多了,又锲而不舍地问道:“天罡二十名之后,小弟还有两个疑点:一是没遮拦穆弘为何排名在混江龙李俊之前,一是浪子燕青为何屈居三十六天罡之末?”
      朱武一拍大腿赞道:“贤弟问得好,这其中确有许多猫腻。依哥哥看,三十六天罡中最名不副实的就是这穆弘。虽然他出身富贵,曾是揭阳三霸之一,但武艺和功劳都不显著,在揭阳时的江湖地位显然也比不过颇有老大风范的李俊。只是他一家人都上了梁山,为梁山贡献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如果另外两霸李俊和张横张顺兄弟皆入天罡,他便没有不入的道理。李俊确实有点亏,作为水军一哥,仅仅名列第二十六,比穆弘还低两位,一线的水军头领居然比不上二线的马军头领。穆弘差点要了宋江的命,而李俊则多次挽救宋江性命,按说功劳比穆弘要大得多,名次高于穆弘也是合情合理的,奈何在排名中水军整体落后于马、步二军,因此只有吃哑巴亏了。另外也许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吧,这李俊为人圆滑世故,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既善于拍马媚上,又善于拉关系组织小帮派,颇有领袖才能,宋江不得不防,因此也有所打压,故意把穆弘放在前面牵制他,以打击他的野心和信心。李俊比穆弘的排名低这件事告诉人们,在领导手下必须隐忍,不能暴露自己,否则功劳再大也是白搭。不过我看这李俊龙眉凤目,有帝王之姿,如果不出意外,他日成就当不可限量,咱们这一干兄弟没有一个能赶得上他。”
      “那浪子燕青呢?此人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最是机变百出,了身达命,吹拉弹唱,杂耍百艺,无有不能,无有不会,在梁山众英雄之中最是多才多艺,为何却排在众天罡之末?”
      朱武哈哈笑道:“前面我说过了,排名要看出身。这燕青即便有通天的本事,终究只是二天王卢俊义的家奴和徒弟,不过是个小厮,怎么能排到前面呢?”
      “燕青虽是卢俊义家小厮,但我看他的许多本领都还在主人之上呢。卢俊义武艺虽高,但大家并不怎么待见他,在山上的处境着实尴尬。倒是燕青夹在宋江和卢俊义两大头领之间,本是个两头受气的命,谁知却让他左右逢源,连最瞧不上卢俊义的黑旋风李逵都称他作‘小乙哥’,其余柴进、戴宗等宋江的心腹也对他另眼相看,可见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
      “是呀,燕青确实不凡,更可贵的是他自始至终都对卢俊义感恩戴德,至今也不以兄弟相称,仍以奴仆自居。这份忠心,真是难能可贵啊!”
      孙立笑道:“哥哥注意到燕青看卢俊义的眼神了吗?”
      “哈哈,原来贤弟也注意到了啊!他看卢俊义那种眼神的确相当的暧昧,这实在不该是一个男人看另一个男人应有的眼神。莫非他们真的有断袖之癖?”
      “哈哈哈哈……”
      两人的笑声响彻在山间湖滨之上,久久不绝。

      没遮拦穆弘和小遮拦穆春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虽然长幼有别,但从小相貌相像,穿同样的衣服出来,甚至连穆老太公都不易分辨,更别说其他人了。而今因为脸色不同,形象大异,倒也一目了然:哥哥是天罡星下凡,满面通红;弟弟是地煞星下凡,灰头黑脸。从此丁是丁,卯是卯,再也不会弄错了。
      哥俩从小感情就好,做什么都在一起。对穆春来说,哥哥就是自己的主心骨。在外面被人欺负了,首先想到的就是哥哥这顶保护伞。有什么烦恼或者快乐,也首先想到跟哥哥说。在他心中,哥哥就是一片天,自己将永远生活在这片天空之下。然而自从哥哥进入天罡庄园,兄弟被迫分开之后,他就像丢了魂一样,惶惶不可终日。住在小小的房子里,他总感到憋气、压抑,感觉就像呆在笼子里一样。这跟当初在揭阳镇上阔大的庄院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每天长吁短叹,度日如年,不由得产生了下山回家的念头。
      这天穆春赶到天罡庄园,在门房填了半天的资料方才得以通行,感觉就像走进了皇宫御苑。放眼望去,处处都是亭台楼阁,红花绿草。又像走进了天堂,身子轻飘飘的,眼前一片迷离恍惚。也不知飘了多久,终于看到一块龙飞凤舞地镌着“没遮拦穆弘”五个金色大字的大理石石柱,才知道所见非虚,仍在人间。
      站在金碧辉煌的24号别墅前,他摸索了半天才摸到门铃。当门铃响起的一刹那,他忽然感到异样的陌生,好像按响的并不是哥哥家的门铃,而是一个陌生人的。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感到在自己和哥哥之间,已经有一道厚厚的墙壁了。
      开门的是一个小丫头,带领他走进宽敞明亮、富丽堂皇的客厅。穆春目瞪口呆,好久才适应过来。哥哥和老太公都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一种很奇怪的东东,见他来了,便招呼他一起看。
      那是一个箱子一样的东西,里面有很多人,不但会动,也会说话。穆春吃惊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穆弘得意洋洋地说:“这是电视机,我们庄园新配的设备。你们那里没有吧。”
      穆春摇摇头说:“我们那里怎么能跟你们这里比?”
      穆老太公正看得兴起,叫道:“你们先别说话,影响人家看电视。”
      穆春不解地问:“太公看电视做什么?”
      老太公乐呵呵地说:“自从上山后就一直没有什么事做,闷都闷死了,幸亏宋公明给大家配了这个玩意,里面什么都有,端的好看……”
      “难怪太公这些天不到我那里去了,原来是这里有电视看!”穆春闷闷不乐地说,“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太公和哥哥一声,我不想在这里呆了,想回揭阳镇穆家庄上去。”
      穆弘和穆老太公都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住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回揭阳镇”
      穆春没好气地说:“你们住在这里好,我可住的不好。那么小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跟天牢似的,闷也闷死了。我们揭阳镇穆家庄地势开阔,庭院又大,比这里好上一百倍,干吗不回去?”
      穆老太公说:“穆家庄不是已经烧毁了吗,你回去住哪里?再说现在那里有官府派的警察看守,你回去了还不是自投罗网!”
      “我一个人偷偷地回去,警察未必知道。我们那么大庄园,总有没烧毁的房子,随便找一间都可以住的。这点倒不必担心。”
      穆弘在一边提醒道:“哪里都不要去,也去不了,还是在这里安心呆着吧。”
      穆春黑着脸反问道:“怎么去不了?我要回家,又不是去别的地方,为什么不让我去?”
      穆弘说:“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宋头领不会答应的。他说我们一百零八人是星宿下凡,既然上了梁山就是兄弟,就应该住在一起,永不分离,即使生不同时,死也要同穴。”
      “屁话,既然是兄弟,为什么住的房子天差地别?他自己住别墅,让我们住单身公寓,真是岂有此理!”
      “嘘,小声点,这梁山上到处都是宋头领的耳目,不要随便说话,小心被人抓住把柄,告你谋反!”穆弘不亏是天罡星下凡,政治觉悟高,一把按住兄弟的肩膀,“既然你那里住着不好,那就搬到哥哥这里住吧。你看这里有很多房间,你想住哪间就住哪间。想跟哥哥睡一张床也行,就跟我们小时候一样。”
      “我才不要住这里呢,我又没这个资格。万一被宋头领知道,岂不是要连累哥哥!”
      “这个倒不妨,我们是一家人嘛。太公都可以住在这里,你自然也可以。”
      “太公又不是地煞星下凡,当然可以住在这里。我的情况不一样。唉,谁叫我是倒霉的地煞星下凡呢?”
      穆太公本来看电视正入迷,突然听小儿子这么说,便责备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们兄弟两个,一个是天罡星下凡,一个是地煞星下凡。这是咱们穆家莫大的荣耀,怎么能说是倒霉呢?你不看整个梁山,也就咱们家和宋头领家是这种情况,人家羡慕还来不及呢,你反倒说这种丧气话!我看你思想有问题,从现在起哪里都不要去,就呆在你哥哥这里,让他好好教教你!”
      穆春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朝宽大豪华的房间里看了看,羡慕地说:“做天罡星真好啊!”
      穆弘笑眯眯地说:“走,哥哥给你看个东东,保证你从来没有见过。看了这个,你自然舍不得离开了。”

      与地煞新村一无所有不同,天罡庄园各个别墅里新潮家电应有尽有,平日里不但有电视可看,还有电脑可以上网冲浪。为了让孤陋寡闻的弟弟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天罡庄园的非凡气派,穆弘慷慨地带着穆春走进一个房间,打开电脑,兴致勃勃地教他如何上网打游戏,浏览网页,上□□聊天。玩了半天,穆春不得要领,兴致似乎也并不高。穆弘焦躁起来,失了耐心,便推说有事要出去一下,留下弟弟一个人自力更生。
      穆春摸索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个头绪。在网上横冲直撞,不知怎么地就点开了一个网页,上面有各色裸体男女的图片,摆着各式各样的Pose,煞是诱人。当即逐一点开看了个够,口水滴答,飞流直下三千尺,淹没了键盘。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打开了一个链接,居然就是一个视频的片段,正有一群不知羞耻的男女在进行激烈的肉搏战。很黄很暴力。穆春看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翻来覆去,一连看了七七四十九遍。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兀自看不够。
      晚饭时间到了,穆太公见大儿子外出未归,便吩咐管家去找。小儿子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就让小丫头杏儿去催一下。杏儿敲开房门,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叫,便被穆春一把揪住拖进了房间,二话不说,按在地上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衣服,学着片子里的人干起来。小丫头开始还拼命挣扎,只是吃不过穆春力大,抗拒不了,却又不似别人说的那般不堪,也就渐渐地从了。两人都是初次尝鲜,身体也正是时候,甚是贪玩,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做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个了局。
      饭菜已经热了两遍,还不见儿子出来,穆太公在餐厅等得心急,便又吩咐另一个丫头桃儿去叫,看他们到底在房间里干什么。
      桃儿敲了半天门,穆春才起身打开。见这个丫头眉清目秀,皮肤又白又嫩,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比地上仰着的那个漂亮得多。当即一把抓进来,关上房门,按在地上求欢。杏儿先到一步,已尝了甜头,自然不肯袖手旁观,于是三个人便滚在地板上,像蛇一样扭成了一团。
      穆太公久等不归,心中着实恼火,见两个丫头竟然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疑心大起,当下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来找儿子。
      门几乎都要敲破了,穆春和两个丫头才完事,草草穿上衣服打开房门。一股冲天的浊气扑面而来,穆太公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急忙扶住门框,大声问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怎么弄出这么大的气味?”
      穆春累得气喘吁吁,腰板都块断了,瞟了太公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没什么,上网呢。”
      太公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地板上一片狼藉,霜迹斑斑,水渍点点,卫生纸球儿在地上滚来滚去,已经了然于胸,登时变了脸色,斥道:“上网就上网,为什么还要在地上乱搞,成何体统?小心你哥哥回来揭你的皮!”
      两个丫头满面通红,衣衫不整,见了太公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正欲夺门而出,太公一声断喝:“别走,先把房间打扫干净!”
      等管家找到穆弘回来的时候,两个丫头还在打扫房间。大家都饿狠了,便唤她们出来把饭菜重新热一遍。吃饭的时候,太公问穆弘到哪里去了。穆弘说在隔壁九纹龙史进那里打麻将,手气不好,输了三百多两银子。穆太公等了恁长时间,心里很是窝火,见两个儿子都不务正业,骂道:“你们兄弟俩是天罡地煞下凡,怎么都不学好?一个聚众赌博,一个和丫头乱搞,成什么体统?”
      “谁和丫头乱搞了?太公不要冤枉人!”穆春不满地说,“太公要是看不惯我住在这里,明说好了,我这就回地煞新村去。”
      “你还不承认,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要住在这里,就该遵守这里的规矩,怎么能乱来?要是让宋头领知道了,小心让你连地煞星都做不成!”
      穆春嘀咕道:“谁稀罕做地煞星呢!更何况宋头领那么忙,才不会管这些闲事,就太公多事!”
      穆太公大怒,骂道:“我们穆家是大户人家,在揭阳镇方圆几百里无人能比,祖祖辈辈没有人坏过规矩,少爷娶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有跟低三下四的丫头乱搞的道理?”当即喝令两个丫头跪下,从实招来。
      两个丫头吓得面如土色,知道隐瞒不过,只好磕头求饶道:“太公饶命,奴婢并没有勾引少爷,都是少爷强迫的。”
      穆太公气得浑身乱颤,吩咐管家道:“家法伺候!”
      管家见势头不对,陪着笑脸劝道:“太公息怒,不要为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饭菜又要凉了,还是先吃饭吧。”
      穆太公不依不饶,一定要杖责两个丫头以示惩罚,同时教育儿子,以儆效尤。管家为难地看了看在一边埋头吃饭喝酒的穆弘,见他一言不发,只得对太公说:“回禀太公,宋头领当初说了,各家的管家和丫头都是山寨统一安排的,算是公务员,不能随便杖责。如果他们有什么失职的地方,要写成材料上报,在铁面孔目裴宣那里备案,确定罪行,由铁臂膊蔡福和一枝花蔡庆兄弟出面统一杖责……”
      “宋头领的手怎么伸这么长?这是我们家里的私事,还要他管吗?”穆太公大惑不解,转头又问穆弘。穆弘点点头,劝道:“都充公了,哪里还有什么私事?太公还是别生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弟弟年轻不懂事,以后注意点就好了。这样的事如果上报山寨,弄得满城风雨,那咱们穆家人的脸就丢大了!”随即喝令两个丫头起来,以后一定要穿好衣服,守身如玉。又叮嘱穆春要像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的样子,千万不能猴急了什么果子都吃,脏了嘴巴和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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