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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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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大家第一次跟师门老板吃饭,还是相对拘谨很多的。
林琳是院长的女儿,底气自然足一些,钱宥是得欧阳晨推荐的,自然也要自信一些。
所以相比之下,江木槿和豆芽就安静很多了。
豆芽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种渣成绩是怎么被选中的,而江木槿一门心思沉浸在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想法里。
两个人默默无言,一直低头吃饭。
原本豆芽是要在朋友圈直播这顿山如画的大餐的,可是费墨寒的气场太强大,在他面前拿出手机拍个菜品的照片,她想想都会倍儿掉价儿。
既然没机会显摆,那就多吃一点好了,把味道记熟,以后也好跟朋友们吹,江山如画的菜到底有多好吃。
虽然他们入了费师门,可是费墨寒说的很清楚,他们平日的科研学习主要还是由欧阳晨带,所以他们也可以说是共同属于费师门和欧阳师门的。
聊了一会儿后,林琳和钱宥很快给两位导师和岑助理敬酒,天南海北,生活学术,聊的十分热络。
豆芽儿还一门心思是个只会打架的小丫头,哪里懂这场面上的事,可是见那两个人可着劲儿的拍马屁,自己也不好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
她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江木槿,低声问,“咱们也去敬一下?”
江木槿抬头偷偷看一眼费墨寒,他正在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夹过来的菜,动作矜贵清雅。
而林琳和钱宥分别在一旁跟欧阳晨和岑泉敬酒,热络寒暄。
似乎,他这会儿确实闲着。
“好吧……”江木槿拿着饮料杯正要起身,豆芽一把拦住她。
“用饮料?”豆芽把一旁斟了半杯的酒杯递给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呀!举个饮料过去你是不是太不把老板当老板了?”
江木槿只能接过饮料,硬着头皮跟在豆芽身后。
豆芽虽然不会拍马屁,但是喝起酒来够豪爽,典型的女汉子,二话不说,说了句“费老师,敬您!”,然后扬起头来就干了。
江木槿看着那空了的杯底儿都觉得辣,举着酒杯的手半天没有抬到嘴边。
费墨寒和豆芽碰过杯之后,就转头盯着江木槿,他只看着她,并不说话。
江木槿知道,她和他曾经立过一个口头约定,没有他在场,绝对不能沾一滴酒;沾了酒,绝对不能在外过夜。
今天他在,显然,她是可以喝的。可是,今天是她第一天要在外独立,也是第一天准备在宿舍过夜的日子。
她要是沾了酒,岂不是要回去?哪有第一天独立就落败的道理。
可是他也不阻止她,甚至连客气都不客气一下,更不照顾她是一个女生,也没有说让她用饮料代替。
平日里他从不让她沾酒,可是今天,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只手拿着酒杯,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从旁人看来,他只是一个在等待学生敬酒的老师。
可是,在她看来,他是在等待老婆落网的大尾巴狼。
只要她沾了酒,她相信,他一定会正大光明的把她提溜回家的。
他本来就对自己要搬回宿舍住这件事很不满意,求了很久,终于协商到周一到周五在学校住,周末两天回家住。
没道理第一天就被他逼回家的。
可是,他一脸坦然的举着酒杯,正义凛然的脸让江木槿都差点相信他真的没有这么想了。
“真是道貌岸然!”她低咒了声。
“你说什么?”费墨寒半眯着眼睛,这女人,果然是一放出去就野了,居然对“恩师”都敢出言侮辱。
“呃……我……”江木槿没想到自己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我说费老师喝多了,不如我们以饮料代酒?”
费墨寒还没开口,倒是豆芽不乐意了,她拿起桌上的那瓶茅台就往她杯子里又加了一些,“木槿,放心喝,费老师点的好酒,不辣!”
“……”
交友不慎的代价。
江木槿原本就没什么酒量,几乎属于沾酒就醉的酒量,所以,只敬了他一个人之后就晕晕乎乎的有些站不稳了。
而豆芽似乎喝酒上瘾,从喝了第一杯以后,就不断举着杯子到处碰杯找酒喝。
江木槿见找人作伴无望,只好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晃出包间,去找卫生间。
费墨寒看她出了门,侧身交代了岑泉几句就跟了出去。他远远的跟在江木槿身后,没一会儿,他就眉头紧蹙。
他的女人,果然是零酒精免疫力。
江木槿拉了半天洗手间的门都没有开的,她正准备上脚踹的时候,费墨寒拉住了她。
面前的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抬头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有进错洗手间后才不满的瞪了一眼江木槿。
费墨寒说了声抱歉,将她塞进身后的女卫生间,又嘱咐了一个同时进去的女人帮忙照看一下,然后才靠在墙边安静的等她。
等她出来后,他将她拦腰抱起,下楼放在自己车上。
岑泉把车子交给费墨寒就返回了包间,继续招待剩下的人。
——
他们的家离江山如画不远,也就十几分钟车程。在城中一处高档小区里,一个三居室。
当时选在那里完全是因为那里离他的律所近,来回照顾她方便,几年下来,他曾经买过的其他的住处包括他曾经一见钟情的山顶别墅,他竟也都再也没有去过。
只有这套三居室,反而成了他每天最想去的地方。
也许,有时候我们喜欢一个地方并不是因为那里多么奢华,而是因为那里有我们想要见的人。
因为一个人喜欢一座城,因为一个人喜欢一个家。
而她,或许就是这个人。
回到家里时,江木槿已经不省人事了,他给她喂了几片醒酒药,拧了根温热的毛巾简单的给她收拾了下,换了睡衣,就把她放进了被窝。
他抱着笔记本上了床,想要再工作一会儿,身边的人儿却像开了导航一样,自动攀到了他身上,一只手搭在他腰上小猫儿一般的在他身边蹭着。
费墨寒无奈的把笔记本放在床头柜上,关了床头灯。
他拍着她的后背,拍了好一会儿,她才安静了下来,头枕在他腹部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将她放回身边躺好,伸出一只手将她圈进怀里。
夜色如墨,她睡得安稳的像个婴儿。
从最初的把她当病人照顾,到后来的把她当老婆照顾。三年来,费墨寒习惯了每日把她圈在怀里睡觉,习惯了身边有她的日子,也习惯了为她打点大小事务。
同时,他也习惯了她每天活跃在这不大的房子里,这儿填一个小玩偶,那儿放一个小香囊。他原本只有黑白色的空间里,渐渐地变成了她的颜色。
粉色,红色,白色,黄色……
他甚至,习惯了这helloKitty的床单被罩。
这对于一丝不苟严肃惯了的律师来说,是件多可怕的事。
或者说,习惯一个人是件多可怕的事。而他,竟不知不觉的习惯了。
冷不丁的,她说要独立,他真的不习惯。
今天那个指着她骂的男生,她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她明明那么没有安全感,她明明也会本能的想要缩进他怀里睡觉,为什么非要独立呢?
她能做的、不能做的、想做的、不想做的,他通通都能为她做。有他在,她到底有什么好独立的呢?
他还不是紧张到就算把她放在好友欧阳晨的门下也不放心,得为了照顾她而去学校兼职,只为让她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要碰到一丁点的挫折。
他还不是为了她向全部同学公布自己的微信,最后只通过她的几个舍友,只为能随时从旁人那里了解到她不在自己视线时的动态。
他还不是为了她放下了自己律所的所有工作,第一天开学就请大家吃师门宴,只为能带她回家放在自己身边。
独立?哪有那么容易独立,就算她能做到,他也不舍得。
她说过,他是她的整个世界,现在怎么就突然想要抛弃自己的整个世界了呢?
费墨寒摇了摇头,也许是长大了吧?想一想,他认识她的时候,她才18岁,如今,她都马上快要22岁了。
数着她的年龄,费墨寒也忍不住数了数自己的年龄,30岁了,明明是男人最辉煌的年龄。
是他老了吗?
到底是她没安全感还是他没有安全感?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的额头,面色格外柔软。
大概,他们都没有安全感吧。
床头柜上她的手机冷不丁的响了起来,身边的人儿挪了挪身子再次深深睡去。
从车祸之后,她真的特别嗜睡。也许是因为看不清这个世界,所以干脆不看了吧。
他摁掉豆芽的电话,滑开她的手机,给豆芽回了一条短信:
【我回家了,你放心,明天上课见,晚安。】
退出菜单后,费墨寒在桌面上看到了一个快速拨号,号码依然是他的号码,名字却变成了:
外卖小哥。
费墨寒,“……”
桌面背景原本是他的照片,如今,变成了家里那只白色的博美犬。
费墨寒,“……”
看起来,她是真的怕身边的人发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呢。
费墨寒笑了笑,按了关机键,将她的手机放回床头柜,然后顺手拿起自己的手机。
输入她的生日后屏锁解开。屏幕上赫然是她安睡的侧脸,桌面上也放了一个快捷拨号,号码是她的号码,名字是:
我的世界。
费墨寒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人和人的待遇,果然差很多呢。
他突然羡慕起了她屏幕上那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