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明珠暗投 ...
-
顾剑叟把沐云推到苏令方面前，说道：“来见过苏前辈。”
“晚辈沐云见过苏前辈。”沐云顺着顾剑叟的话，大大方方对苏令方施礼道。
“嗯！你叫沐云是吧？将左手伸出来。”苏令方端视过他的外貌后微微笑道。
虽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但既然师父没有打岔，沐云把手中的珠子换到右手，再把左手掌伸出来。只见苏令方拿出一枚八卦钮印用力印到他的掌心上，钮印揭开，掌中留有八卦印纹，闪出五色光芒，色亮灼灼难掩其辉。
沐云看到这五色光芒心一下提到了喉咙，右手紧紧拽着那几颗珠子。这五种颜色曾让他在沐家遴选中被各宗门弃之如敝履。沐家祖上以弓术立家，子弟们皆修习弓术，在进入宗门时多入法修座下，以法术与弓术配合成为首选，其次便是入丹修、符修、阵术师或炼器师门下。
他现在的师父顾剑叟是天剑宗一闲散长老，无任何教务之职，在沐家最后一批遴选时跟着墨门的炼器师友人来看热闹。沐云被墨门测出五色光时，连炼器这最后一条路也被关上，进不了宗门便只能留在沐家当杂役，这辈子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离家前母亲的重托言犹在耳，他情急之下向一旁闲得捉苍蝇的老头求师。
当时场面是怎样的情形他已无印象，只记得顾剑叟意外的看着他，问道：“我一无权势，二不会法术，你一切都要重头来，可要想清楚了！”
沐云固执地说了三遍“请收我为徒！”之后，顾剑叟当众给了他一把木剑，就算收下了这个徒弟。
看着掌心印纹里比在沐家测量时更强的五色光，沐云已能镇定地等待着宣判。他知道在天剑宗优选弟子进入经学会，这五色光也必定会刷下来。现在顾剑叟尽己所能地将他带到了这里，他已是感激，只可惜无法亲手将那几粒明珠还给刚才来示好的孩子。在他被焦虑煎熬时，刚才那孩子的出现犹如一口清泉，化解了所有的焦躁。
“好！”苏令方笑着直点头。“不错。是个块好材料。”
苏令方的神情出乎沐云的意料，他不明白这位前辈这样说代表着什么？心中期待的芽苗蠢蠢欲动。
“是吧？我就说我不会看走眼。”顾剑叟在一旁得意道。
苏令方翻个白眼给他，嫌弃道：“难得你正经一次。”
“啧！这话说得，我老顾但凡对剑可都是正儿八经的。”顾剑叟花白的眉毛一挑，反驳说。
“不然天剑宗哪还容得下你？”苏令方损完他，转头和蔼地对沐云说道：“从今日起你便进入经学会与其他人一齐学习。你须知机会来之不易，且尽心尽力。”
“是！沐云谨记前辈教诲，定不负师父与前辈一番心意！”
沐云按捺下欣喜若狂的情绪，仍礼节到位地回答更让苏令方连连称道，笑言：“吾儿也在此届经学会，若能得你为友便是福气。”
“云儿，你知怎么做了？”顾剑叟忙戳他暗示道。
苏令方立即抬手阻止道：“老顾，不可勉强，一切随缘。我那顽儿……唉……”他摇摇头自己吞了后半句。
沐云不懂苏令方为何又摇头又叹气，但心里已把苏前辈的儿子与刚才神秘出现的小孩身影重叠在一起。明天见面时便可将手中的珠子还他，并澄清自己不是姑娘。
进入经学会之事已落定，有了青玄宗宗主的亲口许可，沐云如吃了定心丸。告别了师父，他跟着苏令方招来的弟子去到新秀峰，住进了经学会的弟子院。
青玄宗新秀峰本就为新入门弟子修炼居住之所，待到筑基可御空飞行后才随师住入各峰，无师承的外门弟子则移居于万始峰。
经学会弟子划分在山下的院落内，各派弟子已到了多数，打散在不同院子居住。那向导弟子见是宗主交代安置的人，便自作主张将其带入一间三进大院，安置在一间三人通铺房内。
沐云一路进来见到其他宗门的弟子皆是宗门弟子装束，再对比自己一身从家中出来的装扮，觉得格格不入，便央求向导弟子给一套青玄宗弟子服。
那向导弟子热情的点点头，不多时就拿了几套换洗衣物给他。待向导弟子走后，比他先到一步已经铺好床褥的一名幼童开口说道：“我叫韦名鹤，是三才宗弟子。你是哪一个宗门的？”
“天剑宗沐云。”沐云边铺垫自己的床位边回他。
“听说各宗掌门长老的子嗣也安排在这个院子。你家是哪一峰的？”韦名鹤坐在床沿拘谨地问道。
“我拜在天剑宗顾剑叟门下，不是宗门子弟。”
沐云说完，韦名鹤便立即高兴道：“太好了！你和我一样，我也是拜入宗门的弟子！”说罢他又得意道，“刚才向导师兄对你客客气气，看来你的资质很不错。我是三灵根，这届三才宗三灵根弟子只有两人，另一人在一进院子里。”
面对韦名鹤滔滔不绝的闲话，沐云一时不知该如何搭下去，气氛尴尬起来。
“两位道友有礼了！”正在沐云为难之际，第三名入住的弟子进来。他彬彬有礼地先自我介绍：“我是九灵界定神宗弟子，名唤刘柳。”
“静虚界天剑宗沐云。”沐云有礼地拱手回应道。
韦名鹤也赶紧跟着报上姓名，这一场尴尬因这新来的弟子化解。韦名鹤对九灵界的好奇转移了先前的灵根话题。
第二日寅时，沐云早早起来梳洗，换了衣衫，自己将头发上半部分扎成马尾束于脑后。被他的动静吵醒的其余二人揉着睡眼看到他提着木剑出门去，不一会便听到屋外传来呼呼划空的声音。两小童听着呼呼声又挡不住困意合眼睡过去。
跟随顾剑叟回到天剑宗那一日起，他便被顾剑叟要求每日练够基本剑式一百遍。从入天剑宗到现在堪堪记完基本剑式，不抓紧时间就没法完成每日的任务。他既已决定走剑修这一条路，就必须走出一条道来。
天色渐渐明亮，其余弟子也陆续起来，早饭前闲得没事的就三三两两站在回廊里围观沐云练剑。这一会功夫，韦名鹤就把他的姓名传遍整个院子。
新鲜感还没过去，前院的骚动又引起新一轮关注。在众孩子的注目中向导弟子又领来四个男孩。这四人中三人穿得光鲜亮丽，神情自若，为首两人边走边说笑，完全不在意周围的目光。
沐云一眼就认出说笑的两人其中一位就是昨日见到的孩子，仍是头戴紫金冠，脚穿珍珠鞋，他对上沐云的眼神笑着眨了眨眼。沐云也微微向他点头致意。
向导弟子领着四人进了内院，这层院子里立即炸开一般纷纷讨论刚才那新到的四人会是哪个宗门的。沐云看着天色也差不多，就收了剑式，将木剑收入百宝囊里。一会那向导弟子从内院出来一路向着外院的孩子喊话，提醒他们去膳堂吃过早，吃完过早到讲经堂集合。外院一下就空寂下来，孩子们都去了膳堂。
直到讲经堂外集合时，沐云才又见到那孩子。这时他身边又多了一名衣着讲究的男孩。这五人姗姗来迟，踩着最后的限定的时间而来。
堂前香炉中的线香燃尽，一位金丹长老声如洪钟，直接响入众人耳中，喝令他们安静。像炸锅一般的广场上立即鸦雀无声，两百多双眼睛紧盯向那金丹长老。只见金丹长老捋捋白须，徐徐将经学会创办宗旨道来。
明面上说法是为了促进两界交流融合，其实各宗在弟子出发前都会再三叮咛要在停驻的宗门多看多记，尽可能更深入的了解对方的心法和功法。能把对方的藏书都背下来当然是最好的。
兼各家之长补自身之短，历届经学会出来的弟子多是优于呆在宗门成长的弟子。这也是顾剑叟想方设法将沐云塞入经学会的缘由。
金丹长老从经学会宗旨讲到具体修习安排，第一年以引气入体为主，若是第一年进不了炼气期便为失格，除去经学会名额。除了引气入体，第一年还要学习各种修真基础知识与禁忌，考核失格者也要除名。
在学期间的事项讲完，便是以院落划分弟子。女弟子总共就只有一个院子，由一位金丹女长老负责，先领去了学堂内。剩下的男弟子按院落分出三队，分别由三位金丹长老带入学堂中。沐云所在的这一院便是由开头讲话的金丹长老负责授业，道号临镜。
讲学第一堂课自然是要点名，临镜真人拿着花名册一一比对自我介绍的弟子。沐云终于确认昨日那孩子果然是青玄宗宗主之子，名唤苏图。一直跟着他且与他同席之人名唤楚千流，乃是青玄宗弟子。早上与苏图有说有笑一起进来的那名孩子叫秦昭宁，乃是双极宗太上长老之孙，跟在他后面略小的孩子叫秦昭平，两人为兄弟，家中排行老二和老幺。后来加入他们四人的那名孩子叫瓯瀚玥，乃是天一门掌门嫡子。
显然这五人除了楚千流皆是宗门权势的子弟。再过段时间，沐云又得知楚千流之父也是青玄宗客座长老。
点过一遍名，就如韦名鹤所言，这一院的弟子多是宗门子弟，普通弟子除了沐云，也是各宗门报上来的优质弟子。这一来让沐云更觉压力沉重，但也是最有力的挑战。只要在这一院站稳，何愁往后不能进阶？
一院五十多人，点完名一炷香也燃尽。趁着休息的空档，沐云走到那五人扎堆之处直接点名苏图。
“你有什么事？”走出户外后，苏图笑问道。
沐云回头发现他一脸莫名的神色，忍不住反问道：“你不记得我了么？”
苏图挠挠头，更茫然地问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你不认识我那你早上对我笑什么？”
“因为是你先在看我啊！”苏图很无辜地说道。他不明白对方怎么忽然就板起脸来了，难道是哪里了不得的大人物吗？
沐云被他的话噎到，索性掏出六粒明珠递给他。
“哦！哦！”看见六颗鲛珠，苏图恍然大悟，随即指着他笑道：“你是昨天的小姐姐！”
“我找你出来有两件事要说。”沐云正色道。“第一，我不是姑娘，第二我是来还你珠子的。”
苏图把他的手推回去，说道：“昨天我看你在哭，拿来安慰你的。既然是给你的就不用还了。”
看着苏图灿烂的笑容，沐云心中一暖，语气软下来说道：“昨天，谢谢你！”
“你没事就好！离开家一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苏图只当他是因为离开家才哭鼻子，又安慰道。
“谢谢，我没哭，也不是因为离开家难过。”沐云解释道。虽然被误会，但他觉得对方主动关心人，心地还不错，应该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
“那就好了！我们在同一个院里也是缘分，以后就互相关照关照。”
沐云刚想一口应承，又听对方说道，“抄抄卷子什么的，互相方便，你好我也好。”
“既然来了经学会，就应专心刻苦，作弊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沐云劝说道。
看这人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怎么跟老头子似地讲大道理？苏图心塞，斜眼看向他背后，装作有人喊他，便挥手应声，急急忙忙说了句：“他们喊我，我先过去了！”
沐云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心想毕竟还小，贪玩也是正常的。日后慢慢劝说就是了。他握起手中的明珠，郑重放入百宝囊里收妥当。
经学会初初几日规规矩矩过去，待到孩子们都混熟，知悉彼此姓名后，休息时间就变得喧闹起来。男孩似乎总有撒不完的精力，玩着就停不下来。
沐云不想将心力浪费在不必要的事上，休息时间也就用来暂时放空思绪，让脑子歇一会。好在与他同室的刘柳也是性子安静的人，两人常一齐静坐休息，也时常会讨论一下课业，韦名鹤偶尔会加入。三人就成了一个小团体。
一日午休前，三人讨论着引气诀，只听庭中一片大声喧哗。似乎有一群人在找什么东西。
三人也不禁好奇走出去看。
只见苏图拿着弹弓，瞄准前方一个弟子头顶的果子。咻！一颗亮白色的弹丸飞出去，击中果子后弹起，不知飞到何处。十来个弟子就在附近翻找。
很快有一个弟子举起一粒鲛珠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了就归你了！”苏图大方说道。
“再来！再来！”又有人怂恿他快射第二颗。
不多时苏图便散了十多粒鲛珠出去。
“那是鲛珠吧？啧啧啧！真是败家！”韦名鹤看他这么拿来当弹丸，心里一阵抽痛。鲛珠虽然对修炼没什么大用途，但胜在量少，辟谷前用来购买低阶物资比金银还好用，毕竟修士不收金银却收鲛珠。
沐云默默地看着不作声，心里却坠入冷泉一般。原来这物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眼前谁要他都大方的撒出去。自己却当宝似地，真是可笑。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明珠暗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