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者-侦探》半糖西瓜汁

11、011章

　　“我走了之后，你好好照顾儿子。给他找一个好一点的后妈，日子要红红火火的过。”
　　那一张淌着泪的笑脸在他的记忆里存放了四十五年，老板弯着腰洗碗。那水管子有点微黄，汩汩的自来水很澄净。

　　媳妇从来没有用过自来水，每次井水都很浑浊，还要放上一晚上才能喝。
　　“哇！”他把手里的碗丢下，大哭起来。“媳妇！我想你啊，媳妇！”
　　再怎么喊，也回不去了。

　　夏日的热气蒸干泪水，消失在空气中。就像那些曾经陪伴过你的人，抹杀不见。

　　“这个东西拿去化验，上面的泥土跟裙子上面的是不是同一块地方的。”姚安匆忙的把领带交给同事。
　　“霁晴，你先歇着。”
　　“好。”霁晴乖巧的点头，正好有点累，干脆窝在姚安的沙发上睡着了。

　　姚安去了副局长的办公室，张风却不在。
　　“嘟——喂！姚安？有什么事吗？”
　　张风那边很吵，姚安的耳朵抽抽的痛了一下。

　　“局长，我这边又出了一起案子，想给你汇报一下工作。”姚安不能确定张风跟这件事到底有多大的牵扯。
　　“又出了案子？”张风听上去非常诧异，“我在陪陈市长谈项目，你自己先处理。”

　　“好。”姚安放下手机，什么时候警察局的人都要出去陪酒谈业务了。看来张风跟这个市长的关系果然不错。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霁晴已经睡着了。他勾起嘴角，将毛毯给霁晴盖好。

　　还没等他坐下喝杯茶，手机又响了起来。霁晴的眉头皱了皱，姚安并没有发现。他接通电话，那边是一个女音。
　　“姚安，好久不见。今天有时间吗？”

　　周桐，姚安的大学同学。倒追了姚安五年，但是从来没成功过。
　　“没时间。”姚安冷漠，如果周彤只是个普通的特警，他会很敬佩。但作为他的追求者，他只想躲得越远越好。
　　“没时间，那我陪你一起执勤。反正我多的是时间。”周彤早就习惯了姚安的态度，他越冷漠她的征服欲望就更强。

　　“周彤，晚上一起吃饭吧。”姚安瞥到了霁晴的脸，嘴角扬了扬。
　　那边的女人却好像不相信一般，“姚安，你居然要请我吃饭！可怕！我是在做梦吗？”
　　“很显然不是。”姚安皱眉，语气不耐烦。“晚上八点，位置你定。短信发我。”说完，他按断了电话。

　　霁晴适时的坐起来，拿手揉了揉太阳穴。“谁啊？”
　　“一个老同学。”姚安抿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喜欢你吧。”霁晴挑眉，她的红唇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笑容却如同花刺，莫名的嘲讽。
　　姚安垂下脑袋，“是。一直追我，但我没有答应。”

　　“那怎么还请她吃饭。”霁晴站起来，把外套放到一旁。她修长的双腿白的发亮，姚安晃神间想起了周彤。
　　入学第一天，周彤就申请跟男生一起训练。并且直接把不同意的班长一腿撂倒，那时候她的一双长腿也是这样耀眼。
　　只是，透露出的全是力量。而霁晴的，只是一双柔柔弱弱的腿。

　　“我想跟她把话说清楚。”姚安小声道，“我跟她说过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她不相信。所以我决定把你带去给她看。”
　　“万一她伤心了打我怎么办。”霁晴逗了一句。

　　“不会的，她虽然是个特警，但是从来不打女人。”姚安连忙解释，霁晴的脸色微沉，这下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霁晴情绪的变化。
　　“你很了解她。其实你没有必要等我，人家姑娘追了你五年。”霁晴冷着一张脸，慢慢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姚安觉得自己快要哭了，苦苦等了十年的姑娘却一直要把他推出去。

　　霁晴忽而一笑，上前刮了下姚安的鼻子。“逗你玩的，你说我要不要打扮的漂亮点，让那个姑娘彻底死心。”
　　“你怎么样都好看。”姚安笑，看着霁晴美艳的脸，心情明朗了不少。
　　“好。”
　　霁晴仰头，脸上显露出的是漂亮女孩独有的自信。

　　晚上八点，周彤选的是一家西餐厅。
　　霁晴穿了一身抹胸长礼服，是某品牌的高定。她头发松松的扎起，妆容妩媚。怎么看都比那些银幕上的女明星美上几分。

　　红底银皮高跟鞋很耀眼，霁晴的锁骨中央还挂着一枚水滴形吊坠。
　　姚安几乎快要看呆。
　　“喂！扶一下我。”霁晴失笑，把他喊醒。

　　“哦哦好好。”姚安也只有在霁晴面前才会蠢钝如猪，他连忙走上去牵住霁晴的手。二人携手走进西餐厅，意料之中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霁晴的身上。
　　“在包厢内。”姚安小声提醒，牵着霁晴走上二楼。

　　周彤早就等候多时，在她看见姚安扶着霁晴进来的一瞬间，她不知道是该收上下巴还是缩小瞳孔。
　　这女人，为何可以长得这么漂亮。

　　“周彤！”姚安打个招呼，帮霁晴把椅子拉开。“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堵车。”
　　“多大点事。你能主动跟我出来吃饭就不错了。”周彤爽快的摆手，眼睛却盯着霁晴没有移开。“喂！这么漂亮的妞儿你是在哪里认识的？”

　　这个语气倒像是哥们。
　　姚安扶额，几个月不见还是这么不着调。“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一直等着的人。”
　　“哦.”周彤点头，“难怪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老娘怎么追都不动心。原来心里有这么一颗朱砂痣啊。”

　　说完，她大大咧咧的把腿放到一边空置的椅子上。“你们俩，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十年了。”霁晴开口，笑脸盈盈。“听说你大学时候挺照顾姚安的，我应该谢谢你。”

　　“诶！客气客气！应该的嘛，我跟姚安是哥们！”周彤笑嘻嘻的说，举起红酒。“话不多说，我先干为敬！”
　　“你少喝点。”姚安看周彤咕噜咕噜灌了一大杯，哪有人是这么喝红酒的。“到时候可没有人扛着你回去。”

　　“你不扛？还有小罗，虎子呢！”说着说着，周彤有点愣神。
　　“小罗在医院还好吗？”
　　小罗和虎子大学没毕业就去做了卧底，但是被人举报发现。一个丢了性命，一个成了植物人，躺了两三年。

　　“来之前我去看过，恢复的不错。医生说，可能会醒过来。”周彤笑嘻嘻的说道，再次倒了一大杯酒，自顾自的灌酒。

　　大概喝了大半瓶红酒，她终于支撑不住。“我去厕所吐会。”
　　姚安摆手让她去，每次喝完酒都吐，他习惯的很。

　　周彤刚出门，霁晴也站起身。“我去看看她。”
　　“没事的，她一直都这样。”
　　“这瓶酒度数可不低。”霁晴转了转酒瓶，给姚安看。“她心情不好，我去看看她。”

　　心情不好？姚安懵，看不出来啊。
　　“傻小子。”霁晴点了下姚安的额头，走出包厢门。

　　走廊有点黑，她穿着长裙走不快。好不容易走到拐角处，却被后面的人叫住。
　　“小晴。”熟悉的音调，霁晴后背发麻。她硬着头皮回头，“爸爸。”
　　西装革履的陈市长笑着点头，他的镜片泛着微蓝色的光。伸手摸了摸霁晴锁骨上的吊坠，“这是我上次给你买的？”

　　“是。”霁晴点头，脸色发白。
　　“你好像很久没回家了吧。”陈市长的手按在霁晴的肩膀上，语气明明很柔和，但是霁晴却偏偏无法遏制的发抖。
　　“工作太忙了。”

　　“你的台长太不懂事！一个小姑娘干这么多的活做什么！下次我见到他，一定好好教育他。”
　　“爸爸，台长对我很好。只是最近S市发生的新闻太多，正好我又比较感兴趣。所以才忙了点。”霁晴连忙解释，出来工作是她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一定要保住。

　　“那就好。小晴有事业心，也是好事。”陈市长笑笑，看着霁晴勉强的神情，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霁晴的胳膊。“这件衣服太露了，下次出门不要穿。”
　　“嗯。”霁晴试图挣脱，但是陈市长的力气很大。
　　“还有，多回家。我挺想你的。”陈市长靠的越来越近，气息喷到霁晴的脸上，像是纠缠上来的毒蛇。

　　就在他快要挨到霁晴的唇时，周彤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了整条走廊。
　　“喂！嘛呢！当着老娘的面调戏良家妇女！”
　　陈市长的动作被迫停了下来，他抖了抖眉毛，并不开心。

　　“我跟我的女儿说话，你也要管？”
　　“屁女儿，你这他妈是xing骚/扰！滚一边去。”周彤想一脚踢开陈市长，却被霁晴拦住。
　　“他真的是我爸爸。”霁晴小声解释，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周彤。“你先进去，我跟爸爸有点家事聊。”

　　“我……”周彤的拳头握紧，瞪了陈局长一眼。“好”
　　三分钟后，霁晴回到包厢。头发有点凌乱，她微笑着坐下。“周彤，我跟我爸爸一直关系很好。所以说话行为没什么忌讳，让你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见到陈叔叔了？”周彤并没有告诉姚安方才她看见的事。
　　“对。”霁晴点头，伸手理了理自己脸颊旁的碎发。“他跟张风在隔壁喝酒。”
　　“原来是在这里。”姚安皱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张风的身上，忽略了霁晴适才所说的话。

　　“我问过爸爸，昨天晚上在做什么。他说他在家休息。”霁晴接着说道，“可是粉丝店老板说见过我爸爸，这两个人应该有人在撒谎。”
　　“老板没有必要撒谎，因为这个谎言太容易被识破。但你爸爸，并不知道我们去过葫芦口。所以很放心的说自己在家。”姚安被自己的话吓了一大跳，他已经不由得开始怀疑陈市长了？。

　　“嘟嘟嘟！”
　　此时，姚安的电话响起，是早上的那个女法医。
　　“检查结果出来了？”

　　“对。比对下来，两个泥土应该是同一个地方，并且是海边特有的。还有，这次的血不是女人的，而是男人的血。裙子上有指纹，这次很凌乱。”
　　“好。辛苦你了。”

　　“霁晴。”姚安挂断电话，“可以拜托你一个忙吗？”

　　姚安需要的是陈局长的血，这个只能让霁晴来帮忙。
　　因为姚安太忙，所以让周彤开车来接霁晴去私人医院。早上八点，周彤开着自己的豪车停在霁晴的门口。
　　“美女！上车。”车是敞篷的，周彤一头利落的短发，架着一副墨镜，帅气无比。

　　“谢谢了。”霁晴上车，系好安全带。“我给你开导航。”
　　“先不着急！”周彤按下霁晴的手，
　　“怎么了？”

　　“呵。”周彤嗤笑，抱起胳膊。“你跟你那个爸爸，哦不对，你跟你那个养父不只是父女关系这么简单吧。”
　　“这话怎么说。”霁晴脸抽动了一下，笑着问。
　　“我的性格你也了解，昨天之后我连夜调查你。高二那年转学，是因为学校体检发现你已经不是……”周彤顿了顿，“不过你们学校是怎么能体检出这个的。”

　　“亏你还调查我。”霁晴失笑，“可以把车顶撑起来吗？”
　　霁晴的话命令性很强，周彤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便按照她说的做了。这下两个人处在了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内，霁晴也不再假惺惺的笑。

　　“是我主动告诉学校的。你猜的没错，我跟养父的确不只是简单的父女关系。但我不是自愿的。从我被他领养开始，就不停的遭到侵犯。我一直想逃跑，但是我根本没有能力反抗他。所以我选择了在高二的时候告诉老师我被侵犯的事实。”霁晴陈述着这件事，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可是可笑的是，因为他有权有势。老师不仅没有帮我，反而为了升职把事情告诉了他。之后他就强迫我撤学，囚禁了我八年。”
　　霁晴将衬衫的扣子打开，从xiong到肚皮，全是各种各样的伤疤。“两年前，我求了他很久。正好他又收养了一个新的女孩，所以他就放我出来工作了。”

　　周彤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故事，她看着霁晴皮肤上的伤痕，不敢想象一个这样漂亮的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地狱般的生活。
　　“这件事，姚安知道吗？”
　　“不知道。如果我说了他不要我了怎么办。”霁晴自嘲般的笑笑，随即死死握住周彤的手。“我求你，不要告诉他。我的生命只有他了，我不能失去。”

　　“好。”周彤重重点头，她确实喜欢姚安，但她也没有下作到用一个女孩的伤疤来当手段。
　　“谢谢，真的谢谢你。”霁晴感动的说道，接过周彤递过来的纸巾，狠狠的哭了一场。
　　这样一折腾，已经是十点半。

　　等周彤赶到私人医院之时，正好碰上医院吃饭。“你就在外面等我，这里不是会员不能进的。”
　　周彤点头，目送着霁晴进去。
　　百无聊赖的等了四五十分钟，指针快指到下午一点的时候，霁晴才匆匆忙忙的跑出来。

　　“先走！”她急促的说道。
　　“得嘞！”飙车，是周彤除了打架之外最爱干的事。

　　“怎么样，拿到了吗？”周彤一边踩油门，一边问。
　　霁晴点头，从口袋里掏上一管血。
　　陈局长每半年都会体检，正好前几天是他例行抽血的日子。霁晴是跑进办公室偷的，所以这么急着跑。

　　将血交给姚安，姚安立马拿去对比。结果出来的很快，晚上六点。传来资料，这两份血属于同一个人的几率高达百分之99.
　　“这应该算是铁证了。”周彤得意的扬唇，“快写报告，先拘传他。”

　　“恐怕不会有这么简单。”霁晴抿唇，“他是市长，应该不会轻易的被你拘传吧。”
　　“的确是这样。我们警察局还靠他吃饭。”姚安点头，工作这么多年，他早就不再是之前的毛头小子。
　　“我有个主意。”霁晴小声说道，“我手上有一个微博大V账号，如果我先把这个新闻通过自媒体传播出去。等它发酵，然后姚安你再越级举报，兴许效率会高一点。”

　　“可是这样你就危险了。”周彤快言快语，“万一那个人又对你做什么事怎么办。”
　　霁晴的脸色微白，有点后悔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周彤。“放心，我会隐藏好我的IP。”

　　“那就这么做吧，这件事估计不止是陈市长一个人做的。”姚安皱眉，就算第三起案件可以证明陈市长在场，但是前两个呢？
　　“姚安，一步步来。从这个线索出发，迟早会调查清楚的。”霁晴紧握着姚安的手，小声的劝慰道。“我先发几条微博把事态扩大，也许他会露出更大的马脚呢。”

　　“霁晴说的对，我们先隐藏不动。顺着线索调查下去，他毕竟是市长，一定要有耐心。”
　　“你确保你的身份不会被发现。”姚安不放心的是霁晴。
　　“我可以随便找个偏僻网吧啊，谁能抓得到我。”霁晴狡黠的眨巴眨巴眼睛。

　　网吧可以隐藏IP，姚安居然忘了。第一个案子的嫌疑人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那你先编辑帖子吧。”姚安现在所要找的证据是陈到底跟前两个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可是市长的身份未免棘手。他要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