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601[快穿]》空篌

40、4-3 回家

　　“老吴，刚才那人谁啊？”方休出门了还不忘回头望两眼。

　　吴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吴乐人还站在门边，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见吴煦回头，立即对着他竖起中指。吴煦见状挑了一下眉，答道：“吴乐人……一个下属。”

　　“啊？”方休一呆，他又不瞎，现在那家伙大喇喇朝吴煦竖中指的模样他可是看在眼里，再回想起刚才吴乐人毫不客气就要踹吴煦的模样，哪有下属是这个样子的？

　　“先不说这个。”吴煦在路边招了辆出租，替方休拉开车门，“你打算去哪里？”

　　“不用……”方休正想拒绝，可是话才刚说一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方休吗？你可是个大忙人呐！最近又搁哪儿发财呢？”

　　来人声音尖锐，又刻意拔高了腔调，听起来不免刺耳，吴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便移开视线。来找方休的这个男人个子不矮，却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眼睛浑浊不堪，一笑起来，就能看见他嘴里的一口烂牙，只要粗略一想，便不难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只是不知道方休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喂！你们怎么回事！还走不走了？”出租车师傅按了两声喇叭。

　　“不好意思。”吴煦摇摇头，帮人把车门关上了。

　　车子径自开走，留下三个人站在路边吃灰，吴煦没有说话，只是扭头去看方休，可惜方休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询问。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方休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非但没表现出半点反感的情绪，甚至还能笑着回应：“超哥？您怎么到这来了？”

　　“还不是找你？”被方休称作“超哥”的男人撇撇嘴，向方休伸出手晃了晃，很不耐烦的模样：“没闲情跟你叙旧，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不？”

　　“……”方休沉默了一下，他肩膀紧绷，显然是在忍耐，可是就在吴煦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方休轻轻吐了口气，竟然摆出一副妥协的姿态，从随身的背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交给对方：“密码是六个０。”

　　“成！真是好兄弟！”超哥笑逐颜开。

　　“省着点花。”方休终于还是多说了一句，他的声音有些冷，但超哥并不在意：“这不有你么？行了，看你也忙，我先走了！”

　　“不送。”

　　方休的目光一直落在超哥身上，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这才回过头来，有些疲惫地对吴煦笑了一下：“抱歉啊……这才回来没几分钟，就让你看好几个笑话了。”

　　“怎么回事？”吴煦问。

　　方休沉默了一阵，耸耸肩：“都把你带回来了，本来也不打算瞒你，咱们路上说吧……我还赶着去医院。”

　　“不打车？”

　　“啧，一看你就没生活，下班高峰期，打车还没走路快。”

　　“……”

　　话是这么说，可是真等方休开口，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了：“吴煦，你还记得在天魁府里，你来找我时看到的那个人吧？”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吴煦想了想，还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他是我哥，叫方子澜，我是被他一手带大的。”方休接着说了下去，“不过我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你是孤儿？”

　　方休点点头：“不过你可千万别脑补太多，和其他人比起来我要好得太多了。对于五岁之前在孤儿院的生活我都没什么记忆，五岁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我哥的父母从那里面接出来，不过因为他们在我七岁的时候车祸去世，所以除了记得他们很温柔之外，很多印象都已经模糊了……我也是后来才听说，他们是在去接我放学的路上出事的。”

　　方休说着，扭头去看吴煦，只见吴煦也正在看他，听得十分认真，只是眉头微锁，似乎已经在脑子里把他刚才说的话给延伸开了。

　　一见他这表情方休就笑了：“看吧，是个人听了这茬都会多想，不过现实情况是，我哥并没有迁怒到我头上。当时他已经成年，也就接管了我的监护权，没把我再送回去，反而让我继续住在家里，供我读书，不然我又怎么会说我幸运呢？”

　　“突然就有了个家，还能无波无澜地活到了这么大，这怎么看都是我赚了。”方休低着头自顾自地说，说到这里，自己也不由地笑了，但很快，他的神情就暗淡下来：“不过，我养父母刚出事那阵，我们家还是很苦的，那起车祸是我家的全责，大量债务压下来，我哥就只能休学，求着亲戚东拼西凑，这才勉强赔了人家……刚才咱们见着的那位，就是我家曾经的债主之一。”

　　“我哥当时其实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我，但他不知道，那群借了钱的亲戚，当着他面是一副亲切模样，当着我，他们从来都不屑隐藏。”方休说着，嘲讽地笑了一下，“我很清楚，他们是把借钱当投资了，吃定了我哥的性子软，又看他学业顺利，如果以后出息了，大可缠上吸血，哪怕最后他没出息，也绝不是借钱不还的人……真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我，在那些人眼里也就只是个附带品，根本不用上心，而且，他们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怕是也清楚我的个性，我哥对他们心存感激，我就算知道实情，也不可能去跟他戳破。呵呵，结果就像这样，他们不告诉我哥真相，反倒成了来要挟我的筹码……抱歉，一不小心说了这么多，这些事情告诉你，简直是脏了你的耳朵。”

　　不料吴煦却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其他人可说，不妨都告诉我。”

　　方休闻言一愣，连带着脚步也是一停。

　　“怎么？”吴煦问。

　　方休连忙笑笑，继续给吴煦带路：“好像说到这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剩下的无非是我小时候为了找些‘赚钱’的行当，跟着几位‘大哥’混了一阵，打打架堵堵人，要是没那几年练出来，我怕是还进不了‘主神’。”

　　“你们的债务已经还清了？”

　　“嗯，早就清了，不用担心。”方休点点头，“‘主神’工资不低，我现在也就是给他们撒些钱，省得他们去打扰我哥，其实也没什么困扰。”

　　“你去医院，就是为了看他？”

　　“对啊，一看你就是不常出门的，”方休笑着指了指前面的路，“等会儿从这里拐过去，就是市一医。”

　　“什么病？”

　　“开始时诊断是肺癌，这种病你应该也知道，如果积极配合治疗的话人还是可以活挺久的，”方休答道，“但是好景不长，我哥很快就出现了副肿瘤综合征的症状，累及神经系统，没多久意识就模糊了，一天下来清醒的时间可能都不到一个小时。这种情况在我们这里没什么有效的治疗方式，正巧那时候看到了‘主神’搭建位面平台成功，第一次对外招聘位面修补师的消息，我一想，我们这里治不了的病，或许能在其他位面找到办法，所以就去了。”

　　吴煦看了一眼方休背上的那个帆布包，心中了然：“然后你找到了。”

　　“嗯，虽然不能说药到病除，不过M5789号药确实是比较有效的一种了，我哥的病情很快得到控制，我想只要坚持下去，应该用不了太久他就能恢复健康，嗯……一会儿我就把你介绍给他认识认识怎么样？”方休笑着，两人拐过最后一个弯，先前所说的医院就在眼前了。两人一起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电梯跟前人山人海。

　　“不急于一时。”眼看着人满了，吴煦拉了方休一下。

　　“啊……”方休看着电梯关门，叹了口气，“走吧爬楼去。”

　　吴煦点点头：“几层？”

　　方休：“二十四。”

　　吴煦：“……拒绝。”

　　最终在吴煦的坚持下，方休还是乖乖等了下一班电梯，好容易熬到目的地，电梯门一开方休就冲了出去。吴煦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却发现方休在推开一扇门后突然就僵住不动了。

　　“怎么不进去？”吴煦朝病房里看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方休拉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有些急切地问道：“以前住在这里三号床的病人到哪去了？”

　　护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看看站在他身旁的吴煦：“你们是……？”

　　“病人家属，我是他弟弟。”

　　“好吧，病人叫什么名字？”护士走到门口，调出这间病房的出入记录表后问方休道。

　　“方子澜。”

　　“稍等。”护士点了点头，在记录表里翻阅了片刻之后，有些古怪地看了方休一眼：“这位病人在五个月前就已经办理出院手续了。”

　　“发生什么事了？”方休无暇顾及她到底误会了什么，直接追问道：“有人来找麻烦？”

　　护士愣了一下，见他焦急的模样不像作假，还是好脾气地回答道：“那倒不是，是一位姓孟的小姐来把人接走的。”

　　方休：“……”

　　见他沉默不语，护士等了一阵后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方休猛然回神，摇了摇头：“没事了，谢谢。”

　　“怎么？”等到护士离开，吴煦终于出声询问。

　　“她说的那个人应该是孟天雪，”方休皱了皱眉，给吴煦解释道，“她是我哥的未婚妻，我跟她关系虽然不怎么样，但她对我哥还是挺真的，我哥在她那里，我反而能放心一些。”

　　这么说着，方休掏出手机找到孟天雪的号码拨了过去，不料才刚一接通，对方就直接给他挂断了。

　　方休：“……老吴，她又挂我电话。”

　　“直接过去找他们？”吴煦问。

　　方休“嗯”了一声，突然看向吴煦：“你呢？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你都陪我半天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还是先去忙吧，我这边自己能处理。”

　　“我这趟就是跟你出来，没别的事。”吴煦答道。

　　听到这个答复，方休有些惊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失踪得比我还久吧？不准备回家看看？”

　　这一次吴煦没有很快回答，他看了方休半晌，然后很平静地答道：“我就住在‘主神’。”

　　“这样啊……”方休觉得自己好像戳中了什么雷区，追问吴煦家人在哪里、为什么会住在“主神”这种有可能戳人痛处的事方休可干不出来，他尴尬地移开视线，想了想，试探地问道：“那要不……就麻烦你跟着我继续到处跑跑了？”

　　“嗯。”

　　孟天雪和方子澜合住的地方就是方家的老房子，那里距离医院没多远，方休与吴煦一商量，由方休拍板决定还是步行过去。

　　“孟天雪那人吧……一会儿你见到她就直接看我应付就好，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走在路上，方休叮嘱吴煦，“她这人性格不怎么样，也就我哥那种老好人能忍了……”

　　方休絮絮叨叨地说着家事，发觉吴煦一直没有搭话，他不禁停了下来：“抱歉啊，你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这些事你听着觉得挺烦的？”

　　“还好。”吴煦摇摇头，见方休还是一脸担忧的模样，他便解释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很少接触，烦倒不觉得，只是有些陌生……这方面你是权威，我也不用多说什么，听听就好。”

　　“原来如此，”方休闻言松了口气，他笑着拍拍吴煦的肩，“一直住在公司里不出来也挺闷的吧？反正我们这次也不是非得马上返回岗位，等我把药给我哥送过去，过两天闲下来了我就带你到处去体验体验，权当休闲怎么样？”

　　“去哪里？”吴煦问。

　　方休嘿嘿一笑：“这你就别管了，跟着我走就成，保证不把你卖了。”

　　“嗯。”吴煦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