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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前尘番外 上 ...

  •   第一世。

      眼前人其实最适合穿白衣,一袭白衣胜雪,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意气与从容,若是在月色之下,还沾染着丝丝清浅温柔的笑意,便胜过世间最醇香的酒,仅仅是看着,就醉了……

      这样的润玉,是穗禾最爱的模样。

      有匪君子,皎皎如玉,莫不如是。

      可是,眼前人依旧是穿着穗禾最爱的一袭白衣锦袍,只是眉宇间却是空空荡荡的,连情绪都没有丝毫,只知道像个木头人一样不知疲倦的昼夜不歇。穗禾坐在润玉面前,伸出手轻轻的描绘着眼前人的容颜,可惜那双墨色的眸子中并没有丝毫穗禾的影子,除了那寂静的墨色就是空荡荡的了无生机,一眼望去,从心底到灵魂,都是这般的寂寥落寞,就像是突发灾情的沃土瞬间变成了荒漠,荒凉到连丝毫的风沙都没有。

      世人都说,东陵的新任帝王润玉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有着姿容倾城的容貌风姿,举世难寻敌手的才华手段,更有着痴情一生的特性。无论哪一种,说出来都让世人羡慕却又惋惜,就连凡间才子佳人的话本,自润玉之后,畅销的角色都往这年轻帝王的特点上靠近。

      自古文臣谏官都害怕君王昏庸,不理朝政,害怕妖姬祸,国,废了国,运。可这到了东陵的这一代帝王身上,无论是臣子将领还是平民百姓,所有人倒是希望他们这位帝王能够昏,晕那么一点点,能有人走近这位帝王,哪怕是后宫三千也是可以接受的,只可惜……

      新任帝王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东西,前朝政务也好,后宫同人相处也好,都是极好的,唯一能谈得上有什么喜爱的,也就一种简单的花,长的不是很好看,盛开时又太过醉人,身体不好的闻了还容易昏迷。可就这样一个在众人心中并不讨喜的花却是非常的讨这位新任帝王的欢喜,这花也有一个很是没有诗情画意的名字——结香。

      新任帝王对于结香花的钟情却又不似其他的帝王,或下了诏令让整个东陵都普及,又或者要有人专门种植,务必保证这花要开的长久,时时能够观赏,或者写下帝王朱笔的诗文,让人陪这位帝王铭记于人世,又或者......世人对于一位帝王独爱的东西所有的设想,在这东陵新任的帝王身上基本都没有实现。

      放置在长信殿的那株结香花在这世间的也不是生长的十分繁茂的,若是用女子容颜来比喻,倒也不是那种歪瓜裂枣的类型,而是普通平凡,随处可见,唯一特殊的地方,或许就是它是由这位新任的帝王独自照料吧。

      有出宫的宫人说道,曾经有太监不小心碰到了这株结香花,新任帝王知道后那种反应,如今回想起来都是让人觉得胆颤的。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那位小太监定是必死无疑,新任帝王掐着小太监的脖子,都快扭断了小太监的脖子,最后却又这样放开了这个小太监,在场的人只记得新任帝王第一次眉眼含着情绪说了一句——若是你知道,只怕是万万不愿我这般的......

      至于是哪个她,没有谁知道,当年跟随新任帝王的老臣们更是讳莫如深,倒是让朝臣打消了整日将女儿送进后宫的想法,只是民间有传言,似乎同上一任的宫,妃有关。说到底不过是一出深宫秘,闻,新任帝王这般,想必这段往事也是够让这位新任帝王伤情的,以至于风华正茂,却六宫无妃,清汤寡水的让人心疼。

      想到自润玉登基后的种种,穗禾就止不住的心疼,第一次,穗禾才知道,原来即便是天天山珍海味,每天吃的饱饱的,依旧能让一个人如此形销骨立,只剩下一副骨架来撑起这具身体,活着却似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新任帝王在位十年,这十年,无论严霜还是烈日,润玉从未缺席,一个帝王的一天比即将要进京赶考的学子还要忙碌有序,偏偏这位新任帝王没有丝毫的怨言。纵观历史,那些个文臣谏臣多死于帝王的昏,庸不听真言,偏偏在这位帝王在世的时候,文臣谏臣多死于劝这位帝王多多休息,少处理一些政务。只可惜这位帝王却不为所动,鲜红的血洒在了朝堂上的雕龙玉,柱上也好,染上了天青色的龙袍也罢,这位帝王眼里都没有丝毫的波动,除了“厚葬”二字再无其他。

      世人皆道皇家寡情,帝王凉薄,原来情到深处,也是这般自伤。

      这位帝王死在了风华正茂的年纪,整个东陵一片欣欣向荣,路不拾遗,只是除了这帝都偌大的长信殿中一株早已枯败的结香陪伴着这位年轻的帝王。所有帝王在死去的死后都是葬入皇陵,只有这位帝王死后用一把火烧了,同这盆原本种着结香的尘土一起被撒入江流之中,再无踪迹……

      灼灼的烈火从四周刚刚升起,润玉那魂魄便离体了,原本被困在宫殿的旭凤也能动了。

      穗禾

      这个熟悉的名字刚刚涌上心头,就感到了放入手心的柔软,熟悉的气息让润玉下意识的握住了这方放入掌心的柔软,润玉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小心翼翼的都不敢转过身来,水汽涌上了那墨色的眸子,在这灼热的烈火之中格外明显。

      周围是熟悉的灵力波动,这样的凡尘之火,根本不能伤他丝毫,可是他的傻孔雀却依旧这般把他给护的这般的好。

      转瞬都到了一处湖畔,月色正好,四周是夏季的虫鸣之声,润玉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柔软,身子轻轻的颤抖。

      “润玉......”

      仅仅两个字,让润玉眼中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了,从墨色的眸中落了下来,这声音在润玉的梦中出现过了千万次,润玉不敢回头,若是这只是一场梦,润玉倒是希望能够久一点,而不似之前那些祈求的梦境一样,每次回头,再不见心上之人。

      “你都不想回头,看看我?”

      想,一直都想。

      润玉却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当然想,比这世间的任何人都想,想到心都疼了,可是,润玉不敢,害怕。

      “你,”润玉听见他的小孔雀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艰难的说道,“恨我?”

      用尽所有的力气狠狠的握着手中的这方柔软,润玉缓缓的转过身。

      恨?

      连爱都来不及,就怕伤了他的小孔雀丝毫,又怎么舍得恨?

      月色之下,一袭青衣龙袍的润玉缓缓的转过身,墨色眸中是藏不住的深情与害怕,眼泪在如玉的脸庞之上留下了长长的泪痕。

      润玉看见他的小孔雀的青丝用那玉簪轻轻的挽起,不施粉黛的面庞却依旧是那般的让他心动的摸样,水润的眸中只有他的影子,似乎这世间万物在穗禾的眼中,都敌不过他一分。

      “润玉,”看着眼前人这个样子,穗禾只觉得心都碎了,轻轻的踮起脚,温柔的吻去润玉脸上的泪痕,水润眸中的水意却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我在的。”

      猛的抱住穗禾,感受到怀中之人的回应,润玉只觉得他的心下终于圆满了。紧紧的似乎要将他的小孔雀融入骨血,再不分开,眼眶通红,润玉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一声又一声的喊着穗禾的名字,泪水从脸上落下,打湿了穗禾的青丝。

      “穗禾”

      “我在”

      “穗禾”

      “我在”

      “穗禾”

      “我在”

      ......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润玉平静了自己的心绪,才缓缓的放开怀中之人。

      “你怎么这般傻?”轻轻的摸着穗禾的脸庞,润玉眼里满是心疼与自责,“怎么这般傻!怎么这般傻!”

      “是,我傻,”穗禾看着眼前人,说道,“我就是这般傻啊。”

      “穗禾,你就是个傻姑娘,”润玉说道这里,将穗禾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可知道,这里从来都没有万里江山,有的只是你,从来也只有你。”

      “若是你不在了,纵使有这万里河山,又如何?”润玉看着他的小孔雀水润的眸子又湿了,心下疼的厉害,却依旧不肯心软,就怕她又再一次为了他做傻事,怕下次还有今日这般,临死都要算计着他,只为了让他活着,润玉这次狠下心要逼着他的小孔雀记着,“你可知,凡尘十年,我是如何过来的?”

      想到凡尘十年,穗禾只觉得心下都不能用疼来形容了,心似乎从来都没有这般的痛过,痛到连灵魂似乎都不堪承受丝毫。

      “每日醒来,想到的都是你,想着你在我身边的每一个清晨,想到自己都忘记你不在了,似乎下一刻你就会推门而入,可当我抬眼望去,却只有那空荡荡的宫门。”

      “每次进膳,想到的也是你,想着你在的日子,你会坐在我的对面,会带着浅笑着将菜夹给我们,若是爹爹想吃酒了,你又会拉着我变着法子劝着他,可当我拿起桌上的筷子,却发现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这偌大的长信宫空荡的可怕。”

      “每次入睡,想到的还是你,想着你会像个一家之主,细细嘱咐我们,那时候我定是喜欢闹腾一番,惹得你跳脚却又无计可施,然后我会想着法变出一株结香,来哄着你。可我却又害怕入梦,每次入梦,只能寻觅到你的影子,等我回头,你就再也不在了。”

      “我们一起种的那株结香,我差人把它移到了长信殿,你说这结香花枝缠缠绕绕,似凡尘夫妻新婚结发同心,恩爱不移。我一直想,若是我将它们给养的好好的,等到花开的繁盛,你是不是会回来看我一眼?”

      “花开花落几春秋,直到那株结香花枯死了,你都没有再回来过。我便想着,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怨恨我在北境没有保护好爹爹,以至于你让你落得这般凄惨的结局?”

      “润玉,没有,从来都没有的。”

      穗禾紧紧的抱住润玉,在润玉的怀中哭的一塌糊涂,润玉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的剜着穗禾的心,穗禾从来没有因为凡尘爹爹的事怪过润玉丝毫,只是当时局势不由人,那时候穗禾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才能让有援兵去北境,救他们一命。

      那时候她自己的身体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穗禾知道,若是她死了,不仅她自己的爹爹会承受不住这打击,只怕润玉更是会毫不犹豫的随她而去的。

      执子之手,生死相随,这是多好的字眼啊,昔年读到的时候,穗禾心下是羡慕的,可是,穗禾到底是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活着。生命本就只有一次,这般珍贵,穗禾又怎么舍得她放在心间上的两人这般因为她而这样的结局呢?

      穗禾知道,凡尘这一世,她是伤了润玉,狠狠的伤了她放在心间的人,可是听了润玉这般说出来,穗禾只觉得心下的痛都刻入了骨子,从未这般的痛过。

      “我一直都很清醒的知道,我在幻想着,活在这场痴念里面,我只是舍不得走出来罢了。”

      一字一心疼,一句一剜心。

      等到润玉说完这句,才发现她的小孔雀不对劲,心下是没有由来的心慌,忙给怀中之人把脉,才发现是心急攻心,昏迷过去了,看着眼角带着泪痕,眉宇间是藏不住脆弱的穗禾,润玉那墨色眼眸之中的泪水轻轻的落到了穗禾的脸庞,心下是说不出的自责。

      轻轻俯下,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吻去穗禾脸上的泪痕。

      “穗禾,我害怕,好害怕,”润玉看着怀中人,认真的说道,“天界局势纷繁复杂,你又是翼渺洲的族长,我又有着父帝当初同水神定下的那莫名的婚约,凡尘之后,我们之间,本就隔着万水千山,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了。”

      “若是再有下次,依照你的个性,只怕是宁愿毁了自己也要护我周全的。”

      “那时候,只怕你又丢下我了,天地之间又只余我一人了,我又该怎么办啊?”

      “我只能这般逼你了,只求回到九天之后,能记得今日的痛,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要记得——你若不在了,我亦不独活。”

      将他的小孔雀轻轻的抱在怀中,指尖灵力微动,来到了凡尘东陵北境之地。

      这漫漫黄沙之下,埋着数不清的忠骨,润玉找到了凡尘之中平淮王的墓碑。

      十年的岁月已过,平淮王的墓碑之上早已是藏不住的风沙侵蚀的痕迹,将穗禾轻轻的放在了一遍,又用灵力变出一方面纱,给穗禾系好,又将身上的青衣长袍解下,替她遮挡着这大漠的风沙。

      “爹爹,”伸出手,轻轻的拂去墓碑上的黄沙,润玉跪了下来,对着墓碑叩拜着,“我虽是这九天的夜神,母神父帝依旧健在,可这声爹爹,您确是当得起的。”

      “凡尘一世,王府也好,战场也罢,教养之恩,点化之情,让润玉获益匪浅,终生受用,这些润玉都牢记在心,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润玉的感激之情。”

      “当日若非您的首肯,润玉断然是不会同穗禾有这段情缘的,这红尘之劫,润玉只怕也是过不去渡不了的。”

      “润玉在天上是个不起眼的神仙,身无长物,身上还背负着这莫名的婚约,您若在世,只怕断然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我亦不愿穗禾委屈,让她背负着莫名的言语入主这璇玑宫,”润玉认真的说道,“回到九天之后,润玉定会禀明父帝,解除这婚约。光明正大的将穗禾迎娶至做璇玑宫的女主人。”

      “凡尘您素来将穗禾视为心头珍宝,临终前亦是挂念,您放心,润玉即便身死道消,断然也不会让她受丝毫的伤。”

      说完,润玉又对着这墓碑三叩首,才起身。

      凡人只有命数,本就不能肆意干涉,但是却可以赐福,将自身之功德转送给凡人,以求轮回之后庇佑一生。

      润玉迎风而立,指尖灵力涌动,追随着这墓碑之下的残骸而去,却发现灵力似石沉大海,再无踪迹,几番试探之后,却又隐隐感到了这石沉大海的灵力被自然的化解了。水之灵力是除了风之灵力之外这世间最轻柔的力,却有人能这般的自然而然的化解,这让润玉心下大为吃惊,只怕这凡尘平淮王的身份另有蹊跷。

      若是鸟族之中有人不放心穗禾历劫,安排人暗中看护亦是正常,可是这次红尘之劫却是格外的不同一般,又是父帝亲自下的旨意,终是母神亦不敢这般胆大妄为,这鸟族之人,又怎么会?终是有人阳奉阴违,这样安排妥帖又如此契合的身份,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水之灵力从润玉的指尖不断的落下,却又再一次石沉大海,连之前那微微的异样都没有。润玉收起灵力,走到了穗禾身边,点了穗禾的睡穴,又给穗禾周围布置了一道结界。

      皱了皱眉,润玉站在了这墓碑之前,对这墓碑行了一礼,灵力便在指尖涌动,平淮王的尸骨便出现在了润玉的眼前。

      怎么会在死后感觉不到丝毫的灵魂?

      怎么会是没有丝毫魂气的骨骸?

      这是一具已经过了好千年的骸骨,但绝对不是凡人的骸骨,倒像类似于那修炼成人形的山精鬼怪所化,润玉眉头紧皱,刚刚要去查探一番,便被一股柔和的力给推开了,刚准备查探一番,却发现眼前的尸骨瞬间消失不见了,快到让润玉连灵力都来不及召唤。

      怎么会这样?

      润玉眼里满是凝重,用灵力将原本的沙土回复了原样,转身看着穗禾,心下是没有由来的担忧。

      这场红尘之劫,究竟有谁参与其中?

      穗禾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润玉那张熟悉的脸,剑眉星目,似凡尘之中的画中谪仙,眼前人一手轻轻的撑在巨石一旁,坐在这石制的床边,另一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大半的身子,挡住了这洞外的风沙。

      怎么就生的这般的好看?

      想要动动身子,却又害怕惊醒了眼前人,凡尘十年,润玉很少能安稳入睡,即便穗禾知道如今眼前人已是仙人之躯,却依旧不忍心惊扰半分。

      长长的睫毛微微的动了动,墨色的眸中还带着几分迷茫,看到穗禾之后便染上了那属于穗禾独有的温柔浅笑。

      “醒了?”

      润玉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沙哑与宠溺,穗禾看着润玉乖巧的点了点头,眼前人笑了笑,温柔的将穗禾扶起,又将一杯水递到了穗禾手中。

      “虽是仙人之躯,但是早起饮些清泉,亦是不错。”

      水温刚刚好,穗禾舒服的眯了眯眼。

      在这之前,穗禾从未有过这般好的习惯,也没有人教过她怎样来护养自己,父皇母后早逝,她这遗孤孤苦伶仃,寄人篱下,羽翼未丰,千年来都是这般小心翼翼的看人眼色行事,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别人,又怎么知道如何来养好自己?

      穗禾将杯子放到了润玉手中,只见清泉从杯中渐起,看着对方询问的眼神,穗禾摇了摇头,只见对方伸手摸着穗禾的脑袋,墨色的眸中满是宠溺,看着穗禾,就着穗禾刚才饮水的地方,饮下了这杯清泉。

      “润玉,”无端的觉得脸上有几分热度,穗禾扭动着身子,躲着润玉那只在头上作乱的手,低下头,穗禾看着交握的双手,带着几分无措,却又像个孩子那般乖巧,润玉听见穗禾轻轻却又十分认真的说道,“我从未怪过你。”

      “那时候,我是真的没办法的。”

      “身体本就不堪重负,若是我那时死了,不敢想象你们会怎么办。”

      “我这人生来便是薄情寡性,放在心间的不过只有爹爹和你,更是从未想过要伤你们半分,那时候想着的,不过是希望你们能够活下去,至少,有个活下去的念想也是好的,无论爱恨,能让你们活着便好了。”

      “我懂的,”蹲下身子,将他的小孔雀轻轻的揽在怀中,润玉说道,“一直,我都是懂的。”

      “润玉......”

      “穗禾,你就是个死心眼的傻姑娘,”润玉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疼,“若非碰到的是我,你该怎么办啊?”

      “所以,你更要好好待我了,”轻轻的回抱着润玉,穗禾头倚靠在润玉的肩头,语气里满是认真,“润玉,你定是不能负我的!”

      “傻瓜,我又怎么会负你?”

      “那说好的,”轻轻的从润玉的怀中退了出来,穗禾看着润玉,“润玉定不负穗禾。”

      “君子一诺,一诺千金,”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小孔雀,“以吻为证,润玉定不负穗禾!”

      “穗禾,”润玉的眼里满是郑重,墨色的眸子锁定着穗禾,“你亦不能像凡尘之中这般擅自做主,独留我一人。”

      轻轻的吻着润玉的唇,穗禾笑道。

      “我亦答应你。”

      眼前人笑了,眉目弯弯,似点亮心中的光。

      “润玉,”拉着心上人的手,穗禾说道,“我想去爹爹墓前拜祭一下。”

      “他虽是一介凡人,却是自父皇去世后唯一让我感到父爱的人,”穗禾说道,“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好。”

      开心的笑了笑,穗禾欢喜的抱着润玉,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两人从石洞中出来,刚到门口,润玉便给穗禾系上了轻纱。

      “这大漠风沙容易迷了眼,女孩子家尤其要小心些。”

      “恩。”

      “这景象果真同你信中描述的一模一样,”穗禾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说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一片黄沙之中,竟真的有这般奇景。”

      “待会拜祭完爹爹,我们去这北境的边城走走,”润玉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城中有家糕点,你尝了,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

      “恩。”

      穗禾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原来这便是情,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水润的眸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还没有走出几步,穗禾右手的鸟族族长印记突然发烫。

      召唤之术?

      这是独属于凤凰一族的召唤之术,旭凤还是姨母?

      停了下来,穗禾看着润玉,不知道怎么开口,润玉倒是先开口了。

      “族中有要事,我们一起去吧。”

      “好。”

      穗禾笑了笑,松开了润玉的手,眉眼间的笑意敛去,双手结印,临风而立,他的乖巧可人的小孔雀不见了,眼前人的样子又是那个高傲尊贵的鸟族族长了。

      “是旭凤,”穗禾眉头紧紧的皱着,“在忘川之畔。”

      “忘川之畔?”

      这个名字无端的让润玉又几分不好的预感,听到是旭凤的名字,润玉不禁也担心起了这个兄弟。

      两人对视一眼,双手同时结印,火灵之力和水灵之力在空中游荡,两人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忘川位于冥府,这里没有阳光,那让人不舒服的幽绿的颜色遍布整个夜空,滚滚的河水上是藏不住的戾气,耳边充斥的是各种凄厉的哭声,穗禾眉头轻皱,刚觉得这声音着实刺耳的很,耳畔便是那带着几分微凉的手,嘴角上不禁染上了清浅的笑。

      “我没事,”拿下了润玉的双手,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穗禾轻笑道,“只是不太习惯罢了。”

      点了点头,润玉便收回了手,穗禾朝笑了笑,刚准备去牵穗禾的手,却发现对方已将转过头,向前跨出了一步,眉宇间满是凝重。

      看着穗禾站在这忘川之畔,双手快速结印,布置了一道结界护住了两人,润玉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无力。

      虽是天帝的长子,这千年来在这九天并不受待见,除了懦弱和识得几个字,其他的润玉当真没有学到丝毫,今日这谦谦君子,学富五车的润玉,无一不是因为穗禾的缘故。

      他的小孔雀年纪轻轻便是一族之长,灵力见识等都在他之上,如今穗禾遇到了紧急之事,却还要让她分神来护着自己。

      第一次,润玉觉得这般的无能为力,痛恨自己灵力低微,唯恐护不住眼前人。

      穗禾的脸上凝重之色越来越重,润玉看着,不知觉的也揪心了起来。

      莫非,是旭凤出事情了?

      想到这里,润玉心下也担心的不行。这千年来,在这九天,也就这么一个血脉相连的兄弟给过他温暖,除了穗禾,在这世间,唯一能在乎他几分的莫过于旭凤了。

      “如何?”

      看着穗禾停了下来,润玉忙问道。

      “忘川的戾气太重,寻觅不到丝毫的踪迹,”穗禾看着眼前的忘川,言语之中是说不出的担忧,“此次历劫,表哥若是出了丝毫的岔子,只怕姨母会牵连着翼渺洲。”

      “天帝一向想削弱翼渺洲的势力,这般,只怕整个翼渺洲凶多吉少。”

      润玉刚准备说什么,一道明晃的闪电突然划破了长空,硬生生的撕裂了这忘川的夜空。

      这是,飞升上神之光?

      应龙之劫。

      省经阁的记载之中,有关于应龙历劫,飞升上神之事。应龙天地间难寻,自是凶险万分,穗禾看着润玉,又想着对方如今的灵力,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担忧。

      双手在胸前交错,迅速的结印,一颗青色的灵珠从穗禾的嘴里吐了出来。

      “拿好,”穗禾将青色的珠子放在了润玉的掌心,紧紧的握着润玉的手,语气里是说不出的郑重,“这是我的伴生灵珠,可以化万千不同灵力为自己所用,这灵珠之中含有我半生的修为,这应龙之劫凶险万分,你定要小心!”

      “穗禾,我.......”

      “润玉,听话,”穗禾打断了润玉的话,瞬间明白了润玉想要说什么,抬头看着聚集在天空之中的雷劫之云,“你活着,我才能活。”

      千言万语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润玉深深的看着穗禾一眼,收好了穗禾给的伴生灵珠,润玉化作白龙之身,飞到了半空。

      忘川之下,这河水尤为的渗人,万千鬼魂似乎被什么给鞭打着,发出的凄惨之声更加的让人颤栗,一股阴寒的力量从忘川湖底慢慢的渗了出来。

      选在这个地方,引她来此地之人当真是心思歹毒——这雷劫从半空落下,这忘川的怨魂的戾气一旦被打散了,只怕这红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无辜丧命了,这般就算润云能熬过雷劫,只怕这红尘之人因此丧命,这因果也要落到润玉的身上,只怕润玉也活不下来了。

      翼渺洲,润玉。

      润玉,翼渺洲。

      真的只能二选一吗?

      放在袖口的手紧紧的握着,穗禾眉宇间是说不出的凝重,半空之中的雷劫之云已经成型,周围是龙吟的嘶吼,穗禾心下是说不出的凝重,指尖灵力微动,一只灵力幻化成的鸟出现在了穗禾面前,将要说的事嘱托好,送到了翼渺洲大族长手中。

      润玉,我可能,又要失约了。

      忘川河水之中的怨魂肆虐,阴冷之气愈发的浓重,穗禾双手结印,火之灵力覆盖了整个忘川,两种力量互相制衡,怨魂撕咬着火之灵力,穗禾的嘴角是猩红的血迹,整个人都快撑不住了。放在胸前结印的双手微微的颤动着,穗禾的眼睛从黑色变成了红瞳,孔雀真身的纹路在脸上一点一点的显示了出来,突然,一股强大的火灵之力从背后出现,稳住了这制衡的局面。穗禾脸上的纹路和红瞳也渐渐的褪去了。

      “旭凤,”穗禾看着旁边金色衣袍之人,不禁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你通过鸟族的密令召唤我过来的?”

      “召唤之术?”

      穗禾听到这里,便将这事情同旭凤简单的说了一下。

      “看来,是有人将我们都算计在里面了,”旭凤顿了顿,一手收回了火灵之力,另一手幻化出了战神之弓,“这忘川怨魂的戾气太重,如今已经成了实体,我们这般只怕撑不到大殿渡劫。”

      “你想怎么办?”

      “我待会化作真身,压制着忘川的戾气,你拿着这战神之弓,射杀这溢出的戾气,”旭凤说道,“现下只能拖一会是一会了,只能期待大殿渡劫成功,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好。”

      刚接过旭凤手中的战神之弓,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凤鸣,穗禾飞升到了旭凤的背上,将战神之弓握在手中,忘川被整个火灵之力覆盖,却有怨魂的戾气冲破了这火灵之网,灵力在穗禾手中凝聚化作火色的箭,射杀这溢出的戾气。

      火灵之力本就是纯阳之力,这凝聚的戾气碰到了这火灵之箭瞬间消散。

      一连射出了十几箭,穗禾便觉得头晕眼花,看着盘旋在半空的润玉真身迎着雷劫,背上的银色双翼若隐若现。

      润玉,我们快撑不住了!你定是要渡劫成功!

      擦去嘴角的猩红,穗禾紧紧的咬着牙,指尖又聚集起了另一道火灵之力......

      半空的劫云散去,润玉已经成了应龙,一股强的灵力涌入穗禾的身上。

      这是伴生灵珠的力量。

      穗禾撤回了这火灵之力,旭凤已经是身形不稳,忙带着旭凤飞到了这忘川之畔,清脆的龙吟从九天响起,肆虐的忘川怨魂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旭凤!”

      看着眼前浑身是伤口的旭凤,穗禾眼里是藏不住的焦急,刚准备聚起灵力,一口鲜血便噗的一声从口中流了出来。

      “穗禾!”

      润玉忙将那伴生灵珠注入了穗禾的体内,伴随着强大的风灵之力,快速的修复着穗禾身上的伤口。

      “我没事,”刚刚好了一点,穗禾便打断了润玉,“快去看看旭凤。”

      旭凤眼下已经昏迷了,润玉眼中是藏不住的焦急,他这一身孤寡,便只有这一个兄弟,是断然不能让他出事的。

      “你救救他,”穗禾拉着润玉的手,“旭凤是断然不能出事的!”

      润玉对着穗禾点了点头,忙将风之灵力注入旭凤的体内,一点一滴的修复着旭凤身上的伤口。

      撑起身子,穗禾便看到一股阴森的气息从旁边飞来,朝着旭凤的方向,手中的火灵之力立刻飞了出来。穗禾的身影快速的动着,同来人交上了手。

      眼前这个人身上都是一股阴森的气息,靠近一点都觉得可怕,穗禾同来人瞬间便过了百招,来人招招狠厉,每一招带着的都是藏不住的杀气。

      有着战神之弓在手,穗禾这边倒是占了上风,眼前人到底是被穗禾给困住了,只见一袭黑衣黑袍,脸上带着面具,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两人灵力在空中交错,战神之弓加持这穗禾的灵力,一掌下去,眼前人便掉落到了忘川之中。

      穗禾忙跑了过去,只见这忘川河中鬼魂肆虐,转瞬间人便被撕咬个干净。

      心下叹了叹气,将心头的汹涌血气给压了下去。

      另一边,旭凤悠悠转醒,风之灵力快速的修复着旭凤的伤口,原本的伤也快速的好了。

      穗禾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又恭贺了润玉渡劫成功,三人简单的交流了一番。

      “看来,这璇玑宫要有一位女主人了,”旭凤看着两人临风而立,不禁想到了凡尘这一出,对月下仙人倒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穗禾,我这大殿性子自是极好,你是一族之长,可不能欺负了大殿。”

      “表哥倒真是说笑了,”穗禾笑道,“穗禾好歹是个弱女子,怎么也该表哥为我做主,找一个强有力的娘家做后盾,才不至于在璇玑宫被欺负了去。”

      “你呀,”旭凤不禁笑道,“还是这般的伶牙俐齿,果真只有母神的话才是最管用的。”

      “说道母神,”穗禾顿了顿,看着旭凤,“虽然母神并未言明,这九天只怕都将穗禾当作了这栖梧宫未来的正妃看待,到时候还要麻烦表哥同我一起,对母神说个清楚为好。”

      “我这栖梧宫小,可容不下你这只脾气火爆的孔雀,凡尘如此,九天亦是如此,一直以来,旭凤都把你当做亲妹妹来看待,”旭凤伸出手,将穗禾和润玉的手握在一起,“你能找到归宿,大殿我也熟知,如今这般,我倒也是放心了。”

      润玉和穗禾两人相视一笑,旭凤眼里是藏不住的羡慕,就像当初凡尘,他也是在画舫这般看着他们两人,只是那时候有着月下仙人的红线在,痛彻心扉,如今这红线已经被取了下来,旭凤看着来那个人,心里除了羡慕,倒是再无其他。

      忘川之畔的老人缓缓的撑着船过来了,三人都上了这船。

      “老人家可知,为何忘川怨魂这般的多?”

      “还不是因为那红尘姻缘之事,这时间最伤人的,莫过于情之一字,”摆渡老人说道,“这忘川之中,十之八九,都是因情所伤之人啊。”

      “世人皆知千里姻缘一线牵,又如何知,这姻缘本是天注定,区区一红线,又怎能拉成鸳鸯,到头来,成的十之八九是怨偶啊。”

      “老人家这般熟悉,可是知有何解法?”

      “姑娘为何这般问呢?”

      “这忘川之水虽然阴冷,可这哭体之声却是声声悲切,听了让人心生不忍。”

      “世人都说,这忘川摆渡之人是一个不喜欢言语的,如今我们才登船,老人家便说了这么多,只怕不是这单纯的说这件事吧。”

      “哈哈,这解法倒是有,只是老朽在这里摆渡了万余年,却从未见过有能解此法之人,”摆渡之人说道这里,叹了叹气,“这忘川积累的冤魂也好,怨魂也罢,只不过都是可怜之人,一瓢忘川之水,万千魂魄在其中。都是冤孽啊,冤孽啊。”

      “老人家不妨说说,”润玉说道,“我们这些个后辈们,或许可以尽一两分绵薄之力。”

      “自是如此,”旭凤也说道,“怨魂这般的多,只怕以后整个忘川都成了死地,倒是更是不知祸害几何。”

      “曾经老朽倒是听一红衣仙子说过,这自古姻缘由月下仙人红线牵,因而少不了怨偶,多不得深情。世人何知情根由心生,方是挚爱,不毁不灭,若是能找到真心相爱之人,抽出一丝情魄,用心头之血加以浇灌,种在这忘川之畔,这肆虐的怨魂倒也能平息怨恨,重新入了这轮回了。”老人家叹了叹气,“只是这忘川戾气太重,又要是那九天仙人,这本是一方污浊之地,又有谁愿意这般呢?”

      “那什么又叫做情根由心生?”

      “若是真爱之人,情根会从心口长出来,”摆渡老人笑道,“我这有一秘术,可以探测是否在心头能找出情根,诸位要不要试一下?”

      穗禾看着润玉,润玉瞬间明了对方的想法,只是点了点头。两人转头看着旭凤,却见旭凤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我这孤家寡人,还是不趟这趟浑水了。”

      润玉穗禾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等到三人到了对岸,谢过了这老人,便打开着记录秘术的玉牌。

      看了对方一眼,两人双手快速的结印,结香花枝从心头慢慢的出现,两人看着对方,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灵力微动,各自抽出了这一丝情魄,轻轻的缠绕成了同心结的摸样,整个忘川都有着一个淡淡的花香,原本阴沉沉的忘川也带着几分精神,万千魂魄在河水之中涌动,朝着两人站立的方向而来。

      “穗禾,你去种下这结香花,”润玉说道,“这万千魂魄,由我来安抚。”

      “好。”

      穗禾将这情魄组成的同心结放到了这忘川之畔的一块青色巨石旁边,润玉也安抚好了这魂魄,两人将心头之血取了一滴出来,滴入了这结香情魄之中,只见这同心结似快速发芽的树木,转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荧荧的光照亮了忘川这一方天地,那原本空旷之地,曼珠沙华瞬间盛开,花瓣妖冶绚烂,忘川万千魂魄迅速的结成从忘川爬了出来,靠在这结香底下,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与释然,睁开眼,对着穗禾润玉两人感激的点了点头,走向了奈何桥的方向。

      “凡人世代轮回,这方天地,也算是安魂之所了,”润玉说道,“这块大青石倒也是极好,不弱穗禾给这个地方取一个名字。”

      “都说缘定三生,”穗禾说道,“不若叫它三生石,如何?”

      “三生石,缘定三生,”润玉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笑道,“这倒是极好的。”

      “既是因情而命名,不若二殿下提名这三生石三字?”润玉笑道,“就当讨个吉利,只待这栖梧宫正宫天妃到来,同二殿下琴瑟和鸣。”

      “这是自然,刚想要讨这个吉利,到没有想到大殿下先说出口了,”旭凤笑道,“三生石,倒是极好的名字。”

      飞白书肆意,三生石三个大字出现在了这块青石之上,这三个字刚刚书写上去,原本这块普通的石头似乎有着轻微的灵力波动。

      “看来,表哥的命定天妃也是同表哥命定三生之人,”穗禾笑道,“这青石都能生了灵性,倒是奇事一桩了。”

      旭凤看着这青石,不禁也是心情大好。

      “今日,我们既然来了,大殿和穗禾不妨留下这白首鸳盟,”旭凤笑道,“我这做兄长的也好当一回月下仙人,以后若是再璇玑宫受欺负了,也不怕大殿赖账了。”

      润玉穗禾笑了笑,牵着穗禾的手,来到了这三生石前,灵力在指尖聚集,上好的魏书出现在了这块三生石之上。

      “三生石畔,结香为证,许你缠绵,缱绻此生。”

      穗禾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润玉,脸上发烫,偷偷看着润玉,看见对方微红的耳尖,穗禾不禁笑着捏了捏润玉的手,润玉笑了笑,回头,轻轻的刮了刮穗禾的俏鼻。

      “以前倒是觉得大殿是这谦谦君子,内敛于心的一位神仙,”旭凤看着两人的小动作,不禁笑道,“原来大殿也有这样的时候,倒是让旭凤大开眼界。”

      穗禾听了旭凤的话,只觉得脸发烫的厉害,牵着润玉的手,往润玉身后躲,不敢出来看人。

      旭凤看见穗禾这般小女儿样子,倒是笑了,润玉看着这表兄妹两人,满眼都是无奈。

      “大殿,今日机会难得,”旭凤笑道,“如今你已渡劫成功,不若我们切磋切磋?”

      “好。”

      “战场刀剑无眼,不若手谈一局,”润玉笑道,指尖微动,一方放着棋盘的棋子便出现在了不远处,“旭凤以为,如何?”

      “自是好的,”旭凤笑道,“还是大殿了解我。”

      穗禾看着两人,不禁笑了,两人拂袖而坐,火色和水色棋子在棋盘厮杀,穗禾倒是对这结香之树更加有兴趣,走到了这树的附近,看到了凝聚而成的魂珠,拿了起来,却发现里面是蓝色和橙色交错的梦境。

      竟然是这凡尘的所见之梦与期待之梦,没想到这九天司命星君的梦魂之珠也能通过这结香变出来。

      穗禾眼里满是好奇,看着这忘川的冤魂直觉的歇在一处,不禁笑了笑。

      有棋盘落地的声音,穗禾回头,却看见润玉旭凤都捂着胸口,满脸都是凝重,那道熟悉的黑影又出现在了穗禾的眼中,穗禾刚想动,却发现不知怎么的不能动弹。

      那是,灭灵箭?!

      看着灭灵箭对着润玉的方向,穗禾强行冲破了这束缚,手中的魂珠飞出,打偏了这灭灵箭的方向,忙飞升而去,同来人动起手来,穗禾如今虽然是强行冲破了束缚,灵力却也是充沛的,没想到被对方深深的压制,穗禾看见另一支灭灵箭却接踵而至,这次对准的是旭凤,穗禾的灵力已经耗尽的差不多,只能硬生生用身体挡下了这灭灵箭。

      “穗禾!”

      身后响起了两道声音,这情形同凡尘那一世是何等的相似啊?

      眼前是润玉焦急的脸庞,穗禾笑了笑,耗尽最后的力气,紧紧的抓着润玉的手,想要认真看清楚眼前人,告诉他不用担心,只是这次又失约了,却发现灵力在快速的流失,灵魂在一点一点的散开,耗尽最后的心力,说了一句话。

      “忘.....了.....了.....我......”

      刚说完,身体便化作烟云,从润玉的怀中散了。

      三百年后,殇洲。

      穗禾看着正在同守护兽斗争的润玉,却趁机夺下了这织梦花。

      夜神殿下,表哥急需这味花做解药,抱歉了。

      润玉看着穗禾趁机夺去了这织梦花,眼里是藏不住的杀意。穗禾刚飞升在洞外,又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同守护兽斗得艰难的夜神,终究是折回了。

      没有想到穗禾会去而复返,润玉感到一股强烈的火灵之力从身后涌出,两人联手,倒是打退了这守护兽,最后的守护兽却准备自爆,穗禾忙将润玉给拉到了后面,看着在前面结印抵抗着这守护兽自爆后肆虐灵力的穗禾,润玉原本聚集在掌心的对着穗禾背心的灵力终究是换了一个方向,一同加强着这结界......

      两人从这个地方出来,都是一身的狼狈,润玉看着穗禾,脸上的神情着实是不太好,疏离的叫着对方一声,便离开了。

      “站住。”

      听了穗禾的话,润玉停了下来,语气里也带着几分火气。

      “不知穗禾公主有何见教?”

      “穗禾做事一向敢作敢当,这织梦花我是非要不可的,也是趁人之危拿到的,”穗禾走到了润玉面前,“穗禾自知做的不厚道,愿意用同等的东西来交换。不知道大殿下需要什么,穗禾找遍这九天定会替大殿下寻来。”

      听到这里,润玉背上的长着双翼的地方又疼的厉害,心下更是拉扯的疼,忙扶着胸口,半蹲了下来。

      穗禾似乎有所感,心下突然也不舒服,只是魂魄之中那母线红线却牢牢的缠着,若是此刻润玉润玉没有低头,便能看到穗禾那落霞锦后面的一闪而过的红线母线之光,虽然只有一瞬间,却是将穗禾的魂体照的个透亮,只见穗禾原本的灵魂早已破碎,是用一条透明的龙筋一点一滴拼接起来的。

      “你,”心下这不适瞬间散去,看来这守护兽的确厉害,看来得让黄岐仙官好好看看,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润玉,穗禾终究是开口了,“你可还好?”

      “润玉没事,”润玉缓缓起身,“穗禾公主好意,润玉心领了,这织梦草本就是穗禾公主凭借着能力得来的,自是无需这般解释。”

      “旭凤在红尘劫之后,身体便时好时坏,斗姆元君说这世间唯有织梦草方能稳定魂魄,”穗禾到底是开口解释了,“旭凤命在旦夕,不似夜神殿下这般能够渡劫成功,晋升为应龙夜神。”

      “你说旭凤怎么了?”润玉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忙转身,问道,“三百年了,还没有好转?”

      “恩。”

      “你拿着这个,”润玉却是将另一株仙草拿了出来,“同织梦草一起服用,应该是效果更好。”

      “用药定是要小心翼翼,”润玉说道,“这株仙草,穗禾公主还是问过黄岐仙官为好。”

      “穗禾代旭凤多谢夜神殿下。”

      “无妨。”

      转身便离去了,穗禾看着这手中的仙草,倒是有点好奇自己今日的多话,还没有想到这缘由,原本寄居在穗禾魂体之中的红线母线缠绕的更加紧了,这丝丝的好奇也瞬间散尽了。

      七天后,翼渺洲。

      穗禾指尖灵力微动,将放在这翼渺洲寒潭的一把水之灵气凝聚的剑给取了出来。

      “族长确定要这样做?”

      “夜神殿下虽说有着红尘之劫,到底是渡劫失败了,却有着这应龙夜神的名称,只怕姨母在其中功不可没,”封印好了宝剑,穗禾看着鸟族的大长老,“这夜神润玉的处境比表哥更加凶险,不然也不会只身去抢着织梦草了。”

      “同夜神交好,于翼渺洲并没有好处,”大长老看着穗禾手中的长剑,眼里带着不赞同,“这把剑是上任族长好友留下之物,意义非凡,送了这夜神殿下,未免可惜了。”

      “只是良心不安罢了,当日若非我夺了这织梦草,只怕夜神殿下的伤也早就好了,还不至于昨夜布星的时候,昏迷在了这布星台,向来这红尘劫中,也是失败,伤的也不轻,”穗禾说道这里,看着眼前的长剑,“况且,这把剑对于擅火的翼渺洲并无用处,倒不如还了这人情。”

      “族长,”看着即将跨出门的穗禾,大长老不禁开口问道,“夜神润玉对于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

      “夜神润玉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草芥罢了,”穗禾笑了笑,眼里是说不出的坚定,“从来,表哥在穗禾心里最重。”

      “若是夜神润玉死了,表哥知晓了这前因后果,只怕是断然不会原谅穗禾的。”

      说完,头也不会的踏出了这翼渺洲,大长老拿出当初穗禾急匆匆传来的信件,眼里满是复杂,终于,指尖灵力微动,烈火吞噬了掌心的信件。

      “忘了,也好,”大长老看着穗禾离去的方向,说道,“至少旭凤是将来的天帝,凤凰与我们同类,若是你成了这栖梧宫的女主人,旭凤好歹能多放几分心思在翼渺洲,多多看护几分。”

      九天,璇玑宫。

      润玉躺在床上,还没有醒过来。

      穗禾灵力微动,火灵之力从指尖滑出,通过这把宝剑,转换成了水之灵了,落在了润玉的身上。

      润玉醒了过来,便看到了在一旁小憩的穗禾,一脸的疲惫,看了一下阳光,已经是正午了。

      穗禾公主怎么在?

      “你醒了?”润玉回过神,就看见穗禾公主醒了过来,刚动一下,发现身上的伤好了不少,又听见对方说道,“是表哥让我过来的,就怕你出了事。”

      “旭凤可还好?”

      “他很好,”说道旭凤,穗禾眉宇间都是笑意,“如今,已经能够战场练兵了。”

      “那便好,咳咳咳。”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你这伤,已经百年没有痊愈,要是在我这里出了事,表哥不知道会怎么伤心,”穗禾看着要起身的润玉,说道,“你还是躺着比较好,我可不想表哥到时候怪罪于我。”

      “也多亏了你那株仙草,配合织梦草,倒是极好的。”

      润玉也并没有多言,只是看着穗禾,眼里带着疑问。

      “给,”将封印的那把宝剑放到了润玉的床边,示意对方拿起来,“这把剑,倒是适合你这水之灵了的神仙。”

      虽然被封印了,但是剑身寒气四溢,一看就是上好的宝剑,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润玉看着宝剑,眼里满是谨慎。

      “若非上次夺了你的织梦草,你也不至于这般,”穗禾说道,“这把剑能帮助你压制住你的伤,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

      “你好好躺着吧,”穗禾知道依照着九天夜神殿下的性子,定是不会要的,又不想同对方又太多的纠缠,不待对方开口,穗禾径直起身,说道,“我鸟族之人,有恩必报,有仇必尝,上次是穗禾对不起你,这不过是还了夜神殿下的那份恩情罢了。夜神殿下,亦无需多想,此次之事,除了这璇玑宫的大门,断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穗禾公主,”良久,润玉开口说道,“若是你入主这栖梧宫,也是极好的。”

      听到这里,穗禾嘴角花开一个笑意,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欢喜,轻轻的说了句。

      “那是自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前尘番外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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