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重后》舞文兮

158、丞相破局

　　萧黎晟说着说着，眼睛一红，“可是我哪在乎那么多福祸生死，本王只想要云儿，有她这个天下才值得，你懂吗？”
　　吕以良点点头，两人一路走来不仅是伴侣，更是精神的归宿与寄托。
　　“既然如此，那我们更应想法将将军解救出来！”
　　萧黎晟见吕以良并未劝说他放弃云儿，伸手拉住他的手说道：“以良，我将国君之位传于你，你带兵反抗，若是云儿殉难，本王就随她殉情！”
　　吕以良叹了口气，“国君可别说胡话，如今形势不利，我们更应保持清醒，不能自乱阵脚。”
　　“隔几日宏济国君便送来一份大礼，皆是云儿的皮肉，本王锥心之痛，本王该如何？”
　　“国君你对宏济如此有求必应、曲意逢迎，就能解救将军吗？这不仅不是长久之计，还会助长敌方气焰，以为拿捏到要害，肆意妄为，结果只会将将军看得更重更严！”
　　“如果战，宏济便拿云儿性命做威胁！”
　　“所以国君你更不应该上道，宏济损兵折将，不就是看重将军在你心中的分量，若是没了将军这个筹码，宏济之前损兵近三十万将毫无意义，若逼得复盛破釜沉舟，宏济怕是危矣！”
　　萧黎晟听闻吕以良这么一分析，赶紧转过身抹了抹眼角。
　　吕以良站起身来继续说道：“若是复盛再退让割地，到时候失去抗衡能力，宏济目的达到，将军性命才是堪忧！”
　　听吕以良这么一分析，他这才看清局势，看来要救云儿还得一番博弈周旋。
　　随后萧黎晟对着吕以良挥了挥袖，“丞相一路奔波劳累先去休息吧，本王也累了！”
　　“好，那臣明日再来寻国君，商量对策！”

　　近一月以来因为萧黎晟的次次妥协，重凌云每日受尽各种折磨，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虽然每次让董袤泽不欢而去，但她身体承受的痛苦让她的意志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每次看着宏济老狐狸如愿以偿拿到城池，在他面前眉飞色舞的，她多次绝望的想着，是不是正义良善都是用来摧残的，而无情与狡诈才是世间真理！
　　她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坚持多久，这一月一来身体遭受的痛苦从不间断，她开始以为只要她内心足够坚定，便可以忍受一切苦难，可是晟哥哥的退让，让她感觉这样的折磨并没有尽头，他们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如此过了两日，董袤泽这次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未发一言，拿着鞭子边往她身上抽。
　　“还以为对你有多深情？”
　　重凌云忍着身上的疼痛，看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问道：“你这是又发什么疯了？”
　　“孤前两日派人叫复盛国君让出南方郡县，今日收回战报居然是未曾理会，复盛国君抛弃你了，寡人要你何用！”
　　“哈哈哈，原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此甚好！”重凌云想着她死也瞑目了，晟哥哥定会帮她报仇。
　　董袤泽见复盛不再上道的确很窝火，耗他三十万将士，如今将士还未补充上来，若是复盛前来硬拼，胜负不定。
　　董袤泽打着打着便收了手，见重凌云奄奄一息的样子，眼睛似有精光闪过，“复盛不过找到了制衡之术，他要是带兵攻城，孤便将你挂在城门之上，看他敢不敢进攻！”
　　“呵，你不是让我看看这世道本来的样子吗？无情、冷血，怎么今日见我如弃子般被丢弃，又是不相信了？”
　　重凌云说完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用细微的声音继续说道：“还是说你已经不相信你的道义了？真是可悲！”
　　董袤泽被重凌云讽刺的哑口无言，这女人果然是好本事，他将手里的鞭子一扔，便往外走去，“孤自会证实你的用处？”

　　三日后复盛丞相领兵欲收复城池，宏济国君让人将从重凌云关押的牢笼往城墙上一放，对方看着她满身血迹，半死不活的样子，并没有贸然进攻，而是退居在城外，与之对峙。
　　他随后又连发数封书信，没想全吃了闭门羹，董袤泽才知道对方的意图，想复盛继续无条件让出城池绝无可能，但若是重凌云没了命，他们便会立即大肆进攻。
　　她这条命夹在中间，只可保双方不动刀兵。
　　复盛丞相好手段啊，一来便破了局势。
　　董袤泽见自己费这么大劲落得不得进退的局面，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此不成，那他便谋它法。

　　很快祸星祸国的谣言再次传来，比上次更惟妙惟肖，说是重凌云入世便引来战争，身负数十万将士性命，妖媚祸君，复盛国君因她无子嗣，复盛社稷即将覆灭。
　　又说她会幻化，会使用妖术云云，这在复盛国内没引起很大的轰动，倒是宏济国人听闻后谈虎色变。
　　董袤泽一心想扰乱复盛军心、民心，但结果似乎并不理想，只得到牢房内找重凌云出气。
　　“现在全天下人知道是个祸星，你这个妖女，狐媚惑主，受天下人唾骂！”
　　“祸星，呵呵！”重凌云站在刑台之上，双手被锁链掉着，已然被折磨得神智不清，似乎以前也有人这样骂过她。
　　“你还不知你祸星命格吗？复盛定会因你而亡！”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成了宏济的大功臣了！”
　　“孤最近诸事不顺，定是你这祸星将霉运带了过来。”
　　“我这是神智错乱了吗？看着老狐狸狗急跳墙的样子！”
　　董袤泽闻言气得上前一把插住重凌云的脖子，见她一副从容就死的样子，他愤怒的将她给甩开了来。
　　一人不怕死，一人揆情审势，当真是头大！
　　“那就这样耗着，反正孤每日在你这里都有乐子！”待他再凑齐百万大军时，没有重凌云助阵，他复盛又如何反抗。

　　到了八月，因边关战局一下僵持住，重凌云从边关被暗中转移到了宏济边关重城北广城。
　　今年的气候不同往常，秋日便已天寒地冻，重凌云每晚只能靠着火盆取暖。
　　董袤泽不似以往来的勤，三两日来“问候”她一下，当然他不来这每日的刑法还是照常的。
　　只是一个半月重凌云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长期的伤痛加营养不良，如今已羸弱得只剩皮包骨。
　　在夜深人静时她独自承受身体的伤痛，在黑夜之中将泪流尽，白日面对刑具才不会流出泪来。
　　可是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什么时候她才能解脱，她似乎快忘记外面的人和事，忘记晟哥哥音容笑貌，似乎一切都虚幻迷离，唯有迷惘与冰冷伴随着她。
　　最近老是听到祸星这个词，宏济这些守卫与惩罚他的人都不愿靠近她，生怕沾了霉运一般。
　　重凌云看着自己的处境，所经历遭受的磨难，想到给身边之人带来的祸患，空虚不来风，他觉得宏济国君的说得没错，她确信她就是一个祸星。
　　难怪爹爹无论如何不让她入世，她的娘亲、哥哥、好友，都离她而去，还有她的孩子，死得那么惨，难怪星阑君将她看得那么严，可最后她还是将他克死了，她的爱人，如今因她受人要挟，背负骂名！
　　以前马儿也那样骂她，说她这个祸星，不要出来祸害世人，就连几月前还劝阻晟哥哥，要将她看管好。
　　果然，结果如此了！
　　她想，她这样的人本不该存于世，如此她也解脱了。

　　就在重凌云昏迷不醒第二日一早，两三个医师被叫进了牢笼，董袤泽冷着脸坐在一旁的靠背椅上。
　　“无论如何给孤救过来，不然将你们的脑袋丢去喂狗！”
　　“身体受损太过严重，妖女一心求死，只怕…”其中一个医师跪着颤抖着说道。
　　另外两个医师把脉后，也知情况不妙，这一身大伤小伤，新伤旧伤，只怕是元气耗尽，精力溃散了。
　　董袤泽捏着拳头，不知心底莫名生出一种恐慌，不知是因为没有对复盛的要挟，还是没了日常的取乐，他竟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突然想到，这样一个女人死后，这以后怕没有哪个女人能在他面前如此张牙舞爪了，之前她说过什么来着，是了他这种人从来得不到别人任何真实的回应，周围都是曲意奉承，假仁假义之人。
　　这一刻他的不舍，该是因为她在他面前的真实吧！哪怕作为他的敌人。
　　他瞬间明白复盛国君非她不可的原因了，他此刻是如此的感同身受，这个女人在世间是独一无二的，对于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君王，很难找到如此毫无等级之分，平起平坐，直言不讳又势均力敌之人。
　　不论是爱人还是对手，世间难得！
　　“孤只想知道能不能救？”
　　“救是能救，只是妖女身份特殊，这…”医师似在探国君口风，小心翼翼的说道。
　　董袤泽看着他们这样子，心头压下一口气，沉着脸说道：“有话就给孤直说！”
　　医师闻言胆寒，将身体伏得更低，“妖女这情形只怕不能再受刑罚，还需好生疗养！”
　　董袤泽心头一定站起身，对着医师说道：“先救活，这之后孤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