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跳》圣音天使

12、12

　　‘来！’
　　反正目前身体的能量水平理想，又一下子没想好接下来做什么度过时间，不如带他认识更多她世界里的事物。
　　‘我们去旷野看看！’
　　一转身，牵住第一感受是冰凉的银白金属手，星娜不由分说拉起Arzi往南面出发。
　　星芒的辰星洞地貌上是五大片区中最单一的一个，从高空俯瞰，几乎没有人会发现明显区分于山地跟草原的地带，湖泊不比千晶泽多而奇特，植被没有白鸟湾更甚海豚港的丰饶，但不代表它就缺乏媲美这三者的纷繁景色。每个大西洲子民皆知——辰星洞地上长百花，地下结千星。
　　尽管有大水晶汇合五颗主水晶的能量，确保整座大陆气候宜人，不轻易受到海上多变的坏天气影响，可这种调节即使有熟习灵力使用的祭司们精心把控，也无法完全落到实处。这便是小规模群体相较整个星球之力的巨大差距。这片呈五芒星形的大地不仅存在地理上的南北之异，还有一座雄伟山脉贯穿其间，将季风携带的充沛水汽大幅阻留在东侧的三个片区上，当中尤以辰星洞和白鸟湾最为受益，加之洋流经大陆南端一路朝东北上，沿逶迤曲折的海岸线补充温暖水汽，与从千晶泽西北角南下的干燥寒流两厢对比，进一步缔造了大西洲生态地貌的多样性。
　　而要说季风水汽和温暖洋流在辰星洞上最相得益彰的地域，就不得不数如今百花庭周边及以南的整片平原。山地地区，即星引的辰星洞，其之外便是合称为东部大平原的一大片南北走向的辽阔翠野，各种开花草被一片连一片，在但凡适宜生长的地表各安其位，招展斗艳。
　　“旷野”，正是这片大平原更为人熟悉的名称。
　　星娜既然没住进洞中，她的家便也算坐落旷野上，只不过由于她的小屋偏靠星引山的北支山脉末端，接受到的季风和洋流水汽俱是最弱的，花开遍地繁花竞放的景象故未垂青她的居所。
　　“雪铃花。”
　　徒步离开小屋大概半度时后，原像是唯一常见的白雪铃中逐渐多出粉色紫色的雪铃花。
　　‘雪铃花。’每用语言说明一次，她都接着以心念向他重复：‘和这个是一样的种类。’
　　星娜眉眼含笑，指了指怀中花束里的白色雪铃。她当时太高兴了，以至没把花拿进屋放好就带着Arzi出了门。
　　“重星花。”多为白色跟黄色，一枝株体上能长出两到四个手心大的花苞，绽放后密集细长的花瓣有如簇拥的星光照洒大地。
　　“双蝶花。”每朵花都仿佛两只小粉蝶并行同飞，普遍一株植体结出六个花苞，极小的几率出现七个，传说遇见七花苞者必将收获一段甜蜜蒙福的爱情。
　　“迎燕草。”在去往就近圣所路上总叫她眼前一亮的开花草，它本身就是通体金黄的八瓣小太阳，虽然一朵花直径还不及中指长，可只要它们仍集聚青翠的软毯上，辰星洞的居民便依然听得到燕子盘旋讴歌这土地最和煦美好的时节。
　　还有凤翎花、圣灵号角、石血花、星之焰，等等都是最初一次带他出门就见过但不曾细述的，而离旷野真正美轮美奂可谓百芳争馨的区域尚有十几哩，只是星娜本也没打算和他走太远。确认当下远近皆无途人，她让Arzi一起坐下。
　　把一路随兴采摘的五种鲜花，加上自她原有花束抽出的两种，费神耐心地围编成一个花环，或者说厚重的花冠，为如常注目于她的机械人戴上：“送给你！
　　‘纪念，也是代表我自己，欢庆你可以辨听我们语言的这一天。’
　　但收到赠礼的Arzi却没有选择查看那精致美丽的冠冕，而是握起了那只小手。
　　他这是……什么意思？
　　想表达什么？
　　即使过了一个月，每想起那天在旷野北郊发生的情景，星娜都会止不住茫然又心绪骚动。
　　仿佛，Arzi把作为初萌生意识的机械人对这世界的迷茫也传染给了她。
　　可不对的啊，机械体，无论有没有觉醒自我的觉察，以主要制造和役用机体的疾风境的技术跟目的性而言，只会将储存与处理信息的模拟神经中枢设计得精简而极具智能，虽然按梅洛的说法，那都是公式法则的堆叠效果。只不过，两百多年前通用的中枢载体是纯黄金或白银模块，近一百年才对专于互动范畴的服务系列改用高能晶石。
　　但假如有人来问她，那么安放在机体头颅和胸口部位的水晶有什么区别，她大概立刻就会张口结舌。
　　有身影停在了她旁边。
　　宁静的波纹水面隐约倒映着岩石滩上咫尺之距的两抹白影。
　　一个高大的机械人，一个纤弱的人类女孩，线条流畅却冷硬感逼人的轮廓，并肩软乎乎恒温生物的组合，看上去矛盾又微妙地相融。
　　然而，起码有一点她是明白的，Arzi的确“智力”很高，仅用了十多天，便把她的小屋到旷野北郊、到海崖边的植物命名发音全部匹配，有时路过用语言提起某种附近的花的话，他能比她更即时准确认出对应所在。往往在这种情况下，现实就从她带着他去走、去学，变成他引导她。
　　莫名，有一点点不甘啊。
　　只是更多是无来由的开心。
　　所以今天，她计划了一趟新的旅程。
　　比她已然覆在口鼻上、原尺寸巴掌大小的凝酯膜要大三倍不止，特意前两天就翻出来的特大号凝酯膜，活生生按她的意志，经过灵力的注入延展为足以半裹覆Arzi颈部到上臂到大腿这部份躯干的——“水母的舞衣”。
　　纵然有他把自己拖出月光湖，且不影响此后正常启动的先例为证，他的躯体能良好防水，就跟人的皮肤起到完美隔水作用，只要将口鼻也格开而确保氧气的摄入，大西洲的子民若要和他们的海洋朋友一样在水中起居决非难事。当换成机械体，关键点便放到了减轻重量上。
　　它们、他们，比人的密度大多了。
　　而大海不是一座湖。
　　她不允许，自己在没有充足安全措施的前提下，令信任她的Arzi有陷入可预控危险的可能。
　　“Arzi，”星娜向他伸出手，小鹿般骄傲地昂起头颅：“我们去海里吧！”
　　大西洲虽然是被海洋环抱的星辰，但不是每个片区都有平坦连接海陆的滨岸沙滩，这很大程度取决于该区的总体海拔，有像白鸟湾、海豚港这些金色海岸天然铺就的，亦有疾风境和辰星洞这样边岸线鲜见，甚或没有一处受到浪花亲昵的例子。
　　于是一大早，太阳才由海平线完整展露夺目姿态，获得轮休的星娜便拉上Arzi乘飞行板，沿海岸线绕了个大弯地出现在白鸟湾的北边界海岸。
　　接着设定飞行板进入节能屏蔽模式，她即可安心无忧地带着这个从没真正泡过海水的机械人开启不同以往的探索发现。
　　委迆了整整半度时高速飞行距离的悬崖海岬，终于在进入白鸟湾不久后下降溶化成大礁石、小碎岩，以及大段往南绵长的皓白沙滩。
　　与黎明齐飞的白色海鸟在他们头顶穿行合唱。
　　“好好浮着呢。”
　　确认了一眼比拟金刚石质感色泽的机体上，露出水面的凝酯膜在紫金朝阳中彩光流溢，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随之向东方吹出两声清哨。
　　浅岸海水下，任她握着手的Arzi略侧过头。
　　星娜跟他解释：“我们今天的旅途需要他帮忙。”
　　一双红眸闪了一下。
　　虽然他们之间能以单方的使用语言交流了，可分毫无碍星娜继续通过能量的感应区分Arzi不同沟通情境中的反应含义。
　　“是的，是个男孩子。”
　　大型号的凝酯膜延展后可以提供相当的浮力，毕竟这材质的原理就是分解水分子生成氧气，所以不像这么大又重的一副金属体——哪怕基本骨架由比金银铁都轻的金属构成，却不改其密度大于人骨的事实——纹丝不动仍可一定比例浮出水面，她但凡不想自己爱惜珍藏许久的压箱物过载，便只能不时物理踩水维持呼吸。
　　如此她也可以尽量把注意力从他入水后的样子转移开。
　　“和你一样的男孩子，只是嘛……”星娜竖起右手食指抵住下颌，打趣道：“他年纪应该比你大。”
　　骤然一阵喷涌出的水花声拉走了她的目光。
　　“他来了！”
　　星娜兴奋地喊道，划手朝悠然转眼靠近的月白色影子游去。
　　“塞兰！”
　　Arzi看着一下子离开了身边的少女快乐抱住初次出现眼前的生物体，根据分析，他当即就理解了须臾前的腾空水泉是由它造出，然而思维却越发不由自主，萦绕在变得空荡的“手心”上。
　　四周的海水，忽然翻动推涌起来。
　　“来，塞兰过来，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借着那白色呈修长圆筒形的生物，她不再需要频繁地运动身体保持浮水状态。
　　“Arzi。”
　　不过她过来了。
　　‘Arzi，这白鲸孩子是塞兰。塞兰，这个……嗯，这位大西洲居民是Arzi。’
　　她在重复他的声音振动复合体，那短暂的分离顿时不再那样叫他……
　　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