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一章 ...

  •   Aaron从桌子上醒来。
      圆珠笔“咕噜噜”滚了两圈,离开了桌子的边缘,Aaron伸手想要接住笔,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从椅子上跌下去。鸟鸣声从窗外传进来,他打开收音机,然后转身去拿方几上的咖啡——在没有药的时候,咖啡总是治疗头痛的首选。
      端起咖啡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后面跟着一连串的指控,他听见“逮捕”和“关押”,以及在喧哗中的沉默。Aaron知道两个月之前发生的事,如果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他也许会觉得这场大庭广众下的逮捕只是个转移人们注意力的幌子。
      收音机里评论员还在照本宣科地念着资料,Aaron把咖啡放回方几上,拉开厚重的窗帘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这是他逃亡的第九个月,因为两个月前的那件事,对他的追捕行动已经在七周前结束,他和Marta分道扬镳后在这个小镇上暂时地安顿下来,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几乎与世隔绝,仅有的交通工具是一辆卡车,街角的酒吧里有电视,然后就是收音机。
      Aaron顾不上头痛,从桌子下拿出枪。Byer的被捕意味着他的敌人可能会重新找上门来。他握着枪,身体紧贴墙面,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贴着门听了一会儿。一切如常,Aaron嘲笑自己紧张过度,然后打开了门。
      与世隔绝和民风淳朴不一定能划上等号,街角那家酒吧是上世纪20年代开的也说不定,因为店主总喜欢卖些正规渠道很难搞到的东西。Aaron盘算着要补充点弹药,也许顺便问问有没有能治头疼的东西。走进酒吧时电视里正放着Byer被押进车里的录像,酒吧老板从后面的屋子里出来时瞥了电视一眼,然后倒了杯威士忌推给Aaron。
      “治头疼的药没有了,”酒吧老板说,从收钱的柜子里掏出一袋白色的粉末,“试试这个。”
      □□。Aaron一眼就认出来,他连碰都没碰那个袋子一下。“还是不了,我已经吃了够多的药了。”
      酒吧老板没有再说什么,Aaron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最后看了一眼电视里Byer的照片,扔下钱走出了酒吧。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尽,拥有卡车的酒吧老板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幅达利的画挂在墙上,第二天这幅画就消失了,和之前出现在这面墙上的其它画一样。Aaron的头痛还是没好,不过比之前缓解多了。
      五天之后,他在收音机里听到了Byer自杀的消息。

      *

      Aaron因为头痛惊醒。
      圆珠笔从桌子边缘掉下去的时候,Aaron没有伸出手去接,他盯着那支笔落到地上,然后滚到了床底。
      他打开收音机,听到了Eric Byer被捕的消息。

      确定自己不是疯了或者在做梦花了Aaron一些时间,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刚从一个噩梦里醒来。一切都和五天前的那个早晨一样,窗外的鸟鸣,方几上的咖啡,收音机里的广播......除了他自己,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停留在五天前的状态......
      他穿过熟悉的街道走进酒吧,老板向他推销□□,两天后墙上多了一幅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画——有时候Aaron担心这些画会把警察招来——这幅画在一天之后消失了,再过了两天,他听见Byer在家中自杀了的消息。
      他在桌上醒来,头痛欲裂。

      Aaron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了。
      也许因为他的人生已经足够神奇,接受自己陷入了土拔鼠之日这样的循环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才怪,他现在只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触发了这个循环,而鉴于他人生的前几十年过得实在算不上顺利,要打破这个循环想来也不会是件容易事。
      他靠着桌子站起来,推开窗户让晨风吹进来,接着他习惯性地打开收音机,一边思索着陷入循环的原因。
      他再一次地因为那个名字而愣住了。
      所以就是这样,他在这里平静地生活了两个月,现在却要横跨几乎整个美国去救一个不久前还下令追杀他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从这个突如其来的循环中挣脱出来。
      Eric Byer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魔咒,出现在他在近十年人生的每一个转折点中,将他本来清晰可见的前路引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

      在这个循环结束前他有五天时间。
      他要从这个位于美国西部的只有一辆卡车的小镇出发,去到和这里时差三个小时的华盛顿,找到Byer,从一群想要把他们两个都杀了的人手里把他救出来。听起来似乎不是很复杂。
      几十天后的Aaron简直想穿越回来对现在的自己说,操他的不复杂。

      首先要解决的是交通工具,酒吧老板的卡车是他唯一的选择。考虑到酒吧老板除了给他推荐了两次□□之外其他时候都还待他不错,Aaron决定礼貌地向他借车。
      镇上的其他人都说酒吧老板是个实在人,这点确实不假,在Aaron把一大叠墨绿色钞票放在吧台上后,他爽快地答应了Aaron借车的请求。
      作为镇上仅有的交通工具,这辆卡车被相当安全地停在酒吧后面的公路上。老板把Aaron带到车旁,把钥匙扔给他。“别把它挂花了,”男人说,“开回来时记得在十公里外的那个加油站加满油。”
      Aaron一手抓着门框,半个身子悬在车外。“当然。”他说,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你知道我的。”他钻进驾驶室,点燃发动机,关上车门,冲站在马路中间的男人挥了挥手,不情不愿地开始了这段迫不得已的旅程。

      车子抛锚在路上时他离最近的机场还有将近一天的行程,这一带公路的两侧是大片荒凉的原野。在路过上一个休息区时他没能料到车子会抛锚,下一个休息区还不知所踪。Aaron在确定了车子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之后,开始考虑要在怎么度过下一次循环来临前的这几天。
      他想得太入神了,差点因此错过了Evans的友好提问。
      那辆银灰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从卡车的另一侧滑过,然后又倒回到他身边。
      “车子出问题了?”戴着墨镜的男人放下副驾驶室的窗玻璃,探过来问沉浸在思考中的Aaron,“需要帮忙吗?”
      “哦,是的。”Aaron回过神,“抛锚了,棘手的问题。”
      “你要去哪儿?”
      “华盛顿。”
      戴墨镜的男人吹了声口哨:“那可真够远的,你不会想要开车过去吧?”
      “当然不,”Aaron愁苦地笑了笑,“我得在这两天就赶过去,那里有一个……有个人需要帮助。”
      他能看出那个人在墨镜后眨了眨眼睛。“我可以把你带到最近的机场,如果你需要的话?”
      “哦,当然,非常感谢。”Aaron抓起钱包跳下卡车,“希望没有给你添太多麻烦。”

      *

      飞机在华盛顿国家机场降落时波托马克河南岸正飘着雨,Aaron两手空荡荡的在人群中颇有些显眼,出于礼貌他给Evans发了条一切安好的短信,然后关机,将电话卡拔出,顺手扔进了出口边的垃圾桶中。
      这不是出于安全,仅仅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每次任务执行到核心的时候,出于身份保密的考虑,他们都会被要求切断一切联系,毁掉联络工具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只能拼命地去完成任务。成功了就回去报到,失败了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连找他们尸体的人也没有。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一次与之前那些任务的不同——他站在地铁站的站口,却不知道接下来他要去哪儿。他听见地铁进站又出站的声音,急着搭乘地铁或者刚下地铁的人在他身边来来往往,他在人群中无所适从。
      最终他离开了地铁站,在街边扬手截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很热情地问他去哪儿,他报出地址,司机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里今天堵车,”司机说,把收音机换了个调频,“有个官员被抓了,现在那儿全是记者围着。”
      Aaron没说话,收音机里头的新闻主持人还在讲着那些陈词滥调,一个戴绒线帽子的老太太拖着她的行李箱从计程车跟前跑过去追一辆正要关门的大巴车,另外几个大呼小叫的年轻人在人行道上横冲直撞,像是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错过自己的航班。
      曾经的特工相信自己表现出了足够的冷淡,但计程车司机显然没能领会,他喋喋不休了一路,似乎把Aaron当成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游客,他向Aaron介绍路过的每一处景点,时不时地再推荐几家餐馆,详尽地阐述了每家餐馆的招牌菜……快到目的地时,他突然扭过头看着Aaron,满是好奇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计程车司机终于安静下来,在他的乘客用威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之后。

      隔着一条街Aaron就瞧见了大群的记者守在楼下,等待着任何潜在知情者走出这栋楼时扑上去提问,各家媒体的采访车在街道两侧从那头到这头排了一溜。
      计程车司机眼看着堵车的队伍越来越近,连收音机也没心思再听了。“就停这里吧。”他的乘客突然说,他松了口气,打过方向盘,稳稳地在街边停下。他的乘客似乎只是吝啬于说话,递给他一张足有车费两倍多的钞票就打开门下了车。
      “如果你是要去办事,”他忍不住探出头去提醒那个乘客,“你最好多带点钱。”
      那个奇怪的乘客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谢谢。”男人说,声音有些嘶哑,“不过这事是没法用钱解决的。”

      Aaron站在Byer的办公室里。
      曾经的办公室,准确的说。Eric Byer,为他的工作付出了一生心血的爱国者,将再也不会回到他的办公室了。不久前有人在这间屋子里签下了Byer的死亡通知书,之后他们就离开了,留下堆积的文件——两个月前,这些文件中的随便一份都足以威胁到整个部门;两个月后,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能作为呈堂罪证,将Eric Byer推向死亡的结局。
      外面大概是刮起了风,雨丝斜着撞上玻璃,出于机密考虑,外面本就微弱的光线只有少许能投进来。Aaron不敢开灯,在办公室里摸黑寻找着放文件的抽屉,蹑手蹑脚地打开,取出文件努力辨认上面写的字,眼睛几乎要贴在纸面上了。
      他在找一份也许并不存在的文件,那上面记载了他们可能关押Byer的地点。

      Dita的出现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确实潜入得太轻松了,因此放松了警惕听起来也不算太离谱的错误。
      他只听见了一声“谁在哪儿”,接着那张脸在门外晃了一下,然后是枪声和火辣辣的疼痛。
      再之后,他醒来,圆珠笔从桌上滚下,头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接下来他又经历了两次如出一辙的抛锚、搭车和潜入,唯一有所不同的是第二次和第三次的枪击,每一次他都能比上一次坚持得更久一点,但要想在同时瞄准他的十二支枪下逃走不是只靠实力和运气就能办到的。
      他需要一个盟友,确切来说,他需要一个计划。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