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之 海涵》星梦云觞

4、Chapter 4 邂逅

　　九月一个周六的上午，阳光正好，社联正在运动场上进行干事素拓。所谓素拓，其实说白了就是一起玩玩游戏增进感情。海涵在前期的策划和准备阶段都已经全程跟进，在正式开展的这一天就躲懒让畅离他们去负责，自己则跑到图书馆看书。毕竟，作为一个大三的“老人家”，理当多留些机会给年轻人锻炼嘛。
　　在很多小说中，图书馆都是一个浪漫的地方。比如男女主角隔着一个书架行走，恰好看中同一本书，然后互相客套，最后聊起来，最终发展成眷侣。然而海涵每次走进图书馆，感受到的都是庄严肃穆。这不仅是因为Q大的图书馆是仿古建筑，更是因为Q大严谨的学风：图书馆里所有的学生都在埋头苦读，或抱着厚重的课本边走动嘴里边念念有词地背书。再加上海涵每次都是来自习的，所以愈发觉得图书馆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而非谈情说爱之处。
　　海涵习惯性地走向自己常坐的位置，却意外地发现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了。那是一个男生，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本书，悠闲地翻看着。窗外，有风拂入，吹动着他身旁的窗帘，也更让他有临风而立的贵族气质。
　　“气质不错。”海涵在心里说，嘴角不由得上扬。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概不仅是希望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人前，更是指喜欢美的事物吧。
　　海涵在他对面坐下。她喜欢邻窗的位置，因为冬天可以晒到太阳，春天可以吹到暖暖的风。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湖，波光粼粼，阳光像是散碎的金箔随波逐流。不时有几条红色的鲤鱼跃出水面扑逐湖畔的人撒下的饵料，显得宁静而富有生机。
　　海涵托腮望着窗外出神。那个男生翻页间无意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迟疑两秒，复又低下头去：看似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波澜。眼前的字还是那些字，思绪却仿佛飘忽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Excuse me, may I have a seat here”一副颇有磁性的嗓音在海涵耳边响起。海涵抬头看去，却是一位外国小哥，想来是海外学院的留学生吧。海涵对这位白种人小哥的口音很有好感，但是……现在不过是早上八点半，图书馆里空位还是挺多的，一定要坐在这里吗？明白了，这是搭讪。如果同意了，没准儿这位小哥就要坐下来和你聊人生聊理想了。
　　“It is really vacant, but I am so sorry that I prefer sitting along.”海涵轻柔地答道。
　　“What a pity!”小哥满脸惋惜，”I just want to make friends with you. But I got a projection!”这颇有些“你不让我坐在这里就是歧视外国人”的埋怨意味。
　　海涵依旧是和善地笑着：”I thought I was misunderstood. I am very glad to make friends with foreigners, in fact, I have some. But when I am studying, I am not used that there is someone sitting besides me or I will be distracted.”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小哥也明白人家是客客气气地拒绝他了。不过毕竟人在国外嘛，总得给东道国的人民留下个好印象。于是小哥开始客套了：”Oh, your English is so good, your accent sounds like a local. Anyway, if there is a chance, I am glad to be friends with you.”
　　“Thank you for your kindness. If a chance.”海涵礼尚往来地和小哥客套着。于是小哥心情愉悦地走了。嗯，能遇到一个英语这么地道的姑娘真不错，如果有“缘分”的话希望能做个朋友吧。（虽然小哥一直没搞明白中国人常常说的缘分到底是啥）
　　“你的英语不错。”对面的那个男生抬头对海涵说。海涵一愣神，不确定地问：“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啊。”那个男生微笑着，那微笑比阳光还暖，“口音很纯正。考过雅思托福吗？”
　　“没有。”海涵说，“只是出于兴趣。”
　　“很不错。”男生说，那微笑仿佛能秒杀万千少女的利器，让人看一眼就愿意奉献出全部。
　　很可惜，对海涵无效。
　　而那个男生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他不甘心地说：“我叫赵敏扬，15临床的。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姓名吗？”
　　“海涵，14心理。”海涵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校主持队的队长。”
　　“你认识我？”这回轮到赵敏扬惊讶了。
　　“不算认识，见过。”海涵双手交握，优雅地说，“新生开学典礼的时候，各校级组织的介绍，你是主持队的代表。”
　　“那应该只是一闪而过。”赵敏扬有些惊讶，“而且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学姐还记得我？”
　　“记住见过的人，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海涵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打破了赵敏扬心中所有的自恋，“好了，念书吧。”

　　2016年9月30日晚，临床医学院与人文学院合办的新生晚会。
　　这是Q大的传统。每年新生入学后，各学院都会抽签决定哪两个学院合办新生晚会。这既是为了活跃气氛，也是为了增进学院间的联系。当然其间也不只有新生。至少学院学生会的负责人是要在场的，人文学院的助导也被要求出席。至于混进来泡学妹的学长们，嘿嘿，孩子们大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玩得开心就好。
　　惊鸿一瞥。
　　许多年后，当赵敏扬回想起这次晚会上见到海涵时，用这个词来形容。

　　海涵身穿一袭墨绿色大摆长裙，荷叶短袖，小V型领，黑发披肩，衬着白皙的肌肤。一双黑色低跟舞鞋，手里拿一个黑色手包。身上一无饰物，只出于习惯在右手腕上戴了手表。
　　芮文穿一身银灰色西服，黑色皮鞋擦得锃亮。头发只随手拨弄一下，一丝散乱之下自有其风度。
　　两人在宿舍楼下集合。芮文打量了一下海涵，撇撇嘴：“果然，又是这么素净。”
　　“我又不是去相亲。”海涵满不在乎地说，“今天是学弟学妹们的主场，咱们不过是去当个点缀的，何必那么讲究。”
　　“我看以你的性子，就算是相亲也只是这副打扮。”芮文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条项链，“头发拨起来，我给你戴上。”
　　海涵本能地后退一步：“干嘛？”
　　芮文挑眉看着她：“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这是暑假里姑妈买的，她知道你肯定不会带来学校，就让我带出来了，有重要场合给你戴上。”
　　海涵无奈地撇了撇嘴——嗯，他们俩撇嘴的样子如出一辙——认命地拨起头发让芮文给她戴上项链。不得不说，海妈妈的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这是一条白金项链，坠子是一艘精致的小帆船，用几颗碎钻点缀着，高贵而不喧闹。
　　“好啦。”芮文说着转到正面，“嗯，有个点缀看起来亮眼多了。”
　　“亮瞎你的眼！”海涵有些不乐意地小声嘀咕着。然而芮文听力极佳，听到了这句话。他微微一笑：“亮瞎我的眼没用，留着亮瞎我未来姐夫的眼比较有用。”
　　海涵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除了16级学弟就是咱们学院大二大三的，能发展早就发展了。”
　　芮文一摊手：“谁知道呢？”
　　海涵：“……”

　　不管怎么说，这姐弟俩还是挽着胳膊郎才女貌地踏进了会场。一进会场，芮文便忍不住摇了摇头。人文学院是思政部出身，是全校出了名的“又红又专”；临床医学院作为培养未来医护工作者的学院，向来以“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为无上荣光，最是中规中矩。两个以严谨出名的学院在一块办晚会，领导觉得是“看对了眼”，学生却不免觉得憋屈。单看这会场布置，不知道的以为走进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婚礼现场，让芮文不禁想扶额长叹。
　　“想什么呢？”海涵问。
　　“我突然很怀念去年和海外学院合办的晚会。”芮文实话实说，“至少玩得开。”
　　“嗯，我大一的时候是和艺术学院。当时有两个学长在这儿裸奔，咱们学院院长脸都绿了，他们的院长还连连称赞。”
　　最后，两人愉快地达成了共识：16级的新生真可怜！

　　就在两人替16级新生默哀时，凌子风等人已经从海涵身后悄然走近。他们向芮文使眼色不要提醒，然后由程峰在海涵耳边大喊一声：“学姐！”
　　海涵心下一惊，但刹那间便已消化了惊吓，优雅地转过身去：“哟，来了呀。”
　　程峰不免失望：“学姐，你这样就不好玩了。好歹也假装被我吓到嘛。”
　　“没办法，你的影子在这儿呢。”海涵说着指了指地上不甚明显的影子，“还有，你们的声音我都很熟悉。”海涵和芮文天生就对声音有极高的敏感度，音色、音准、节奏等等。
　　芮文斜倚在一旁的桌子上：“学长可是已经很努力地帮你们了。没吓到学姐我也没办法。”
　　“学姐今天很漂亮。”任锋看似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海涵。芮文虽然明知他是在开玩笑，还是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略将海涵挡在身后，保护意味十足。不过诸位学弟显然没看出学长的意思，而且他们早就知道这两位是表姐弟，还曾探讨过如果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或许会是相当般配的一对。
　　“学长，你不用去找你的学妹们吗？”薛皓问。
　　“对啊对啊，扔下学妹的学长不是好学长！”任锋以一种卖萌的语气说道。众人不禁一阵恶寒。
　　芮文无奈地看了海涵一眼，海涵微不可察地向他点点头，芮文只能挥挥手走开，心里祈祷着姐姐不会被这帮正处在如狼似虎的年纪的学弟们生吞活剥了。他不知道的是，赵敏扬已经在后台看了海涵很久。
　　赵敏扬，本场晚会的男主持人，原本在后台看手卡准备着一会儿上台。无意间抬头一瞥，看到了一抹墨绿。晚会上，女生们为了吸引男生们的目光，或争奇斗艳，恨不得把整个花圃穿在身上；或故作神秘，黑色、紫色混杂其间。但像海涵这样，一身墨绿色，明显是不想惹人注意。只是，她的气质，早已令人侧目。
　　赵敏扬，你在犯什么傻。赵敏扬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学姐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