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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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因为孩子手上和膝盖上的伤势，洛逸并不想让他走太远的路，今早处理伤口避免感染才要紧。再一看周围，原来在之前的“追逐战”中，他竟然不知不觉跑到了自家的公寓楼下。
“你的伤不能就这么放着，先和我回去包扎一下......我家就在这栋楼的三层。”
自觉自己刚一见面就要带人回家的举动委实有些可疑，洛逸还想着那个一看戒心就很重的孩子会不会因此而吓到，不料对方自从被他牵起手后，整个人都气场都为之一变。至少不再像刚才那般，如同浑身炸起尖刺的小刺猬那样生人勿近。
洛逸见他没有反对或者逃跑的意思，不免松了一口气。
为了照顾孩子的伤势，洛逸特意放慢了脚步，期间他看见后者还小心翼翼，如同宝贝般拎着那袋不时往外滴答渗出汁水的卤味，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刚想要劝他把它们扔掉，转念一想，看这孩子抢吃的时候那股凶猛劲，还有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多久没吃饱，没沾着荤腥，若是这么直白地在他面前把食物舍弃，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考虑到这一点的洛逸索性不再强求，反正那些卤味只是隔着一层塑料袋掉到了地上，回去拿水冲冲，重新再炒一盘热菜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能不能爬楼梯？”
虽然一路上都有观察男孩儿的表现，不过这孩子可能是天生的面瘫，至始至终表情都很冷淡，再加上那脏兮兮的小脸，是以洛逸根本就没发现他是否有什么异状。眼看着公寓大门就要到了，忽然想起这阵子小区电梯正在维修的洛逸猛地一拍脑门，有些紧张地问道。
男孩默默抬眸望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这孩子的眸色实在太深太沉，是那种真正不透光的漆黑，有点类似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却又远比他们来得冰冷死寂，一动不动盯着人的时候，仿佛能把那种凉意一道传到他人身上。
“没关系，我习惯了。”
即使刚才摔得那么重，男孩儿也没有发出哪怕一声痛呼哭喊，结果如今他猝不及防地开口说话，倒是叫洛逸不由自主地愣了愣，过了好半晌才意会到他话语间的深意。
并不是伤口不疼，而是早就麻木和适应了。
一个不过十三岁岁的孩子，究竟要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才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的话语？
洛逸觉得自己的嗓子口像是被什么堵住般，很久都没说出话来。
带着孩子来到楼梯口前，在对方略有些呆滞的表情中，洛逸忽然松开手，半蹲下身示意他趴到自己背上来。
“......”这一次沉默的对象换成了男孩，两只手无意识地交错掰扭着，愣是站在原地不曾挪步。
“还看什么，不赶紧上来？”
等了半天也不见背上添了什么重量，洛逸略有些“不满”地扭过头，轻声笑道，“难不成你还怕我背不动你？别看我长的瘦，体力可是杠杠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孩子咬着自己的嘴唇，艰难地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他用的气力是那么大，下唇瓣都因此失去了血色。
“是啊，为什么我要对一个抢我东西的小混混这么好，你想知道原因吗？”
眼看男孩似乎没有要让他背的意思，洛逸也不再蹲着身体，毕竟这样的姿势维持久了还是有点累的。他站直了身体，肃容看向因为他的回答而瑟缩着身体，脸色苍白的男孩，低声回答道，“大概是因为相似吧，我平常也没那么同情心泛滥的，你可以把他当成是一种同病相怜。”
洛逸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抬起男孩儿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撑着他的大半边身体迈上一层楼梯，“疼痛这种东西，听起来很可怕很恐怖，不过它也是上天赐予的一种保护啊，所以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习惯了这种话。”
“都是肉长的身体，自然要尽量避免那些会让自己受伤，让自己痛苦的事情，这不是人类的本能吗？”
“会疼，会怕的话，说出来不就好了，守望相助可是群体生物之间的小默契。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死命憋着除了白白受苦外，会显得很酷吗？”
“还是个小毛头的话就尽管多依赖一下大人嘛，像你这样的小孩会让我们这把年纪的人很有挫败感的。”
爬了多久的楼梯，洛逸就在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了多久的话。这时候他就很庆幸租的房间楼层不高了，不然再往后，即使他是个作者都憋不出什么有见地的东西来。
在这期间，男孩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那种状态，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洛逸说了一路的话也没见他有半点反应，要不是他偶尔扭头的时候看到对方垂下的眼睫在颤个不停的话，绝对会以为这倒霉孩子是半途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自己强行灌的那些心灵鸡汤到底有没有用，到时候先想个办法套套他的话，看看男孩究竟是什么情况。如果是离家出走的话，就让许穆那家伙跑跑腿，把人父母请出来调理一番；如果是像当初的自己一样，从孤儿院里溜出来的，那情况就有点复杂，要走的程序比较多。
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洛逸先让人扶着墙壁先站一会，然后掏出钥匙开了门。
掺着男孩坐到塑料椅上后，他很快转身去卧室翻找起医疗箱来。
被留在大厅的孩子忍不住四下张望着四下狭窄逼仄的空间，设施陈旧，空间狭窄，一看就知道这里的主人生活条件必然不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困窘。
“医药箱，医药箱......我记得上回大扫除的时候的确是塞到这里来的，放哪去......嗬！！”
翻着翻着东西，结果突然从杂物堆里冒出一个男人脑袋的场面实在太过惊悚，洛逸一惊之下，险些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都说了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就算是大白天也很吓人啊鬼先生！！”
擦掉自己被吓出来的一额头冷汗，洛逸哭笑不得地嘟囔了一句，然后朝着鬼先生眼下站着的地方翻找了一圈，果然发现了那个积了一尘灰的白色医疗箱。
“那个小鬼，是谁？”
帮洛逸找到他要找的东西后，鬼先生忽然扭头看向大厅，那里伫立着墙壁似乎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确定自己原本的“专座”上当真坐了另一个陌生人类后，他幽幽地转过身，虽然表情没怎么变化，可洛逸莫名地就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哀怨气息。
“没事，一个有点走了歧路的普通孩子罢了，本性不坏。”
举起医疗箱朝鬼先生晃了晃，洛逸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先替他处理一下伤口，具体的事情等会再和你聊。”
普通的孩子......吗？
听到洛逸回答的鬼先生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再度将目光投往那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身上，却不想不知什么时候，对方也已经悄悄抬起头，那双大而无神的眼眸同样直勾勾地凝视着他，视线交错，激起一阵无形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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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找这东西花的时间有点久。”
出来之前翻找了一下医疗箱，取出棉签，酒精，云南白药，还有一卷绷带的洛逸略有些不自在地搬了把凳子坐到男孩对面，纠结一阵后方才讪讪开口，“我还是第一次帮人处理伤口，疼的话一定要提醒我。”
“你......要小心。”
听到这话儿的洛逸显然更紧张了，闷油瓶一样的孩子居然还会特意提醒自己轻手轻脚点，足以说明他对自己的能力有多么不信任——关键是在这种事上他还真没什么底气。
“哈哈，当然，我一定会轻手轻脚的，你放心。”
“我不是指这个。”
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发苦的唇瓣，男孩垂下眼帘思忖片刻后，轻声说道，“那里，有很不好的气息，很危险。”
他抬手指向洛逸刚才去的卧室，漆黑幽深的眼眸深处似乎泛出了淡淡的光芒。
“.........”
不好的气息？危险？
这孩子指的该不会是鬼先生吧？
以普通人的体质，如果鬼先生不是刻意动用能力的话，洛逸根本无法判断其位置，看清其形体，所以他刚才才会在卧室里被鬼先生吓得那么惨——因为在他眼中，鬼先生就是突兀无比地从一堆东西里冒了出来，堪比大变活人。
“是，是吗......我倒是没怎么感觉，那那里有什么危险的......”
一时之间搞不清虚实的洛逸只能勉强打着圆场，想着先把事情糊弄过去再说，却不料这孩子的情绪明显比他预想中的要激烈。
“等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猛地抬手攥住洛逸的手腕，男孩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离开这里！那东西会害死你的，总有一天它会害死你的！！”
记忆之中那一直流淌到他脚边的血泊再度开始蔓延，泛滥，像是要将自己彻底吞没。
男孩忽然松开握住洛逸手腕的右手，转而伸向自己的太阳穴不断揉搓，借此来抑制那股仿佛要将人生生撕成两半的疼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