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队/复联]原点》月光之外

2、第 2 章

　　回到工作室时，已经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间。Natasha离开了，桌上放着一碟三明治，Natasha明白Steve在改变历史成功或者机器彻底坏掉之前大概都不打算离开工作室，特地给他留在那里的。Steve感激地看了看门口的方向，但他现在并没有心思吃东西。

　　“Wow，Cap，看起来事情不是那么顺利？”一个轻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Tony随意地倚在门框上，不过他的眼神并没有像他的声音显得那么欢快。Tony叼着半个甜甜圈，打量了一下工作室，再开口时声音中的调侃意味收敛了许多：“Cap，你试了多少次？”

　　“两次。”Steve停了一下才回答。Tony走上前去，Steve明白他的意思，老老实实地后退一步，将位置让给Tony，而后者则对机器仔细检查了一遍。Steve的目光盯着墙上某个随机的点一动不动，保持着沉默。

　　“好吧，Cap。”最终天才花花公子和未来学家直起身来耸了耸肩，退到一边去：“机器现在的状态……风险持续升高，不过勉强还能用上一次，运气好的话或许两次，虽然我觉得两次的话多半会把你变成时空裂缝里的碎片。”

　　这个结论完全没有令美国队长纵容。Steve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然后他转过头对Tony道了声谢，便毫不犹豫地再次进入了机器。

　　时间依然设定在了火车上。这一次美国队长也同样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他最亲密的战友，而Captain Rogers和几乎成为他专属狙击手的Surgent Barnes又并肩作战了一段时间。

　　在和红骷髅最终决战的那天，美国队长向他的咆哮突击队员们安排好了正面强行进攻的计划，随后转向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狙击手：“Bucky，留在这里，火力掩护。”

　　这个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合理的安排另Bucky有些迷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Captain，这不是游击，不是巷战，我们完全不需要一个狙击手留在外面。”

　　“这是命令。”美国队长将脸转向另一边，他明白Bucky太了解自己，他或许会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Surgent Barnes。”

　　Bucky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他那个固执到愚蠢的布鲁克林小子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劲。然而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机，当美国队长用了命令的时候，他只能服从——或者说，表现得好像在服从。

　　不知为什么，和红骷髅的战斗过程好像比他记忆中要缩短了一些。但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想这些。战争就快要结束了，不用再跟着美国队长——Bucky说是那个布鲁克林的傻小子，Steve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出生入死了，Bucky当然应该要活下去。而且他本来就那么光芒四射，加上战火的洗礼之后更显得坚强成熟，一定会吸引很多女孩子。他会和其中的一个最好的结婚，说不定会是Peggy，然后一起过完幸福平静的生活，直到他们都老去。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从冰冻中醒来的Steve还可以去找那时大约已经白发苍苍的Bucky，一起喝杯咖啡，而Steve只会欣慰于Bucky过完了幸福的一生，而物是人非的思念就由自己一个人承担……

　　突然出现的身影打断了Steve的神游。即使有四倍视力，他依然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好吧，至少现在他知道，刚才红骷髅中的冷枪都是谁打的了。

　　Steve想他早该猜到，连四倍视力四倍听觉的自己刚才都没有发现，如此完美的潜行本领，整个美军里大概也只有他的王牌狙击手。“为什么来这里？”Steve努力想要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严肃一些，但这仅仅是让他声音里某种痛苦的感觉被放大了。

　　“因为你在这里，Captain。”Bucky放下了手中的枪，看着Steve的眼睛回答。他的语气平静而轻松，仿佛他们不是在一架注定必须在北冰洋里坠毁的飞机上，而是在布鲁克林的公园里。

　　“在外面留狙击手并不合理，而胸怀大计的Captain Rogers绝不会做出错误的战略安排。”蓝绿色的眼睛依旧没有移动一下目光，而Bucky理直气壮的陈述让Steve一时间无法反驳。“Captain的命令”是最无力的理由，毕竟在Steve眼中他们是完全平等的，互相是对方的保护者和支持者，是最好的朋友。如果命运允许而Bucky也愿意的话，Steve想，还会是彼此最亲密最重要的人。

　　爱人这个词太奢侈，Steve已经不敢纵容自己继续想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刚刚的失神一定很明显，但Bucky并没有追问，只是保持着一个姿势原地站着不动，固执地等待答案。

　　Steve觉得他无法将目光从Bucky身上挪开。最终他艰难地开口：“Bucky，这架飞机会通向……死亡。”一旦开了头，后面的似乎就容易多了。无论是冰冻还是死亡，接下来必然会发生的事情都让Steve突然萌生了几分勇气。他索性坦白地说下去：“这架飞机上携带了致命的武器，必须坠落在北冰洋里，不能让它飞到纽约。可是我不想你死，Bucky，你应该活下去，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地过完一辈子。”哪怕幸福不是我给的。这句话Steve迟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却被突然打断了。

　　Bucky快步冲过来，双手紧紧地捏住了Steve的肩膀。以现在Steve的身材他很难用的上力，然而他的动作就好像面前的金发队长依旧还是那个弱不禁风偏偏正义感多到溢出的小个子。他开口了，说得很慢，几乎每个音节都被他咬成了重音：“我不会丢下那个布鲁克林的傻小子放任他去做蠢事。”

　　“现在是你在做蠢事！你会……”Steve几乎想要咆哮起来，然而死亡这个单词，他却如同突然卡壳的录放机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最终，美国队长带着几分妥协意味地叹了口气，摸出了战斗机上配备的降落伞硬塞进了Bucky的手中：“这里是无人区，跳下去，用你的通讯工具联络部队，他们会来接你回去。”见Bucky似乎有话要说，他马上补充了一句，并且成功地掩饰了愈发浓重起来的鼻音：“Surgent。”

　　“No！Not without you！”

　　这个回答并不算出乎意料，Steve又叹了口气，他早该想到的，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有一瞬间他忍不住想要吻上近在咫尺的唇，在过去的近一百年里他都还没来得及做过这件事。但很快他放弃了这个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混账的念头。Steve隐约觉得他好像应该意识到一点什么，但那种一闪而过的想法太过于隐约，让他无法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某些幻觉或者别的什么。

　　最终，Steve还是选择按下了微型遥控器。

　　Steve并不十分清楚这台机器的运行原理，不过他知道自己每次从开始到回来，在现实中的时间都不会过去太久，显然这次也是一样，因为Tony还在工作室里，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势坐在桌子前。大概是刚刚进来的Banner博士坐在他旁边一只手端着自己正在喝的咖啡，另一只手端着一大杯热的谷物榨汁，以一种温和但坚决的眼神看着Tony，尽管Tony盯着那杯饮料的眼神好像下一秒钟就准备召唤战甲来把那杯东西轰掉。

　　最终，Tony大概是在乖乖喝下健康饮料和召唤反浩克装甲之间仔细斟酌了一番，终于不情愿地接过饮料，同时吐了一口气转过头：“嘿，Cap，战果怎么样？”

　　对好友的问题，美国队长并没有回答，然而他的表情已经做出了答案，更何况他们都感觉得到历史并没有发生改变。Banner和Tony对视了一眼，分别放下手中的饮料，走上前去检查机器。Steve照例退到一边去，目光凝固在空气中一个不存在的点上。

　　过了几分钟，两个科学家抬起头来。Banner难过地看了看他们的队长，摇了摇头，不忍心开口说话，而Tony皱了皱眉，垂下漂亮的棕色眼睛，一边斟酌着语言一遍开口：“我很抱歉这么说，Cap，但是……这台机器，已经达到了不稳定临界值，也就是说……它不能再使用了。”

　　美国队长从来都是希望的代名词，因此Tony和Banner都无法确定他们刚才是不是真的在Steve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绝望神情。

　　“我只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Steve终于开了口，他不确定他为什么要对面前的两个科学家朋友说这些，但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要说出来，“最后……我驾驶飞机坠入北冰洋的时候，Bucky不肯一个人离开飞机。可我不会死，只会被冰冻起来……而他……”Steve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以去掉自己声音中越来越明显的鼻音，才继续说下去：“他明明可以……明明可以活下去，幸福地过正常的生活……”

　　工作室里静默了一分钟。最终Banner博士让Steve坐了下来而他自己和Tony分别坐在了队长的两边。Tony伸手拍了拍Steve宽阔的肩膀，认真的语气和平时那个嬉皮笑脸的百万富翁判若两人：“也许，Cap，他并不认为那样能比和你一起出生入死更幸福，而这不是因为你是美国队长。”

　　Steve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只是一时间钻了牛角尖，现在被这样一说，他觉得回到现实世界之前在飞机上的一闪念似乎清晰了一点。

　　“而且其实，Surgent Barnes，他也并没有死去，不是吗？”Banner温和地补充了一句。然后他看到那种坚定而充满希望的表情，又回到了美国队长的脸上和眼神里，甚至比过去更加强烈。

　　“谢谢。”Steve真心地感激他的朋友们，无论是Tony和Banner，还是没在场的Natasha，或者帮他找出Bucky下落的Falcon，以及所有其他人。

　　Steve又回到了他开始的原点，然而这番努力并没有白费。毕竟他已经意识到，也许目前的现状并不算多么令人愉快，但或许并没有糟糕到必须要改变历史否则就万劫不复的程度。至少他们在七十年后重逢，尽管方式并不美好。现在Steve豁然开朗，总还有一些理由，值得他去感谢命运。

　　Steve还是那个正直的、乐观的、充满希望的美国队长。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弃，无论是Bucky Barnes还是Winter Soldier。九头蛇曾经将他从自己身边夺走，但他总会把他带回来。那怕是被洗脑而失去记忆，Steve也相信，Bucky总会有一天回到自己身边。那个坚强的善良的Bucky不会在那个伤害过他的世界滞留太久。

　　Not without Steve Rogers。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