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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CHAPTER 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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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当早上把鸡蛋煎焦了。
秘书第一个得知消息,看着照片上那焦黑的一坨玩意十分无语,这个点法兰克福还是半夜,他默默的转发了照片,然后将手机反扣到桌上,继续跟下属交代今天要办的事情。
快到下午下班的时候,黄子成回了条短信,上面说,煎鸡蛋用小火。稍后,又发来一张煎的漂漂亮亮的鸡蛋照片。
被当成中转站的秘书表示内心受到伤害,作为一只下了班家里也没人给做好饭菜的单身狗,勾起了伤心事好吗?这俩人哪里是闹别扭,简直是变着法子秀恩爱啊。
丁当真的没跟他客气,每天至少三张照片十条短信,做菜居多,其它还有‘今天去买菜,为什么菜卖得比肉还贵’这类同样叫人无语的问题。偏偏黄子成还真的回了——‘因为冬天蔬菜是大棚里种的’。
秘书给跪。
与安雅的谈判仍然在僵持,情况十分诡异,对方简直像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一边喊着不要,一边又若有若无的勾引……黄子成期间两度回国,动用一切力量也没能挖出对方隐藏在背后的秘密,但他并不灰心丧气,在结果出来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黄子成心情不错。
开会的时候,他破例夸奖了最近辛苦卖力却并没有成效的下属们,鼓励了他们几句,然后就有人偷偷背过身抹眼泪……讲道理,黄子成极少开口骂人,也极少爆粗口,说话语气也并不严厉,但就是很给人压力,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更是压力如山,简直被压得抬不起头。
黄子成咬着烟看分析报告,安雅的股权结构相当分散,最大的股东是家研究所,安雅的前身就是从这家研究所分出来的一个研究室。该所占有安雅23%的股份,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一直以来就是并购的最大阻力之一。黄子成有把握拿下的股权大概在30%左右,剩下的都是左右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这其中总体占据了15%股份的安雅管理层又是另一个挡路石,不过这群人心并不齐,他有信心把他们的联盟撬开,这么多年的力气总不会全落在空处,特殊时候,黄子成并不介意用一些规则外的手段。
由于德国企业对于资本的警惕性,安雅并没有上市,黄子成也很难利用资本运作的方式去操作并购。不过这一点早在考虑之内,他从一开始就将目光瞄准在那些中小股东身上,安雅分散的股权结构是最大漏洞,他不拿来做文章实在对不起天地良心。他手下有两只团队,一只负责收集情报,而另一只则负责展开行动,国内的明生集团也在竭力回收资金链予以配合,他已经将整个家底押了上来。
只有胜利才是他需要看到的结果。
等到把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黄子成才有余裕去与丁当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他暂时不太想去思考那些,所以将丁当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但又不太放心,亦或者说,是害怕刺激到丁当,才颇费周折的给人设置了来电转接。
秘书一天转发过来十几条短信,有些黄子成看过就笑,有些却让他笑不出来。丁当的执着令人难以置信,原来他在对方心中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轻,这个事实令他欣慰之余,也有些心惊。
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恐惧,驯养一条狂犬并不是想放手就可以放手的,随时都得当心对方会不会发狂咬断主人的脖颈。
丁当的短信越来越多,黄子成能从文字中感受到对方越来越迫切的心情,和那股压抑不住的狂躁……而他愈发不想去面对这样的丁当。
丁当回归第六天,法兰克福时间上午十点,黄子成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坏消息。
“黄总,有新消息,A所的股权被收购了……全部,是一家没听过的投资公司。”
情报组的组长拿着薄薄的纸页,像是拿着一颗炸弹,凝神屏息的放到黄子成桌面上,慢慢推过去。
黄子成没有动,连眼皮都没眨过,静静的看向被推过来的报告。
“全部?”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下属,表情很困惑:“你是说,一夜之间,A所就把它们全部的股份都转让给了这家投资公司,这家什么瓦哈达?”
“消息应该没有错。”情报组的组长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我已经安排下去详查,具体的情况会尽快重新拟出报告。”
黄子成拿起只有一页的简单报告,从鼻腔里喷出声笑,将之丢到一旁,抬手撑住额头。他用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按压太阳穴,合上眼沉声道:“想办法把这家公司的底揭出来,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在给我搞鬼……让人盯紧安东尼奥,对方肯定还会有动作,我们也不能再等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房间中的两人都惊讶的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一名下属站在门口,手撑在门上,面色慌张,急吼吼道:“老板,安东尼奥突然宣布辞职……”
黄子成撑着头,静静的看着他。
无论是黄子成,抑或是情报组组长,甚至连这个小小的下属,都非常清楚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安雅一直暧昧不明的态度似乎有了新的解释,与他们的猜测全然不同,对方找到了新买家,一边跟明生眉来眼去,一边跟新主在背地里打得火热……
黄子成放下手,十指交握,搁在桌上。他低下头,深吸口气,然后慢慢吐出去。
“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说道,“立刻,马上。”
房间中的另外两人迅速反应过来,急忙应是,几乎是小跑着出去。在这间临时租用的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进入了战争状态,火烧屁股似得忙碌起来。而黄子成这个掌舵者,却在二楼属于他的办公室里,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正因为站在风口浪尖,他才比其他人更能察觉到危机的严重性,安雅的背叛并不能说无法理喻,但缺乏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一开始选中了安雅,也是确认过不会有棘手的竞争者,安雅本身的价值就在那几项核心技术专利上,除了他之外很难找到第二个愿意花大力气大价钱的买家。
黄子成沉默的等待着消息。
叮咚一声,他的手机收到一条新短信,是秘书发来。黄子成打开短信,眯起眼一个字一个字看完,他沉默半晌,翻出丁当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一声就被接通。
“青菜炒之前要汆水,否则会有土腥味。”黄子成对电话那边说道,语气有些低沉,“你不要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小陈了,他现在也很忙,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
说完他就要挂电话,却听丁当在那边追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还不知道。”黄子成搓了搓眉心,疲惫道,“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丁当说:“我耐心恐怕没有那么好,等不到你的到时候,给我一个准话,什么时候回来?”
“嗯……我尽量在年底前回去。”
“别逗。”丁当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你把我一个人撂这撂到年底?养猫养狗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黄子成深深吸了口气。
“丁当。”他用力按住眉心,指腹深深陷入肉里,几乎要抠出印子,“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些,回去再说,好不好?”
他将几乎脱口而出的那句‘你就别再来烦我了’硬生生收回去,咽回肚子里,尽管如此,他话音里的不耐烦是那么明显,这种语气他从未对丁当使用过……后者听出来了,并且沉默了。
黄子成挂断了电话。
丁当看着手机,怔了半分钟,他面前还放着刚刚淘好的米,装在电饭锅内胆里,高出米层一点点的水面上泛着白浆。他动了动大拇指,按下拨通键。
“喂?丁哥?……喂?”
丁当垂下手臂,将手机丢进饭锅里,他一边解着围裙一边往外走,思索着该怎么申请出境去法兰克福,被批准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偷渡的风险又太大……不过黄子成这个态度真有点古怪了,不能够当面说清楚的话,事情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丁当仍然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了。
他找出黄子成送给他的戒指和玉佛,分别戴到手上和脖子上。止痛药,消炎药,纱布,绷带,钱包,手机……哦手机被丢了,最后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柄追随他多年的廓尔喀□□。万事OK,只待出发。
出发前他用客厅里的座机给王组长打了个电话。
“王头,我得去一趟法兰克福。”他开门见山道,“签证你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王组长先问他去干嘛,随即又道,你现在去肯定不行,别在这时节闹妖,乖乖搁国内呆着。
丁当道:“我家那口子要闹分手,我不去人就要踢了我,你说怎么办吧。”
王组长沉默半晌,道:“总之不行就是不行,别想了……上头有人盯着呢,你冷静点,别瞎搞。”
丁当说我冷静不了。
王组长火了。
“就是个情情爱爱的事,你至于吗?人又不可能一辈子呆国外,总会回来的嘛!有啥事非得现在说?你知不知道我把你医院弄出来费了多大劲!没有下次!人家当时就这么说了!你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丁当道,“我就是找了个项圈戴脖上,这都我自找的……王头,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我这条疯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