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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第二章 风云突变一瞬间(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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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然和玉可梵走至风都最近的一个小镇了湾镇时已近深夜,眼看明日便可到达风都,游恋风提议在镇上小歇一会,明天赶早前行。
随便找了处落脚的一户农家后,恋风安置好翩然和玉可梵便走了出去,打算买些吃的熟食回来。翩然靠在这临时拾掇出来的小屋窗台边有些心神不宁。正在发呆的时候,听到外面细细碎碎的传来一些低语声。
“咋样,真的假的?”
“可不是,这事我瞧着九成是真的,你看城里面昨天起就加倍了戒严,怕是不好了。”
“啧啧,这下怎么办好,年轻人嘴上没毛就是不牢靠,这安亲王殿下实在太年轻了,还是不比以前的老王爷威武啊。”
“是啊,照我看,这张打的本来就闹心,好端端的婚事莫名其妙的吹了,他们这些王爷公主的倒是安逸,苦得可是我们啊。”
“哎,二狗子前个捎信回来还说没事,这会儿,安亲王受伤的事情早就传了个遍,真不晓得这样下去咋个半叻。”
翩然倒吸一口凉气,胳膊碰到门闩,发出清脆的一声。
玉可梵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低哑着声音:“怎么了这是?”
翩然手心攥的紧紧的,指甲深陷进去,咬唇摇头,顿了顿才想起玉可梵目不能视,接着说道:“方才……方才我似乎听到他们说起哥哥……”
“知道了,等恋风回来再说。”玉可梵声音显得分外的冷清。
不一会,恋风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带回来的消息阙如其实,安亲王之前一役受了重伤,至今伤势未明,而城门关闭已有两日。
三人商议后,连夜启程摸黑前行,绕到西城门处,恋风拿出预备好的当处与惊鸿合力办置往尘时拿来的文碟令牌,西城门守卫看到后立刻放行。安亲王受伤人仍然在大营,三人便往大营匆匆赶去。
营门口此时的守卫甚是严苛,恋风拿着文碟却只能单独进去。无奈之下,翩然冲恋风耳语一番,让他喊来此处的驻领,正是翩然和惊鸿小时候在此时的将帅,与宁家甚为相熟。那将军接到文碟后匆匆赶来,翩然一撩帘子,吓得那将领登时要行大礼,忐忑之下,迅速放行。
还未走到主帅帐中,远远地翩然就闻到了一缕熟悉的药味,紧走几步赶了进去。恋风在后面扶着玉可梵跟在同样掩面的翩然后面,装成医师的样子走了进去。
惊鸿紧闭着双眼躺在床榻上,屋子里烟熏袅袅,带翩然他们进来的将领在翩然的示意下屏退四下,翩然揭开戴在头上的罩纱,双眸凝泪,颤抖着双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样了?这里怎么了?”玉可梵有些焦急的问着,双手朝前触摸却是两袖空空,只叹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不能见到。
“都别急,然儿你跟卓先生学医已有数年,比这军中军医的医术自然好上许多,先为惊鸿诊脉一二。”恋风倒算是冷静,扶着玉可梵的手紧了紧,“你别急,我扶你过去便是。”
翩然半跪在床榻前,手微微颤抖着捋开惊鸿左手的袖子,搭脉凝神片刻,深深战栗一下,急忙道:“恋风哥哥,帮我,快点,我要看看他的伤口在哪?王将军,哥哥这是哪里受伤,如何受伤的,麻烦您详细说给我听听。”
那将领如此这般的把当日情形说了一次。恋风帮着翩然把惊鸿身上的绷带解开,翩然强制着自己宁下心神,查看着伤口。
“剑伤?!”翩然蹙眉微恼,“这减伤入胸右三侧不足两分,即便对方膂力十足,斜刺之下也不会如此严重,我观过脉象,分明是其他征兆。恋风哥哥,帮我把哥哥翻转下身,我要仔细看看……”
“嗯?怎么?”恋风应着翩然的话,手上也没停歇。
玉可梵呆立在床边,手抖得异常厉害,牙齿上下打颤。
“你可听过锥心锁?”翩然在惊鸿背后细细查看。
“锥心锁!”玉可梵惊呼一声,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后面站着的王将军忙扶了一把,才没让他倒下。
恋风此刻眉头也皱了起来:“你,该不会说惊鸿中的便是这个东西吧?可这似乎是凉国之前的灵国所有的物事,到现在多年没有出现过了。皇室人应该会用此物,只是……凉国自家的人……”
“我听师傅讲过此物,如今皇室中的各个独门手法和症状师傅都仔细说过,脉象说的正是如此,只是没找到伤处我也不能确认。”翩然边答边微颤着手三按五压的循着伤处,“颚下十五指,椎骨之上七指……这!”
恋风往前凑了一下,瞪大眼睛:“这么小的红点?就是那个?”
“恋风哥哥帮我把此物用力推挤出来,你从上而下便是。”
玉可梵遁着声音摸索到床边,此刻心里更是一片灰暗,失去的双眼此刻才知道是如何的难过,想看不能看,看不得,触不得,绕是百转千回也难耐此刻的伤与愁。
耳边听到“嘶”的轻微一声,翩然急促的喘了口气。
“这……”恋风盯着从红点中移出的细小物事,沾带着血丝,一时竟然哽住了声音。
翩然颓然坐到床边,狠狠的锤了下自己的额头:“入体已过十二个时辰,到底如何是好,到底怎样……我白白学了,我……”
屋内的气氛更加沉闷了起来。
良久,带他们进来的王将军往前一步,沉声道:“王爷究竟如何?还需多久可以醒来?”
“多久……”翩然喃声,“锥心锁,锁锥心,心醒各自命……”
玉可梵手往前轻轻的探着,触到惊鸿的有些发烫的皮肤,一阵心悸浮动心头。
“……如今大军压紧,主帅受伤的事情如果传了出去,还不知道会怎样,如今这可让我等如何是好。”王将军焦虑之色不由言表。
“哥哥这……”翩然抿紧了唇。
“战事吃紧的事我们早早报了上去,但是还是没个结果,如今王爷受伤,实在军心大动,此番苦役早就民怨纷起,再这么下去,唉……”王将军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公主您看,老夫是个粗人,打小也是看着您和王爷一点一点长大的,如今要是真出个什么事,让我日后怎么有脸去地下见老王爷啊。”
翩然深深闭上眼睛,颓然跪坐在床边,手抚上惊鸿青筋微凸的手背,喃喃着:“哥哥,哥哥……”
“王将军请勿要将此事张扬,这锥心锁想来也不是没药可救,暂时先再拖看看如何?”恋风迟疑着。
“如何拖得起?外面启国的人总是叫嚣,再这样下去,民心大乱,这么一来仗也不用打了,实乃大败之象啊!”王将军痛心疾首的一顿足,声音一时有些慌乱。
“这……”
“王将军,”一直沉默着的翩然忽然站了起来,正视着王将军,“明日天亮前,若哥哥不醒,我自有主张,但望将军勿要将我来此处之事张扬,就说是游家人请来的神医,千万莫要提我的名字……一切,等到明日再定吧。”
王将军默然,长身一揖:“老夫从入老王爷的帐中的那一日起便誓死效劳宁家军,我自当从命,还请公主慧见!”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安排之后的事宜。
翩然坐回床边,静静地用边上制备好的帕子和水帮着惊鸿擦着身上偶尔泛起的汗渍。玉可梵靠在边上一言不发,头上的纱罩依旧没有拿下。恋风在帐中踱着来回,时不时急促得叹息一声。
“翩然。”玉可梵温和的声音默默地响起。
翩然转头看向玉可梵。
玉可梵清凉的手指无意识的触碰着惊鸿的身侧,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温吞:“翩然打算如何是好?可是有了自己的计较?”
翩然幽幽地低叹了一声,站立起来,信步走到帐中的桌案边,恋风站在那里盯着桌上的地图瞧了好一会儿了。
“他什么时候能醒,翩然可知道?”玉可梵继续喃喃说着。
“若是我们早到一日,我便可以救醒哥哥,只是这……”翩然咬着唇,“我实在不知如何,师傅说过,若是锥心锁入心,醒与醉,都只能……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一夜无话亦无眠,帐内的三人都各自在思量着。
天蒙蒙亮时,疲惫不堪的翩然昏沉沉的伏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玉可梵靠着恋风坐在太师椅上似乎也睡着了。
“呃……”
一个轻轻的声音破碎的发出。
玉可梵唰地一声站了起来,恋风和翩然被玉可梵的动静惊醒,讶异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玉可梵身子摇晃着,凭着意识往床那边摸索过去,恋风赶紧搭上他的手扶着他走了过去。
翩然站在那里稍稍一愣,立刻弯腰搭脉,听完脉,神情变得有些喜极而泣的摸样,哽咽道:“……哥哥,哥哥?!”
惊鸿指尖微微动了动,又平复了下去,变得了无声息。
欣喜交加的恋风快步扶着玉可梵走到边上,玉可梵手摩挲上去,却不知他这会儿想要够着什么。
正慌乱的当儿,惊鸿的双眼微微睁开,眼眸却有些灰暗,右手努力抬起,指向远处,喉咙里似乎在努力呢喃着,忽然间,崩出一声:“小……小……有诈……”
说完,手扑通一下落了下来,碰在床沿,再次变得青白无比了无生气。
“惊鸿!”
“哥!”
翩然和玉可梵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惊鸿的双眼却死死的闭上了。
正所谓:“乱中百念灰飞灭,堪破浮生梦幻身。千回路转谁得似,只今功名唾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