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轻寒》澈底

2、第 2 章

　　正雨局促得把一只右手放在脖子下的锁骨上，并看着他冷淡的面容。他或许很爱莹。
　　“你准备吃晚饭吗？”
　　“我？……我不知道，不太饿，刚才吃了冰激凌。”
　　“随便你。我做饭了。”
　　他皱着眉走进了厨房，正雨猜测他无比厌恶自己的局促，还有她细弱却很明亮的声音。
　　过不了一会儿，他端着的盘子里躺着四根蜜色的鸡翅，一些米饭和绿油油浇着蚝油的芥兰，并不让人讨厌的样子。
　　“要吃，就过来吧。”
　　“谢谢，可是我吃素。”
　　“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鸡，如果能每天都吃鸡就好了。最喜欢喝鸡汤。”他有点恶狠狠地说道。
　　“即便如此，四根鸡翅，你不觉得太多吗？”
　　“我以为你会吃一个，或两个，还有，我是个男的，吃再多也不奇怪。”
　　“我以前还吃鸡的时候，就觉得鸡汤是酸的，难喝极了。”
　　他翻了个白眼，埋头吃鸡翅，不消片刻，四根鸡翅只剩几根骨头，饭呀什么的也一扫而空。
　　正雨突然回过神来：“你不是存心要和我一起吃饭吧，你只端了一个盘子出来。”
　　“我猜出你是不会吃的，你的反应总是不合拍。”

　　正雨正在翻看一本药用植物图鉴，并对上面罗列的各种迷迭香发生了兴趣，迷迭香的叶子有助于消化脂肪，被放入各种减肥药中。意大利人很喜欢迷迭香的叶子，经常在猪肉、羊肉甲壳类的烹调中用到。

　　“那个猪又对你怎么了？”她迷惑地抬头望着莹愤怒的面容，不明白她几时就这么轻巧地到家了呢。
　　“我这次是肯定不会回去了。”合上书，正雨的眼睛落在封面最最右下脚一束蓝色萨福克迷迭香上。她应该去做植物学家的，她喜欢植物，但是，怎么克服对虫的恐惧呢。
　　“你吃饭了吗？”
　　“我不饿……”
　　“扬，你做饭了没？怎么正雨没吃饭？”莹提高嗓门问向客厅的另一头。他正在餐桌上写着什么。
　　“她吃了——梦龙。”
　　“是哦，我刚到的时候在你的冰箱里拿了根梦龙，我不饿。”
　　“我饿的，我们去吃饭吧。”

　　正雨的面前摆着一分蔬菜色拉，黄瓜切成丝状，放在盐里腌过半小时左右，卷心菜的嫩叶上淋了一勺有咸味的橄榄油，麦子的颗粒很饱满，还有金黄色光泽，带着绿叶的红色萝卜赏心悦目。
　　莹的右手抚摸着左腕上的蓝色皮质镶水晶的手镯，她看见她轻轻抬起食指，指腹在水晶上移动，缓慢的触摸，好像在触摸一件珍宝似的，又或者情人的肌肤。
　　“…… 他这次又怎么了？“
　　“总是那些事，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过几天去拿东西。”
　　“让扬陪你去。”

　　莹的海鲜饭在十五分钟内被扫食了一半，她拿起手边的酸奶，银色的小勺子把白色的流质准确地送入她的口中，一如她做任何事的干脆利落。
　　而正雨呢？总是那么茫然迟疑，从一条直线的终点走到另一端的起点，不能遇到一点曲折，否则便会碎成一片一片，即使，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拼成原来的自己，也无济于事，会失魂落魄得不知所以。

　　“正雨，你知道吗，有些东西是不能吃的，若吃了，会招致魔鬼。”
　　“就像老人们说的，晚上行路的时候不可以回头，肩膀上的灯灭了，鬼魅就跟着你？”
　　“哈哈，差不多吧，不过你的有点吓人。我当自己没听过，否则晚上加班回来会害怕。”

　　正雨觉得明天自己有必要找一个住处，莹叫她的男友睡到书房时，她明显地感受到了房间里他的不满。不安之下，她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手指，右手的食指上，指甲有些残破。她走进卧室，他们则进了书房。是莹坚持要她睡主卧室，其实在书房更方便，晚上可以看书。
　　“我马上就来。”莹从房间里向她叫道。
　　躺在床上，依稀听到书房里传来低沉的话语声，间或正雨的名字也出现在模糊不清的谈话里。

　　五月中旬，学校里垂丝海棠的果子已经熟了，小小的红色浆果，和莹的一副耳环很像。她们在墨绿的叶子中，一眼就可以拾到那些果子，莹伸出手去采，尖尖的犬牙咬那些细小的果实。起先，正雨不愿意吃，莹一颗一颗的吃着，她也就吃了。相对整个果子而言，果核有些大，味道没有樱桃好，可我们采了许多，放在保鲜袋里，上课的时候也吃。
　　她后来没有问起莹，那海棠果子是不是吃了会招致魔鬼的东西，它们长的太漂亮了，应该任其自生自灭。

　　锁骨上的白星蓝闪蝶的色泽自她二十岁以后就一直在变化，越变越诡异。当初，纹她的时候是纯洁而透明的蓝色。虽然现在还是蓝色的，却妖娆的厉害。自小她就惧怕任何看上去不洁净的物体，仿佛它们会玷污自己似的。如今看着这蝴蝶，就让她产生不洁的感觉。洗澡的时候，她格外注意得清洗她。莹从未曲折或直接的问过她纹身的来历，正雨也试图把它忘记，只当作如同胎记一样的标记。

　　她低头看自己手中的咖啡，咖啡色的奶泡附着杯口，那些空隙仿佛一个个眼睛。正雨被它们注视得害怕了，丢弃了这些变凉的咖啡往莹的家里走去。她看了两套公寓，却定不下来，一个租金太高，另一个地段不好。

　　“你难道不用上班的。”
　　“最近上不动。”他躺在沙发上看着一本杂志。
　　“百万富翁不成，想不上班就不上了。”
　　“小姐，人总需要休息吧，倒是你更像个富家小姐，成天无所事事。”
　　……
　　“告诉你一件事吧，我食指紧扣着茶杯。”
　　“不妨一听。”
　　“三年前还是四年前，我读书的时候。有一天，一个平时也不怎么和我说话的男生，长得很普通，只是嘴唇的形状好极了，走到我面前说：“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我微微笑着，没有说话，心里思索着他会有什么的事情呢，我和他几乎是不认识的。
　　“你知道吗，我为了使自己更像一个男人，每天早上在床上锻炼。”他神秘地说道。
　　“这很好呀。”我还是不明白他提这个做什么。
　　“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锻炼，是锻炼我的性功能。”
　　“我楞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忘记了要他住口或者干脆走开。”扬哈哈大笑起来。
　　“他接着说道，你知道每天早上男人都要经历那样一段时间，我总是在那时运动下部的肌肉，每天三百下。三年前，我和女孩子交好时只能坚持二十分钟到半小时，现在可以两小时，……”
　　我打断了他：“这样的事，你也许不应该说给我听。”
　　“是呀，不过我今天想说给谁听，就是这样。你知道吗，有一次，我找了个妓女，她在我身上折腾了两个小时，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但是也很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