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传》散漫无度

19、第十四章 如此之巧

　　皓炫帝来就打算今儿来看清的，这丫头昨个又不老实，出门倒是不打紧，可是她身子怎么受得了？
　　一下了早朝直奔朝阳宫，皓炫帝脚还没踏进朝阳殿，就听里面有人哭有人喊，简直就是乱成了一锅粥，皱皱眉，顿住身形。
　　高竟千在一旁看着皇帝脸色不对，忙高声报了，刹时间大殿里寂静下来。
　　皓炫帝刚踏进宫殿，远远的就瞧见皇后抱着清平跪坐在地上大哭，脑袋里“嗡”的一声，三魂七魄差点没吓飞了，紧上前几步，夺过清平，见她脸色苍白，昏迷不醒。顿时心里好像是被针扎着，头晕脑涨，恐惧慢慢在心里无止境的扩散，好像多年前的旧事重演，失去最爱人的窒息感铺天盖地的冲来，像是要把他淹没至绝望。
　　皓炫帝千年不变的坚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冲着满屋子已经傻眼人震怒的狂喊：“快叫太医！公主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部陪葬！”惊慌之下，连皇帝的传称‘朕’都变成了‘我’。
　　被这惊天霹雳一样的雷声一吼，所有人都醒了过来，宫女太监的跌跌撞撞的狂奔去传太医，更有些胆小怕事的妃子干脆直接晕了过去。
　　蔷妃更是面如土色，软面条似的跪在地上，大祸临头的恐惧笼罩不散。脑子和打翻了一盆浆糊一样，怎么也想不通，刚只是心疼孔雀羽衣，慌乱之下胡乱推了清平一把，怎么会弄成这样？
　　皓炫帝眼睛充血，额头青筋直跳，一把抓过皇后的腕子，脸色狰狞着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柳皇后刚才也是糊里糊涂的，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觉得腕子好像要被皇上捏断了，疼痛之下才明白点事儿，看了眼蔷妃身上已经是一塌糊涂的孔雀羽衣，又低头看看清平脸蛋上的红痕。却是忍着疼，没言语。
　　在这宫里，有些话没法说，也不能说。尤其还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皇后身份在这儿摆着，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也变成了捻酸吃醋，陷阱害人，尤其皇上还最厌恶这个。
　　柳皇后只是拼命忍着疼，面容平静的看着皓炫帝，一语不发。
　　骆华楼这时候也在后殿抢了出来，见父皇面色狰狞恐怖，吓了一跳，忙扑跪在他身旁，急急辩解道：“清平只是一时心悸，厥了过去，父皇不要着急。”
　　看着皇后安详儿平和的眼神，皓炫帝狂躁的心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也多少回过神来了，知道皇后一向把清平放在心坎里疼，又见皇后虽然镇静，却是疼的脸色蜡黄，额角的汗珠子滚滚落下来，才知道自己暴怒之下鲁莽了，忙松开手，又顺着皇后的目光瞧去，见了蔷妃的表情，模糊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心里一阵厌恶，却只是心烦意乱的挥挥手，喝道：“全都下去！”
　　除了朝阳宫里的人，所有人都如蒙大赦般的躬身施礼后退下去了。
　　失魂落魄的蔷妃也在贴身宫女的服侍下，踉跄的下去了。
　　只是，在过高高的宫门槛的时候，脚下没留意，狠狠的跌了个狗啃泥。
　　衣服身体连着骨头着地发出的闷闷的声音，穿进空荡荡偌大的朝阳殿，显得异常的突兀。却是没有一个人回头慰问一下，其中包括昨天还宿在蔷妃宁罗宫里的皓炫帝。
　　头发胡子花白的白老太医却是在几个小太监的飞快簇拥下，简直是被他们一路小跑架着进了朝阳殿。
　　朝阳殿里一派愁云惨雾，老太医抖抖花白的胡子，还没来得及跪下请安就被皇帝扯到软榻边：“快看看清平！”
　　老太医慎重的请了下脉，依旧笑眯眯的抖抖长长的胡子：“皇上莫要着急，五公主这只是一时的心经岔气，血精不归，无妨无妨，等老夫一剂药下去，保证公主依旧生龙活虎的活蹦乱跳！”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知道内情的骆华楼和依绪，明明知道是演戏，但看看清平惨白的脸色，还是不由得担心。
　　皓炫帝知道白太医的医术当世无匹，听了他这么说，才把心放下来。但心里的仍然窝着一团怒火，沉着脸问跪着的宫女太监：“到底怎么回事？公主怎么晕倒的？说！”
　　依绪大着胆子从跪着的人群里挪了出来，深深的磕了头，才哆哆嗦嗦的道：“回……回皇上，五公主早上起来就脸色不太好，后来大殿下来了，公主心情才好点，和大殿下玩打手心。一会却见载雪姐姐过来传公主去前殿，公主问怎么回事，载雪姐姐说前殿蔷贵妃娘娘和众位娘娘都来了，公主长久的没给蔷妃娘娘请安了，这回让公主给众位娘娘请个安。公主有点慌，说久久的没给长辈请安，自己是个小辈，心里很不安。想讨众位娘娘高兴，便想起了什么《列女传》里的老莱子叫什么‘彩衣娱亲’的典故，但手头没什么化妆的东西，边扑了层皇后娘娘的粉，说要再跳支舞，见娘娘们开颜一笑，自己心里便安生了。就这样到了前殿，本来好好的，奴婢没怎么看清楚，也不知道公主怎么会晕倒。”说完又叩了个头。
　　依绪本来就伶牙俐齿，这番言语又是清平事先教给她的，并且也都是众人眼皮子低下发生的事情，依绪说的理直气壮，清脆干净的好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字一句说了个明白。
　　口气里既有惶恐，又有替清平的不值的委屈劲，随然句句不离‘众位娘娘’，但谁都清楚事实上只有一位娘娘，那就是蔷妃。话到最后虽然说‘不清楚’，但正是恰到好处。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蔷妃一塌糊涂的宝贝衣服，五公主脸上若有似无的指印，加上蔷妃的一贯颐指气使的行事作风，谁心里还没个谱？
　　皓炫帝越听火越往上窜，知道蔷妃一向性骄气傲，不过看在她还晓得轻重的份上，能不理则不理，这回倒好，欺负到清平头上来了，欺负清平是假的，真正找皇后的碴是真！
　　思及到此，皓炫帝就更无怀疑，也是在气头上，便把依绪九分真里掺了一分假的话听了个十足十的真，气急败坏的连连道：“高竟千传旨，蔷妃性情骄纵，目中无人，藐视皇后，朕一向纵容，现悔之晚矣，责降皇贵妃位为妃位。”顿顿又道：“但仍是宁罗宫之主。”
　　清平闭着眼听了，心里翻翻白眼，叹了口气，还是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