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之殇 圣魔之血 同人》龙飘雪

4、磁石（下）

　　凡是有生命的物体都处在一定的变化之中。

　　第二天清晨，兰斯罗特主教一行人早早来到机场。

　　“兰斯罗特主教大人，请问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换了一身普通黑色神父袍的兰斯罗特正在跟属下人交代着什么。听到讯问他转过头来，面前的女孩让他有些发怔。

　　墨色长发束在脑后，蓓蕾帽斜戴在头上，黑色双眸里透出果敢与睿智，身材结实匀称，一身黑色的SE制服显得英姿飒爽。她站在阳光下，嘴角微微上翘淡淡地笑着，左臂上绣着的金黄“SE”字样闪闪发光。

　　“苏珊，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兰斯罗特主教大人。”苏珊•阿托比恭敬地回答，颔首行礼。

　　“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

　　“是的，主教大人。我们可以出发了吗？”苏珊•阿托比说着，伸手拉开舱门。

　　兰斯罗特看了她一眼，示意身边的几位神父先行，“好。”自己也举步走进船舱。

　　“目的地—梵蒂冈！全员二级戒备！”苏珊•阿托比站在驾驶室里对众人下令。飞船缓缓上升，向教廷所在地进发。

　　又检查了一遍货物以及人员配制，苏珊•阿托比坐回兰斯罗特对面，目光瞥向窗外。后舱满满整整六十个贴着“生活必需品”标识的大箱子全部装的是燃烧水银弹，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武器。真的要全部封存？看来教廷和帝国达成协议的传言是真的。

　　兰斯罗特此时也转头看着窗外，目光却定格在映射在弦窗上的苏珊•阿托比的侧脸，若有所思……

　　飞船将沿天山南麓西行，翻越帕米尔高原进入中亚地区，再经伊朗到达罗马，这是兰斯罗特主教经过审慎考虑后决定的“安全”航线。这条航线的“安全”是建立在更大的危险之上的，在雷暴区上空飞行，普通商船，就算是巡检队也很少会在这条航线上出现。

　　窗外，那一望无际的冰雪之下是曾经耀眼的人类文明，末日战争中使用的高杀伤力武器使亚洲大陆几乎夷为平地，也改变了整个大气环境。长年的冰封掩盖了曾经的辉煌；遮天蔽日的海啸几乎吞没了所有小岛及沿海城市。在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吸血鬼超强的适应能力使他们成为社会的主导，而人类无论是在体力还是智力方面都处于劣势，甚至沦为吸血鬼的食粮。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残存的日本岛逐渐成为交易港口、商品集散地、集装箱货运码头。然而，商业介入所形成的贫富分化日益突出，岛上百分之八十的产业属于真人类帝国的帕米尔公爵。“真人类帝国”也就是由吸血鬼，当然他们自称“长生种”所组成的帝国。

　　吸血鬼成为社会财富的绝对拥有者，贫穷的人类则处于社会最底层。由于人民生活的艰辛，为求果腹一时的犯罪由此衍生。在这种情况下，教堂成为人们祈祷希望的所在。同时也是为了达到某种制衡，教廷方面派遣神父介入其中。

　　时光似水，就要回到阔别以久的罗马，兰斯罗特此时心中说不清喜忧。自己本来是作为威廉•渥特•华兹华斯神父的学生兼助手在AX中工作的科研人员，“燃烧水银弹”正是自己的杰作，融合了银弹与凝固□□的双重效果再加以液化，成为一种易于保存又攻击力极强的武器。本以为自己可以因此而成为AX的正式成员，却因为自身教派的原因而面临异端审问局的质询。在这种情况下经枢机卿卡特琳娜•丝佛札红衣主教授权调任远东区。

　　比起帕米尔公爵的领地，自己这个所谓的远东区宗教事务局主管的管辖范围实在是小得可怜，只有这么个小小的弹丸之地。初到任时，自己一直担心会与真人类帝国发生磨擦，所幸帕米尔公爵只对财富本身感兴趣，对教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期以来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四年前，“圣玛丽号事件”打破了这种表面上的平静……

　　“圣玛丽号”是往返于本岛和拜占廷之间的大型客货两用飞船。四年前的一天，正常飞行中的“圣玛丽号”突然转向，降低高度试图撞击停泊在海湾的“帕米尔公爵”号，当时帕米尔公爵本人就在船上。

　　“帕米尔公爵”号发射的导弹划着优美的弧线准确击中“圣玛丽号”的动力系统，“圣玛丽号”像颗暴裂的栗子一样在海上爆炸，死神的焰火在海面升腾，散落的碎片从天而降遍布整个海湾。救援现场到处都是遇难者的物品、散碎的行李、断裂的肢体、断成几截的手指、头颅等，令人惨不忍睹。

　　他还记得自己坐在救生艇上不停地划着十字，虔诚地祈求上主的光辉挽留住微弱的生命，让他找到幸存者，哪怕是一个人也好。无声无息滑过艇边的碎片记载着生命的曾经——那条粉色的裙子可能属于某位少女，如今却成了破烂布条随着海波飘向远方；那个烧成黑色的布娃娃可能属于某个天真的小女孩，她甚至还没有体味过生活的乐趣……眼见着一片片生命的碎片慢慢飘向远方，心中的悸痛无法言谕，视线越来越模糊。

　　经过““帕米尔公爵号”的时候，帕米尔公爵正站在船舷上。这个高大的黑发男子以一种优美的令人咋舌的神情偏着头看着自己。就在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就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观赏动物。公爵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透出的不屑与冷漠总在他眼前不停地晃。那一天，自己第一次在心里乞求上主赋予自己足以惩罚的能力，以上帝赐予的惩罚之剑刺穿魔鬼的心房。

　　主啊,我该感到愧疚吗？为心底产生的杀意？要知道除了幸存的五个人之外，现场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侥幸生还的五个人中之后还有四人先后伤重不治，只有……兰斯罗特忍不住抬头看苏珊•阿托比，后者在起飞后一直闭眼小憩。

　　虽然你已经丧失了记忆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至少你还活着。我真的应该感谢上主，苏珊，至少还有人活着。兰斯罗特垂下头，在心里默默祷告，“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阿门。”

　　飞船越升越高，穿过厚厚的云层，在一万英尺左右的高度向罗马方向挺进。

　　“阿托比小姐，我们已越过雷暴区，即将飞越帕米尔高原。”身旁的对讲机突然鸣响。

　　苏珊•阿托比睁开眼，向窗外看了看，伸手拿过对讲机，“请报告现在的飞机参数。”

　　“140节，14000英尺，能见度5。”

　　“保持这个速度，高度降低到12000英尺。”

　　“明白。”

　　“通报帕米尔1号指挥塔，我们将于10分钟内通过帕米尔领空。”

　　“明白。”

　　眼前这个孩子有着与年龄不相符沉稳，兰斯罗特在心底轻叹。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实在太多，莉莉•阿托比过世以后，这个孩子没被兰斯“折磨”到性格怪异，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兰斯罗特不由自主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上主保佑，阿门。

　　“飞行时间大约十三个小时，主教大人最好睡一会儿。”苏珊•阿托比放下对讲机。

　　“啊，多谢。”

　　“您客气了。” 苏珊•阿托比微笑着点头回礼。

　　“苏珊？”

　　“请问有什么吩咐，主教大人？”

　　“你不用这么客气，苏珊……你的记忆……”

　　“老样子。”苏珊•阿托比打断主教的话，语气平淡无奇。

　　“以前的事……”主教沉吟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嗯。”

　　“连名字也……？”

　　“是。”苏珊•阿托比错开目光看向窗外，似乎不想谈起多年前的往事。

　　兰斯罗特还想说些什么，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急促的声音，“阿托比小姐，您最好到舰桥来。”

　　“我马上来。”苏珊•阿托比站起来，“主教大人，您最好系上安全带。”兰斯罗特并没有听从苏珊的话而是跟着她来到驾驶舱。这种普通的商船只配备一名主驾驶，两名副驾驶。从保密的角度考虑，“SE”没有专用的飞船或驾驶员都是临时雇用。

　　“出什么事了？”

　　“雷达显示有不明物体高速接近中。”第一副驾驶员的声音有些颤抖。苏珊•阿托比靠近雷达屏幕，这个轨迹……？音速飞船？

　　第一副驾驶求证似的问苏珊：“我看像音速飞船……”

　　“是音速飞船。”

　　得到肯定的回答，驾驶舱内的众人面面相觑。音速飞船，吸血鬼掌握的科技成果，兰斯罗特心中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

　　“发过识别信号吗？”

　　“发过，没有回应。”正说话间，雷达屏幕上突然出现一道亮黄色的线！

　　“阿托比小姐，是飞弹！” 第一副驾驶的脸几乎都要贴到屏幕上。

　　“左满舵20度进行规避！”

　　“20度，满舵左。”主驾驶员重复着命令。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儿，飞弹呼啸着擦着商船的边缘滑了过去在远处化为极亮的光点。气压引起飞船剧烈晃动，船舱里顿时一片凌乱。随行的几名神父此时也跑出来，不解地向兰斯罗特征询。了解到目前的状况后，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

　　毫无预警就发射飞弹，到底要干什么？兰斯罗特的不安越发强烈。

　　“阿托比小姐，对方发出指令，要求我们悬浮在7000英尺接受检查，否则……”

　　“苏珊，我们不能停下！”兰斯罗特闻言一把拉住苏珊•阿托比，急切地说。苏珊•阿托比盯着他的眼睛，皱了眉不说话。兰斯罗特突然发现，苏珊明亮的眼睛里读不出感情。

　　为什么？是错觉吗？

　　“阿托比小姐，对方发出了识别信号……是帕米尔公爵的巡检队……”

　　帕米尔公爵的巡检队？他们从来不在这条航线上检查商船，为什么突然？难道是……？等等，等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知道这件事的人廖廖无已，除了AX的部分人员，只有兰斯、苏珊和我，如果……不，不可能的……兰斯罗特在脑海里一遍遍建立又推翻着自己的猜测，脸上阴一阵阳一阵的。他脑海里闪过最恶劣的情况，抬头时正对上苏珊•阿托比同样质询的目光。

　　这不可能的，不可能。

　　“阿托比小姐，对方限令我们在一分钟内做出反应，否则将发射第二枚飞弹。”

　　苏珊•阿托比盯着兰斯罗特的眼睛，后者吱吱唔唔地说：“我们……有没有可能降到云层下面去？”

　　“下面雷暴区，试图在雷暴带或者飑线下飞行是危险而愚蠢的。雷暴会把我们撕得粉碎。”苏珊•阿托比用一种没有抑扬的语调淡淡地说着，却让身后的数名神父吓白了脸。不知是谁带的头，喃喃的祈祷声悄然响起，“父啊，请您原谅我们的软弱与无知吧！我们相信在这邪恶的世上，有您永远伴随、眷顾我们，不愿意我们跌倒。当我们陷入痛苦、绝望……”

　　“阿托比小姐，我们只是送货的，不是来卖命的。”三名驾驶员同时停下手里的工作。“不管你们SE送的是什么东西都与我们无关，我们不想为此丢了性命。”

　　苏珊•阿托比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看身后那几张慌恐到苍白的脸孔，无奈地长出口气：“降低高度，维持悬浮姿态。”

　　就在主驾驶员重复命令的同时，兰斯罗特拉住苏珊：“你知道的，我们不能停下！”

　　“主教大人，我们不是战舰，不可能躲开下一枚飞弹。”苏珊•阿托比盯着兰斯罗特的眼睛，慢慢将他的手拉开。“我们只是商船，运送的只有食品，不是吗？主教大人。”

　　兰斯罗特怔了一下，对啊，我们只是商船，我究竟在慌什么？镇定，一定要镇定。

　　音速飞船迅速到达商船右翼，随着舱门的开启，核枪实弹的帝国军人鱼贯而入，将船上众人驱赶到舰桥一角。

　　“很抱歉，惊扰到各位。”士兵迅速分开，闪出说话的人。干净整齐的制服下显露出肌肉发达的身体，显出藏不住的彪悍。

　　深棕色的短发梳得一丝不乱，深蓝色的眼睛透出的是种令人胆寒的冰冷。“本人是帕米尔公爵巡检队的修格上校，奉命检查违禁品。”他右手握着支短鞭，边说话边在自己的左手轻轻敲击，发出“啪啪”的轻响。“哪位是船长？”

　　“我是。”苏珊•阿托比的身子刚刚动了动，士兵就用枪顶了上来。她微微笑了笑，抬手拨开枪口：“小心走火。”

　　“SE？”修格上校注意到苏珊•阿托比臂上的标志，“不会又是走私货吧？”

　　“我们从来不做违法的事情，修格上校。”

　　“哼。”修格踱到阿托比面前用手里的鞭子抬起苏珊的下颌，“人类是最狡猾的动物，尤其是漂亮的人类……”

　　苏珊•阿托比偏转脸躲开修格喷过来的气息，淡淡地说：“上校，我们可是本份商人。”

　　“噢？”修格一脸的不屑，目光扫过众人，“是教廷的货？”

　　不等兰斯罗特回答，修格转身命令士兵，“开箱检查！”

　　“你们没有权力这么做！”兰斯罗特大声抗议，“这是梵蒂冈委托运送的货物，受教廷保护！”

　　“啊……”修格转向兰斯罗特，深蓝色的眸子里全是冰冷。他盯着兰斯罗特的脸，好像在脑海里搜索着什么，“啊……我见过您……兰斯罗特主教？”

　　“正是本人。”兰斯罗特挺起胸，语气严肃。

　　“真是荣幸之至。”修格微微颔首。兰斯罗特正要还礼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耳畔传来皮鞭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苏珊•阿托比挡在自己面前，手背上显出一道殷红！

　　“你们太无理了！”兰斯罗特涨红了脸，怒道。

　　苏珊•阿托比一把拉住兰斯罗特，“修格上校，我们运送的是食品，必须密封保存。如果开箱，我们无法交货。”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修格轻描淡写地说。

　　“如果我们拒绝呢？”

　　“可以……”修格的面部肌肉突然痉挛般地抽动了几下，显得整个面部表情鬼异非常，“我会以运送违禁物品罪将你们全部逮捕……”他扫视众人，接着说，“公爵大人的新宫殿正好缺人手……”

　　人群中有人倒抽凉气，在场的每一个人清楚地知道，到帕米尔去做劳工等同于死亡。苏珊•阿托比转向兰斯罗特：“主教大人，非常抱歉。看来我们只能听命从事了。”兰斯罗特回望着她的眼睛，在心里祈求，希望他们打开的是那几个装了食品的箱子，而不是……上主保佑……

　　兰斯罗特和苏珊•阿托比带着修格上校和两名手下向货舱走去。刚走到舱口，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惨呼，兰斯罗特刚想转身被修格一把抓住，“您要去哪里，主教大人？”

　　浓重的血腥迅速在空气中散开，兰斯罗特的心都冷透了：“你们究竟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觅食……”修格的眼睛里浮现出血的颜色，尖牙突出唇外凑近兰斯罗特的脖子。

　　觅食？！这两个字在兰斯罗特耳鼓炸响，颈间的疼痛迅速夺走他的意识……

　　“够了‘千面人’，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呵呵，这才刚刚开始……” 修格的脸像哈哈镜一样扭曲起来，露出“千面人”卡斯帕里•冯•纽曼的脸。

　　“到达里海上空大约需要5至7分钟，他的昏迷时间设定在30分钟左右……你们只有10分钟时间运货，我想您最好马上行动。”

　　“遵命，我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