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之殇 圣魔之血 同人》龙飘雪

19、泥沼（中）

　　我用鲜血与曼陀罗的精灵订下了契约。

　　“莫娜……她还真是喜欢那个女人……”迪特里希翘着脚，窝在沙发上，一边一小块一小块往嘴里送着水果，一边喃喃自语。

　　依萨克拿起桌上的分析报告，语气平缓却答非所问：“她最近的脑波不太稳定。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样下去，重组的记忆有可能产生断裂。”

　　“重组记忆如果产生断裂会怎么样呢，依萨克？” 迪特里希关切地问道。受到了刺激？的确是受了刺激没错。不过我更关心的是，她能想起多少……

　　“她会想起一切，所有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包括再生之前的自己……”依萨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有可能疯狂……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怎么样，但很值得期待……”

　　一想到可能在夏特爱尔脸上看到的伤痛，迪特里希就抑制不住地想要大笑。他兴奋地手指都有些颤抖。迪特里希微笑着，将手里水果抛向空中，然后用嘴接住。这是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呀……

　　夏特爱尔跌坐房间的地板上，倚靠着床边，“莫娜，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将手里的卷发贴在脸上摩挲，自言自语，“在他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我，莫娜，告诉我……”她沉陷在混乱的记忆中，追寻着某个并不明显的亮点。

　　他离开以后呢？又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总感觉与他告诉我的不同？我不应该怀疑他才对……可是，有些很模糊的东西总是从脑海里跳出来……

　　就在夏特爱尔与该隐去安锡湖的前一天，莫娜就在当天夜里拜访了这位“高贵”的自称盖伊•奈特先生。

　　“这么漫长的夜晚，奈特先生不会觉得无聊吗？”职业性的语气伴着劣质脂粉的甜腻出现在该隐房门口。莫娜一支手撑着门，另一支手有意无意地拂过半露的胸部，妩媚地看着他。

　　该隐正倚在床上看书，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合上书：“远离喧嚣在难得的世外桃源寻一些清静，并不会使在下觉得无聊，夫人。”

　　“噢？如果我也是这风景的一部分……”莫娜扭动着腰肢向他走近，“错过岂不可惜？”

　　就在她离该隐仅有几步远的距离，来自身体内动物的本能让她敏感地意识到危险。她本能地停住了脚步，眼前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有种令人无法直视的威慑力！那是种来自黑暗的力量，透过他幽蓝色的眼睛逼视着灵魂的最深处！

　　注意到莫娜陡然伸长的指甲和微微拱起的脊背，该隐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原来是只小野猫。”

　　有人敲门，门外传来夏特爱尔的声音：“奈特先生，我可以进来吗？”屋内的两个人瞬间恢复常态，莫娜倚着桌子含情脉脉地望着该隐，而后者则靠在床边淡淡地笑着。

　　“奈特先生，这是您要的酒……莫娜，你在这里做什么？”夏特爱尔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莫娜有些诧异地问道。

　　“啊，我啊……我……我在跟奈特先生聊天。”莫娜好像很热，用力扇动披肩满脸堆笑。

　　“聊天？”爱尔觉得莫娜看起来很奇怪。

　　“对呀，聊天。我们在聊……森林里那个湖，就是你常去打水的那个湖，它非常美，是不是，亲爱的奈特先生？”莫娜求助地望向该隐。

　　“啊，是的。夫人正在向在下介绍山中的美景。” 该隐微笑。风掠过枝叶静静潜入窗内拂起几缕发稍，幽蓝色眸子里透射出暖意，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些刻意。

　　夏特爱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再多问。莫娜等她放下东西，几乎是跳到她身边，“已经这么晚了，你该去睡觉了。”不由分说地推着她向外走。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好孩子现在都该睡觉了。快去睡，爱尔，快去。”莫娜把夏特爱尔推到门外，很快关上门。

　　这个莫娜真是的，见到美男子总是这副“德行”。夏特爱尔看了看以极快速度闭合的门，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您到底是谁？”直到确认夏特爱尔走远，莫娜才回转身警惕地问道。

　　“这与您无关，夫人。” 该隐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管您是谁，请不要伤害她！”莫娜采取了戒备的姿态，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

　　“您是凭什么认为在下会伤害她呢？” 该隐突然很有兴趣。

　　“您的眼睛。您看她的目光非常特别。”莫娜说，“无论那些猪猡如何虐待她，他们都无法进入她的视线。而您不同，自从您踏入这里，她的视线几乎就没有离开过您。而您……您身上与她有着共同的特质……那温柔的眼神背后有着令人无法企及的东西……那是种永远高高在上的灵魂特质。”

　　“如果是这样，那在下只能说您很敏感。” 该隐说着缓缓站起来。莫娜却迅速退至门边，好像随时准备夺路而逃。

　　“她对您很重要？” 该隐好笑地看着浑身毛发都竖起来的“小野猫。”

　　“是的，她是我存在的意义，是我生存下去的勇气，是我灰暗的生命中唯一的光芒。”

　　“如果说，她是在下拥有的珍宝，您会信吗？”

　　“我信。”莫娜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垂下头低低地说。

　　“呵呵，‘信我者得永生’。”

　　“您以为您是上帝吗？”

　　“也许更强。”

　　莫娜盯着该隐看，目不转睛。对方有种自骨子里浸透出来的强大气息，那是种介于正邪之间，强大得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个世界需要火的洗礼，如果您也这样认为……”

　　“那我将充满期待……期待这个丑陋肮脏的世界被毁灭，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被颠覆……我高贵而强大的主人。”莫娜突然跪了下去，声音中充满对力量的崇拜。

　　该隐饶有兴致地看着莫娜，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赋予您保护她的重任，您会接受吗？”

　　“我用鲜血与曼陀罗的精灵订下了契约，我将用生命来捍卫她。”

　　“我可以信任您吗？”

　　“如果她注定将站在您的身边，我愿成为她脚下的一粒砂石。”

　　“请您记住您今天说过的话。” 该隐转过身，翻开书，不再看莫娜。

　　“无比荣幸。”莫娜看着该隐俊美的侧脸，深施一礼轻声退了出去。

　　从那天开始，莫娜总会站在楼上，看着在下面忙碌的夏特爱尔。她在心里默念：曼陀罗的精灵啊，请聆听您的仆人与您订下的契约吧……为此，我将恪守我的誓言……我亲爱的夏特爱尔……我将充满期待……

　　在莫娜的教导下，已经成为森林中的猎杀者的夏特爱尔并不知道，她体内对鲜血的渴望正在与日俱增，人类的食物已经开始无法满足需要。有些东西正以肉眼无法辩识的速度发生着变化，悄无声息却足以翻天覆地。那并不是普遍的鲜血可以满足的欲望。

　　记忆不断的闪回、重组、叠加。夏特爱尔像只受伤的猫一样，抱着卷发倦缩在地板上，她小心翼翼地轻捋着根根发丝。

　　“我记得……你说你是出身贵族的……对吗，莫娜？因为兽人血统而受到教廷迫害，才流落到那个小山村……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很可惜，无论多么高贵的血统，多么良好的教育都无法填饱饥饿的肚腹，人们会为了一小块面包而出卖自己的□□，乃至尊严……你说是不是，莫娜？”

　　“我好像记得……那一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寒冷……我好像还记得你说过，不要相信神父和教会……神父……？”

　　她闭上眼，任凭记忆中的断点，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发芽，在脑海里肆意生长。

　　那一年的冬天，真的格外寒冷。

　　鹅毛般的大雪一连下了几个星期，出入山村的道路被冰雪封闭，人们陷入雪的桎梏。这是大自然的杀生季节，夜晚的温度降到了零下三十几度，树林中被冻死的动物随处可见。人们开始试图离开这里，可在大自然的威慑面前，所有的努力归为徒劳。

　　色励内荏的老板娘无力地躺在床上消耗着一身肥硕的脂肪，而弗朗索瓦像只发情的公猫一样守着他的菜窖不让任何人靠近。

　　莫娜冷冷地看着拥在大门口饥饿的村民对夏特爱尔说：“看吧，这才是人类真正的样子，他们生于黑暗的心终于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莫娜，把门打开。”夏特爱尔手撑在楼梯扶手上，慢条斯理地说。

　　“嗯？要让他们进来吗？”莫娜有些意外地问道。“你不会真的同情他们吧？”

　　“我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怜悯弱者，也不想让任何人来荼毒我的生命。”夏特爱尔看着门外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淡淡地笑着，“如果他们无法祈求到神的宽恕，那就让鲜血洗涤他们的罪恶吧。”

　　大门被打开了……

　　弗朗索瓦拼命阻挡着蜂涌而入的饥民，为求果腹一时的犯罪由此衍生，杀机顿起！生命异乎寻常的脆弱，经不起一点伤害。夏特爱尔和莫娜远远地看着，看着人们摒弃他们的信仰，肆意涂抹着自己的灵魂。

　　“你看，莫娜，多么漂亮的颜色。”

　　鲜红的血浸染在白雪之上，惊心动魄般美丽！

　　莫娜看着夏特爱尔闪动的目光，在心里默念：我将充满期待……

　　惩罚的利剑从天而降，不知是哪个倒霉鬼在雪峰下开了枪，数千吨的冰雪咆哮着、翻滚着倾泻而下瞬间将山村吞没！侥幸活下来的人在厚厚的积雪下找寻，哪怕是小小的草根也会引发混乱地抢夺。慢慢的就连兽人血统的莫娜也很难在冰雪中找到食物。

　　教堂的神父终于显现出神圣的无与伦比的慈悲，他们开始发放面包和水。可每一个前去乞求的人们发现，他们将为此付出他们微薄的所有，去填满教堂地下室那些大大的箱笼。村民们用他们仅有的一切将教堂的神甫们喂得脑满肠肥。当人们再也没有财物可以奉献的时候，他们献出的又会是什么呢？

　　山村中流传着古老的传说，每当大雪封山人们找不到足以裹腹的食物时，在山林深处无法到达的地方，被遗忘千年的古堡中生活着的嗜血野兽就会苏醒，以他们的利齿尖牙掠夺人类的生命……

　　终于，开始有村民莫名其妙地倒在通往教堂的路上，脖颈间殷红的齿痕印证着恐怖的传言。神父与吸血鬼订下盟约的谣言不胫而走。恐惧比北风传播得更快，人们关门闭户躲在家中瑟瑟发抖，试图逃脱死亡的厄运。

　　然而，生命真的是超乎想像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