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之殇 圣魔之血 同人》龙飘雪

13、红盐（下）

　　无垢就是罪恶，过于洁净的纸，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涂鸦。

　　很久之前，拥有最后的原生态“超微机械十字架背负者力量”的莉莉丝，也就是第一个人造人，带领“主和派”加入教廷，以高新技术在教廷旗下组织了与足以与“蔷薇十字”抗衡的力量。她的到来被称为“圣女降临”，被该隐杀死后，据说其遗体还保留在米兰的某处。正因为她的存在，才使数年前被该隐打败的亚伯得以复活。

　　没有月光的夜晚，进入无声航行的飞船飘浮在云层之上。该隐•奈特罗德和依萨克•费尔南多•冯•坎波菲博士像往常一样在下棋。

　　“我亲爱的依萨克，‘复活’这种事情如果再发生的话，我会很困扰。”该隐支着下巴，边下棋边漫不经心地对依萨克说。

　　“机械魔导士”依萨克抬眸，会意地微笑：“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再发生，属下自会安排。另外，‘救赎者’的身份已经查明。”

　　“让迪特里希去处理，顺便把‘救赎者’的身份通知‘天使’。”该隐轻揉着太阳穴，纤长的手指在金发间轻轻晃动，“他不是已经在那里了嘛。”

　　“遵命。……‘天使’那边该如何安排？” 依萨克深遂的眸子里，含着意味深长的笑。

　　“她最近似乎不太稳定，我亲爱的依萨克。”该隐看了眼电脑屏幕上不停跳跃的黄绿色线条。

　　依萨克躬身道：“重新整合后的记忆群组间可能存在排斥，具体会达到什么程度，目前还不太清楚。”

　　该隐随手拿过桌上的酒杯，缓缓送至唇边，将里面鲜红的液体一饮而尽，“她似乎不太满意我们给她的记忆，总是在试图寻找着什么……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随手被放置在棋桌旁的空高脚酒杯上反射出该隐令人心惊的美丽微笑。

　　无论你怎样挣扎，我都不会再放手。

　　“让她张开羽翼，以手中的光剑去引导重生。”该隐说着轻移棋子，“将军，依萨克，你又输了。”

　　很快，依萨克通过位于异次空间的“虫洞”如约来到异端审问局的一间秘室里。他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笔挺制服上并不存在的纤尘，黑色长发顺服地垂散在肩头。他高挑匀称的身材配上一头乌黑长发，未束起的发缕瀑布般垂散，任添几许洒脱轻逸之感。

　　从镜子的反光中，看到有人推门进来，依萨克马上转身躬身行礼：“能为您服务是‘十字团’的荣幸，我尊敬的弗兰西斯科陛下。

　　弗兰西斯科完全无视依萨克的存在，径直坐到大班台后坐下，冷冷道：“陛下？我想您的称呼不太恰当吧？”

　　依萨克恭敬地等到他坐定才直起身子， “让它成为事实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我高贵的陛下。请允许您的仆人向您致意。”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无限的崇敬之情。

　　弗兰西斯科犀利的目光并没有因为依萨克的恭维而变得柔和，“要知道，我并不信任你们……”

　　“我的陛下，您会发现您的仆人是如此得谦卑，而无需您过多的忧虑。”

　　“我想要的是结果，而不是华丽的托辞……”

　　“请您放心……我的主上。”

　　弗兰西斯科没有再拒绝依萨克的恭敬，相反眼神中多了几许意气风发。“哼，不要让我失望。”说着，他站进身离开房间。

　　“恭送陛下。”依萨克站在弗兰西斯科高大的背影里鞠躬，低垂在黑发间的漂亮唇角攀上个正中下怀的微笑，“您一定会看到的，‘救赎者’是如何拯救这个世界的。

　　弗兰西斯科枢机主教从密室中出来，马上召见了马太修士。之前，马太修士向他上报的关于苏珊•阿托比提到“救赎者”的事，始终令他介怀。

　　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用与身形极不相衬的和缓语气问道：“她确实提到了‘救赎者’？”

　　“是的，阁下。”马太修士毕恭毕敬地回答。

　　“我知道了，你辛苦了，先下去吧。”

　　马太修士还想说什么，看到弗兰西斯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只好无奈地退了出去。马太走后，弗兰西斯科踱到窗前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出神。

　　“SE”这个名字，其实对于罗马教廷来说并不陌生，由于它从来不问来由与出处，所以某些特别的货物全部是交给“SE”来护运，尤其是……通过“救赎者”所购买的高新武器……那么，这个苏珊•阿托比知道关于“救赎者”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但如果，她是“AX”埋在“SE”的内线，那就有些不妙了。……难道，是经卡特琳娜授意？如果是这样……我不能冒这种风险，必须在卡特琳娜采取行动之前，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里，弗兰西斯科回身叫道：“来人。”

　　一直等在门外的马太修士应声而入，“阁下。”

　　弗兰西斯科看了他一眼，眉尖微微挑了一下，“别人都说马太修士是个聪明人，果然如此。”

　　“阁下缪赞了。聪明人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

　　“噢？那么你，想如何保护自己的呢？”

　　“很简单，找个好主子。”马太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

　　“好主子？” 弗兰西斯科笑得有点儿邪恶。

　　“是的，请问阁下有什么吩咐。”

　　弗兰西斯科招了招手示意马太走近。马太点头转身离开。房间里只有弗兰西斯科一个人，他双眼望向苍穹，手抚上胸前的十字架，“我在天上的父,以您的名受显……诚心敬畏神的人，必得神的指引……阿门……”

　　身着黑色修女袍的少女坐在枝叶间的阴影里，棕红色的卷发随着夜风抚过精致面庞。她悠然地晃荡着光光的脚丫，懵懂地看着窗内的弗兰西斯科。

　　亲爱的弗兰西斯科阁下，您会得到指引的，一定会的，我保证。

　　一双白晰的手从虚空之中伸出，将少女轻轻环抱。

　　“我的‘天使’，您在这里干什么？”

　　“依萨克，您的事办完了？”少女拍了拍在自己腰际的双手，“‘先生’有什么指示吗？”

　　“您不是很喜欢在白纸上涂鸦吗？”手抚上少女棕红的卷发，“我还是比较喜欢原来的发色……”

　　“我明白了。您该回去了，依萨克。呆在‘虫洞’里太久会出不来的。”

　　“呵呵，我们的‘天使’真是善良。马上就走……顺便说一句，那种亲昵的举动最好不要再做了，先生会介意……”

　　环在腰际的手消失在黑暗中，少女依然坐在枝叶间晃荡着光光的脚丫，她眼里的光突然间暗了下去。他……会介意吗？

　　“超微机械10%启动确认。”

　　只有一只白色羽翼的天使出现在沉沉的夜色之中，她栖坐在树枝上静静的向下俯视，比黑夜还要沉黑的双眸里，映着窗内正在画画的亚历山卓十八世的背影。

　　亚历山卓手里拿着炭素铅笔，在纸上专注地描绘着什么。画着画着，他拿笔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笔，落上地上！

　　亚历山卓用力抓着自己的手，努力平复不正常的痉挛。直到额前渗出汗珠，他才脱力地靠在椅背上。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上出现的白色横纹越来越明显，其余手指的指甲也开始不同程度地出现横纹。他把手举到眼前端详了半天，自嘲地笑了。

　　指甲上出现“米氏线”，意味着重金属中毒，这是亚历山卓在学生时代就知道的常识。我这个无能教皇的命，真的有必要这么麻烦，才可以夺走吗？

　　我对很多事都无能为力，对政事无能为力，对纷争无能为力……可是我，还是想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才能让你真正的笑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你的悲伤透过乐音，深深浸入心灵；你的无助穿过平静，铭刻在脑海……我在纸上描绘你的影子，没有笑容，甚至没有眼神……就像是为了某种目的，塑造出来的木偶一样，没有灵魂，没有心……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绝望与疯狂，才使你的眼神失去了波动的力量？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徘徊而挣扎的灵魂得到安宁？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迷茫与无助才能拥有如此异常的静霭？我要如何做，才能唤回你内心深处强压的泪水？我该如何做，才好？

　　你可以嘲笑我的软弱，嘲笑我的无能……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包括我的生命。如果这样可以，什么都好……

　　我愿意用一只炭素铅笔，画一出默剧，主角是你。

　　单翼天使观察着亚历山卓神情的变化。她看着他拿着画板缓缓站起来，想要走到床边，却脚下一软，瘫倒在地板上。他费力伸手去抓床单，想要站起来，却抓了个空，双手又开始剧烈地痉挛起来，继而全身都开始不自觉地抖动。他紧咬着牙关，拼命忍受锥心的痛楚。

　　“我在天上的父，以您的名受显……”

　　天使看着亚历山卓挣扎的身影，听着他不清不楚的祷文，猛然张开了白色的羽翼，旋起的风推开了落地窗。她轻飘飘地落在亚历山卓身前，低垂眼帘，默默地看着他。

　　恍惚中，亚历山卓觉得好像是看到个白色的身影。天使吗？他微扬起头，目光顺着她□□的双脚，白色长袍，白色单翼……

　　“您，是来引导我的吗？还是……”他的目光一点点上移，直到看清天使的面孔。他的瞳孔瞬间睁大，复又很快半闭起来，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翦动。有什么哽在喉口，吞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只能轻声地叹息：“……原来……”随即便晕了过去。

　　“我纯洁的陛下，您就像张洁白的纸，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涂鸦。从某种程度上说来，无垢是种罪恶，拥有引人获罪的邪恶。”天使纤长苍白的手指轻抚亚历山卓因为痛苦而汗湿的头发，像梦呓般呢喃。

　　风吹进来，翻动落在地板上的画纸。那上面，眼神空洞悲伤的女孩儿正看着天使，默默无语。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出现在天使嘴角，那张画纸，突然在天使的注视之下，燃成了灰烬！

　　当迪特里希依旧身着神父袍，奉命出现在米兰郊外一处不起眼的圣母堂中，已是第二天凌晨。他彬彬有礼地将留守修女支开后，面对白玉雕成的圣母像仔细端详。圣母一脸慈祥的俯视着来人，丝毫感觉不到迪特里希眼中的轻蔑。

　　迪特里希围着圣像转了几圈，绕到圣像背后用手在底座上摸索。终于，指肚在底座稍下的地方碰到个不太显眼的小小突起。他眼睛里闪动着欣喜的神情，将小突起轻轻按了下去。圣像左近的石板地居然无声无息地开了个大洞！

　　迪特里希向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探头看了看，依稀可辨的石阶通向更深的地下。他划亮一根火柴丢下去，确认下面可以呼吸后，这才小心地走下洞口，洞口的石门随即无声地关闭。

　　这里好像许久没有人涉足，阴冷潮湿的气息中混杂着绝望与阴郁，说不清那是什么，一种接近死亡的味道。

　　他掏出手帕捂住口鼻以阻止沉重的霉气，扭亮电筒沿着昏暗的石阶级级向下，触手可及不是蛛网就是厚重的灰尘，脚下的石阶也是布满青苔。迪特里希一步一滑地走着，偶尔会嘟喃句什么，在狭窄的通道里产生出嗡嗡的怪声。走了一会儿，正前方停放的水晶棺映入迪特里希漂亮的深咖啡色眼睛。

　　“终于找到您了，我高贵的‘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