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顾]活着》夏雨雪宜

8、八．

　　八．

　　说不怕全是骗人骗己的，顾玄武可能不怕天不怕地但对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玄之又玄的东西，还真有几分恐惧。因为见过，所以知道那些东西的厉害之处，所以更害怕。

　　古人有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顾玄武是一朝被女煞的头发缠住差点勒死，一生都受不了女人披头散发。开始是心理阴影造成的恐惧感，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了的情绪，姑且称为长发恐惧症吧。

　　夜色越来越深，月亮刚开始还能疲软的发发光，到了后来月亮干脆也躲进了云层睡觉去了，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根手指头，也是乌漆墨黑的一片很考验人的视力。深秋的夜里本来就凉，顾玄武觉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是害怕，但让他承认自己害怕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在这一点上说他简直有受虐倾向也没什么不对的。顾玄武深呼吸了一下，凉气充满肺腔，空气里若有似无有一种甜腻的腥味儿，有点儿恶心。

　　无心还在往前走，顾玄武也只能紧跟着往前走，越往前走空气中的腥甜味越浓郁，顾玄武终于受不了，猛然伸出右手抓住了前面的臭乞丐，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无心被顾玄武抓住了衣服，无法继续向前走，只能转身。无心想把顾玄武抓在自己身上的手拿下去，却发现顾玄武是死命的抓着自己的衣服，掰都掰不开。这让无心有一种被这个人依赖着的感觉，而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让无心有一种表达不出的愉快心情。

　　“你还能行吗？”无心好心的问道。

　　顾玄武听到无心的问话，觉得自己的勇气与胆量被对方小视了。他绝对不能容忍被别人小视，尤其对方还是个臭乞丐。顾玄武用另外一只手背习惯性的擦了擦什么都没吐出来的嘴巴，粗喘了几口气，想骂回去。却没想到把空气里香甜的腥味更多的吸入肺里，还没直起腰骂出一个字又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这次呕得更厉害，顾玄武的眼泪呕了出来，胃酸也呕了出来。然而除了胃酸也没能吐出来其他的任何东西。毕竟上午他把月牙给他包着的几张饼吃完就在没进过一口饭。胃里的东西，该消化的也都消化光了。

　　无心见顾玄武呕得十分辛苦，有些不忍心，从破破烂烂的棉衣上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撕了个布条下来，咬破手指挤出些少的可怜的血均匀涂抹在布条上，微微弯下腰把布条上沾着血液的地方正面捂在顾玄武的口鼻上，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顾玄武的后背。

　　“你呕够了没？”

　　说也奇怪，顾玄武觉得被无心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破布捂住口鼻，便闻不到空气里让他作呕的腥甜味儿了。

　　“我说你这乞丐的布条还挺神奇的，还有没有？多给我两条呗？”顾玄武从无心的手里接过布条，严严实实的捂住口鼻，布条厚度也刚好，不至于让他觉得无法呼吸，透过布条狠狠的吸了几口气，一直再往外呕憋得他脸都红了，“臭乞丐你的这个人情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

　　“这个地方太邪门了，咱还是回去吧。等明天我把金子卖来了钱，就最先请你吃顿好的。以后你想来再来，我也不拦着你，成不？”

　　“不成，快走。再说这金子现在是我的。”无心用左手扯掉顾玄武一直抓住他衣服的手，再一次强调顾玄武口中的金子现在属于自己，“别总打我的金子的主意。再打这种主意，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就扔在这儿啊？”

　　顾玄武果然安静下来了，老老实实的被无心拉着走。

　　真他妈的窝火。顾玄武还从来没怕过谁，现在却要被一个臭乞丐牵着手腕走。

　　路越走越宽，越走越难，却一直没有走到无心所指的别墅前。这种事情他以前遇到过，就在他还是老头子模样掉下山崖的时候。也是晚上，也是一直走不到目的地。顾玄武想到这里，浑身一抖，越发的觉得害怕，只是打死他都不会承认害怕。

　　无心感受到了顾玄武的不安与恐惧，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觉得要是不让身后跟着的顾玄武知道自己的厉害，顾玄武也就不会老老实实的交代现在已经在他怀里的金护身符的来历。

　　“这是咋回事儿啊？怎么还没有走到你说的地方啊？”顾玄武试着开口想缓解一下气氛，确不知道他的声线已经控制不住的在颤抖，“我告诉你，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你也别想吓唬老子。”

　　还嘴硬。无心心里嘀咕了一声，开口问道：“金护身符是哪来的？”

　　“真的是我的。你问我从哪里得到的，我也不知道。我早就不记得是谁送给我的了，这玩意也算是陪着我过了一辈子，我还打算死的时候也带着一起进棺材的。可谁知道当年我掉下山崖居然没死成，没死成就得活下去是不？活下去就需要钱是不？现在我唯一值钱的就是这个。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钱饿得难受，我也不舍得把它卖了是不？”顾玄武用布条捂着口鼻，说话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些委屈的感觉，“如果你实在喜欢这个护身符的话，我也可以便宜点卖给你。”

　　无心有些无奈，拉着顾玄武在一个分岔路上选择了向左。

　　决定真的选择去别墅之前，还是换身衣服准备准备好了。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装一装才会比较有说服力。还有就是折腾了一宿，好困。

　　不过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无心在心里罗列出了以下收获：
　　1.别墅里面的东西有些麻烦，更容易谈个高价了。
　　2.百八十年前赠予旧友的东西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终于有钱买东西吃了，也可以换身新的行头。
　　3.一个可能叫做顾玄武的有趣的人。

　　过两天再去别墅转一圈，也顺便叫上别墅的主人和顾玄武一起去好了，这样比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