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凌零祁

30、空间

　　捧上最后一抔黄土，依稀拍了拍手看着眼前的土堆，土堆前还有一块较为方正的石牌上刻着周伯的名字。

　　周周跪在墓碑前拜了三拜然后转身看向依稀笑道：“姐姐，我们走吧。”

　　“嗯。”依稀牵着周周的手往山下走去，看着身旁的周周依稀心里五味陈杂。这周周身上似乎有很多东西都是自己不知道的，总觉得以后不能将周周当做一个小孩子看待了。

　　“姐姐，怎么了吗？”发觉依稀的视线望向自己，周周偏头望向依稀问道。

　　“没……”依稀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眼前的石阶：“只是觉得，你变化有些太快，我……有些接受不了。”

　　“我其实不是周爷爷的亲孙子。”周周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石台阶一步一步的走着：“我是爷爷从路边上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

　　“嗯。”周周继续说道：“听爷爷说我被捡到的时候，身上只有一块玉牌，说着周周从脖子里拿出了一块碧绿色的玉牌，玉牌上刻着一个玉字。“就是这个了。”

　　依稀看着周周脖子上的玉牌点了点头：“所以说你是故意不说话的？”

　　周周摇了摇头：“我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觉得那没意义，村子里的那些孩子很八婆，知道我是被爷爷捡回来的，所以总是拿这个话题来嘲笑我。

　　然而，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觉得好玩吧？可对于我而言，那种愚蠢的行为简直无法直视。”周周耸了耸肩：“所以，少开口为妙，我也懒得多费口舌和他们争什么。”

　　“……”依稀越发觉得周周这孩子不是正常的孩子了，这种类似大人心理的早熟是什么情况？如果说，那时候是周伯带周周回去了，那周周也不该会造就这种性格才对吧？

　　再说了，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么……

　　“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很像妖怪？”周周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依稀问道。

　　“怎么会呢？”依稀也停下了脚步，看向眼前的周周说道：“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是吗？”周周继续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想法也很可怕。其他孩子想不到的东西我似乎都能想得到。”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便不说了。”依稀也没纠结周周到底在想什么，反正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应该也折腾不出什么事儿。

　　回到了草屋，周周却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让依稀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似乎像是懂了些什么。

　　天色渐黄，赤红的晚霞染红了西方的天空，在连绵的山顶间缓缓下沉的夕阳，伴着山林中传来的几声鸟鸣，终沉于山下。

　　正所谓：日落而息，日出而作。

　　依稀送周周先去休息，然后给陈以衡打热水洗漱。伴着一道沉闷的嘎吱声响，放在书案上的蜡烛被门隙间溜进的夜风吹得摇晃，有些昏暗的房里亦变得忽明忽暗。

　　“以衡哥，该洗漱了。”依稀轻轻打开了门，弯下身将放在身旁的盆子端在手里，抬步走了进去。

　　陈以衡放下手中的书卷，朝向依稀这边看来：“辛苦了。”

　　“没事儿。”依稀将盆子放在盥洗架上，将帕子放入盆子浸湿，轻轻拧上了一把，而后缓步走到陈以衡面前，将帕子搭在陈以衡的脸上轻轻擦拭着。

　　“以衡哥也早些睡比较好，熬夜对眼睛对身体都不好。”依稀有些担心的关心道。

　　“知道了。”陈以衡将脸上的帕子取下，看向依稀莞尔道；“等我再看完这一卷便睡。”

　　“不行。”依稀叶眉微皱，将陈以衡搁置在书案上的书卷一把抱在怀里：“今日你给我好好休息，明日才能好生看书。”

　　“就只剩这一卷了，我背了好些时日都没背住，我打算在今夜将其背下。”陈以衡解释道：“我保证背好了就睡。”

　　“等你背好了天儿都亮了。”依稀犹豫了几分，还是将书卷还给了陈以衡：“好好背，背完了好生休息。”

　　“好。”陈以衡从依稀手里接过书卷，对着依稀莞尔笑道。

　　“真是不知该怎么说你。”依稀拿过陈以衡手中的帕子折回盥洗架旁又拧了一把，然后给陈以衡擦了擦手：“读书固然重要，可还是得照顾好身体才行。”

　　“我知道了。”陈以衡看向依稀应道。

　　“你要是真知道就好了。”依稀拿着帕子轻叹了口气：“好了，我去给你打洗脚水来。”

　　“不用了，我现在还不休息。”见着依稀准备离开，陈以衡连忙起身说道。

　　“呆会儿上榻看书，虽然已入夏时，可夜晚林中湿气较重，对身子不好。”依稀看向陈以衡解释道：“好了，听我的。”

　　良久，陈以衡才缓缓启口道：“好。”

　　未过一会儿，依稀便端着盛着温水的脚盆走了进来，弯腰轻轻放在床榻边，依稀抬起头看向陈以衡：“以衡哥，洗脚吧。”

　　“好。”只见陈以衡一手拿着蜡烛照明一手握着书卷，根本无暇顾及。依稀轻叹了口气，替陈以衡脱下了鞋袜，将陈以衡的脚泡入温水中：“以衡哥，烫么？”

　　依稀抬起头向陈以衡询问着，却见着陈以衡的视线也恰好对了上来，微黄的烛光映着陈以衡的脸色有些泛黄，下刻，陈以衡便将目光移向一旁：“不烫。”

　　“那就好。”依稀替陈以衡洗完了脚，站起身看向陈以衡嘱咐道：“以衡哥，拿被子把脚盖着，可千万别着凉了。”

　　“好。”陈以衡将薄被盖在身上，一手掌灯一手看着书卷。

　　依稀弯下腰端起脚盆便朝着房门外走去，未过一会儿，便又折返了回来。

　　“你怎又回来了？不去休息么？”看着依稀走到自己身旁，陈以衡不由问道。

　　“以衡哥这样不好翻书。”依稀接过陈以衡手中的烛台：“我来掌灯，以衡哥好好背书便是了。”

　　“这样怕是不妥，怎能扰你休息呢？”陈以衡眉头微皱的看向依稀：“罢了，今日我便不背书了。”

　　依稀知道陈以衡是为了自己考虑，但如今陈以衡乡试在即，不能耽误片刻，如此，怎办才好。

　　“好了。”陈以衡将手中的书卷递到依稀面前：“今夜我就好生歇息，明日再背吧……”

　　就在这时，依稀灵光一闪，将烛台和书卷放在一旁，看向陈以衡说道：“以衡哥，你穿好衣服，我知道有个地方能让你背书。”

　　“嗯？”陈以衡不明其意的看向依稀，但还是听了依稀的话穿好了衣物。

　　依稀握住陈以衡的手，吹灭了烛台上的蜡烛，瞬间便进了空间。突兀而来的白光刺的两人有些睁不开眼，待两人渐渐适应了光线才缓缓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的药圃，陈以衡心念自己又来到了依稀口中所说的空间了。

　　“这里从没有夜晚，以衡哥在这里背书的话眼睛也不用那么劳累了。”依稀将手中的书递给陈以衡：“以衡哥，你找个安静的地方背书去吧，我去处理一下药圃内的杂草。”

　　陈以衡接过依稀手中的书，看向依稀点了点头：“好，还有……谢谢。”

　　依稀愣了愣，而后莞尔笑道：“以衡哥本就是我兄长，自然无需道谢，和我说话别这般客套了。”

　　“嗯。”陈以衡看向依稀浅浅一笑，随即转身寻找背书的地方。

　　依稀看着陈以衡的身影嘴角泛起浅浅弧度，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这般做是不是正确的，但要是能够帮助陈以衡几次，那就多帮几次好了，反正以后怕是都没什么机会了。

　　倏地一轮清风拂过，夹带着淡淡草药的气息没入鼻息。依稀将袖子挽上半臂，朝着那块药圃走去。

　　虽然也有些时日没打理药圃了，可依稀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杂草竟然长得如此之多。依稀有些后悔自己来空间少了，今儿要不累个精疲力尽怕是拔不完杂草了。

　　若是季晓年在的话，或许处理的速度会加快很多，可就是怕他把草药也当成杂草一起给拔了……

　　依稀摇了摇头，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弯腰拔着杂草。依稀虽然有了这个空间，但很多地方她也没有彻底了解过。

　　比如说离药圃不远处的那间小木屋，依稀便是从来也没有进去过。毕竟，比起那几块用木头所搭的房子，依稀还是对眼前的这块种满草药的土地感兴趣些。

　　见着杂草也拔得差不多了，依稀坐在了块大石头上稍作休息。看着眼前干净了大半的药圃，心情也渐渐变得不错起来。

　　许是拔草太过劳累了，依稀渐渐的便睡熟了。

　　等依稀再次睁开眼，是被陈以衡叫醒的。

　　“怎么了，以衡哥？”依稀揉了揉朦胧睡眼，打了个哈欠看着眼前的陈以衡。

　　“方才天黑了。”陈以衡看向依稀说道：“嗯……这是怎么回事儿？”

　　“天黑了？”听闻陈以衡的话，依稀有些懵：“怎么会天黑呢？是不是以衡哥看错了啊？”这里从不会天黑的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