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凌零祁

3、做饭

　　季晓年拿起菜刀，熟练地将兔肉切好，将野菜切成碎末和在面粉中。依稀也没闲着，拿起木瓢分次加入凉水，用手和成较软的面团，加盖饧上一刻钟。

　　在案板上撒一层薄面，把饧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揉搓均匀，分成四等份滚圆。

　　依稀伸手取了一份面团，用擀面站擀成长椭圆形面片，然后在面片上倒入少许猪油抹匀，再往表面撒上一层干面粉涂抹均匀。

　　将椭圆形的面片，从窄的一端开始卷起成条状。然后把两端把口收紧拧上几圈，再用两手从两端向中间压紧放平成剂子，其它的也依次做好。

　　做好的剂子用擀面杖擀成薄饼，等锅中的油烧至五成热，将饼放入锅中，待薄饼被烙成两面金黄便可出锅了。

　　不一会儿，随着屋顶袅袅升起的炊烟，带着野菜香气的烙饼新鲜出炉。

　　季晓年用鼻子嗅了嗅，叹道：“小依稀这饼做的不错啊~让我尝尝先！”说着，季晓年便伸手朝烙饼抓去。

　　依稀眼疾手快，见着那不请自来的爪子，忙抢过烙饼。

　　眼见着近在眼前的烙饼飞了，季晓年望着依稀委屈的撅了噘嘴：“我都帮了那么多忙了，打猎的是我，哄小孩的是我，照顾老人的也是我，连切菜的都是我，你却连一个饼都不给我……”

　　看着季晓年委屈的模样，依稀笑出了声，“好了好了，不就想吃个饼么。”依稀拿起一块饼，递到季晓年面前：“吃吧，辛苦你了。”

　　“那是。”季晓年得意的拿了饼张口就咬，依稀还没来得及提醒，就见着季晓年大跳大叫，吐着舌头。拿着爪子当扇子扇着风：“好烫！烫烫死舌头了……”

　　“真是傻瓜。”依稀倒了一碗水递给季晓年：“刚烙的饼你也敢张嘴咬，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季晓年端起碗，将碗中的水咕噜咕噜咽下肚去，松了口气：“真舒服。”

　　“舒服你个头。”依稀一巴掌拍在季晓年的脑袋上：“让你吃东西那么猴急，要是真烫起水泡了就有的你受了。”

　　季晓年摸了摸脑袋，对着依稀嬉笑道：“没事儿，我不是好着么！身体倍儿棒！”

　　依稀将手中的烙饼塞到季晓年手里：“好了，别卖傻了，让以衡哥他们出来，准备吃饭了。”

　　“不是还有几个菜要炒么？”季晓年的视线越过依稀的头顶，看向灶上摆好的兔丁和一些野菜说道。

　　依稀将季晓年转了个身，然后将他从厨屋推出去：“别管了你，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哦，诶？别……别推我啊……”

　　依稀放油、下锅、翻炒、调味、起锅、装盘一气呵成。等季晓年回来的时候，依稀已经炒好了干煸菜豆、和莴笋木耳肉片。

　　“小季子，端出去吧~”

　　季晓年愣了愣，而后笑着附和道：“好嘞！”季晓年端菜转身刚出了厨屋便听见季晓年喊道：“三位客官，菜来了~”

　　依稀翻炒这锅中的兔丁，恰好听见季晓年说出这话，不由地笑出了声，真是个活宝。

　　夏夜清微，繁星璀璨。

　　流萤在乡间小道间来回逡巡，树林草丛间虫鸣低语，倏地一轮夏风浅浅拂过，吹得两鬓发丝随风摆动。

　　依稀一手提着红灯笼，一手牵着陈以衡的手，在这阡陌小道上缓缓前行。细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渐渐融合于静谧的山野中。

　　抬头望向那被黑幕所笼罩的山林，时不时还能听见狼嚎传来的回响。

　　“阿稀，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吧。”陈以衡听着那远处的狼嚎声，心里有些不安。

　　虽知那野狼不知在哪处山头嚎着，可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扑上来似得。

　　依稀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陈以衡笑道：“以衡哥，莫不是被这几声狼嚎吓着了？”

　　“这夜深人静的，走在路上难免有些不踏实，还是早些回较好。”陈以衡眉头微皱解释道：“更何况，这夏夜总觉得阴森的很，总感觉瘆的慌，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似的。”

　　“以衡哥可是越说越玄乎了。”依稀打趣道：“人都死了还怕什么，若是他们真想害我们，那等我们死了去报复便是。”

　　“这……”

　　见着陈以衡思索着刚才那番话，依稀轻叹了口气：“好了以衡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古人有云：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嘛。”

　　“说的也是，君子坦荡荡又何必在乎鬼怪之说。”陈以衡看向依稀温柔的笑了笑，“还是依稀懂得道理多些，我自诩读了几本圣贤书便有些沾沾自喜了。”

　　“这说的什么话？”依稀叶眉微微皱了皱：“日后可不许说这番话了，以衡哥是真有才能，进取功名也不在话下。”

　　陈以衡望向那繁星闪烁的夜空，皎月如圭静静洒下一片清辉，黑而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颗颗繁星。

　　良久，陈以衡才徐徐开口道：“或许吧。”

　　依稀看不清陈以衡的情绪，却也没在意。只是笑道：“若是哪日以衡哥想要考取功名，可别忘告诉我。”

　　“这是自然。”陈以衡莞尔一笑：“若真有朝一日想去考取功名，阿稀定是第一个知晓的。”

　　恰在这时，倏地一轮晚风吹拂而来，依稀不觉有些冷，抬手抱在手臂上。

　　伴着淡淡的温热气息，包裹在依稀的身上。依稀偏头一看，原来是陈以衡脱下了外袍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好些了么？”

　　“嗯。”依稀点了点头，又随即摇了摇头，扯下搭在身上的衣服，给陈以衡搭上:“以恒哥的病刚好点儿，可不能再染了风寒。”

　　“嗯。”陈以衡本想说无碍，可想起自己若是病了又得让依稀上山采药，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倒不如应下的好。

　　“走，该回了。”依稀转过身，顺势牵起陈以衡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感受到微凉的温度从牵着自己的手上传来，陈以衡不由将五指缓缓收紧了些，却仍觉得不够，心里老觉得空缺了些什么。

　　自从爹娘逝世之后，陈以衡便带着依稀相依为命，村中的人欺他们两人尚在年幼，便夺了他们的家产。

　　陈以衡拼命抢到了几样值钱的东西换下些银两，才得以让两人平安的活了下来，虽然生活拮据了些，但至少没什么大灾大难。

　　老宅子被那贪心的村长占了去，将两人赶去了如今的茅草房里。

　　当初，草房破瓦漏雨，到了冬日，连个烤火的炉子也没有，两人只能依偎在一起以免被冻死。

　　如今，倒是好多了。自从陈以衡开始卖字画，家里的生活才算改善了些，好在房屋也不再漏雨，也能遮风了。

　　能活在当下，才算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看着依稀的背影，陈以衡眼中闪过一丝黯淡，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又或许是依稀的内心渐渐变得坚强了。

　　可陈以衡心里总感觉，这眼前的依稀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像依稀了。

　　翌日清晨。

　　阳光静静洒在长势极好的水稻上，稻叶上未干透的雨露，在朝阳的映耀下闪着金光。

　　整个村庄被笼罩在如纱般的薄雾之中，添染上一丝隐约朦胧。几只鸟雀振着薄翅在稻田之间来回逡巡，徘徊于半空之中鸣叫着。

　　未过一会儿，便见着伫立在稻田中的稻草人，被鸟雀当做了新的休憩地。

　　依稀推开木门，站在门前看着眼前一片绿意的稻田，深吸了口气。被雨水洗涮而变得清新的空气，渐渐没入她的鼻息。

　　“呼……”依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得不说，这古中国的环境果真是好。

　　哪里像未来，各处都充斥着废气污染，就算有空气净化系统，却也赶不上人为的污染来的快。

　　就在依稀正准备转身回屋，却恰好见着周周拿着杂草朝着她走了过来。

　　依稀上前几步走到周周面前，缓缓蹲下身，与周周平视道：“周周，早上好。”

　　周周点了点头。

　　“嗯……这一大早，来这儿是有想做的事情？”依稀看着周周手中的杂草，好奇问道。

　　周周听了这话，眼神里渐渐充斥着焦虑的情绪，像是不知该怎么去表达的样子。

　　良久，周周嘴里才发出了一个字：“饿。”

　　“饿？”依稀眨了眨眼，看了看周周又看了看周周手里的杂草，顿时明了：“周周是不是来喂小兔子的？”

　　周周用力的点了点头。

　　“走吧。”依稀站起身牵起周周的手跨进门槛，带着周周走到一旁搭建的兔子窝：“昨日下雨了，所以让阿季哥哥帮忙重做了一个兔子窝，这样它们就不会淋雨了。”

　　周周看着那挤在一起的白团子，两眼闪着光。依稀看着周周兴奋的模样，不由笑了笑。

　　将昨日季晓年带来的兔草放在周周身边：“周周乖乖在这儿喂兔子，我回屋叫以衡哥起床。”

　　看着小白兔吃着兔草的周周，偏头看向依稀微笑的点了点头。

　　天真无暇的笑脸，没有丝毫的瑕疵，可为何这样的孩子，却偏不能开口说话呢？

　　依稀看着周周暗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依稀抬起手轻轻扣门三声，然后推开了门走进去。

　　陈以衡正在穿外衣系着腰带，便听见门边传来的声响。陈以衡偏头看了过去，朝向站在门边的依稀淡淡一笑：“阿稀起得真早。”

　　“古人云：早睡早起，方能养生啊~”依稀看向陈以衡笑道，而后，转身边朝向厨屋的方向走去边说道：“既然以衡哥起来了，那我就先做早饭去了。周周在院子里，以衡哥记得看着他。”

　　“好。”

　　陈以衡抬脚跨出门槛，便见着正在院子中喂兔子的周周。周周伸手拿起兔草伸到三只小白团子面前，三只小白团子争先恐后地张嘴咬着兔草，你争我抢好的场景不热闹。

　　周周看着争抢食物的小兔子，眼神中有些焦虑。似乎像是怕兔子抢食伤到了，连忙将兔草收了回来。谁料，却被一只小白团子紧紧咬着叶子不松口。

　　看着窝里的小白团子，周周有些着急了，松开兔草也不是，抓着兔草不放也不是。

　　就在周周踌躇不决的时候，陈以衡缓步走到周周身边，弯腰拿起兔草放在兔子窝里。

　　见着自家窝里出现了食物，那紧咬着兔草不放的小白团子一下松了口，往窝里的兔草里钻。

　　见着手中被啃得残缺的兔草，周周的眼神缓和了一下，却又渐渐蒙上了一层迷茫。

　　似乎是很喜欢和小兔子做刚才那样的事情，可遇见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小兔子倒是松了口，感觉到手中争抢兔草的力劲下刻便消失了，周周心里却觉得有些落空空的。

　　见着周周望着手中的兔草发呆，陈以衡弯下身看向周周柔和的笑了笑：“小兔子们饿了也要吃早饭的，像周周这样喂兔子很可能会让它们受伤的。

　　不过，没关系的，因为小兔子们都知道周周是来给它们送食物的呢，所以小兔子们都很喜欢周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