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凌零祁

18、纠结

　　窸窣的脚步声渐渐从洞外传来，陈以衡心里一怔，站起身小心翼翼走到洞口朝外瞧了瞧。

　　只见好几个拿着锄头，背着木柴的村民朝着山洞的方向走了过来。见此情景，陈以衡不由退后了几步，回到了周周身边。

　　“周周。”陈以衡蹲下身看着眼前的周周小声说道：“那些人来了，别说话。”

　　周周抱着兔子微微点了点头。

　　陈以衡偏过头看向山洞外，眉头不由皱了皱，只愿晓年回来的时候别碰着这些村民才好。要是将晓年也牵扯进来的话，那自己……

　　那几个村民走累了，便索性在山洞外坐下来休息，因有藤蔓遮挡，外面的村民也看得不真切。

　　“哎，你们说那陈以衡到底跑哪儿去了？”一个村民将装满柴火的背篓放在地上，轻叹了口气。

　　坐在大树下的村民应道：“谁知道，或许是逃了吧？”

　　“要他逃了，我们怎么办？岂不是要和那赵大婶儿一样惨死了？”

　　“妈的！”一个村民拿起手中的锄头朝着一旁的树干上砸去：“要不我们放火烧山？谅他们也走不远。”

　　“你傻啊！半仙就住在山里，要是把半仙烧死了怎么办？”

　　“你才他妈的傻，半仙既然是半仙，肯定有办法自保的，倒是那两个小娃娃，让他们跑了的话，我们可就会惨死的啊！”

　　“说的也是……哎……”

　　“不过说起来，那两个小娃娃吃苦也是吃的多。这也都是村长贪财惹下的祸。”

　　“那又咋样，反正我没拿那小娃娃家的一粒米，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几位村民的谈话。

　　陈以衡也听出了这话是出自依稀之口，难道说晓年真的将依稀给找回来了？

　　依稀看向眼前的几位村民冷声道：“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上山抓两个孩子也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就为那许半仙的几句荒唐的话，而急着烧死两个孩子自保，还敢说问心无愧？”

　　“许半仙的话从未出过错，我们当然信他，难不成还信你这小娃娃的话！”

　　“许半仙的话没有任何错，那是因为他用天意作为借口，若没有天意做借口，那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在害人！他到底救过多少的人？他又曾帮助过多少的人？

　　他所谓的助人也不过是看你们给的银两来算的，你们这些人被人迷惑还执迷不悟也真不知道说是被他蛊惑了还是被他控制了！”

　　“瞎说什么呢你！我们才……”

　　“别和她废话，把她抓去送给许半仙我们就能一世平安了！”

　　“就是，别和她废话了！”

　　说着，几位村民朝着依稀的方向慢慢走近。季晓年站出身挡在依稀面前：“有我在，你们休想伤害依稀！”

　　那几个村民面面相觑，抄起手中的锄头朝着季晓年和依稀靠近。看着拿着锄头渐渐靠近的村民，季晓年心里也没底，要是那些村民真拿锄头砍自己，那自己怕是不死也残了。

　　“等一下。”就在这时，依稀从季晓年身后走了出来：“你们可说半仙有通天之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当然了！”

　　“那你们敢不敢与我打个赌？”依稀看向那几个村民笑道：“既然半仙自有通天只能，那也知过去未来。你们敢不敢去烧了半仙的房子，再且看半仙是否安然无恙？”

　　“烧了半仙的房子，那半仙住哪里？”

　　“村长那么有钱，也不缺这一间草房子。若是那半仙安然无事，我任凭你们处置，如何？”

　　那几个村民低头交谈了番，然后看向依稀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为以表诚意，我跟着你们一起去，也免得你们说我赖账。”话罢，依稀便朝着许半仙所处的草房方向走去，那几个村民也拿起背篓和锄头朝着山上走去。

　　待那些村民离开后，季晓年才跑到洞口前，将藤蔓扒拉了开：“以衡，我们也去看看吧。”

　　“我……”陈以衡有些犹豫，那个依稀就算是食言也无碍，可他们皆是凡人，又不可能躲过那些人的追捕。若是一旦暴露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季晓年和周周。

　　看着陈以衡犹豫，季晓年眉头微皱道：“以衡，我不知道你和小依稀到底怎么了，但是小依稀的确是为了你才引开那些村民的。”

　　“什么意思？”

　　“我和小依稀赶来的时候，正巧看着那山洞外坐着几位村民，小依稀说她有办法引开那些村民，让我带你们去其他地方避难。”

　　须臾，季晓年又开口道：“我或许知道为什么你对小依稀的态度改变了。”

　　陈以衡心里一怔，莫不是被晓年知道了？怎么可能……

　　“小依稀似乎是失忆了，她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就连你为了救她废了武功的事情她也不记得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也不好受，可小依稀她依旧是小依稀。

　　虽然她有些不像以前的小依稀那般霸道、骄纵，但小依稀她从始至终心里都是有你的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不管是洗衣做饭，还是上山采药，还是照顾生病的你，她都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无论她是不是曾经的她，但她对于你、对于我而言，都从未改变过。

　　有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小依稀会和我好生说话了。可我的心里却渐渐开始不安了，我总觉得小依稀不是小依稀了。但那终究只是错觉吧？小依稀怎么可能会不是小依稀呢……”

　　那并不是什么错觉，而是事实……

　　可陈以衡无法将这句话告诉季晓年，就是因为季晓年太过在意依稀，所以他才更加不想告诉季晓年。

　　这么多年了，季晓年一直陪伴在依稀的左右，关心着她，护着她，用自己的方式去爱着她，想让依稀渐渐试着接受他。

　　这些，陈以衡比谁都懂，也比谁都感到愧疚。季晓年从来没有因为依稀喜欢自己而和自己闹僵，甚至和自己的关系一如往初。

　　陈以衡并不知道季晓年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但他知道，自己对于季晓年早已是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