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战之绘麻的弟弟》后长文

23、日向尘的挣扎

　　日向尘是不喜欢学校的。

　　学校对于他而言，是老师的厌恶，同学的排挤，无数魑魅魍魉贪婪的注视，与……永远排在末尾的成绩。

　　是的，身负异能听起来特别屌炸天的日向尘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一个不良少年——还是个比朝日奈侑介要恶劣得多的那种不良少年。

　　所以为了不让绘麻被自己连累遭人非议，日向尘向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学校，在学校内也从不和绘麻说话，甚至在别人问起他和绘麻的关系时一口咬定自己和绘麻是陌生人。

　　“接下来分开走吧？”

　　下了电车之后，日向尘挣脱了绘麻的手，头微微垂着，语气又恢复成了往常掩饰性的冷漠。

　　“为什么？”绘麻握紧了拳，指甲陷进柔软的肌肤里，“尘还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学校吗？我不会在意别人的议论的，以前是我不够坚强，但是现在不一样。”

　　“尘，我想保护你。”

　　她每个字都说得极其郑重，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满是坚决——就像是一步又一步走向圣地的教徒一般，虔诚得令人心惊。

　　可是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被日向尘咽了下去，他注视着绘麻秀美干净的面容，陷入了沉默之中。

　　场面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站在两人旁边的侑介瞅了瞅他们俩的表情，挠了挠自己如火焰般赤红的发：“啊哈哈，再不走的话就该迟到了……有什么事我们边走边说？”

　　他说完后，率先拽走了倔得跟头牛一样的日向尘，然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我说，你那么倔干嘛，一起走又不会死。”

　　“哼。”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的日向尘扭头轻哼了一下，暗红的眸子微微眯起，“连告白的都不敢的笨蛋侑介怎么会知道我在倔什么。”

　　“你你你你知道我我我我——”顿时结巴起来的侑介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后方细眉轻蹙的绘麻，确定她没听见尘的话后松了口气，“你别告诉你姐姐！”

　　他凶神恶煞的威胁日向尘。

　　被威胁的日向少年很淡定的歪了歪脑袋：“看心情。”

　　侑介：……

　　“尘和侑介君已经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吗？”绘麻小跑了几步与他们并肩走，微弯的眸子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黯淡。她若无其事的牵起尘的左手，挤开了旁边的侑介。

　　日向尘的眼神晦涩了一瞬，然后又极快的恢复了常态，他迟疑的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决定向绘麻解释一下：“对不起……我怕别人会因为我而排挤你，毕竟我在学校里的人缘非常差，也和别人打过架，万一他们找你的报复，我会保护不好你的。”

　　他神色认真，眸光在不知不觉间柔和了下来，像是卸下心房的小兽一样，终于肯露出自己最柔软的部分。

　　“没关系的！”听完这些话的绘麻急忙表明自己的决心，“我相信我的朋友是不会因为你而疏远我的，他们也不会对别人欺负我的举动无动于衷的，而且就算真的有什么事……啊，还有侑介君啊！”

　　绘麻用充满期冀的眸子望向侑介，手中的力道因为紧张而不自觉的加大了些许。

　　日向尘略微不适的皱起了眉，却没有提醒绘麻放松力道。

　　被心中女神用这种堪称楚楚可怜的目光注视着的侑介毫不犹豫的就点了下头：“尘你就放心吧，所有敢来找绘麻麻烦的人我都会不留情面的打回去的！”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人在如此诚挚的守护着姐姐了吗？

　　日向尘的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他佯装欣喜的扬起唇角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灵魂却像是坠入万丈深渊一般空寂而惶恐，某种的暖光也一点点的消散开来。

　　——接下来的路程在日向尘出乎意料的配合下气氛和谐的走完了。

　　——绘麻和侑介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事实上……

　　我大概是个很奇怪的人吧。

　　日向尘乖顺的跟在绘麻身边，暗红的眸子里有嘲讽与厌弃一闪而过。

　　每次无意识的就会防备和伤害想要接近自己的人，即使上一秒还笑意晏晏，下一秒就会觉得厌恶烦躁想要逃离……明明已经决定要好好相处，却在见面时突然竖立起无法逾越的隔阂。

　　——日向尘的情感的病态的。

　　极度的缺爱，极度的渴望温暖，却也多疑。

　　为什么对我好呢？
　　现在对我好，以后也一定会离开的吧？

　　一定会的。
　　所以绝对不能交付真正的感情。

　　——如果投入感情的话，一定收不到同等的回报的，最后也一定会被背叛的。

　　日向尘的世界，从来都只有厌恶，恐惧与排斥，他在漫天的恶意里成长起来，他以为他变得无坚不摧，他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能轻易的伤到他，他以为他的世界只要有北岛执这个羁绊就可以了，他以为……

　　——他所有的自以为是都被北岛执离去这个事实所击破。

　　忽然就失去了那唯一的精神支柱。

　　从此以后，他必须一个人面对模样狰狞的魑魅魍魉，他必须正视这个一直被他当作敌人的世界，他要强迫自己打开心房接纳一个新的房客——日向尘所有的坚强都建立在一个人的身上，他可以为了这个人变得无坚不摧，也会因为这个人的离去而崩溃绝望。

　　这就是……名为日向尘的人类的生存方式啊。

　　——为一个人而活。

　　所以在北岛执离去之后，崩溃的日向尘毫不顾忌的割了腕，并且没有使用任何北岛执为他准备的能瞬间治愈他的伤的东西。

　　——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在失去了存活的理由之后。

　　他的世界黯淡无光，他看不见他的未来，他找不到支撑他越过遍地荆棘的勇气……所以，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柔弱的少女在那个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坚定又勇敢的抱住了他，拦下了蛆虫满身丑恶贪婪的怨灵，将他从恐惧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你只是太担小罢了。”

　　紫发褐眸的长男在他又一次情绪崩溃的时候悄然走到他身边，弯着眼眸露出了如春风般柔和温暖的笑意，他说朝日奈家的所有兄弟都会成为保护他的屏障。

　　——“欢迎来到朝日奈家。”

　　身披紫色袈/裟的俊美和尚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脑袋，漂亮的眸子眨了眨，模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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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里有点点细碎的光芒弥漫，一寸一寸的驱散了让人绝望的黑暗——被光芒点缀的世界缓慢的展现出梦幻般醉人的美丽景色。

　　就像是眼前的纱布终于被人揭开，所以他终于能看清他人所表达的善意。

　　可是……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对我好呢？

　　日向尘不明白这些善意，无法理解这些善意，甚至不敢相信这些善意，于是他开始质疑，开始挣扎，开始防备，却又无法避免的开始沉迷。

　　——“师父，如果我没被生出来就好了……活着明明是件那么痛苦的事情。”

　　“啊咧啊咧，我的笨蛋徒弟也会思考这种具有深度的问题了吗？”听见这句话的北岛执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摆出了非常正经的表情，“小尘，师父现在要告诉你最重要的一件事。”

　　“最重要的事？”

　　“嗯。”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和尚在这一刻温柔了眉眼，“你要记住，这个世界让你诞生，不是想让你历经痛苦绝望而死……而是想告诉你，总会有人温柔待你，总会有人视你如命，总有风景能使你驻足，总有阳光是为你而撒。”

　　——尘，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为你伤害你才让你诞生，它在认真的爱着你啊。

　　——它想让你明白，总有人会在风雨中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