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3、第六十二章 一生所爱 ...
这夜的月不圆,缺了大半,斜斜地挂在苍穹,柔柔地披盖一层朦胧。丁月华心口忽然莫名一悸,把她从梦中惊醒。她弹起身,坐在床上,迷茫地环顾床外。万籁寂静,幽玄一室。撑在床沿的手不自觉抚上鬓角,微凉,是睡梦发出了虚汗。
是梦?还是错觉……
丁月华再躺下身,辗转反复,再难入眠。左右睡不着,她干脆起身。
“三姑娘?要喝水吗?小瑛给你倒。”
“不用了。你继续睡吧。”
丁月华给睡在外间的丫鬟挟紧棉被,看她迷迷糊糊地揉眼,蜷身睡去。
这孩子是丁月华路上捡的,见她稚龄可怜,就留在了身边。
“三姑娘,衣服……着凉……”
嘤呢的梦话,含糊不清。
丁月华仔细听辨出内容,轻轻一笑。夜露深寒,她又加了件皮草褂子,推门,步入庭院。
陕西的冬日可比江陵冻寒,干冷的气候不知不觉将人冻得跳脚。呵出的气息化成白白的雾气,探出手似乎能触到凝结的小小水珠。
夜深了,夜静了,夜风拂过,激得丁月华打了个寒颤,掩唇低咳。她不敢咳大声,怕被小瑛这丫头听到,第二日又偷偷跟白玉堂告状去。
隆冬,秋叶落尽,风过秃枝,少了春花夏叶的歌声,隐隐约约送来的琴音,婉转风流,悠悠荡荡。
是小哥的琴?
丁月华侧耳倾听,低笑思忆。
白玉堂的琴向来随意随心,风流不拘,曲调无谱,调在心中。幼时习琴,夫子呵斥他不敬乐理,胡闹捣乱。他的小哥啊,素手拨扬,弦过五音,凤眼微挑,嗤笑谑道:
——乐奏心音,依死谱而漠视心,岂非落了下乘?
他的小哥,向来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管他是否像极了女儿家,径直用满满琴音,寥寄相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人在回廊,月在回廊。
行也思量,坐也思量。
情若连环,环环相扣,思之,念之,难忘难解。
丁月华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或是跟着不羁狂傲的白玉堂长大的缘故,她对未来的憧憬随着年岁越发平凡简单。她的家不用太大,春有花赏,夏有绿荫,秋闻菊香,冬送寒梅。她的丈夫不用顶天立地万众瞩目,只需她每次的回首都能得到他的一个会心微笑。她的孩子不用天下无双,银铃欢笑,环绕膝下。如是,便是幸福的极至。
只是丁月华这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被一起突然而至的玩心毁坏了。
她望月听音,因回忆而柔和的微笑,又因回忆而冻结凝固。
丁月华轻步回房,从床下的机关暗盒中取出一柄长剑,剑鞘上雕塑有银色月牙,是那因为玩心而摧毁了她一生幸福的淫贼为她所备。丛嫩的指尖沿着月牙的纹路,缓缓勾勒,滑上剑柄。她拔剑出鞘,冷冽的锋芒映照着霁华,寒光醒目。丁月华的世界却是陷入了漆黑,万籁寂静。指肚按上剑锋,从剑柄接缝慢慢滑到剑尖,一遍,两遍,三遍……
报仇。
她要报仇。
5年前那一夜,丁月华把花折枝从石屑下拖出,自展昭手中救下,本是想亲手送其上路。他给她的长剑抵上他的颈项,贴着他微弱的脉搏,只需再加一点力道,只需再往下一划,便可看见汩汩的红色。但丁月华却改变了主意。既便流尽了他的罪孽又如何……自他脉搏喷涌而出的红潮,真能洗尽烙印在她肤骨的耻辱?既便她能让他偿尽天下酷刑,让他哀嚎痛哭,伤的也不过是他的身。
虐身,太过平常。
虐心,才是天道。
丁月华收起了长剑,她召唤婢女打来清水。她给他擦拭伤口,看他蜷缩的睡相,听他胡乱梦呓。丁月华笑了,笑得很轻,很柔。她温柔地抚拭他的额发,指下的冰冷颤抖着不安。丁月华可以让婢女烧来暖炉,却没有。她褪去的是自己的衣衫,用自己的体温帮淫污了自己的淫贼度过垂危的一夜。
他曾言:
——我比你强,所以是我占有了你。如果你恨我,就用这把剑杀了我。让我看看,你是否能强过我。
但是,强有很多种定义。
却是,怎么能让他死的如此容易。
他为她出乎意料的温顺而失措,为她的温柔相待而茫然,为那盏总燃着等待自己的橙黄而沉沦。他是不去想?还是没察觉?他只有跟她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才享受得到鱼水之欢。
爱一个人,就想要跟他肌肤相亲。真爱一个人,便只想跟他肌肤相亲。
白玉堂的言论,轰动了京城,他亦耳闻。
便是,迷惑。
他只能跟她肌肤相亲,意味着他真的爱上了她么?
她爱他?
他爱她?
这个问题,让他迷惑了五年,思考了五年,迷茫了五年。
丁月华冷眼看着他的迷茫,看着他的一次次离开,看着他一次次的拜访。她极尽的贤淑温柔,她承欢他下。她给他一个不受拘束的家,给他一个夜灯不灭的归处。
他无牵无挂,她就给他离不开的牵挂。
既然身子已经不洁,何妨再次肮脏。
女人的贞操,是为了心爱之人而守。
她的幸福已破,她的爱人不再,那这身子,还有什么值得她为之严守……
这副身子,她不珍惜。
她只要他……生不如死……
她只要他……跟她一样偿尽梦想与幸福破灭崩溃的声音……
——在小哥和猫儿这,你这丫头什么时候都是干净得紧。
白玉堂曾揽她入怀的眩目,让她曾哽咽想哭,曾想什么都不顾就这样忘了所有。但她是丁月华,他是白玉堂。她不可能在他怀中一生,他不可能为她停留一世。这个道理她很小的时候便懂。
恨若流水,缠绵不绝。
憧憬破灭,噩梦入骨。
既已入骨,不剔骨削肉,如何能忘?
丁月华一夜难眠,破晓鸡啼,她才迷迷糊糊眯了会眼。没睡多久,屋外的喧闹又把她给吵醒。
“外面是怎么了?”丁月华哈了个懒腰,见天色不早,便做起身。
“是一个叫卓青的男子要见姑娘,但姑娘未醒,笛姐姐便请他在外厅候着。不想,他竟要闯进来,结果陷进了白五爷的阵里出不来,便吵着喊什么要姑娘救命呢。”小瑛服侍丁月华穿衣梳洗,不满抱怨。“看他生龙活虎的精神头,有什么好救的?几位姐姐都说要好好关他阵子,不到面黄肌瘦不待放他出来的。”
“卓青?卓东来身边的卓青?”
丁月华记得这少年是卓东来的义子,年岁不大,却有卓东来八分神采,待得些时日,怕就是另一个『紫气东来』。卓东来调教出来的义子,不会仅是被困无害阵法中便嚷着救命的胆小鬼。
她让小瑛简单梳了个发髻,前往探视。
大镖局跟江陵丁家合作多年,没有江陵丁家最初的帮助,也没有今日的大镖局。没有大镖局的照顾,也没有江陵丁家迅速发展探触到赵宋各城各县乃至西夏、大辽的产业。因为丁月华,大镖局和丁家曾一度关系紧张。但也因为丁月华,关系重新得到了缓和。
卓东来的消息灵通,丁家的信息传递门道特殊。
丁月华要卓东来的消息。
紫红的琼浆沾染上卓东来单薄的唇色,勾起的弧度,似是谦和无害,潜藏的驾定却是让许多人恨得牙痒。
丁月华因卓东来的关系见过卓青几次。他方十六,正当是年少轻狂肆无忌惮的年纪,但在卓东来的熏陶下,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也高深莫测的微笑。所以当丁月华见到被困阵中的卓青有如火锅上的蚂蚁焦急地转来转去时,有些惊讶。
丁月华一出现,就被卓青瞧了个正着。他急切地喊道:“丁三姑娘!请你救命!”
“喂!你可不要乱说话啊!是你乱闯才被困到阵中的,我们可没有欺负你!”小瑛裂了个鬼脸,讨厌这个吵了自家姑娘休息,还血口喷人的坏家伙。
丁月华关闭阵势,放卓青出来,淡道:“你的命,我救了。若无要事,便请回吧。你在这大吵大闹,扰我清净。”
卓青一脱身,忙上到丁月华面前躬身赔不是,且焦急低声道:“丁三姑娘,卓青此番前来是请姑娘救卓爷性命。”
“卓爷?他怎么了?”丁月华奇怪,卓东来是什么人?何时轮到需要她去救命了?
卓青左右望了望,待丁月华挥退婢女才小声道:“卓爷中了毒。”
“中毒不找大夫,来寻我又有何用?我一介女子,无德无能,不会解毒。”
奇了,这卓东来中毒不找大夫,却来找她。就算这徐州城的大夫都死光了,还有一个半吊子的白玉堂可以应付下不是?
丁月华不懂医,卓青知,卓东来怎么会不知。但丁月华不会,她的手帕之交、白玉堂的大嫂——闵秀秀医术了得,解毒更是有一套。丁月华有她研制的能解百毒的『毒毒畏』以防身。这『毒毒畏』能解百毒已经千金难求,更何况它还能压制不能解的一百零一毒?闵秀秀的药向来只救陷空岛人。江陵丁家是唯一的意外。
丁月华取了颗『毒毒畏』给卓青。卓青喜出望外地捧着灵药,夺门而出,差点跟进来的白玉堂撞个正着。
丁月华跟白玉堂道明原委,白玉堂幸灾乐祸地笑道:“卓东来夜路走多了,终是撞了次鬼。但这江湖中能让他吃此暗亏的人还真不多见。”
“是不多见,但总是还有。”
“哦?月华妹子知道是谁?”白玉堂好奇问。
丁月华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怀疑一人,但他不善用毒,所以应不是他。”听白玉堂的口气,似是对卓东来不以为然,丁月华亦奇问:“小哥跟卓爷有隙?”
紫檀雕漆扇漂亮地在白玉堂指间转动,他懒声道:“并不间隙,不过不喜罢了。”
“为何?”
“没啥为何,爷不喜复杂的人而已。”
白玉堂性傲随心,但一颗七窍玲珑心想得不少。所以从丁氏兄弟,到四个结义哥哥,再到展昭,白玉堂结交的大多是豪爽真诚之辈。
丁月华闻言,眸色顿暗。
白玉堂见样,岂会不明白他这妹子想到了什么,无奈叹了声,扇子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别多想,你是月华,是我妹子,跟别人不一样。”
因为是妹子才是不一样啊。就是白玉堂,也认为她现在不复幼时的单纯,复杂得,令白玉堂不喜。
丁月华强打精神,笑问:“哪有多想,小哥来找妹妹做何?是不是昭哥回来了?”
白玉堂昨夜陪她用膳时,还兴高采烈地说展昭今日会归。他垂目亲吻腕间红绳呢喃回应她取笑他相思成狂的模样,真真美的刺目。
她不提还好,她这一提白玉堂就气极,破口大骂:“回来?回来了你这会见到的就不是爷而是他那只臭猫了!笨猫,臭猫,死猫,让自己手下骑兵先回,和柳清风两个人不知道跑哪去了?那帮蠢蛋也是!一问三不知,跟在那猫身边个个都染上了猫的笨劲!……BALABALA……”
丁月华低笑,听声那帮家伙怕是没逃过白玉堂迁怒的魔掌呢。
“月华妹子!”
“啊?有。”
白玉堂一通好骂,没好气地招呼丁月华道:“走,跟小哥用膳去。”
醉武楼上他傻哈哈地定了一桌展昭喜欢的菜式,本是为他接风。等不到他,丁月华就凑合着上。反正,他白玉堂恼了,今儿就是不要一个人用膳了。
丁月华无奈地跟着白玉堂前往,心下却明,他的小哥啊,怕又是担心她不好好用膳,要看着她食补。没法,谁让她偏要在他和展昭面前昏倒过一次。
这身皮囊啊,她不放心上,自然无心照料。因此那意外而至的小生命着实让丁月华乱了神。初发现的那一阵,她静静地望着夜灯,坐等了两夜。她等花折枝,但花折枝来无定时,而那两夜,他没来。于是,她不再等她,离家去寻。
五湖四海,她去寻他,她要让他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
然后呢?
然后……便可知道她布下的陷阱,他入了多少。是否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刻。
然后……她便知道是否要留下腹中的意外。
丁月华苦笑地咽下补身的药膳。想起大夫跟他们说自己不过是流产后调理不当所致时,展昭痛惜地望着自己的双眸,以及白玉堂想要吃人的神情。她的小哥啊,若没有展昭这道锁,怕当时就暴跳如雷地要杀人了吧?
白玉堂咬牙切齿地背着展昭捏住她的手腕,恨她不争地低道:“若再有下次,爷可不管答应过你什么,花折枝那淫贼爷自己会找出来,一剑杀了!”
世人都道白玉堂喜怒遂心,没有耐性。但真没有耐性,又怎会练就一身不凡。真没耐性,又怎能套住了展昭。真没耐性,岂会因为答应了自己的妹子,便一直隐忍不发,连探询也不做,就怕自己一时冲动,毁了诺言。
她的小哥啊……其实真的很好……
日升日落,月圆月缺。一日一日地这样过去,夕阳最后的一缕余晖残存地平线时,展昭回来了。他敲响了丁月华的房门。丁月华奇怪地往他身后探望,没有白玉堂?他先来找她的?
展昭默默地望了阵丁月华,轻轻地把她揽入怀中,什么也没说,放开她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长颈的,无暇,单薄,瓶底印有丁家记号的红漆。
这种长颈白玉瓶只在丁家内部使用,装的还是极其贵重的药材。丁月华一时不明展昭怎么会有丁家的长颈白玉瓶,因为他受重伤的次数屈指可数,从未用过丁家的存药。
丁月华奇怪地拔开瓶塞,瓶口倾斜掌心,倒出的不是药丸,而是细碎的白灰。风一吹,飘散到空中,四散难寻。
展昭按住她要再倒出一点的手,重新将瓶子塞好,别身道别。
丁月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喊住展昭,“昭哥!昭哥……你队上的柳清风……他也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他……没有。”
“他去哪了?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月华……柳清风他……他实际上是西夏的奸细,已经叛逃了。”
“他……不会回来了吗?”
“不会了。”
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丁月华握紧了手中的长颈白玉瓶,胸口一窒,竟几欲昏厥。
他不会回来了吗?
怎么可以——
她的网才撒了一半,还没收拢。
她的仇还没有得报。
她还没能让他生不如死。
他怎么能,不回来了……
他不回来,她就去找他……
一日,一月,一年,两年……
赵宋也好,西夏也好,他就是逃到大辽,她也会去找他……
她要报仇。
她要他……生不如死……
只是这面上,冰凉的湿意又是为何?
为何……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这辈子从来就不曾认识过你……擦肩而过,不曾相识,也许就是我们最好的开篇和结局。然而现在……”
然而现在……
TOT
泪,不是偶不更新,而是小电抽完,又搬家。搬家不是人干的活,全身都要散架了啊散架了啊……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后天会有人来跟偶装网线……
远目,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一生所爱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
,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我要投霸王票]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