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天下邀明月》旭日凤歌天下

40、校场射击

　　新兵按个子高矮排成好多纵列，朝凤歌在女子里，个头算是出挑的，但在铺天盖地男子的军营中，简直瘦小得像只发育不全的猫，勉强站在队伍的第三排，也就是说，离校场中央的比武台很近很近。很近很近，近到什么地步？近到可以看见三保太监沉稳内敛的眉眼。果然是个人才，不骄不矜，喜怒不行于外，是个厉害角色。具体说了些什么，朝凤歌没仔细听，只听了几句就被站在她前面叫“王大勇”的哭泣声给吸引过去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大男人，哭哭啼啼，没完没了，也不难为情。就算胆子小不喜欢参军，可也不能用哭来抵消恐惧吧？从后面望去，这小子脖颈处的皮肤还不是一般的好，晶莹剔透，细细的一层绒毛益发显得娇嫩欲滴，那叫一个妩媚柔弱，惊天动地！朝凤歌撇嘴，不屑道：“娘娘腔！”

　　晚上，朝凤歌让虎贲把白天郑和说的重点复述给她听。虎贲酷性不改，一句话就解决了。“训练半年后选拔精英，出海威福他国。”

　　朝凤歌忍住小小的激动，不想惊醒其他人，悄声问：“怎么选拔法？”可能朱棣真觉得建文帝在海外，加上她日前精湛的“神仙”表演，所以以“威福远人”的名义派郑和出海寻找。出海耶！如果她能入选，岂不是既能公费旅游又能躲得无影无踪？！想想都忍不住笑。原来华夏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专门为了便宜她的，真是无巧不成书。虎贲在夜色中微笑，为她的雀跃。两汪琥珀光芒宛如倾城无价的宝石，灼灼璀璨，“比射击精准。”

　　翌日，百户长来集合，朝凤歌他们携着分发的火铣（xi）、手铳（chong）、火药等等，来到大校场后面的山里。这里有一个广阔的靶场，四寂空旷，环绕的山峦能很好地把火器发射时巨大的声响屏蔽掉，倒是一个不错的场所。

　　朝凤歌不无遗憾地想，穿越到大明来，持枪杀人不仅可以不用坐牢，杀得多说不定立下军功还能赏个官职娶个媳妇光耀门楣什么的，早知道怎么也要想尽办法搞点先进的军火设备来！
　　唉！

　　她低头皱眉望着手中的手铳，抄起一把火药，各位没有看错，确实是一把火药，塞入膛中，眯起眼瞄了瞄远处的人形靶子，不等小旗（官职名）的指挥，点火，“砰”一声巨响直接就出去了，远处的靶身只是稍有损伤。朝凤歌放下捂着耳朵的手，不满地直摇头，凭她现在的目力，要瞄准个什么就跟玩似的，可是，这些火药装入膛内以后，实在太散，攻击力并不大，拿个什么东西塞实了才好呢。她四处张望寻找有没有什么厚实的长一点的树枝，进膛里捅两下，说不定威力会大增。

　　十米处一位面色不善的男子笔直地向她走来，大喝一声：“你怎么回事！没有老子命令，谁让你发射的！万一误伤了同伴你用什么陪？！”

　　朝凤歌愣了愣：“哦，我下次一定注意。”

　　“还下次？”男子脸上的横肉尽出，凶相毕露，“今天国姓爷要来视察，你是专门给老子下不来台的？！”说着，手上的棍子跟着挥来。

　　朝凤歌轻巧一闪：“我不听号令是我不对，干嘛动手？”

　　男子大怒：“好大的胆子！还敢闪避？！”

　　朝凤歌抓住他怒极再次挥来的木棍，生气了：“你这人讲不讲理？”

　　“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还想跟老子讲理？！”那男子夺了两次没夺下木棍来，更是歇斯底里，“胆大包天！老子穆马不整死你，这小旗也不用干了。”

　　朝凤歌将他的棍子伸进膛内，使力将装好的火药捅了两下，接口道：“爱干不干，谁求你了！”

　　“你，你，你……”自称“穆马”的小旗抖着手，骂骂咧咧尾随她到射击准备区，正要接茬教训她，一声“国姓爷到！”比原子弹的气场还强，瞬间，就让他安静下来了。

　　郑和，也就是马三保，从容在新军中巡视，气度斐然。对军中欢声雷动的欢迎掌声，只是随意摆摆手，吩咐旁边的总旗（官职名）下令发射。

　　朝凤歌瞧着前后巨变的小旗穆马，啼笑皆非。什么人啊，这是！刚刚像猛虎下山，现在就像一只温顺的波斯猫，笑得那个谄媚劲儿！她撇过头不去看他，定了定神，瞄准，射击！几十支手铳同时发射，山谷间响声震天，烟雾弥漫，硫磺味儿散尽后，定睛一看，不仅人形靶身被炸了个稀巴烂，靶后的山岩也被炸出一个洞来。看来这个方法有效！朝凤歌甩了甩发烫的手铳，总算有点满意了。

　　郑和仔细盯着新军们射击的人形靶看了一会，招呼千户长附耳过去，耳语了一阵，莫测高深地挥手离去，身后依旧是欢送声如雷。这就叫威望啊！这才是万众爱戴啊！

　　千户长笑容满面，走到朝凤歌身前，温和询问：“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朝凤歌诧异地与十米开外的虎贲对望一眼，结巴道：“齐，齐军。”

　　千户长笑容不改：“别紧张。刚才太监大人夸你射击不仅准确，力度也大，好好表现，将来若被太监大人选上，前途无量。”

　　朝凤歌悬着的心放下来，还以为出什么差错了，原来是褒奖，恢复轻快，道：“那是因为我用这个把火药塞实了。”说着，举着从穆马手里夺来的木棍，面有得色。

　　“是吗？齐兄弟聪明过人，第一次用火铳就有发现，不知这个叫什么名目？”千户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立功的机会来了。当今皇上对于有军功的将士一向不吝赏赐，如果能加强火铳的威力，可不就是大功一件吗？

　　朝凤歌转了转眸子，睨着小旗穆马，笑得春花灿烂，不怀好意地回道：“穆马子。”

　　千户长闻言如获至宝，接着问：“可有什么讲究？”

　　“用质地结实的檀木制作就更好了，因此物摩擦过多，新陈代谢必定极速，质地太贵重也不太适合。若军中能普及，可使火铳威力大增。”朝凤歌瞧着穆马青红交错的脸，快意莫名。
　　千户长略略沉吟：“此事须得经过多次实验确认其有效，上禀太监大人方可。木马子，有意思。”

　　朝凤歌无所谓地耸肩：“您看着办吧。”反正她只是想恶心一下穆马，至于此物究竟有用没用，有多大用，也未可知。刚才那雷霆千钧的一发，也许不过是巧合而已。

　　千户长临走的时候，反复交代小旗穆马，须得多加照顾她，曰：“此等人材，求尚不可得，况于发现自军中。”最后阐述了对太监大人的敬仰和对圣上苦心训练新军的支持，满意离去。

　　穆马笑容可掬地目送千户长离去，转头咬牙切齿瞪着朝凤歌：“齐军，你给老子记着！军中要是将捅火药的木棍真的定名为‘穆马子’，老子就宰了你全家！”

　　朝凤歌微笑挥手：“抱歉抱歉，我全家已经死光了，不劳您大驾。”

　　穆马阴狠地威胁道：“听说你还有老娘和幼妹，改天老子定要上门拜会拜会。”

　　咦，忘了她冒充齐军这一茬了！齐军确实还有家人，哪天休息定要去一趟，帮他安顿好才行，省得这位丘八真的兽性大发，操把菜刀砍了人全家！她不杀伯仁，伯仁要是因为她死了，大概也不是什么妙事。

　　虎贲远远睇了她一眼，琥珀眸光闪烁，警告意味浓重。

　　好吧，还是老实打靶比较好。万一真的上战场，总要有自保能力。虽然她很不愿意三两下就把小命丢在战场上，可是哪天真要军令下来，也无可逃处，所谓“军令如山倒”嘛。她还没有古人“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那般的豪气与风骨，若不幸被敌军俘获，恐怕不等上刑早早地就要投降的。靠天靠地靠父母靠男人都靠不住，只有自身强大才是真正的王道。既然有此等领悟，后半天总算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回到营房，王大勇睁着一双迷蒙的美目崇拜地望着他。朝凤歌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心想：干嘛？这小子还是个玻璃不成！她现在是男人，男人！那是什么眼神。朝凤歌小心翼翼贴着墙从他身前过去，虎贲下意识地在她和王大勇之间伸展铁壁，稍作阻隔。那小子却只是用眼神意淫，并没有实质的动作。朝凤歌和虎贲对视，只能苦笑。太有魅力了，男人半男不女的人妖通杀！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明朝的军事制度：
明朝的军队的基层组织分为卫、所两级，叫做“卫所制度”。大致五千六百人为一卫，称为卫指挥使司，卫的长官是指挥使（正三品）。一卫辖有五个千户所，每千户所一千一百二十人，设千户一人（正五品）。千户所辖有十个百户所，每百户所一百一十二人，设百户一人（正六品）。百户所辖有总旗二，小旗十。约五十人为一总旗，一个总旗领五个小旗，约十人为一小旗。卫、所遍布全国各地，自京师至府、县皆有卫、所。卫隶属于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司又分隶于五军都督府，并听命于兵部。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统计，全国卫、所兵数有一百二十余万。永乐以后，卫、所兵数达到二百七十余万。
火铳的简单情况：
火铳的创制是中国元代兵器制造的重要成果，它是依据南宋火枪尤其是突火枪的发射原理制成的。现存的元文宗至顺三年（公元1332年）所制、安放在架上发射的盏口铳，元惠宗至正十一年（公元1351年）研制的手铳，分别是当时所制大型火铳和手铳的代表性制品。此外还有其他一些出土实物。它们在构造上基本相同，都由前膛、药室和尾銎构成。同火枪相比，火铳的使用寿命长，发射威力大，是元军和元末农民起义军使用的利器。明王朝建立后，由军器局和兵仗局专造碗口铳（和盏口铳类似）和手铳。铳身都刻有铭文，主要内容有造铳地点、单位、监造官员的职务和姓名、造铳的军匠和民匠的姓名、用铳卫所的名称、使用火铳的教师和习学军人的姓名、火铳的重量和造铳年月等，基本上反映了火铳制造和使用的情况。从明成祖永乐年间（公元1403年到1424年）起，火铳得到了长足的发晨，增加了品种和数量，改进了结构，提高了质量。
各位，不好意思，最近确实有点懒，尽量保证两到三天一更，不挖坑是偶的原则。十分感激大家支持偶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