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寂寞》泡泡沫沫

40、第 40 章

　　第二天早晨，Fred一进门，眼光就落在春晓身上，本以为，他会是春风满面，可是没有，他幽幽的目光里仍然含着忧郁，表情依旧沉思中带些茫然，为什么？春晓不懂了。几天的会议已经暂告一段落，在此期间获得的大量信息需要整理和消化，Fred告诉大家到会议室一起就项目作个讨论，于是拿起笔记本电脑第一个出去了。

　　春晓因为有些资料要准备，最后一个才起身。春晓刚走出办公室，就在走廊里迎面碰上了Fred，看样子他是回来取什么东西的。春晓的心一下子怦怦跳起来，并没有打招呼，一低头径直快步走了过去，她想自己的脸一定是红了，否则怎么会热热的？今天，她脱掉外套，只穿了一件T恤，身体曲线暴露无遗，她想自己是性感的，Fred也应该是喜欢的，说不清是喜悦还是紧张，她的手又开始颤抖了，腿也僵直不听使唤。

　　匆匆来到办公室，落座之后，春晓心还在扑通扑通跳，几乎快要蹦出来。大家都已经到了，包括陈华彬和程浩，就等Fred。稍过了一会，Fred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端了一杯热咖啡，亮眼的黄色衬衣将他的肤色拉得格外好，只是，从进门那一刻开始，他就显得心浮气躁，目光游移不定，一直往春晓这里探望。

　　在座的人里，陈华彬和程浩都是资深员工，如果被他们看出什么破绽，对于Fred的影响，可就非同一般了，想到这，春晓沉下心来，装作对Fred视而不见，只考虑工作的问题。可是，她不敢抬头，因为Fred仿佛一个巨大的磁场，只要她抬起头，目光就会被他吸引而去，Fred已然有点失态，自己再不能火上浇油。

　　看到春晓的无动于衷，Fred显然不悦了，会议开始，他要每个人谈谈对这个项目特别是各自负责模块的理解，当然，顺序上春晓还是排在最后一个。大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从何讲起，因此都说得语无伦次，春晓因为时间充足些，思路整理得比较清晰，讲得最为全面，算是最好的一个。

　　就在她自我得意的时候，Fred却不以为然，批评之词劈头盖脸而来，“会议上你有认真听客户讲吗？下边有认真消化他们的需求吗？你所说的这些哪里是他们最迫切要改进的东西？你有提到一些重点吗？一团混乱……”

　　Fred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大起来，刚开始春晓只当他开玩笑，后来看他表情越来越严肃，才发觉他又是动了真格了，真是没办法，自己始终逃不过他的魔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程浩和陈华彬，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春晓不能反抗，眼里却又慢慢蓄积了泪水，为什么自己要受这样的屈辱？看春晓委屈的样子，Fred语气才软了下来，放过了春晓。

　　Fred旁边坐了谢霭岚，今天她穿了一件短袖粉色衬衫，看上去更漂亮妩媚了，但是细一看，春晓发现她裸露出来的胳臂的皮肤并不光滑，她的心里因此又平衡了。Fred故意和谢霭岚靠得很近，近到快要贴着了，看上去实在暧昧，他是想用这招激将法让自己吃醋吗？

　　春晓淡淡一笑，她很明白，Fred对自己的情意，绝不是谢霭岚可以拿去的，Fred现在这种做法，对自己实在是派不上用场。她在乎的是，Fred这样做，会让旁边的人怎么看呢？一个领导，在全体讨论会上，竟然左顾右盼，心不在焉，精力为感情左右，这怎么能服众？又怎么像集团总裁交待呢？他怎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春晓越来越为他感到忧虑。

　　会议还在进行，突然Fred接到一个电话，春晓偶尔听到飞机之类的字眼，心一下子就凉了，难道他又要走了？为什么？在这紧要的关头，他怎么能临阵脱逃？是他自己讲这个项目非常重要的！果然，打完电话，Fred告诉大家因为家里有事，他要赶下午的飞机回去了，讲到这里，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谢霭岚，又看了一眼春晓，谢霭岚的吃惊和失落一览无余，春晓本想强作镇定，可无意间也还是流露出一丝留恋和不安。

　　Fred诡秘地笑了一下，继续说他过会有点事要先走，请大家继续讨论，接下来的工作由谢霭岚和程浩主导管理，另外有什么问题可以多多向陈华彬咨询，交代完毕之后，他收拾了电脑走出了办公室。Fred前脚刚走，谢霭岚就宣布讨论到此为止，大家可以先回去工作了，她和程浩、陈华彬会留下继续商议其他重要事宜。

　　回到办公室，春晓看到Fred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他表情呆滞，一副深思恍惚的样子，十分反常，春晓心中纳罕，也充满了忧虑，眉头就拧紧了。Fred和大家寒暄了几句，无非是鼓励每个人好好做之类的话，春晓站得笔挺，定定地看着他的脸，真希望自己说话的目光能唤醒他，让他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Fred却不肯正眼看春晓，躲躲闪闪逃避着，只是嘴角却笑容满溢着，说完以后，他犹疑着背起书包走了出去。

　　想到他要走，春晓烦恼不已，为什么他每次出了问题，首先就想到逃往家里呢？他有想过自己的感受吗？自己是多么想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看来家始终是他最重要的港湾！既然他有一个那么温暖的家庭，何必要来招惹自己？可是，他看上去还是如此落寞，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和自己有关吗？已近正午的阳光照在电脑屏幕上，反射过来，迷乱了春晓的眼睛，也晃乱了她的心。

　　中午，春晓食不甘味，草草吃过就回到办公室，坐在自己位子上一言不发，随便摆弄着电脑。她打不起一点精神，满脑子里都是Fred，也许，他现在已经赶往飞机场了。疲倦，她感到全身的疲倦。突然，她睁大了双眼，她看到了什么？Fred竟然背着包走了进来！

　　他黄色的衬衫是那么鲜艳夺目，春晓立刻喜笑颜开了，他还没走！他还没走！自己没有做梦吧？Fred还是那么颇有深意的目光，还是一脸的沉默和思考，看到春晓欢喜的模样，他也向春晓轻轻笑了一下。他并没有打开书包，只是放在了桌上，就走了出去，春晓知道他是去开会了。他不是说要乘飞机走的吗？怎么会又回来了？

　　春晓打了许多问号，却管不了那许多，只要他在身边，只要能清楚地看到他，感觉到他，就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活跃了起来，是那么清晰那么顺畅地在血管里流通着，世界在前一秒钟还全部昏暗，只一会儿的变化，就充满了温暖和光明，这是多么奇妙！

　　过了一会，春晓去了一趟卫生间，在里边，她听到外边一阵脚步声响过，凭直觉，那该是Fred，她们总是这么巧，曾经多次在卫生间偶遇，甚至有一回，当春晓洗完手去抽旁边卫生纸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里有一只手，抬起头来发现正是Fred！她们总是会有许多这样的巧合！

　　刚一回到办公室，春晓就听尚欣欣讲Fred刚才心情好好，“怎么，他刚才进来了？”春晓忍不住问，“嗯，已经走了。”“走了？”“对呀，去赶飞机回去呀。”春晓迫不及待去看他的桌子，果然，书包已经不见了，上边空空如也，正如此刻她的心。春晓呆了，乱了，他竟然这样不辞而别！刚才还身在天堂，此刻又一跤跌进了地狱，这种痛苦真让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