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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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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无比尴尬的情景之后,大家似乎有了默契,对此事闭口不谈。白云月的伤势并不严重,两天后就活蹦乱跳的,楼逐云的气色一天天好起来,比较意外的是白云星却对他另眼相待,整天缠着楼逐云,荆无忧和楚炎则天天在研究如何将我和齐洵体内的子母蛊同时引出,白云日也不见人影,相比之下,整个周家庄就我最空闲了。
唉……我第一百零一次叹气,百无聊赖地坐在花园里盯着一朵月季发呆,突然,扑哧一声,身后传来一个轻笑声。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白云日正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见我回头,不由地打趣道:“清妍,你还真能发呆,对着一朵花也能发上半个时辰的呆。”
我回过神来,脸不禁红了,这个白云日一笑还真的很迷人,有些勾魂引魄的感觉,真是祸水级的人物。我定定神,闻言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就我最无聊了呀。”
白云日哦了一声,微微一笑,径自走来,长袍一掀,就在我身边坐下,抬头看着天上,不语。
我偏过头去,看向他的侧脸,不由得心里赞叹,白云日长得与白云月和白云星不一样,初见时只觉得他整个人冰冷之极,让人退避三舍,时而又被他亦正亦邪的行为弄得很火大,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看他,才发现他竟是如此俊美,长而翘的睫毛下是漆黑如琉璃一般的眼睛,笔直挺拔的鼻子下,厚薄适中的嘴唇总是带着一丝愤世嫉俗的笑。比起楚炎,白云日多了一分无情,比起楼逐云,他多了一分嬉笑红尘的玩世不恭,比起白云月则多了一分成熟稳重。我不知觉地开口喃喃道:“白云日,你若性情和善些,一定是个万人迷!”说完才惊觉,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睁大了眼盯着他,深怕他怪异的脾气一上来,小命玩完了!
白云日闻言一怔,轻笑着转过头来看我,似乎并不气恼我直言不讳,反倒是颇有兴趣,“哦?清妍也认为我的性情古怪?”
我急忙摇头,我哪里还敢乱说呀!白云日挑高一边的眉毛,有些坏坏地看着我说:“可是我确实听到你是这样说的,要不,你倒仔细说说,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心中暗暗叫苦,只好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性子有些冷,按我们家乡的说法,那叫酷!”
白云日蓦然眼睛一亮,面容瞬时柔和了许多,轻声说道:“我娘,从小就爱唤我,酷小子。”说着,朗朗一笑,似是无限欣喜。转而对我说道:“清妍,你多讲讲你们家乡的事,我想知道,娘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
我无法,只好开始唠叨起来,现代化的生活,社会制度,男女平等,发达的农工商业等等,说得我是口干舌燥,这家伙却听得津津有味,每每停下来想讨杯水喝,却被他连声催促,“停下来干嘛!快点讲,接着讲!”
到最后,我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我说,白云日,你好歹也让我喝口水啊,我嗓子都冒烟了!”
白云日又是习惯性地一扬眉,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会儿,看的我心惊肉跳的,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清妍莫不是怕我吧?”
我苦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白云月瞥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清妍,那天我一直在怀疑,你是否肯冒一次险,忍受剧痛为楼逐云解毒,若是你有丝毫犹豫,如今我便不是这般客气了。你可知道在月国人人都知道一件事,白家人是最无情的,爹除了娘之外,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包括我们三兄妹。我自小性情十分冷漠,除了娘和妹妹,任何女人都被我视作下贱之物。星儿看似开朗活泼,却是十分愤世嫉俗的性子,所以每当有遇到三心二意的男人,必不会放过皆被她严惩。云月自小性情最为开朗,可从小到大能真正让他放在心上的女人也只有你而已,清妍,我可以为你解蛊,但是,你要记住,今生不要辜负云月。”
我默然了,幽幽地说:“那天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的心还在我自己这里,而我对于他们都有过心动。”
白云日深深地看着我,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若是虚伪些,我倒好办,可你偏又这么坦白,唉,好吧,我可以为你解蛊,以后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我点点头,心中有点感激白云日没有深究下去,随即有些好奇地问他:“你懂得解蛊?”
白云日有些傲然,“我祖母便是蛊族人,当年她选了我做为蛊族继承人,因为祖母当年是偷偷离开蛊族嫁给祖父的,所以就算我学习蛊术,也是白家的秘密,连云月他们都不知道。”
我有些惊喜,连声问道:“那么无忧的血蛊,我身上的蛊都能解?”
白云日点点头,“自然!”
我有些不满,“那你既然知道解法,为什么不早说,害的我们好一番折腾!”
白云日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那时我没心情,今个儿爷我心情好!”末了,还斜着眼瞄我,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无赖样子。
我又好气又好笑,“好吧,算我怕了你了,不过这个蛊要怎么解?有没有危险?”
白云日微眯着眼,懒洋洋地靠在大石头上,说道:“说起来,还是因为荆无忧中了血蛊,如此一来你的蛊解起来就方便多了。不过就这么便宜荆无忧,倒有些不甘心了。”
啊——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深怕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一生气起来又不解蛊了。所幸白云日也就感慨一下子而已,接着说道:“蛊一般都是子母蛊,也就是都为雌性,只有蛊中之王的血蛊是雄性,血蛊的厉害之处远不止此,给荆无忧下蛊的人想必也是一知半解,否则此刻的荆无忧会比家犬还忠心。解法其实很简单,只要荆无忧与齐洵交欢,荆无忧体内的血蛊因此催发气味,齐洵体内的母蛊闻到气味便会自行爬出,同样的,血蛊闻到母蛊的气息,也会现身求欢。待两只蛊虫都爬出身体后,就可以用仙涎草熏过的罐子捉住,血蛊可用玉脂液灭杀,母蛊可用来引出你体内的子蛊,待子母蛊尽出后,便可一举灭杀掉。”
我听完后,呆立了半天,荆无忧和齐洵要交欢?她会答应吗?在这个时空里对女子的贞操依旧是相当看重,就算荆无忧自小生长在山野之上,可这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啊。我沉默了许久,低声说道:“此事,由我来和她说,若是不愿,还请你,另想解蛊之法。无论如何,我都不愿轻易伤害一个人。”
白云日轻摇头,“若非齐洵给你下的正好是情蛊,你以为有这么容易的解法吗?要解血蛊按常理,先备齐一个人所需的血量,然后将中蛊之人全身的血放光,有内力极深之人以内力灌注心肺,维系一线生机,待人假死之后,血蛊无血可食,便会自行爬出。且不论有此等深厚绵长内力之人难寻,光是等血蛊自行爬出也是难以预料的,内力续命只能坚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若血蛊不出,中蛊之人也必将血尽而亡。当年爹中了血蛊之后就是因为祖母没有把握能治好,于是宁愿用药这么压着也不愿冒险一试。血蛊入体一月之后便真正的无药可解了,以情蛊引之也不能解,爹发现中了血蛊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了。荆无忧算是命大,算算她中了血蛊到如今也快一个月了,孰轻孰重,好好想想吧。”说完,白云日起身离去。
白云日走后,我一个人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还相信白云月所说的,主意一定,我起身往荆无忧的房间走去。
荆无忧正在闭目养神,见我来了,有些开心,眉目仍有挥之不去的疲惫,我问道:“无忧,你和楚炎有没有想出办法来?”那日无忧谎称自己有解法其实不过是想拖延一下时间而已,毒王善于用毒却对蛊毒甚少涉猎,留下的手札里也只是提起过一些蛊毒的特性,并没有解法,楚炎则善于医术,二人这几天潜心研究毒王手札,却毫无收获,荆无忧不免有些绝望,见我这般问她,有些心灰意冷地摇摇头。
若是楚炎和她都无法解,那么只有相信白云日的了。我心思一定,沉声道:“无忧,白云日可以解蛊,不过……”于是我便一五一十地道来,包括需要她和齐洵同房等等。说完,荆无忧呆了半天,断断续续地说道:“清妍,你,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可以解蛊?”眼中满是惊喜连连。
我坚定地点点头,有些迟疑,“只是,如此一来,你的清白……”
荆无忧嫣然一笑,神情瞬时轻松了许多,眉目舒展,似嗔道:“清妍啊,你一向不拘泥于礼,这次为何这般忸怩?清白失了又如何?只要能解了蛊,我便开心了。”
我哑然了,是啊,我本就不是贞洁烈女,何必拘泥呢?只是我心里却是很明白,白云日并非是真心要救荆无忧,只不过恰好荆无忧的血蛊是解我身上蛊毒的关键,说白了,也不过是顺便而已。可是为了解我的蛊毒却赔上了她的一生,让我心生愧疚而已。
我甩了甩头,轻笑道:“是啊,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如此迂腐了,无忧,若是你愿意,今后,我愿和你相伴到老。”这个时代没有一个失节的女子可以有幸福的生活,我很清楚。
荆无忧眼眶一红,勉力一笑,像是极为不愿地说道:“去……我,我才不要呢!一个人本姑娘也自在得很!”语气难掩一丝哽咽。
我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将头靠在上面,轻声说道:“可是我想,我一直想有个妹妹,我们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荆无忧的手一颤,隐约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抽泣,紧接着,一记爆栗重重敲到我脑袋上,我吃痛大叫,抬起头来,一只手摸着头,控诉地看着她,她眼中含泪,笑骂道:“你别害我了,若是执意要与我相伴,这院子里的那些个男子都要将我生吞活剥了。清妍,清妍,这是命,都注定了的,我先存了害人的心,所以要接受惩罚,你莫要内疚,能救你,我很开心。”
我怔怔地看着她绝美的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圣洁高贵,荆无忧拍拍我的手,淡淡地说道:“那么明日一早便开始解蛊吧,白少爷!”
我惊讶地看去,房门吱呀一声轻轻开了,露出白云日似笑非笑的脸,嘴唇一扬,轻哼一声,说道:“荆无忧,若是你适才反悔,便没那么好运了,只需下一粒春药便可完事,不过时候我会将血蛊重新下到你身上!不过,你倒是让我深感意外,自私自利的荆无回竟也有这样有情有义的传人,呵呵,看吧,清妍的眼神要是一把刀的话,我早被她凌迟了。”白云日有些好笑,无奈地说道,“清妍,好了,莫要再瞪我了,我不过玩笑话罢了,明日一早便替你们解蛊,呵呵……”说完,便笑着扬长而去。
荆无忧怔怔的,看着白云日的视线久久收不回来,许久,才低喃道:“白家的男人,最冷酷,最无情,却也……最深情!师祖,你果然没说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