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无双》月上缇

16、第十六章

　　逐云早已不复初来时的从容，神色间恐惧而慌张，焦急地在大厅里来回走，见我仍一脸茫然的样子以及楚炎冷漠而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一咬牙，决心放手一搏！

　　“雪儿，你听我说，”他走到我面前，脸色无比凝重。

　　“哦。”我呆呆地应了声。

　　逐云叹了口气，“家父北靖王是当年照国第一将军，手中握有照国大半兵马，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他为人磊落，刚直不阿，屡屡冲撞先皇，也得罪了不少当朝权臣。由于兵权在手，即使先皇对家父也有几分忌惮。我们家在照国也是显赫不比，一时风头无二。就是先皇病危时，家父突染重病，没过多久就不治身亡了。家父过世后，朝中突然掀起一片弹劾家父的浪潮，一时间众怒难平。我们孤儿寡母的无依无靠，母亲进宫求先皇却遭斥责，母亲明白先皇不救是意在兵符和兵权，父亲临终前想必料到这些，故拒不交兵符，再加上他再军中威望甚高，暗地里托了不少下属关照我们母子。因此先皇借口调走父亲的兵马，趁机借朝臣之手逼迫母亲，甚至以我做为要挟。母亲强忍悲痛，含泪交出兵符，才幸免于难。至此，楼家一落千丈，门可罗雀。”逐云言语间，语气哽咽，眼中泪光闪烁。

　　功高震主！这是古往今来不变的戏码，逐云年幼遭此大劫，想必吃了不少苦。我的眼眶微微酸涩。

　　“这二十多年来，我与母亲两人无不战战兢兢地过日子，母亲贵为公主，也屡次被后宫妃嫔恶意刁难。母亲忍辱负重，亲自教导我，我自小聪明伶俐，三岁能诗，五岁时已经熟读各类书籍。先皇让我进宫陪在众皇子身边读书，母亲一直叮咛我不可太引人注目，凡事唯唯诺诺就好。怪就怪我年少气盛，原本与众皇子去天下魁星大会凑热闹，却忍不住上前比试，居然赢得了头名。母亲知道后惊恐不已，生怕会招来先皇的迫害。”

　　“老天有眼，此时先皇又病重，这次仅仅拖了几天就撒手人寰了。太子登基，大赦天下，母亲见新皇似乎并没有有意针对我们的意思，也就放下心来。由于以前一起读书过，新皇与锦王和我还算亲厚。母亲见机要我上书请求要游学四方。就这样我在外游历了三年才回来，回来后遇见了雪儿你，就是那次檀山之会。”

　　恍惚间，我又似乎回到了那天檀山会时大家惬意的打趣，笑谈。我一直以为逐云超脱潇洒，自由而随意，却没有想到他一向淡然的笑容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深沉的往事。是啊，在这个时代，一条人命不就是上位者的一句话一个手势而已吗？身份高贵有什么用？手中有实权才是最重要的。不然贵为公主的楼母也不至于沦落到常被人欺凌的地步。

　　我心头泛起层层悲哀，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想念现代生活，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回到现代去。

　　“恐怕你那三年不是游学这么简单吧。”一直不作声的楚炎突然开口道，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意思来，看向逐云的目光却是肯定的。

　　“不错！”逐云似乎精神一振，“家父临终时留下信物，言明凭此物可令昔日受过家父恩惠的将领为持信物者做一件事。我四处以游学为由，联络了众多将军。由于这些将军都是家父手下，没少受过先皇的迫害，虽然都被贬到边关去，却手中真真切切地握有兵马。我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也击掌而盟。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逐云说话间激昂慷慨，雄心勃勃。

　　我的担忧终于成真了，“你，你，你想谋反！”我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着。

　　“不错！雪儿，只要你能帮我，我就能成功，我也是皇室血脉，继承大统名正言顺！到时候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逐云的眼里闪耀着喜悦，志得意满。

　　“确切地说，是需要炎帮你吧。”大惊后，我迅速冷静下来，多年训练的抓重点的本能让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起兵有人马是一回事，最关键的却是军需，兵马你可以利用你父亲的人，但这么大笔的钱却是你没办法得到的。所以，赏花大会上发现了我的身份后，你就开始有目的地接近我了。”我平静地一一指出，目光如水，波澜不惊，只有紧紧握着的拳头泄露了我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

　　真实可笑！我居然把爱情赔在了这里！

　　“雪儿，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有目的的，当时和你接触以后，你的活泼开朗，你的善良智慧都深深吸引着我。我明白你的心，我答应你，将来你是我唯一的皇后，是我一辈子的皇后。”逐云见我知晓后并未大吵大闹，心已经放下了一大半，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是胸有成竹。

　　我神色悲戚地摇摇头，逐云啊逐云，你到现在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啊。以我对齐隽的了解，他恐怕早已经知道了一切，还做好了部署。做为皇帝，齐隽无疑是最合格的，冷酷，无情，精明，深沉。齐洵怕是得知了齐隽的部署，所以才急冲冲地过来想以成亲的方式救我一命，而我却误解了他。

　　我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只觉得分外陌生。之前的种种从脑中一一而过，原来我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我悲哀地发现，其实我自始自终是高估了自己，所有人都比我想象得聪明，而我是最傻的一个。

　　“怎么楼公子你就以为我答应要助你起事了吗？”楚炎再次开口，依旧淡淡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一丝讽刺，“我可是个生意人，没有搞清楚有多少钱可赚之前，是不会轻易下本钱的。”

　　未曾料到一直没有出声的楚炎此刻居然会选择袖手旁观，以为大事既成的逐云顿时愣在了那里。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戏还没开演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