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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跟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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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然后一起分享,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斗笠人没有想到这样出来身后会有人跟踪,她费力地走出丛林,来到郊外的小路上。
这条路通往城里还有较长的一段距离,时值正午,烈日当头,初夏的闷热已显现。她前后张望了一番,在路边的树旁跌坐下来。
芷汀和铁寒就这样不远不近地隐蔽在丛中跟着她,只见她从背上斜挎的小包袱中取出一个扁平的水壶,将黑纱微微掀起喝水。
芷汀在对面的丛中看得真切,斗笠人面色苍白,嘴唇亦无血色,高挺的鼻梁上已沁出汗珠,双眼红肿疲惫,却正是扮成男装的胡家小姐素行。
她探起身子想走出去跟她招呼,铁寒一把拉住她,悄声道:“静观其变。”
此时从小路的一边有辆马车缓缓地驶来,赶车的是位淳朴敦实的农家壮汉,正在悠闲地挥舞马鞭,口中胡乱哼唱小调。
素行手掌撑地站起,小跑几步拦在路中央道:“这位大哥可是要去城里?”
那壮汉勒住马车,看着这清秀的公子,愣头愣脑地道:“我回自己的家,不进城。”
素行央求道:“劳驾您将我送进城,我不会让您白跑一趟。”说着自袖中取出一些碎银递到壮汉面前。
壮汉看见银子,眉开眼笑,殷勤道:“行!行!这位小哥赶紧上车吧,我赵二赶车是又稳又好,您碰见我算是走运了。”
芷汀见素行上了马车,那赵二已扬鞭加速在道上快奔起来。她着急地拉扯铁寒衣袖,铁寒挽起芷汀身法舒展地追了上去。
过了良久,马车已快到达城门口,赵二停下马车回身对车厢中的素行道:“小哥,你口渴不?我想下去接些水喝,给你也添点儿?”
素行将水壶递出车外,向他致谢。赵二跳下车辕走向路旁,越过斜坡来到一条小溪边,给素行的水壶中灌水。
铁寒二人隐藏在不远的树旁,看着他灌好水后鬼祟地四处巡视,确定无人后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倒入壶中。
素行此时从车厢内探出身子,慢慢地走下来,赵二满脸堆笑拿着水壶走上前交给她。
芷汀知道水中必有蹊跷,正待现身喝止素行饮用。忽听得凌空呼啸声响,传出两声惊呼。
一声是那赵二右手软软垂下,蹲在地上的惨叫,另一声则是素行的水壶被打翻在地,水流在地,失声惊呼。
芷汀见地上只有两颗小石子仍在不停打转,一定是有人及时出手制止。她望向身旁的铁寒,铁寒双手摊开,示意自己还未及有所动作。
赵二手掌不知是断是伤,痛苦非常,原本下迷药谋财之心全无,又担心对方不肯放过自己,只得舍下马车抱头而逃。
素行茫然环顾,高声道:“是哪位英雄相助?请容我拜谢。”
可四周渺无人烟,空旷寂静。
素行呆立片刻,低身在靴筒中抽出一把锋利短剑,用力向骏马与连接车厢的绳索割去。
这短剑寒光横溢,乃是吹毛断发的利器,不久就将绳索断开。素行蹬踏着车辕竟翻身骑到没有鞍鞯的马背上,全然不顾危险,大声吆喝鞭打着马匹飞速向前路狂奔。
芷汀不知她如此拼力要赶着去做什么,只觉得她肯定是背着父亲偷偷出行,否则无须途径密道。
铁寒道:“胡小姐要做的事情或许跟解府有些关系,此番离开家看来是有所筹谋,我们需跟紧了她,一路也可保护周全。”
他们就这样用轻功追赶着快马,已进入略为繁华的城区。虽然铁寒用全力支撑着芷汀,芷汀仍觉得气息紊乱、疲劳不堪。
铁寒关切道:“你腿伤未愈,不如先在酒家落脚等候,我确定了她的行踪和目的即刻回来接你。”
芷汀摇头道:“我须和你一起。”
正在此时,前面素行的马匹却渐渐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她自马上趔趄而下,也是极度劳累。
铁寒将芷汀藏在身后,随着素行一同进入客栈。趁她在柜台与店主说话的空隙,拣了靠墙角的座位坐了下来。
芷汀背对着素行,不让她轻易发现。耳听得她在询问店主:“这家客栈可是城内最大的?”
店主赔笑道:“我家的店是祖传产业,菜肴精美、房间宽敞,在城里堪称老字号!很多商旅官差都常慕名来店里居住的。”
素行道:“那好,请给我订间上房,我要在此多住几天。”说完她转身坐在一张桌前,点了几个小菜,静静坐着吃。
每每有客人进入,素行都会抬头张望,饭到反吃的很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铁寒他们索性也要了酒菜,陪着她等。时间慢慢过去,转瞬已至黄昏,却始终没有可疑者出现。
素行失望地起身向楼上客房走去,铁寒懒懒起身到柜台道:“给我一间上房,就在方才那客人的隔壁。”
芷汀就在素行邻接的房内不安地走动,将近半夜也未发生任何特殊事件,莫非还要假以时日。
铁寒却悠哉悠哉靠在床头翘腿晃动,拍着床沿对芷汀说:“你为何不坐下来?是否担心今夜若没有动静就要和我同房而宿?”
芷汀斜睨着他,想出言讥讽,却又看到他的面容神态与唐亦宁极为相似。不由想起曾与唐亦宁一起外出旅行,同居一室却始终未有逾规越矩的美好单纯,心中只觉凄凉。
在这个前生的邂逅中,她和铁寒的最终结果又会怎样?是否也将悲剧收场。命运的扑朔迷离总是无法预计。
铁寒见她面有戚色,走近将她按坐在椅中,蹲下身幽幽道:“此番再见你仿佛有了诸多哀愁,从你的眼中可以看出,其实我一直没有多问到底这几个月发生过什么?你为何能够开口说话,为何又能自行解毒,为何看我的神情总若有所思?”
芷汀看他略微苦恼皱眉的样子都与唐亦宁如出一辙,无奈反笑。
她不禁伸手抚上他的额头,轻声道:“我是来自天上的仙女,有时能和你在一起,有时又必须返回天庭。你不知我犹如我不知你,谁人没有秘密?”
铁寒握紧她的双手,像孩童一般将脸庞贴在她的膝间,早已不见那叱咤江湖潇洒不羁的雄姿英发。
半晌他才低声道:“我总觉得某天会找不到你,离开的不落痕迹。从见到你的那刻起,我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有保护你照顾你的欲望。”
芷汀摩挲着铁寒披散的长发,透过临江的窗户看得见天空中明亮满月,柔声道:“也许你我在前生就已见过面,所以有今时注定的夙缘。即使日后难逃一别,又有何怨。”
铁寒抬头伸臂揽紧她的腰身,面上又恢复自信豪迈的神态,轻笑道:“我只是要确定你的心意,只要你我两情不渝,哪怕你是神仙还是魂灵,上天入地都离不开我的手中。我倒要看是谁有能耐将你抢走!”
芷汀注视他热切的眼,目中闪出泪光。这时铁寒霍然起身抢到门边,附耳倾听,素行的房间似乎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你是何人?”胡素行面对门边盈盈而笑的女孩疑惑地问。
那女孩施施然步入房内,关上屋门道:“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已不记得我。”
素行依然毫无印象。女孩笑道:“少夫人,不知现在是否还能这样称呼您,解府外院里的李管家好像有个女儿,还曾为您送过礼品给那位姓张的女教席。”
素行突然记起,打量着她道:“是,你叫做霖霖。难道是你派人给我送信,说有我相公的消息?”
霖霖叹道:“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您能放弃自家的富贵荣华,还要关心朝廷钦犯的下落,着实难得。”
素行哽咽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始终都是解家之人,无论相公如何,都应和他共赴患难。”
霖霖收起笑容道:“我可以告知您少爷现在何处,但我需要的东西您是否已带来?”
素行拿过床上的包袱,摸索着掏出一本书递给霖霖,封面上印着《漱玉词》三个大字。
霖霖面露喜色,迅速翻动书页,忽然却将书册掷于地上,厉声道:“赝品也敢用来充数?”
素行毫无畏惧,质问道:“你究竟何人,长期在解府有何企图?怎么知道我娘家有此词集?”
霖霖杏眼圆睁,冷笑道:“少夫人,似乎你现在没有问我问题的资本。”说着上前擒住素行的肩臂,发力捏动。
素行痛得紧咬嘴唇,仍高声道:“你对我用强也无用,我家中藏书阁里真正的词集早已被人盗走。”
霖霖闻言暗忖:莫非那日在水宫中铁寒手持的词集确是真本。
思考间,屋外的夜空中突然传来悠扬的笛声,如泣如诉,似含冤莫白又似闺中春怨。
霖霖的耳鼓觉得一阵阵内力撞击,刺痛难当,她松开素行双手掩耳,知道有高手当前,非己能敌,只得立刻纵身跳窗逃逸。
素行头上的斗笠尚未摘去,在霖霖方才的钳制中黑纱又落下挡在脸上,却默默盯视着屋外。
芷汀和铁寒在窗外俯身观望,见得霖霖仓皇离去,也不知何人驾到。
只听素行低低道:“你还不愿见我么?”
笛声嘎然而止,一人缓缓走入。芷汀抬眼望见,心中了然,这正是解家少爷子圻,依然是白衣如雪、玉树临风,手中持一管绿玉短笛,晶莹剔透。只是容颜略显沧桑。
解子圻走至素行面前,脸色肃然,轻叹道:“这又何苦?我已是带罪之身,跟随无益。”
素行淡淡道:“既为解家妇,岂能苟且偷生?”
子圻望着她的苍白面容道:“胡伯父已然向皇上奏请与解府解除婚约,解家的罪行本与你等无关。”
素行走到他面前,仰头道:“其实你的一切始终与我无关,不是么?”
子圻道:“你所指何事?”
素行一字字道:“我不知道你武功卓绝却平日扮作风雅文弱究竟为何?不知道你时常深夜悄然出府几天不回到底为何?不知道你我在人前貌似恩爱又是为何?”
子圻静默一阵道:“这些你都发现了?”
素行苦笑道:“很多事情都可以伪装,唯有感情无法自欺欺人。你我相敬如宾的生活中欠缺了什么,这是我最早发现的。”
“我曾以为这是天赐的良缘,两家相交多年门当户对,万岁赐婚圣恩眷眷,至此终身有托。”素行向后缓缓后退,凄楚道:“可我无法触及你的心,你有太多的神秘让我暗暗吃惊。你手掌上不应是不谙武功之人会有的厚茧,你玉笛里暗藏的利箭,你几次在我茶中下少量迷药后的彻夜不知所踪,还有你放在卧房夹墙之内本属我府的那本词集。”
芷汀在窗外听见,心中难过。不料素行之前表现出的幸福安乐也是假象,世间女子为情所伤即使横亘几千年也是古今同悲。
解子圻眼光闪烁道:“对你诸多隐瞒实非得已,其中曲折难以说明。我只道你天性单纯,有时有些秘密还是不知为好。”
素行面上神情变得略有激动:“是,我何尝愿意知道这些纷繁芜杂?我只想与心爱之人共度晨昏,但琴瑟合鸣你可曾给过?小心侍奉翁姑,在亲友面前还需强装欢笑,我如何不变得心思敏感?”
子圻低头道:“我见你每日笑靥不变,却不想曾让你如此为难。如今解府遭难,你返回家中,仍是青春年少富贵荣华,他朝可再配良人。”
素行惨笑道:“好一个再配良人。你若对我毫不为意,又何必一路跟随多番搭救?那赶车的壮汉也是你在出手。”
子圻道:“我被判流放,本想伺机隐姓埋名浪迹江湖,却突然接到圣旨免于刑罚,只是削除功名贬为庶民。父亲仍收押天牢,我需奔走解救。途经郊外见你险遭歹人所害,才跟随至此。”
素行道:“我的生死又与你何干呢?你我原本就是有名无实,同房异梦!”
芷汀闻言又是一惊,这解子圻对待素行原来这般,是因为自己神秘的身份么?无论如何都对素行亏欠甚多。
子圻低声道:“你秉性纯良知书识礼,是个好妻子。只是我耽于其他事务,对你关心太少。”
素行摇头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心中通明。如今我父背弃信义,为摆脱干系自行悔婚,贻笑朝野。我虽是女子,却也知忠孝节义四字,唯有棋行险招,求你得逃一劫。”
子圻皱眉道:“莫非我此番脱困,是你打点?你曾与后宫嫔妃关系密切,是否由此劝得皇上开恩?”
素行道:“都知皇上傲气冷酷,后宫绝无人敢干预朝政。我只是以自身为谏,博取同情罢了。”
说完她慢慢摘下头上的斗笠黑纱,烛光之下,包括窗外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她面容憔悴无比,右耳竟已被齐齐削去!
芷汀几乎呼叫出声,解子圻亦是耸然动容。素行原本姣好的面上因缺少一只耳朵而显得诡异惊怖。
子圻扑过去扶住她的肩道:“是谁下此毒手?!”
素行轻轻道:“那日父亲称病让我回府探望,原来是早知皇上下旨降罪老爷。之后我被软禁家中,直至随父进宫面圣。”
她拨开子圻的搀扶在身旁的床沿坐下:“父亲已求得皇上解除了与解府姻亲,让我在金殿表明从不知晓你家参与太子结党的阴谋,以获宽恕。皇上念在父亲多年尽忠,宣告我并不会受此牵连,并询问我日后生活计划,毕竟这曾经一段佳话是他亲自缔造,叹惜我的红颜命薄。”
子圻道:“依此形势,你若叩谢圣恩便可相安无事,或者还可以获得垂怜另觅归宿。但你却一定为我恳求免罪,触怒龙颜。”
素行又取出怀中的尖刀,摸娑着道:“涉谋篡位,皇上又怎会轻易应允一个小女子的哀求。我只是跪在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用此刀对着右耳一刀削下,摊在掌心告诉他绝不愿解除婚约,因为姻缘天定,自古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盟约在耳却不能守,要耳何用?”
她说的何其轻松简洁,解子圻的面上却已露出痛苦神色,仿佛看到了金殿上血流如注仍正色凛然的身影,这个女子他不曾真正了解过,她快乐天真的另一面竟是这样坚强执著。。
芷汀在窗外也感慨万千,在史书上得知过一代奇女蔡文姬为救夫婿蓬头赤脚闯入曹操宴席,最终让曹操在宾客面前为表现对故人之女的照顾,不得不下令释放。今时素行的惊人之举更甚,想那朱棣是尚武之王,面对这样的节烈定然赞赏。
果然,素行继续道:“皇上感我一片冰心,唏嘘不已,当即令太医上殿救治,褒奖我的烈举,并下旨免去你的流放之刑。”
子圻缓步上前,伸手抚在素行面上,她轻闭双眼,有泪悄悄流下,滴在子圻手中。
半晌素行才睁眼,神色坚决道:“如今你已自由,可尽快筹划解救老爷的行动,无须再多理会我。父亲对我很是不满,近来管束更为严厉,我偷偷从家中出走只是为见你一面以求安心,现在就要回去了。”
说着起身收拾好行囊欲走出房门,解子圻在身后轻轻拉住她的手臂道:“你……能不能不要走。”
素行目中泪光盈然道:“我既不能助你救人,也与你难做夫妻,留下何用?”
子圻突然拥住她瘦弱的身躯,低声道:“能否让我用余生来照顾你,弥补从前的轻慢、忽略和冷淡。”
素行泣道:“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用因此而感到愧疚,对我怜惜补偿。”
子圻道:“我已不能给你锦衣玉食平和安定,你跟着我只有颠沛流离刀光剑影,但我仍可用性命保证你安全,给你我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好么?”
素行转身后退道:“我没有把握,之前身无残缺你都不能敞开心扉,现在……连我都无法面对自己的样貌。”
子圻再次将她紧紧揽入怀中道:“若我是个重色轻浮之人,你还会坚守至今不离不弃?从此你我之间不会再有隔阂空隙,只愿你再为我留下。”
窗外的芷汀为这患难中的真情流露感到心酸,人们往往都是到了穷途末路才意识到曾经拥有的珍贵,像唐亦宁曾给与她的点滴记忆,在分手后才越来越清晰,压迫的她无法喘息。
这时,身旁的铁寒握住了她的手,在黑暗中目光灼灼,淡然微笑。
忽听屋内解子圻沉声道:“外面的朋友还是请进来吧,你们打算听到何时?”
要知这解子圻的另一身份是武功高深的王灵风,以他的听力,平凡人的呼吸声难以避过,若非方才沉湎于情感,早应发现芷汀的行迹。
铁寒大剌剌地起身跃入窗内,回身再将芷汀拉扶进来。伸臂摆腿作舒展状:“多谢你让我进来,蹲了大半天真有些疲倦。”
子圻未待发问,身边的素行已看到了芷汀,奔过去拉住她道:“芷汀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大家都道你失踪许久。”
芷汀笑道:“外出遭遇些事故,故离开多时。”
素行更为惊奇道:“你竟可以开口说话了!”
芷汀正踌躇如何向她解释,一旁的铁寒开口道:“因她遇到了我这样的江湖奇人,精通岐黄,令哑人出声、铁树开花。”
子圻的目光停留在铁寒身上道:“这位仁兄是何人?”
铁寒道:“我没有福分与解大公子称兄道弟,不过是太湖上一个小小水贼而已。”
子圻拱手道:“阁下可是姓铁?”
铁寒皱皱鼻子道:“没想到我越来越出名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子圻道:“铁坊十三帮在江湖声名赫赫,在下纵使孤陋寡闻也有所了解,铁帮主少年英才,治理帮众律历严明,只取不义之财,从不侵扰寻常百姓,好生钦佩。”
铁寒笑道:“我一惯对富家公子多有成见,觉得不过蒙祖宗荫庇,并无真材实学,且自负狂妄,眼高于顶。今日见你言词多礼,一番夸奖,虽知言过其实,心里也是很欢喜哈。”
说着面色却又一凝道:“不过,公子手上拿了一件许多人争抢的东西,行走起来却是多有不便啊。”
子圻道:“谢帮主挂心,此乃我们家事,在下自会处理妥当。”
铁寒摇头道:“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江湖传言有笔武林宝藏的故事,公子可曾听闻?”
子圻目光流转道:“江湖谬传向来甚多,帮主莫非也轻易相信。”
铁寒悠悠道:“公子若是不信,为何秘密取得胡家词集,为何解府又珍藏一幅名画呢?”
子圻望向铁寒道:“想来铁帮主见闻极广,连敝府喜好收集书画也知道。武林中皆道帮主是盗亦有道的豪侠,不过不问自取的行径作何解释?”
言语未毕已出手如电向铁寒的宽袖探去,铁寒身体似游鱼般滑动躲开,两人在这方寸斗室间过起招来。
芷汀不知他们为何一言不合便摆开招式,且掌风凌厉、拳脚炫目,与素行在旁边无法劝解。
铁寒的拳路以至刚至猛见长,其中变数众多,攻击性很强。子圻的却是在和煦柔软中夹杂着坚韧,将对手的劲力化解于无形。
他们的功力相当,一时难分伯仲。几十招之后倒像有意放慢速度,观察揣摩对方的套路和姿势,不及要害,犹如同门训练比试。
过了一阵,芷汀也逐渐发现他们变幻了打法,似乎是子圻使用方才铁寒曾施展的招数,而铁寒的身形也变得柔和飘逸起来,难道他们在这短时间内便学会了彼此的技巧,并换而演练,那真是智慧与记忆均属超凡。
说时迟那时快,铁寒突然飞身掠起,将袍袖轻挥,正是仿效子圻的一招“行云流水”。可他袖中那隐藏起来的画轴也随之甩出,向子圻的面门打去。
子圻抬手弹指,指风阻的那画一滞,失去力道直坠下来。两人同时探手要接,却一手执住画轴的一头,画卷哗啦啦地铺展开来,露出画中人物的面目。
子圻看见这画,不觉怔住。
此时芷汀忽听得客栈楼下喧哗声起,探身到窗外,却发现下面不知何时已密密匝匝地围起了许多装束各异的人群,身佩刀剑,手执火把,面目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