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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兵权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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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二月末,上朝时,秦桧宛转向我表达了金人的态度----我“违约”保全岳飞父子,毫无议和诚意。他们已在调集大军,三月内将强渡淮河。
我听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金人可以为,自己比希特勒还牛啊?人家打闪电战,也没嚷嚷说,等着吧,XX天之内,我要突袭你边界!
估摸,想打没错,话说成这样,是要恫吓我吧!真以为,我还是那个窝囊废赵构不成?!被你一吓唬,为了保住自己那一亩田三分地,就会杀戮良将?
笑够了,盯一眼秦桧,我自宝座上起身,环顾丹墀一周,悠悠道,无妨,朕也想重新划定边界。
这阵子,我已经将朝中有强烈抗金意识,又有作战能力的将领梳理了一番,当下胸有成竹道,传旨----两路安抚使吴璘继续坐镇兴州,若金人有动,其麾下七州兵马可见机行事。军需粮草,大都取自川府一带,叫他务必谨慎。
接着又笑着道,如今这局面,潭国公韩世忠可不用再闭门谢客,不言朝事了----朕即拟手诏一封,速送去他家。韩公看了,自有决断。
再冲阶下大臣们问道,两年前,在顺昌颍水及其岸边的草中下毒的,姓甚名谁?
秦桧低头敛目,答曰刘琦。任东京副留守。
我一拍巴掌!对!正是此人,朕以为他相当有趣,不拘手段,大败金兀术----从今日起,令他辖淮南东路!
说完含笑再打量秦桧,朕如此布置,相国以为如何?
秦桧说官家深谋远虑,末了小心言道,清河郡王也是能征善战之人。
张俊?我玩味地想,本来和秦桧一道跪在西湖边上的家伙,如今自岳飞生日前就告病在家。得了吧。虽然现在我也懒得算账,看在好歹也曾经抗金立功的份上,就老老实实在他宅子里宅到死吧!
我便摇头,轻描淡写道,朕听说,张俊可是卧床不起啊!相国糊涂,朕看,还是让他好好养病!传,赐张俊人参十斤!
秦桧已知我意,台面上也不敢再啰嗦,躬身请罪。我一挥手,又道,相国,你如今,要多想想,如何政令,可让我大宋商贾繁荣,农耕丰收,有更多粮钱,朕才好支持军队啊!
坦白说,秦桧此人,在某种地方拥有天赋----曾经一度,临安城中,因为商贾大量囤积铜钱,导致市面流通匮乏,物资销售滞停,这老家伙老奸巨滑,放出杜撰的“将废止现行流通钱币”的消息,第二天就令众人皆花钱抢购物资,他还是有用处。
所以这样干,我自以为是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即没对张俊清算岳飞一事,也指点秦桧另外的“工作重心”----他的羽翼势力,我要剪除,此后要老老实实好好干活也就罢了,要给我吃里扒外通敌卖国----砍死你全家没商量!
处理完毕散朝回福宁殿,坐在辇上,盯着方方正正宫墙上淡蓝无垠的天空,我常常透出一口气,却觉得肩头担子不轻。
再转念一想,战胜金人的名将我有,如今皇帝赵构更是会全力支持战局,我还就不信邪----被人欺负了当然要揍回去,哪有巴巴还给钱的道理?贱不贱那?与其像赵构那般贱着苟且偷生,还不如轰轰烈烈一把呢!
琉璃瓦被阳光耀得灿烂一片,我远远就望见守卫在金钉朱漆的门前那群禁军卫士,都已经换成了岳云筛选过的人,锦络宽衫,正由他领着,俯首迎接銮驾。
心里欢喜,我忙让近侍放下御座,自己含笑跨步下辇,径直走到岳云跟前,“免礼”。
不再理会身后的仪仗旗扇,我将一手搭在岳云的胳膊上,又伸出另一手,故意揉了揉太阳穴。
“官家可觉劳累?”他伴我一路往内殿走。
我温和道,“无妨,云儿随朕来,有话告诉你。”
皇帝卧室兼书房里,一直被宫女们收拾得温暖雅致,见我回来,又有一众人要与我脱衣的脱衣,添香的添香,我觉得岳云恐怕不喜欢,便一摆手----宫人便静悄悄地悉数退下了。
这时候,我才自己脱了麾衣往圈椅上一扔,又自己寻了百和香撒在书桌上的定窑瓷炉里,再转身,笑盈盈地看岳云。
他一言不发,肃穆而立。在这种奢华的背景家具装饰烘托下,可不是格格不入吗?本来人家就不是留在宫里的金丝鸟。
我示意他坐到几前,与我相对。然后就将前朝发生的一切,我的安排都细细说与岳云听,末了又道,朕已着手将你的旧部,背嵬军调来临安城郊驻扎,明日开始,你要常去视察,你不在这段日子,也不知积累下多少事务,要先一一处置好。
岳云眼中神色熠熠,问道,官家可是要恢复我军职?
我伸出食指,蜻蜓点水般戳了戳他额角,笑道,云儿,难道不知,能统御背嵬军的,并不是统制区区一个职位,能令其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是“岳云”二字。
岳云不做声,却习惯性地微微抿唇。
我又拍了拍他肩膀,开解他道,“不要以为朕在找借口不恢复你们兵权。这么着吧,云儿先去,明日晚膳前记得回来。若此期间,云儿遇上一定要有军职才能解决的事端,或是有人因此不服你,朕就下旨让你复职,好不好?”
他略一思索,坦然应了。
见貌似时机不错,我又自己走到床头,自枕下取出一个金盒子。背着手走回岳云身前。
“为免空口无凭,朕还有件东西要给你。”说得冠冕堂皇,实际自那夜摩挲他手指后,这个念头就如野草一样在我心里长得肆无忌惮----“云儿伸手。”
岳云坦然伸出,殿内光线充足,细看之下,种种都越发显出由战争锤炼来的筋骨强悍。
心里爱不释手只想捧着,又想将他拇指含到唇舌间轻舔吮吸……停!停!
胡乱咳嗽几声装作是因此而呛红了脸。我收回心思,只从盒子里取出两枚,百炼钢焠成的戒指来。
我先取一枚,大大方方自己套在无名指上,抬手对岳云道:云儿,你看上面的字。朕让供奉库的工匠刻的。
岳云低低念道,永不相疑。
没错,这是朕告诉自己,永不要疑心肱骨之臣。
我再拿起另外一枚对他显摆,其色清明,又被用心磨得莹亮的圆环上刻着,“如鱼得水”四字。
我道,“这是表示,你得到朕襄助,犹如鱼之有水也。当年啊,刘备得诸葛亮出山,也是这么说的。”
一通故作大道理,留心看岳云,他既没窘迫,也没见发火的苗头,我又继续道,“朕想着立个誓言,将此物戴在手上,提醒自己珍惜如今的君臣情分,云儿见了,也要记得,从今往后,不得辜负朕的一片心意信任。好不好?”
所幸这个时代压根就不流行戴“婚戒”,戴也只有极少数的异族有此习俗----总之岳云是被我糊弄过去,无所谓地,看着我将戒指也套到了他无名指上,果然大小合适。
哈哈哈哈!我左看右看,颇为得意,脸上抽筋,简直就要控制不住仰天大笑。太嚣张了以至于,岳云可能有点觉得气氛不对,干脆抽回了手。
他盯着眉飞色舞的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乐的?没关系没关系,迟早有天你会领悟字里的誓言和求欢……
心境爽翻,我更亲亲热热地道,你也属奉旨办事,骑飒露紫去,如今依旧天寒,记得披件麾衣,若旁晚下雪,那就别急着回来用膳,在营里避一避。
岳云一一简单应了,并无反感之色,好像习以为常。
我就是要肆无忌惮地关心他,絮叨他,哼哼,估计他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捧在手心里过?
此后的时间,我又与岳云讨论了一番,从假如真的开战,金人估计会出动那些人马将领,到我大宋的可用将才----刘光世虽力主抗金,但目前是真正快病死的人,再说此人胆子实在小了些……
最终,岳云告辞前,我又看似随口告知他道,“明日你去军营,朕就先将你弟弟岳雷传进宫来,夜间你们也能聚一聚。”
“官家何事要找雷儿?”
轮到我偏过头去,望着案上彩绘雁鱼铜灯,无奈道:“之前你父亲在狱中曾绝食抗争……后来岳雷进去照顾他……朕想对他尽孝表示奖励。”
我声音渐低,眼神飘忽,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岳云看在眼里,以为我后悔“整治”他们父子,也就没多说,简单谢恩后便走了。
我长吁气,反正这阵子在他眼里,我干了很多,说了更多“从前不该如何如何”的话,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才不会告诉他,这次的真实目的那!
次日,我自黄盖的蔽荫下张望福宁宫殿外近卫时,岳云已经不在了。怏怏地回寝宫没多久,就听得岳雷也奉旨进宫,在外等候召见。
十六岁的少年,穿着一件圆领窄袖的“紫杉”,这本是军中作战的戎服,在这个时代很流行,表示备战之意,这套衣服用来相亲,合适!
那天在岳飞家,我不好使劲盯着任何一个人的脸看,如今天赐良机。我如同披上羊羔皮的大灰狼一般,和蔼微笑,“岳雷,不必拘束,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少年犹豫了一下,依言与我对视。
不错不错,英俊秀颖,但还略带稚气,就这神色气度,便和他哥哥大不一样了!
想归想,我还是点头笑道,“不愧和云儿是同胞兄弟。”又大方赐了腰间所系缕空双鹤佩给他做见面礼,再让他坐近些,开始先问,你父亲身体可好?
他恭敬说安好。
随后我就拐弯抹角地,向他打探从小的家中琐事。其实也就是要知道岳云过得好不好。
这孩子心眼实诚,一五一十如竹筒倒豆子都说给我听。我也含笑鼓励地听,其实都是些早了解的事情,但就是按捺不住爱从别人口中听到他----岳云小时候,岳飞就离家从军,自八岁开始,岳云就懂得照顾弟弟,照顾奶奶。后来回到岳飞身边----即使被父亲错怪受了委曲,也从来不说。
可是有些片段过往,我怎么想想却觉得心酸----岳雷说,依稀记得,小时候哥哥总爱牵着他的手,往屋外枣树下一站,希望等到爹爹回家,长久一家人都在一起。
我叹一声,温和地对岳雷道,如今你们兄弟都大了,有些心愿其实是人之常情,毕竟血浓于水,你与你哥哥可想见一见生母刘氏?
岳雷摇摇头,犹豫道,我记不太清楚她的样子了……只不过我哥……我哥……
“怎么了”?我想一想,更柔声道,不必顾忌你爹,若真有想法,朕替你们安排一切可好。”
岳雷睁大眼睛,不说话只打量我,好像在揣测该不该说什么。
我又叫周围侍奉的人全都退下,自己起身,以亲和力十分的模样走到岳雷跟前,“雷儿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朕只想要能补偿你们兄弟---你哥哥可能再过不久,又要去打仗了。”
闻言,岳雷下了决心,鼓足勇气对我道,官家,我之前去大理寺,照顾爹爹,也见过哥哥……那时候他受刑不轻,发烧昏迷----我听到哥哥叫娘亲。
闻言我脸色刷地难看起来,觉得憋闷得慌,又像有一根荆条带刺从心里撕出来,只好赶紧跌跌撞撞坐回去,捧起茶灌了一口,才含混对岳雷道,“嗯,有理,你哥必是惦记……”
再连灌几口茶,烫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左顾右盼,总算看到了水漏,忙挤出个僵硬之极的笑容道,“好了,朕有事要去接见大臣。岳雷你是第一次进宫吧?先自己用膳,喜欢什么朕还能让膳房做给你日后带回去,完了再让内监领你去御花园逛逛,夜间等你哥回来,咱们三人再好好说话。”
等他退下,我也逃一般出了福宁殿,六神无主地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圈,心里期盼岳云快回来,可又有些无颜见他,乱哄哄地不知道想什么直到看到贴身蔡公公自外进来----
我好容易想起正事,强打精神问贴身公公道:“吴贵妃那怎样了?”
蔡公公笑得喜庆:“官家,吴娘子昨日已依官家所言,招她小妹妹进宫了。如今正在吴娘子处。
我点头。又问,吴小妹子闺名叫什么来?娉婷?
蔡公公道,官家好记性,吴小妹年方十四,已有美人之誉,听闻与吴娘子有八分肖象----
行了。我呆呆站在寒意逼人的室外半响,最终甩甩头,恢复些心思道,摆驾翠寒堂。
到了宫后苑,吴贵妃大袖霞帔,金花钗冠地盛装迎接了我,她的妹妹就跪在身后,微垂螓首,刘海齐眉。
我觉得嫁给赵构这样“有暗疾”的皇帝真是悲催,后来赵构变成我,她就更悲摧了----可怜的女人。
但有话说,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我看别人可怜,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最可怜----明月装饰我的窗子,我却装饰别人的噩梦。
当时,我只觉得吴贵妃的妹妹,这个小女孩,很怕我。却根本想不到她为什么怕我。我是一门心思要撮合岳雷和她,也就是,把岳家和未来的皇后家族绑一起。
而可怕的事实是,赵构啊赵构,此人年轻时,那个XX的念头极强,不但玩过群P,嗜好处女,还有一种对女子粗暴的恶习,简单说,就是虐待狂。在前几年,还口味更重爱上玩幼女。
这些乱七八糟的过往,暗暗在宫眷中流传,渐渐内监近卫们都有耳闻,而岳云,更不幸也听说了,无敌变态色魔赵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