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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十一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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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轮交锋之后,所有的死士都依然站立于原地,而他们周围的土地上,却躺倒着无数的海盗。
终于,海盗们停止了进攻,反而退后了几步,死士们不为所动,依然死立原地,守着进岛的路。
然而,在海盗刚刚退后几步,让出些空间的时候,数十个身着黑衣的忍者,跃过海盗的头顶,落在了海盗和死士之间,武士刀出鞘,冲着死士,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这一次,死士们终于退了,退得连阵型都不剩。有死士慌慌忙忙地伸手入怀,掏出些什么东西,七零八落地往地上扔,落地之后,有白色的烟雾迅速散开。
但是第一时间,忍者就明白过来这是掩护撤退用的烟雾弹,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加快前冲,想在死士借烟遁之前拦住他们。
冲进了烟雾之中的忍者却惊讶地发现在烟雾中依然静立的死士,当他们发现这个很不对劲的地方,想要退出的时候,却已经眼皮一翻,全部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小弹丸还在不断地扔在地上,烟雾扩散地越来越快,同时却一如初始一般的浓烈,它掺杂在清晨海边的薄雾里,盖住了这码头,盖住了海盗船,盖住了小岛的大半边。而在这比黑夜更难以视物的浓烟中,数十个死士穿梭其中,手中的兵器一刻不停地发出割裂皮肉的快意声,没有人惨叫,甚至听不见兵器相交,修罗场内,无人呻吟……
岛上田中贵司的住所,刚刚赶到的田中急急地走了进去,对着一个人迎面跪了下来:“属下参见武藏大名。”
被他所跪的那人点头示意他站起,然后出口问道:“你这么急急地请我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能让田中飞鸽传书请他来这岛上的,必然是不得了的大事件,而且这大事件必定还是飞鸽传书解决不了的。
“我?请您?过来?”田中愣在了当场。自己绝没有发过这样的信息,到底是谁干的?他的脑海里忽然又冒出那个白衣银面的女子身影,那一瞬,不由得觉得五雷轰顶。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一个长长的笑声远远地飘来,还未搞清这笑声来源的地方,下一刻,发出笑声的主人就已经飞至大殿之上,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戴着银色的面具,而是用白色的面巾蒙着脸。随着她一同落下的,还有昨晚那个同她一起跌落入水的披发小子。
“是你搞的鬼?”田中的牙帮咬得咯咯直响。
玉海烟却不理会,反而转头对武藏说道:“请武藏大名来这里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哦?”武藏一点不慌,“那你能否告诉我请我来这里的原因呢?”
面巾下面的嘴又轻笑一声,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无比地说道:“要你的命!”
她的话音未落,田中脚下已动,小小的两步,将武藏挡在了自己身后,仔细地封住了那个蒙面女人所有可能进攻的角度。田中身形微侧,武士刀随着他生硬的中国话慢慢出鞘:“姑娘,你好像高估了你自己。”话音落时,武士刀的最后一截离鞘,发出“噌”的一声轻响,响声过后,无数的忍者从四面八方涌出,没有任何多余或花哨的动作,长了眼睛的东洋刀都直直地扑向厅中的一男一女,取最捷之径,以最快之速。
金世遗下意识地将自己身边的女子往自己身后挡,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细微地变换过了十数个姿势,只为了尽一切的办法让玉海烟免处于危险之中。只是,攻来的东洋刀来自前后左右、甚至于头顶,他连换了十来个姿势,还是无法全然地护住玉海烟。
混乱中,金世遗听见身后的人儿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蔑笑,那笑声轻忽飘渺,一瞬即逝,让金世遗一度以为这不过是自己在这混乱场景下的错觉。
然而,接下来的事,让金世遗彻底相信,自己刚才所听,绝非幻觉:忍者的身后,又冒出一群蒙面黑衣人,最后面的忍者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已经殒命于这群黑衣人身下。武藏、田中和金世遗同时吃了一惊,要知道,忍者招式的特色就是以快打慢,不取巧唯取快,而这群反应和速度都是一流的忍者,连被谁所杀都没有看见,就已经糊里糊涂地做了刀下之鬼。这群蒙面人的速度,该有多快?
这群蒙面人是敌非友,所有的忍者立即调转头去,和后面杀入的蒙面人混战在一起。蒙面人够快,忍者够多,一时之间,难分难解。
玉海烟看也不看周围的场景,一双眼睛,只定定地盯着田中身后的武藏,那犀利狡黠的眼神,仿佛盯着一只受伤了无法逃走的猎物。
武藏艰难地保持着镇定自若的外在,内心深处却已然渐渐势弱,一刻钟以后,数量上占少数的蒙面人已经渐渐占据战场的上风。而如此强烈的打斗声,竟然没有引来岛上驻守的海盗和忍者的帮忙甚或只是查探,田中的心中,也越发地忐忑。
几乎在同时,田中和武藏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虽然稍纵即逝,但是,对于玉海烟,这已足够了。玉管悄然自袖内滑入她的左手中,牵引起她的整个身体,直取田中的破绽。
田中的右手也已握上了武士刀的刀柄,屋外传来了细密的脚步声,这让他略微有些安心。看来自己的其他手下终于是赶过来了,如果赶来的这批是忍者就更好了。
当田中的武士刀和玉海烟的玉管撞击在一起的时候,那轻快的脚步声也刚好来到房门口。不经意中田中正瞥见了门口冲进来的人,这一瞥,不由得让田中心头为之一凉。从房门冲进来的人,有着屋内黑衣人一模一样的衣饰,只是身上的黑衣兀自湿乎乎地贴着,分明就是昨晚那群原本已经葬身海底的那个女人手下的死士。只这一分神,玉海烟的玉管已穿过了他武士刀的封锁,直直地点上他肩头大穴。
田中的左手为之一麻,瞬间失去了力道,虽然仍是勉力握住了手中的刀,但是田中心中明白,他已经没办法用手中的刀发起凌厉的攻击了。
脑中念头一转,田中索性放开握刀的左手,让本应双手握住的武士刀由一只无力的左手握住,改以中原的刀法,劈头向玉海烟砍去。
他这一砍,似乎拼尽了全力,玉海烟忙用玉管去挡。在玉海烟伸手去格的时候,田中的左手已一掌打了出去。玉海烟忙用右手去挡,却不料她右手的动作竟不及她左手的快,虽格住了田中拍来的那一掌,却仍没能阻止他那一掌的去势,被他正正拍中肩头,整个人向后退了两大步。她退后的时候左手的手腕微动,一串银针直向田中射去,田中挥刀挡去了大部分,却无奈手中无力,仍是有针没能挡开,直直地扑进了他的身体。
田中的嘴角溢出一丝黑血,人却非常得意,用着夹生的中国话蔑道:“我还以为你昨日给我看的都是假的,没想到这伤却是真的。”
玉海烟半干的红衫下开始渗出一片片新鲜的樱红来,她努力地调整着自己开始紊乱的呼吸,面巾下的容颜发出一丝轻笑:“要是这伤不真,你有那么容易上当么?”
金世遗此刻终于摆脱了无数个以死相拼的忍者的纠缠,来到了玉海烟的身后。看着玉海烟越染越湿的肩头,他有些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傻傻地问:“你,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向来有笑声没笑意,一直读不出任何情绪的玉海烟眉毛一挑,大有小孩子发脾气的味道,“没看见我受伤了么?”
“那,那……”金世遗被这一喝,竟不止不知要做些什么,连要说些什么都不会了。
“那什么那?”玉海烟继续生气,语气里还带了些撒娇,“帮我解决掉那个武藏吧。”
“好!”连自己也不知为何,金世遗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手中的铁剑携带着铺天盖地的寒气,直向武藏躲藏的方向而去。
田中暗道不好,忙拖着沉重的身体,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挡这一剑。他口吐鲜血的时候,却仍听见后面的武藏大名发出一声惨叫。费劲最后一丝力气转头的田中,发现不知何时,一个身着麻布衣服的男子已到了自己身后,那男子手中的东洋刀,已然插入了大名的腹内。
带着没有看见这男子正面的遗憾,田中难以瞑目地咽下了生平最后一口气。
而此刻,藏身于金世遗背后的玉海烟,面巾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小小的上扬的幅度:你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