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一) ...
-
引子:
即使处于半昏迷状态,我也依然晕船——by 历胜男
如果说,坐竹筏能出海,那么,人类也不会那么晚才发现地球是圆的了。
如果说,海水只有一只竹蒿那么深,那么,精卫同学填海也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
正文:
离岸没多久,竹蒿就已经没办法够到海水下的实地了。金世遗停了撑船,坐了下来。无涯的海面上,有一个竹蒿构成的小黑点,随着海浪的起伏而起伏。那黑点上面,一个疲惫的男子静静的坐着,身旁,静静地躺着一个穿白衣的女子。
男子一动不动,女子也一动不动。远望去,时间,似乎于此时卡了壳,没有什么变化能看得出时间的流逝。静的海,静的筏,静的人。女子的眼,始终未曾张开;男子的眼,始终未曾闪烁,这……或许只是一幅接近于真实的画面?它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一切都会变化,只有变化不会变化——
如此静的画面,也渐渐的有了些变化,画面的色调渐渐的变暗,先是淡淡的水抹,再是浓浓的渲染,最后来个大泼墨,于是,画面变成了一张黑色的墨纸。
变化继续着,画面里开始有了声音,浪的声音,海的声音,海打浪的声音……声音渐渐的大起来,那不再是单纯的声音,那是,海的怒吼!如此震慑的声音中,仍然溢出一个蕴藉的男中音:“胜男,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天明,大明。海依然是那么的静,静得接近于逼真的画,海依然是那么的蓝,蓝得和天空接成了一线。静的海上,没有男子,也没有女子,甚至于没有筏。一切都已发生。一切,又都仿佛没有发生。时间,或许真的可以带走一切痕迹。
老套的开始
似乎注定了这样的老套开始。如果没有了老套,那么,也许,所有的故事都不曾发生。
白色的沙滩上,衣衫褴褛的男子已经醒了过来。恍惚中,他慢慢坐起身,左顾右盼:“胜男?胜男?胜男——胜男——你在哪里?胜男……”声音急切,喊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用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直到他的喉咙沙哑得不再能发出任何声音,男子才停了下来,开始迷茫地在海滩上徘徊。
为什么?为什么你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想和你死在一起的愿望,老天都不能成全?
老天没有回答,只有大海在那里用咸乎乎的浪花拍打着海岸。拍浪的声音哗哗做响,好似一个老人的叹息。
既然不能和你死在一起,那么,死了和没死,又有什么分别?此时此刻,男子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涨潮的海水已经到了脚边,他又一次直起身,环顾四周。这里是?……
火焰岛!
有那么一瞬,他难以置信。继而,他又觉着欣慰:胜男,既然不能跟你死在一起,那么,我愿意在你最喜爱的地方,在我们的家里,等你,等着你魂回此家的那一天。
又是沙滩
白色的沙滩上,静静的躺着一个白衣的女子。和在竹筏上时一样,她一动不动。涨潮的海水已经开始漫延,漫过她的白色靴子,漫过她的白色裙裾,漫上了她的白嫁衣,她仍未动。
白色的衣领和胸前,有着些微的淡红,淡得几乎看不清,淡的几乎闻不到。一天以前,那里还是一大片的殷红,耀眼的红。好像是为了证明它曾经的艳红色,那几丝红色突又开始浓烈起来,四溢而出。
细看那股鲜红,原来来自她的嘴角,而且自漫延起就未曾停止。突地,嘴唇有了一丝颤动。那颤动越演越烈,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这颤动牵动起全身来。
在剧烈的咳嗽和抽搐中,白衣的女子挣扎着将自己的身体从涨潮的海水中拖了出来,手脚并用的往沙滩的高处爬去。
爬至完全安全的地方,她停了下了,她没有大声呼喊谁的名字,也没有茫然四顾于自己身在何处,只是就那样仰面向天地躺着,无视全身的疼痛、心脏的颤抖,喃喃自语:“临了,也只是‘对不起’啊——”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原来,无论我对他多好,也只是值当了一句‘对不起’而已么?”不知她是在问自己,又或者,这天地。
心疼,终究,他不爱我。
心越来越疼,莫名的疼,这种疼的感觉……熟悉的感觉:外在的内在的痛楚纠缠在一起,越缠越紧,仿佛要生生地扯碎胸腔中的那颗心。
啊!上次三尸脑神丹发作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感觉啊。外在的内在的痛楚绞绕着心,仿佛要生生撕裂它的那种滋味。
她的脑际回想起了这样的一幕:在告诉她去杀金世遗的最后通牒后,主公面带着狡黠的笑容:“胜男。”
“主公还有何吩咐?”
“不要妄想着杀了我来摆脱三尸脑神丹的控制。我知道你虽然没有能力打过我,却仍然有能力杀了我,你是我训练出来的最出色的血滴子杀手,我相信,你能做到。不过……其实三尸脑神丹不单是天下间无药可解,它,还会定期发作。你记得么,每月十五,我就会赐你一颗增进功力的药丸?没错,那药丸不单能增进功力,也能缓解三尸脑神丹的毒性。虽说治标不治本,但是没了它,毒性发作之时,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那时,你会宁愿死了清静……”
厉胜男抬头,圆月当空。
“哈,主公这次居然没有骗我。”虽说手摁胸口,紧锁双眉,她依然气喘吁吁的这样说笑,“想不到,主公也有不骗人的时候。”
意识渐渐模糊,只有痛的感觉越发清晰。自己似乎在想些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想。耳畔,有海浪的声音传来,好似近在脚下又好似远在天边。搁在胸口的手压着本就痛苦不堪的心脏,她本想试着将手挪开,但是一次尝试之后,她就放弃了。全身上下,已经失去了每一丝气力,连动一动手指头都不能够。
“唉,咬舌自尽都不能够,果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这次的自言自语,却只是在她的脑海中响起。